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妻就是指幾個男人合伙出錢娶個媳婦。
要是懷孕了,也不論是誰的大家一塊養。
而我媽就是個共妻,娶她的是一家三兄弟。
所以從小我就有三個父親。
但他們對我不好,就因為我是女娃子。
大爸老說“女娃子沒有用,遲早是要去做共妻的,頂多換點零錢。”
后面他們果然把我賣出去做共妻了,就因為我克死了弟弟。
1
出生在這山凹凹里的女娃子,都命苦,遲早都是要做共妻的。
就連吃飯都不敢多吃。
所以我平時吃的東西就很少,但凡多吃一口大爸就會揍我。
“一個女娃娃竟然會貪口,這要是去婆家了不得被打死啊”
但媽媽會偷偷的給我留食物,有的時候是一個窩頭,好點是個肉餅。
但大部分時候都是窩頭。
實際上媽媽過的也不好。
白日里家里的活都她干,晚上還要任憑幾個爸爸擺布。
有一天,我在窗口聽到媽媽向大爸哭訴道“今晚兒,讓我歇息一晚成嗎?”
回答她的是個響亮的耳光
“臭娘們,還想休息,嫁過來這么長時間了都沒給我們生個大把的。”
媽媽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咒罵聲在黑夜里交織在一起。
我好害怕,因為大爸說過等我長大也要賣出去做共妻的。
那我之后的日子也是這樣嗎
2
我有個好朋友叫二蛋,她媽媽也是個共妻。
但她只有兩個爸爸,其中一個前幾年出去挖黑礦死了。
而且她的二爸性子溫和,所以她過的比我幸福多了。
那天我問二蛋“你二爸會因為你媽沒生男娃打她嗎?”
二蛋搖了搖頭“大爸在的時候說過幾次,但二爸沒有罵過媽媽,而且二爸說了要帶俺們出去。”
我看著遠處高大巍峨的山,這么高的山翻得出去嗎?
“可以走水路啊,我二爸說了外面的世界比這里好多了,這里叫什么...封建。”
“那是啥意思啊?”
“俺也不知道。”
我們這里的娃子生下來就在田野里打滾,到年紀了就要開始干活。
村里面識字的沒幾個。
就二蛋的二爸,前兩年出去過,回來就變了個人。
天天喊著要帶家里人離開這個地方。
但喊了一年又一年還是沒動身。
那天我割完羊草回家,看見媽媽被捆在樹樁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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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瞎一只眼睛的婆子正在念念有詞,還拿著刀伸向媽媽的肚子。
“不許動俺媽!”
我卯著勁就沖向那個婆子,但被二爸一把提了回來。
轉頭就狠狠摔在了地上“賤蹄子,你想讓你媽生不出男娃嗎?”
又是幾腳狠狠的踹在我的肚子上,疼痛感襲遍全身。
“別打死了,等會還得放她血呢。”
我被打的說不出話來,害怕的抱緊了身體縮在地上。
瞎眼婆子拿著刀比劃了幾下,然后在媽媽的肚子上劃了個大口子。
媽媽的額頭汗如雨下,死死咬住嘴唇。
“把那個女娃抓過來。”
二爸提著我的后脖子就扔到了婆子面前。
她抓起我的手心,一刀劃過,鮮血噴涌而出。
足足接了一大碗血,我臉色蒼白的跟鬼一樣。
無力的倚在石頭上。
她將血潑在媽媽的肚子上,我的血和媽媽的血交融在一起,竟然還冒著泡。
婆子還用樹枝抽打媽媽肚子嘴里喊著“滾開,都滾開。”
媽媽身體突然開始抽搐,整個眼白都翻了過來。
手指扭曲的張開著,嘴巴張大,下巴上昂,整個人像有個繩子提著一樣。
隨著最后一次重重的抽打,媽媽暈了過去。
婆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咧著大嘴“這事也就成了一半。”
大爸急了“什么叫成一半啊,不是說好了包生兒子的嗎?”
