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01
1983年7月的一個清晨，陳國強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手中緊握著一封信，呼吸急促，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身旁，一群鴨子撲棱著翅膀從水溝邊跑過，發(fā)出嘎嘎的叫聲，卻絲毫沒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國強！信到了沒？"村長老遠就喊道，一邊小跑過來。
陳國強手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第一行字映入眼簾——"南京軍事學院錄取通知書"。
"考上了！我考上了！"他猛地站起來，高聲喊道，激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村長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真的？快給我看看！"
陳國強將錄取通知書遞給村長，胸口劇烈起伏。
這是爺爺?shù)倪z愿啊！去年爺爺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國強，爺爺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當兵保家衛(wèi)國。你一定要考上軍校，為咱陳家爭光！"
"好啊！好啊！"村長激動地拍著陳國強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行！走，咱們?nèi)ゴ逦瘯裉焱砩显蹅兇謇锏煤煤脩c祝一下！"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陳國強走在村子的小路上，四面八方都是祝賀的聲音。
"國強，聽說你考上軍校了？真爭氣啊！"
"陳家有福了，出了個大學生，還是軍校的！"
老支書拄著拐杖站在自家門口，看到陳國強，連忙招手："國強，過來！"
陳國強小跑過去："支書爺爺。"
老支書滿臉笑容："你爺爺要是在天有靈，看到你考上軍校，肯定高興得不得了！記住，到了軍校好好學習，將來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軍人，為國家做貢獻！"
"我一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陳國強堅定地點點頭。
天色漸晚，帶著滿心的喜悅，陳國強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母親和弟弟。
推開家門，陳國強高興地喊道："媽！國平！我考上南京軍校了！"
客廳里，母親和弟弟陳國平正在說著什么，看到他進來，兩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真的考上了？"母親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真的！"陳國強興奮地舉起通知書，"您看，南京軍事學院！正式錄取通知書！"
母親接過通知書，仔細看了看，然后遞給一旁的國平。國平也低頭看了幾眼，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國強啊，"母親突然嚴肅起來，"這事媽想了很久了。軍校這么好的機會，應該讓國平去。"
陳國強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媽，您說什么？"
"我說，軍校應該讓國平去。"母親的語氣變得強硬，"他是弟弟，你是哥哥，應該讓著他。"
陳國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看著母親，又看看國平："媽，您在開玩笑嗎？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我考了整整一年才考上的！"
"沒開玩笑，"母親冷冷地說，"這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國平會頂替你去軍校。你可以去縣城找個工作。"
"不可能！"陳國強終于反應過來，怒吼道，"這是我的通知書，寫的是我的名字！國平憑什么頂替我去？"
"因為我是你媽！"母親猛拍桌子，"在這個家里，我說了算！你爸早死了，爺爺也走了，現(xiàn)在這個家就我當家！"
陳國強轉(zhuǎn)向國平："國平，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媽這樣對我？"
國平低著頭，聲音有些發(fā)顫："哥，我...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媽說得對，軍校這么好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你們...你們......"陳國強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奪眶而出，"這不公平！這是我的努力，是我的夢想！"
"什么公不公平！"母親冷笑，"我辛辛苦苦把你們雙胞胎養(yǎng)大，就是為了讓你們都有出息。國平比你聰明，去了軍校肯定能出人頭地。你就在家里幫我干活吧！"
