殷墟文化丨透過甲骨 窺探3000年前的戰(zhàn)爭細節(jié)

除了祭祀宗族神靈，戰(zhàn)爭也是一個國家很重要的大事。軍隊是國家政權的主要保障，商代已有眾多軍隊，從甲骨文看，商代的軍事組織、作戰(zhàn)方式、戰(zhàn)爭規(guī)模都達到了一定水平。《史記·周本紀》中講牧野之戰(zhàn)時就有“諸侯兵會者，車四千乘”。

　　在甲骨文中也有車戰(zhàn)的記載，《甲骨文合集》6834（正）記錄的就是一場車戰(zhàn)（圖2-34），并且在殷墟發(fā)掘中還發(fā)現(xiàn)了車馬坑，這些都說明在商代就已經(jīng)存在車戰(zhàn)。

　　商王武丁通過一次次戰(zhàn)爭將商朝的版圖擴大，而為武丁帶兵東征西討的大將們都功不可沒，其中有一位著名的女戰(zhàn)神就是武丁的王后——婦好。

　　婦好名“好”，“婦”為尊稱，是一位非常偉大而獨立的女性，深得王心。在祭祀儀式中，她能主持大局、問卜通靈；在戰(zhàn)場上，她又驍勇善戰(zhàn)、戰(zhàn)功顯赫。然而，婦好卻先于武丁辭世，武丁十分痛心。婦好去世后被追謚為“辛”，商朝的后人們稱她為“母辛”“后母辛”。

　　在殷墟出土的十多萬片甲骨文中，有近200片甲骨文記載了這位傳奇女子的故事，甚至在婦好辭世后，每有軍事行動，武丁會通過祭祀，祈禱婦好的在天之靈保佑他取得戰(zhàn)爭的勝利。

　　某日，商王朝的宿敵羌方又來進犯，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婦好主動請纓，要求率兵前往，武丁猶豫不決，占卜后才決定派婦好領兵御敵，結果大勝。而對這次戰(zhàn)爭的占卜被記錄在甲骨上：“辛巳卜，貞：登婦好三千登旅萬，伐乎[羌]。”（《庫方二氏所藏甲骨卜辭》130）大意是：辛巳這天進行占卜，貞問婦好是否可以帶領13000名軍士征伐羌方。

　　這是甲骨文中記載的武丁時期征召軍士數(shù)量最多、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戰(zhàn)爭，而這次戰(zhàn)爭的最高統(tǒng)帥就是婦好。

　　這一仗打下來，羌人勢力被大大削弱，商朝西部的邊境得以安定。從此，婦好便深得武丁的信任，東征西討，打敗了周圍20多個方國。

　　婦好還參加過討伐土方的戰(zhàn)爭。

　　土方是當時位于商代都城西部的一個野蠻而強悍的部族，他們經(jīng)常肆意侵犯商朝的邊境，擄掠人口財物，是商王朝多年的心頭大患。

　　《庫方二氏所藏甲骨卜辭》中237號甲骨上的卜辭有：“貞：王勿乎婦好往伐土方。”就是對商王是否要命令婦好去討伐土方這件事進行的占卜。最終，武丁命令婦好率兵出戰(zhàn)，只一仗，就打退了入侵的敵人。婦好乘勝追擊，徹底挫敗了土方，從此土方再也不敢入侵，最終被劃入商王朝的版圖。

　　婦好參加過的最精彩的一場戰(zhàn)役莫過于和商王武丁一起征伐巴方的那場伏擊戰(zhàn)了。

　　記載這場戰(zhàn)役的文字被收錄在《甲骨文合集》中，編號6480（圖2-35）。戰(zhàn)爭開始之前，婦好便和武丁商議好對付敵軍的計謀，打仗當天婦好在敵人西面埋伏軍隊，武丁則帶領精銳部隊在東面對巴方軍隊發(fā)起突然襲擊。巴方軍隊被武丁與婦好率領的大軍重重包圍，陣形大亂，最終被圍殲，商軍大勝，商朝南部的邊境得以平定。這大概也是中國最早有文字記載的伏擊戰(zhàn)了。