“那你們得買我這壺藥酒。”婆子摸了摸手里的罐子“這東西喝下去,才包生兒子。”
婆子掀開一點蓋子給大爸看,那個香味讓在場的人都咽了吐沫。
大爸看著里面白花花的東西,眼睛都直了“買!”
婆子扛著一袋大米哼著歌走了。
走之前定睛看了看我,又搖了搖頭
“女娃子,活不長了咯。”
3
自那天后,媽媽在床上躺了幾天才好轉。
爸爸們每天都逼媽媽喝那個藥酒
“大強,這東西不能喝啊,喝了會死人啊。”
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臭婆娘懂什么啊,這可是用一袋大米換來的,怎么著也給俺喝下去。”
捏著我媽的下巴就給她灌了下去。
幾天之后,媽媽精神越來越差,但不用大爸強灌自己就把藥酒喝了。
那天我偷偷的掀開蓋子,發現里面泡的竟然是個成型的男嬰,臍帶還纏在脖子上。
嚇的我連忙去找媽媽“媽,那東西不能喝,里面有死人啊。”
媽媽抬手就給了我一個巴掌
“瞎說什么呢,那是藥,喝了就能生兒子,生了兒子他們就不會打俺了...”
媽媽眼神渙散,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嘴里不停的嘟囔著。
“嗚嗚嗚,你不是媽媽!”
我哭著跑了出去,那不是媽媽,媽媽從來不會打我的。
我跑到了二蛋家,二蛋媽給我弄了碗稀飯,眼里滿是心疼。
“哎,生活在這里的女娃子啊,命都苦。”
在說我,又像是在說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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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爸回來了,還帶了燒餅。
這是第一次我吃一整個燒餅,平時我都只能吃一小塊。
我掰了一半放進口袋,準備哪天大爸罰我不許吃飯的時候再拿出來。
我問二蛋爸“二壯叔,外面的世界到底咋樣啊,和俺們這有啥差別啊”
“外面的世界可比這好太多了,就比如說女子只能有一個丈夫,哪怕是女孩子也能去學校。”
“學校是個什么地方?”
“學校就是學習認字和知識的地方,從那里出去女孩子就能找到工作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我第一次聽說女娃子不靠男人也能自己養自己。
“那為啥不帶二蛋她們出去呢?”
他嘆了口氣,眼神茫然“外面什么都好,就是容不下窮人。”
我回到家縮在羊圈里想著二蛋爸說的外面世界。
如果真的有那么好我也想出去,學習知識然后自己養媽媽。
4
早上,我正做著美夢就被大爸打醒了。
“死丫頭躲在這睡懶覺,還不去放羊。”
布鞋底狠狠的抽在我的背上,但我已經習慣了,這點打算不了什么了。
經過窗戶,我看見媽媽正在喝藥酒。
可我不敢上去阻攔她,我怕她又打我,臉上的疼痛感依然在,火辣辣的。
媽媽的巴掌比爸爸們的疼多了...
我坐在樹下看著吃草的羊,竟覺得做羊還挺好的。
每天吃草等養肥后被人宰吃了,一生就結束了。
就不用挨那么多打...
突然,一雙手從我背后伸過來,狠狠地抓了一把我的胸。
“又是一個將來生孩子,不能喂養活的。”
是田牛,我們這最富有的一家人的兒子,也是我最羨慕的人。
因為他只有一個爸爸,而且每天都有肉餅吃。
“田牛,你干什么啊!”
“俺在驗貨,俺爸說了,女娃子只有那地方大才能喂養活兒子呢。”
媽媽告訴我這個地方除了未來丈夫外誰都不能碰。
我拿起地上的羊糞球就砸向他,沒有糞球了就拿石頭砸。
他只能屈身躲避,但還是有個石頭正好砸到了他眼睛。
“賤婊子,你敢打俺!”
他直接飛撲上來打我,他的拳頭落在我頭上,還不斷的用手抓我的胸。
還想扯我的褲子,我立馬咬住他的耳朵。
不管他怎么扇我巴掌就是不肯松嘴,血腥味充滿鼻腔。
“撕拉”一聲,一塊肉竟然被我咬了下來。
他痛苦的捂住耳朵“你等著,俺回去告訴俺媽。”
我看著他跑了也立馬帶著羊回了家,縮在羊圈里不敢出來。
果然,田牛媽找上門來了。
5
“死賤蹄子去哪了,敢打俺兒子,不想活了。”
媽媽立馬出來“田牛媽,咋了。”
“你家小賤蹄子把俺兒子耳朵咬下來了,是不是你家沒兒子就想斷俺家的后啊!”
田牛媽長得人高馬大,媽媽在她面前顯得特別嬌小。
“俺閨女不是這樣的人...”
“怎么不是,叫你家男人們出來!”
大爸從屋里跑出來,一把拉開媽媽“田牛媽,你說話得有證據吧。”
她一把拉過田牛,那個耳朵還在咕咕往外冒血。
“你看看,俺兒子都被咬成這樣了,還要什么證據。”
大爸啞口無言,只能問“那你說,咋辦。”
她賊著眼看我家堆在角落里的米袋“賠償俺們半袋大米,這事就算完,不然俺男人過來把你家房子燒了。”
村里的人都說,田牛爸曾經殺過人,所以都不敢惹他家。
大爸自然也怕,連忙點頭“好。”
田牛媽剛走,我就被大爸從羊圈里扯出來。
他不停的用樹枝抽打我,斷了就換更粗的木板,鮮血從嘴角和鼻腔里流出來。
一瞬間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就聽到媽媽在旁邊喊“別打了,會打死她的。”
媽媽越哭,大爸下的手就越重。
“賤蹄子,半袋米是家里一個月的口糧,就這么被你弄沒了。”
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大爸終于停下來了。
“今晚不許進屋睡,連羊圈也不準去,就給俺睡外面!”
夜晚襲來,傷口在涼風下疼痛感才減少點,我抱緊身體看著夜空。
天好大啊,可我卻是那么渺小...
接連幾天大爸都不準我吃米飯,幸好上次留了半個燒餅。
雖然已經干了,但吃進嘴里卻是那么美味。
但半個燒餅撐不了多久,就在我以為要活活餓死的時候。
大爸竟然買了幾個肉餅回來,還給我塞了一個。
破天荒的對我露出笑容“你媽媽懷孕了,你就要有弟弟了,開不開心啊。”
我自然是開心的,因為這樣媽媽之后就不會挨打了。
現在,幾個爸爸對媽媽都特別好,有啥好的都讓媽媽先吃。
媽媽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肚子也尖尖的一看就是男胎。
但媽媽的精氣神卻越來越差,臉色總是蒼白,什么都吃不下去。
在第八個月的時候早產了。
媽媽的哀嚎聲劃破夜空,大爸趕緊找來接生婆,給媽媽接生。
一盆盆血水倒了出來,但孩子就是不肯出來,我害怕的躲在樹后面。
拼命的祈禱,希望老天保佑媽媽能順利生下男娃。
但接生婆跑了出來,慌張的說“他家男人啊,這胎不好生,你要大還是小,要小我就拿剪刀把口子剪大點。”
“肯定保小啊!”
接生婆又跑了回去。
沒過一會,里面喊出聲“出來了,是個男娃!”
幾個爸爸立馬高興了起來“哎呦喂,俺家終于有男娃了!”
但他們掀開襁褓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6
那確實是個男嬰,但卻有三只手。
另一只手就長在耳朵后面,血淋淋的就像個怪物。
那個怪物張開嘴還沒哭出來就斷氣了。
接生婆嚇的把孩子給大爸“你家是不是惹了什么東西,才招來這么個玩意啊”
“這錢我也不要了,你們別說這胎是我經手的啊。”
說罷撒腿就跑了。
她們最害怕接生到這種怪嬰了,這要是傳出去了會壞她名聲。
我爬進屋子里,看著媽媽虛弱的躺在那里,下身是一片血紅。
“媽媽,你沒事吧。”
媽媽虛弱的張開嘴“是男娃嗎?”