　　在眾多的戰(zhàn)爭卜辭中，有很多是對商王朝主動出擊、討伐方國的戰(zhàn)爭進行的占卜，這種情況下通常在占卜時會貞問這次討伐會不會受到保佑。

　　例如《甲骨文合集》6087號正面（圖2-36）卜辭記載：在乙卯這天，商王和大將討論征伐土方的策略，分析戰(zhàn)爭形勢后，商王命令貞人（即卜官）“爭”問卦，希望得到上天的旨意。“爭”拿出一片甲骨，一邊灼燒甲骨一邊卜問：“征伐土方國，他們會受到保佑嗎？”

　　《甲骨文合集》540號甲骨拓片（圖2-37）上的三條卜辭也都是占卜商王朝發(fā)動的戰(zhàn)爭是否會受到保佑。這些卜辭是對同一件事情的多次占卜，雖然占卜時間不同，但貞人和貞問的內容都是一樣的：如果去征伐，是否會受到保佑？

　　商王朝與方國部族的戰(zhàn)爭，除了商王朝主動出擊、發(fā)動征討外，也有很多時候是方國部族入侵的。

　　卜辭中多有“方出”“方來”“方出作禍”“方出禍我”“方來入邑”等記錄，這些都是記載方國入侵商王朝邊境的卜辭，還有一些是對侯伯與大將稟報方國入侵的記錄。其中最著名的例子，莫過于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的這片大胛骨（圖2-38、圖2-39）所載的刻辭。

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的大胛骨

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的大胛骨

　　這版甲骨講述的是癸未、癸巳、癸卯這幾天進行的占卜，都是貞人卜問國家有無災禍發(fā)生，這幾次占卜的卜兆顯示的結果都很不吉利。果然，在占卜后的幾天內，國家的東部和西部等邊疆陸續(xù)發(fā)生動亂。從這幾條卜辭的驗辭中，可以看到這幾天商王朝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樣的災難。

　　丁酉這天，商朝邊境發(fā)生了一些不吉利的事情，在“沚”地守衛(wèi)邊塞的首領報告說：“土方國出兵侵害了我們的東部邊疆，殘害了兩個部落。”與此同時，另一國也出兵侵擾了商朝西部邊鄙的田地。

　　在丁未這天，又有不吉利的事情發(fā)生，諸侯“飲”抵御敵軍，損失了六個人。

　　這片大胛骨的背面，卜辭殘缺較為嚴重，從殘缺的卜辭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出記錄的與之相關的內容。在辛卯這天，在北方邊塞發(fā)生不吉的事情。

　　這版甲骨上記錄了商王朝非常動蕩的一個階段，國家邊境戰(zhàn)爭頻繁、災禍頻發(fā)，而透過甲骨上的記載，3000多年后的我們也跟隨著商王的每次占卜而忐忑不安，眼前似乎晃動著冷兵器時代金戈鐵馬的壯觀景象。

《漢字之光——照亮中華文明》

　　【圖書簡介】《漢字之光——照亮中華文明》是“中華文脈”叢書的一種，由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本書以河南為源點和中心，選擇典型材料和圖片，通過生動有趣的故事情節(jié)，以專題形式介紹漢字起源探秘、一片甲骨驚天下、漢字“全家福”、漢字的構造與使用、生活中的漢字話題、漢字傳播等內容，圖文并茂地反映漢字起源和發(fā)展演變的歷史。該書兼顧學術性與通俗性，以通俗化的方式呈現(xiàn)學術內容。主編李運富是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北京師范大學教授，鄭州大學學科首席教授，已出版《漢字學新論》《甲骨春秋》等著作20多部。

來源：河南青年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