我點了點頭“是男娃,但好像沒氣了。”
媽媽哭了起來“老天爺,你這是在耍俺啊。”
我也哭了,我知道日子又要難過起來了。
我們又要挨打了。
我看見他們把那個男嬰扔在后面山溝里,
沒過一會,幾只野狗跑過來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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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爸找到了那個瞎婆子,質問他“怎么回事,生出來這么個玩意,還斷氣了。”
婆子死命睜開那只好眼睛“不可能啊,那藥酒喝沒喝啊”
“喝了,一天一碗沒拉下。”
大爸上來拉住那個婆子,揮著拳頭就要打她“今天不給俺們一個說法,別想走出這個門。”
婆子立馬環顧四周,目光鎖在我身上
“她,都是這個女娃子害的,上次看她就是一副要死的面相,現在卻還好好活著,是她克了肚子里的孩子。”
二爸聞言就拽著我的頭發把我按在地上,一腳踹在我頭上“賤蹄子,還敢克你弟弟。”
一直沉默寡言的三爸竟然也上來踹我兩腳。
瞬間天旋地轉,耳朵里響起一陣一陣的轟鳴聲。
大爸又問“那俺們家還能有男娃嗎?”
她指了指我“有她在別想有男娃,趕快把這女娃賣了。”
聽到這話我心一驚,我又要過另一段悲慘生活了嗎。
7
那幾天大爸在外面打聽哪家要女娃。
但聽到我只有十二歲,都搖頭“太小了,娶回來能干嘛呀。”
我害怕的守在媽媽身邊,好在媽媽有好轉了,竟然可以下地了。
我開心的跑出去想給媽媽檢點野果子。
剛到外面就被二蛋叫住了“不好了,大妞,俺爸剛聽到你大爸給你找到婆家了。”
我呆住了“俺這么小,也有人要嗎?”
“活人不要,死人要啊。”
“隔壁村兩兄弟一塊下河里抓魚,沒想到被水草纏住了腳,沒上得來,兩兄弟一塊死了。”
那我嫁的豈不就是死人嗎?
哭著跑回家告訴媽媽,媽媽也沒有辦法抱著我痛哭
“我的娃啊,你咋那么苦啊”
她突然說道“娃,你跑吧,無論去哪都比在這好。”
可我跑去哪里呢,去外面的世界嗎。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當即決定就走。
我拿了家里剩下的窩頭,就往山那邊跑。
后面傳來二爸的聲音“死丫頭,要跑哪去!抓到你,看俺不打死你!”
我不敢停下,不停的往前跑,鞋子跑掉了一只。
腳底板被石子膈的都是血痕,但我還是不敢停。
終于到了一個山腳,我才發現這座山比我想象中的高。
我哪敢歇息,一腳一個石頭就往上爬。
剛爬沒幾步就被人拉了下來。
劇烈的撞地感,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快碎了,一口鮮血從我嘴里吐出來。
隨后熟悉的巴掌打來“賤蹄子,給你找婆家還敢跑?讓你跑,打不死你!”
“別真打死了,到時候就沒錢拿了。”
“他娘的!”
大爸不泄憤,架著我走的時候還掐了我幾下,指甲死死卡進我的肉里。
8
他們在我脖子上栓了一根鐵鏈,另一頭拴在桌子腿上,就像一條狗一樣。
我啃著窩頭,滿臉都是渣碎子。
“看,那就俺家閨女。”
一個滿臉斑的老婆子上下打量我
“這品相不行啊,罷了,就按說的那個價來吧。”
“好咧。”
大爸一笑滿嘴的黃牙就齜了出來,一臉惡相。
老婆子蹲在我面前“娃子,之后你就去俺家過日子了。”
老人味撲面而來,我差點吐了。
說著,外面走進來一個壯漢,用麻袋把我套了起來。
一下子搭到了肩上,就像扛一頭死豬一樣。
我透過麻袋縫看到媽媽含著眼淚站在門口,眼里滿是不舍。
但我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
到了后,他們把我扔在了一個棺材里,旁邊還擺著兩個牌位。
“這就是你之后要服侍的丈夫,不比嫁給活人好嗎?”
大爸說的果然沒錯,我也是要做共妻的,不過是死人的共妻。
婆子家里除了她沒什么活人了,我來了后活就都我干。
天還沒亮我就要起床,做早飯給我兩個丈夫吃。
然后服侍婆子起床,等她收拾好了我才能下地去干農活。
“看,那就是張婆子家的媳婦,這么小她爸媽也是狠心的。”
時不時會有幾個大姨過來關心我,還給我塞點吃的。
我覺得這里比家里好,婆子雖然挑剔了一點,但從沒有讓我挨過餓。
以前我不愛笑的,但現在看著婆子挑剔的樣子還會和她打趣幾句。
婆子對我的口吻也慢慢親昵了起來,還會關心我。
“娃,天變冷了,出去多穿幾件。”
“哎。”
我竟然覺得這里才是我家,要是媽媽也在這就好了。
一晃眼,我在這待了四年,婆子的年紀也越來越大,要人扶才能下床。
那天,我在河邊撿了條魚,想回家給婆子燒湯喝。
沒想到,剛進家門就被一個大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不停摸著我的胸。
我拼命的掙扎,但拳頭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
他把我壓在墻上一把扯下褲子,摸了幾把我的屁股。
“年輕就是好,這么圓潤。”
我不敢想他要對我做什么,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突然男人的叫聲從后背傳來,婆子正拿著棒子打他。
“死人媳婦也敢惦記!”
但婆子力氣終究是小,被男人一把奪走棒子。
猛的一下打在婆子的頭上,瞬間鮮血直流。
我爬過去抱著婆子,她張開了幾下嘴巴但什么都沒有說出來就咽氣了。
男人看殺了人一溜煙就跑了,我都沒來得及看得清他的相貌。
這些年來,婆子是第二個對我好的。
但她就是這么死在我的面前,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9
我把一直睡覺的棺材收拾出來,還去給婆子買了套衣服。
那衣服是婆子看了好多次都沒舍得買的。
村里就這么大,我收拾棺材的消息就這么傳開了。
都說是我克死了婆子。
“聽說那娃子當初克死他弟弟,現在又把張婆子克死了,作孽啊。”
但這些我都當沒聽到,現在我只想把婆子的后事辦好。
我給婆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的身體,水換了一盆又一盆
“婆子啊,下去了,就不能再碎嘴了,跟兩兒子好好過,沒事到夢里看看俺。”
“要不是你把俺帶回來,俺現在都可能被大爸他們打死了吧”
說著說著我又哭了出來“婆子,下輩子俺再做你媳婦....”
我把衣服給婆子換上,那衣服特別鮮艷,穿在她身上就像婆子還活著一樣。
剛把婆子搬進棺材里,大門就被人踹開了。
一群人兇神惡煞的站在門口,為首的女子說道“張婆子是俺爸的妹妹,既然都死了,這間瓦房就是俺們的了。”
“婆子剛死你們知道來要房子了,活著的時候沒看見一個人來看過她!”
張婆子說過她還有個哥哥,但已經多年不來往了。
婆子剛死他們就來,擺明是不想婆子手里的錢財落到我的手里。
但他們帶了好幾個男人來,一把就把我甩開了。
“這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張婆子腦子也有問題,人都死了還娶媳婦,白白浪費口糧。”
說著竟看上了那口棺材
“這棺材不錯,把婆子尸體抬到外邊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不行!”
我一把抱住棺材“你們不能這樣對婆子,這棺材是我給婆子下葬用的。”
“把她綁起來,看看哪家要人給賣了!”
一個男人一把扯住我的雙手,另一人用繩子把我捆起來,還用抹布塞住我的嘴。
我就這樣看著他們把張婆子抬到房子后面埋了,也沒立個牌位。
其中一個男人還在上面撒了泡尿。
我也被他們關在菜窖里,一天就給我吃一個饅頭。
我餓得是眼滿金星,只能睡覺這樣就感覺不到餓了。
夢中我看到婆子在向我招手,叫我過去吃肉餅。
還沒吃到呢,就被胸前的異樣給弄醒了。
一雙手在我胸前游走,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弟媳婦,你丈夫死了沒人疼你,哥哥來疼你。”
說著就騎在我身上,本該大叫救命的。
但婆子已經死了,誰能來救我呢?
我麻木的躺在地上,任憑他撕扯我的衣服,刺骨的涼感從背后傳來。
也許我早就該死了,死了就不會經歷這些了。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
10
但身上的男人卻停止了動作,傳來的是女人的咒罵聲。
“你他娘的,敢給俺偷腥不想活了,死人媳婦你也敢碰,不怕觸霉頭。”
嫂子抓著男人的耳朵就是一頓罵,說著還踢男人的褲襠。
男人捂著下檔,疼的嗷嗷叫。
我第一次看到,原來還有丈夫怕妻子的。
男人痛苦的求饒“媳婦,俺錯了,俺馬上走。”
男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嫂子淬了一口唾沫在我臉上“呸,還真是個賤蹄子,過兩天就把你賣了。”
菜窖里的菜早就爛了發出惡臭,但我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只有吃飽了才感覺不到痛。
是身上的痛更是心里的痛....
不知道被關了多少天,他們終于把我帶了出來。
我知道他們找到買家了。
是一個瘸腿男人,旁邊還站著只有小孩高的男子。
但那張臉黝黑都是褶子,一看就是中年男人。
嫂子笑著說“看看就這個,絕對對得起你們給的錢!”
瘸腿男人盯著我看了會,就把手里的錢袋給了嫂子。
抓著扣在我手上的繩子就走了。
一路上到處有人在對我指指點點。
我麻木的跟在男人后面....
卻沒想到竟然經過了家門口,三爸正蹲在那吃飯。
抬眼看見是我立馬把頭低了下去。
我多希望他能上來抓住我說“這是俺家的閨女,不準你們帶走!”
但,可能嗎....
11
走了一天的路,終于到了。
那是一間土房,家里除了兩張床沒有什么東西了。
瘸腿男人給我解開繩子,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從今個兒起你就睡里面那張床,然后你就給俺們做做飯,縫縫衣服。”
男人的聲音和長相一點都不符合,說話輕聲細語的。
侏儒男人也走了過來
“你別怕,俺們不動你,俺們把你買回來就是死去的母親有個安慰,告訴她兒子有媳婦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不動俺?
這個世界上還有娶了婆娘不讓她生娃子的男人?
“對,一看你也是可憐的,我們這些人何苦相互為難呢。”
我看著他們,眼眶竟然紅了。
“姑娘你別哭,之后你要啥就跟俺們說,雖然俺們沒啥能力,但盡量滿足你。”
他們果然沒有騙我,從來沒為難過我。
我在家就給他們做飯,縫衣服,偶爾再去田里挖點野菜。
三個人過得還算融洽。
但我還是害怕,因為我怕這點安穩眨眼就又沒了。
我看著遠處的山,還是那么高,盡管我長大了但還是翻不過去。
突然一天,山路竟然通了!
他們說是這是政府的政策,扶貧落后山村。
但路通了半年也沒見一個人出去。
我每天都站在路口,明明只要往前走就可以去我夢里的外面世界,但我竟然害怕了。
外面對我來說是誘惑更是未知,更有可能是另一個地獄。
但我轉身走的時候,一輛牛車往外面去了。
是二蛋一家,二蛋驚喜的看著我,也許她也沒想到我還活著
“大妞,俺們一家去外面了,你也要趕快出來啊!”
“二爸說了,窮不可怕,被這些封建思想困住才是最可怕的。”
二蛋的笑臉隨著牛車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12
自山路通了后,外面倒是進來不少人。
有挖寶的,還有收傳統藝術的。
那天我拿著修補的衣服去找了村主任。
主任拿著我修補的衣服一臉不敢相信這個手藝現在還有人會。
我從小就跟著媽媽學這些,在婆子家待的幾年她也沒少教我。
婆子的娘家以前還是開繡坊的。
我還算聰明就把婆子的手藝全都學了過來。
他立馬帶我去找了張老板,張老板看了后很滿意。
讓我收拾收拾過兩天跟著他去外面的廠。
大柱二柱害怕那人是騙子,但我不這么認為。
我已經被命運擺布了這多年了,也要自己做個大膽的決定。
我跟著大部隊坐上了車,車子緩慢行駛,終于穿過了那座高山。
出來那一刻我覺得天好遼闊。
整個身子也都輕松了,就連在家被打的疤痕好像也不會再疼了...
我進了專門的車間,那里面全是做手工縫補的。
工錢是按件來算。
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能自己掙錢。
我手腳快,會繡的花樣也多,所以我錢常常是拿得最多的。
不僅如此我也學到了好多東西,字也認識了不少。
在這里沒人歧視我,只要你干活好大家伙都對你另眼相看。
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但每次想到婆子的死我就感覺到痛心。
那天,廠里招了個短工,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間的三顆黑痣。
是殺死婆子的那個人!
原本平息下的恨意又涌上了心頭。
自從這個人來了后,就傳出有人偷看女工人洗澡的事情,
“我看到了,我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眼睛在窗外,嚇死我了。”
“我也看到了!”
吃飯的時候女工們都在討論這個事情。
我知道就是那個人干的。
他也許沒想到,他在偷看別人的時候,我也在偷偷看他吧。
13
那天剛下過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包括男人用來偷窺的梯子也濕了。
下班鐘一響,好多女工人都去澡堂洗澡。
但他不會來偷看,他每次都會等到最晚那一班人。
我看著他躡手躡腳的爬到梯子上,看著里面的場景,臉上露出淫蕩的笑容。
突然他整個人失控,一節梯子就這么斷了。
“啊~”
他從梯子上掉了下來,下面剛好有根斷掉的樹根,就從他的背部貫穿到胸部。
沒一會兒又下雨了,血跡被雨水沖的到處倒是,發出惡臭味。
但沒人心疼他,只知道他因為偷窺女工人洗澡摔下來摔死的。
各個都大快人心“死的好!這都是報應!”
也沒人知道是我鋸斷了那節梯子...
廠里因為男人家里沒人,就簡單的處理了尸體。
之后大家提起他也都是咒罵。
而我因為做的工作越來越好,竟然讓我跟著老板去招人。
去我老家看看還有沒有我這樣的人,我們這種人老實肯干。
就這樣我再次回到了那個地方。
14
幾年間,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唯獨這里一點沒變。
我來到家路口,看見媽媽正在洗菜,旁邊還坐一個男娃。
媽媽其實年紀不大,但頭上的白發就已經有大半了。
剛想開口,就看見大爸走了出來。
一腳踹在媽媽身上
“他娘的,做個飯這么慢,想餓死兒子啊!”
媽媽整個人都泡在水池里,但她一句話都沒敢說。
顫顫巍巍的起身繼續洗菜。
我跑到邊上“媽。”
媽媽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大妞?”
大爸們也都盯著我看。
媽媽一把撲過來抱著我“娃啊,俺就知道你沒死。”
“你不是被賣了嗎,竟然沒被打死?”
哦,原來在大爸心里,我就是要被男人打死的。
他上下打量著我,原本嫌棄的眼神也變成了討好。
我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我賺錢給自己買了最好的衣服。
頭發也剪成了利索的短發,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精神。
“妞兒,你男人們發財了?”
“不是他們發財了,是我自己掙錢了!”
這些年我都會給大柱他們寄錢,也是感謝他們那幾年的照顧吧。
大爸連忙扇了自己幾個嘴巴“是我說錯了,俺閨女有能耐,自己掙錢!快過來叫姐姐。”
大爸拉著看起來呆呆的男娃,就讓他叫我姐。
但男娃就是不肯叫我,還上來踹我兩腳,還喊著“女娃子,就是要打。”
媽媽說弟弟叫大水,生出來就是個傻子。
已經十歲了還什么都不懂。
我看著癡癡呆呆的大水,不屑一笑。
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打女人了。
15
飯桌上,幾個爸爸輪流給我獻殷勤,不停的給我夾菜。
一人給我夾一個肉餅
“閨女,快吃,這不是你之前最喜歡吃的嗎。”
是啊,是我最喜歡吃的,但我又吃到過幾次呢。
我把肉餅夾給媽媽,媽媽驚恐看著大爸。
“閨女夾給你,你就吃吧。”
聽到大爸這樣說,媽媽才敢把肉餅往嘴里送。
“閨女,一看你現在就沒少掙吧,你一個月能拿多少啊。”
“我拿多少錢跟你們沒有關系吧。”
二爸立馬黑了臉,捅了捅三爸。
三爸在我記憶里很少言語,但他打人也是最疼的。
“妞兒啊,那你這次回來是干啥的啊。”
我邊吃飯邊說道“帶我媽走!”
大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不行!你媽是俺們花錢賣回來的共妻,就算死也要待在這,不可能讓你帶走!”
媽媽被嚇得手里的碗都掉在了地上,直打哆嗦。
二爸立馬拉住大爸,讓他別多嘴。
“妞兒,你也長大了也有能耐了,你看看大水多可伶啊,生下來就傻傻的。”
“俺們找人問過了,說外面的醫院還能治,但就是要不少治療費,你看能不能給你弟弟出了。”
大爸也立馬說“你弟可是咱們家唯一男娃,你怎么著也要負責的啊。”
我冷笑一聲“我憑什么給他出錢,這個家給過我什么?除了滿身的傷痕還有什么,你們對我有一點關心嗎?”
“你話不能這么說,俺們也把你養到了十二歲,再說了要沒俺們把你賣出去有你現在嗎?”
大爸說得理所當然,好像我該跪下來感激他們當初把我賣了一樣。
之前的一幕又一幕接連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知道只要他們還在,媽媽就出不了這個家門。
16
三爸看我表情松動了就開始賣慘
“怎么著他也是你弟啊,咱們不是一家人嗎?你現在過得這么舒服,怎么也要幫幫你弟弟吧。”
一家人?
當初把我賣出去的時候有想過我們是一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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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平復心情
“那有沒有找人來看看,是不是招了什么臟東西。”
“找了,什么法子都試過了,喝香火茶,吃煙餅都沒有用,只能去外面試試看。”
大水這病就是天生的癡呆,其實根本治不好。
但我還是騙他們有法子可以一試
“我老板的兒子之前也是天生癡呆,但后來就好了。”
大爸們趕忙問“用了什么法子。”
我裝作不好開口的樣子,但大爸們一直讓我說。
我才支支吾吾的開口“過火門,就是孩子的父親拿著孩子的一撮頭發,然后跑過火門,只要活下來,就代表厄運被燒死了,我老板就這么做了,然后他兒子就跟正常人一樣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我的話還是存疑的。
下午大爸就出去了,我知道他是去打聽我說的這個法子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有這個法子的,還是婆子跟我講的。
晚上大爸回來了,把二爸和三爸拉到一旁說話。
“好,那就試試。”
當晚他們就用柴搭了一個門,然后點燃,頓時大火將整個門吞噬。
他們幾個人看著面前的熊熊的火光,臉上都露出害怕。
他們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救兒子的身上,自然沒發現我悄悄放在他們口袋里的引火石。
大爸把眼睛一閉心一橫,握緊大水的一撮頭發就沖向火門。
二爸緊隨其后,三爸也跟了過去。
火星碰到引火石,從小火瞬間變成大火,將他們三人包裹住。
衣服瞬間就被燒沒影了,隨后只有灼燒肉體的痛苦聲。
他們在地上打滾,但這火怎么也撲不滅。
吶喊聲和燒焦的肉味在黑夜里交織在一起。
大水不知道招了什么邪也向火里跑去喊著“我要吃肉!”
一口咬在大爸的胳膊上,大火也將他吞滅。
火燒了將近三小時才熄滅,我抱著哭泣的母親站在一旁。
冷眼看著一切,看到四具燒焦的尸體時我笑了,這是我活到現在最開心的一天。
17
大爸去打聽過火門的事情村子里都傳遍了,現在被燒死了。
大家都以為火門沒過得去,是老天要收走他們的命。
我也沒跟他們辦后事,就這么扔在后山。
幾個野狗過來將它們叼走了,真是讓它們飽餐一頓。
而我帶著母親離開了這里,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兒時的夢想終于實現了,我可以自己賺錢養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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