"我絕不同意！"陳國強抓起桌上的通知書，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母親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搶過通知書："你能去哪？告訴你，這事我已經(jīng)跟村長說了，他支持我的決定。你敢鬧，我就敢跟軍校說你有病，取消你的資格！"
陳國強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媽，您...您怎么能這樣？"
接下來的幾天，母親變本加厲，將陳國強反鎖在家中，不讓他出門。村長和老支書來家里勸說，但都被母親一句"家務事不勞外人操心"擋了回去。
絕望中，陳國強被母親逼著寫下了"自愿放棄南京軍事學院錄取資格"的聲明。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夢想被徹底粉碎。
臨行前的晚上，趁母親和國平入睡，陳國強悄悄溜出家門，來到爺爺?shù)膲炃啊Ｔ鹿馊缢赵谇嗲嗟膲烆^上，陳國強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爺爺，對不起，我沒能完成您的遺愿......"他低聲啜泣，"但我發(fā)誓，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02
八月底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村口的廣場上，鑼鼓喧天，人聲鼎沸。村民們聚集在這里，為即將前往南京軍事學院的"陳國強"送行。
站在人群中央的，是穿著新衣服的陳國平，他面帶微笑，接受著村民們的祝福。而真正的陳國強，則被母親以"生病"為由，關在家中。
"國強啊，到了軍校好好學習，別辜負了村里人的期望！"村長拍著陳國平的肩膀，眼中滿是自豪。
"國強，你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的！"老支書動情地說。
陳國平點頭應承著，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缺，仿佛真的是那個夢想成為軍人的陳國強。沒有人注意到，在人群邊緣，一個熟悉的身影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那是王老師，村里小學的老師，也是當年發(fā)現(xiàn)陳國強讀書天賦的人。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今天"陳國強"舉止的異常，以及他與平日里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的細微差別。
送行隊伍離開后，王老師徑直來到陳家，卻被告知陳國強病了，不能見客。王老師不死心，在村子里轉(zhuǎn)悠，終于在后山的小溪邊找到了獨自垂釣的陳國強。
"國強，出什么事了？"王老師在他身邊坐下，直截了當?shù)貑枴?/p>
陳國強抬頭，眼中滿是悲傷和憤怒："王老師......"
"我看到國平頂替你去軍校了，這是怎么回事？"
面對一直關心自己的王老師，陳國強再也無法隱藏，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王老師聽完，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這太不像話了！我這就去找你母親理論！"
"沒用的，王老師，"陳國強苦笑，"媽已經(jīng)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國平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在去南京的火車上了。"
王老師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國強，你的軍人夢就這樣放棄了嗎？"
"不，"陳國強堅定地搖頭，"我一定會成為軍人，這是爺爺?shù)倪z愿，也是我的夢想。"
"好！有志氣！"王老師拍拍他的肩膀，"其實，成為軍人不止有軍校這一條路。你可以直接參軍，通過自己的努力在部隊成長起來。"
陳國強眼前一亮："王老師，您說的對！我可以參軍！"
"不過，"王老師擔憂地說，"你母親恐怕不會同意。"
"我可以等征兵的時候直接去縣城報名，不在村里參軍。"陳國強迅速想到了對策。
王老師點點頭："這個辦法好。
不過，你現(xiàn)在應該先離開這里，否則你母親會想方設法阻撓你。
我有個表弟在縣城的建筑工地當工頭，你可以先去那里打工，等征兵的時候再報名。"
"真的？太感謝您了，王老師！"陳國強激動地說。
第二天凌晨，趁著母親還在睡夢中，陳國強帶著簡單的行李，跟著王老師悄悄離開了村子，前往縣城。
縣城的建筑工地條件艱苦，工人們住在簡陋的工棚里，每天從早到晚干著重體力活。陳國強雖然年輕，但從小在農(nóng)村長大，干活麻利，很快就得到了工頭的賞識。
白天，他搬磚挑水，風吹日曬；晚上，當其他工人都休息時，他還堅持做引體向上、俯臥撐等體能訓練，為即將到來的征兵做準備。
"國強，你小子可真拼啊！"工友們常常這樣調(diào)侃他。
"我有我的目標。"陳國強總是微笑著回答，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三個月后，征兵的消息終于傳來。陳國強第一時間來到縣城武裝部報名。體檢、政審、面試，他一路過關斬將，憑借出色的體能和堅定的軍人志向，成功通過了所有環(huán)節(jié)。
"陳國強，恭喜你，被武警部隊錄取了！"武裝部的干事笑著告訴他，"下周一集合，準備出發(fā)去新疆。"
"新疆？"陳國強有些意外。
"怎么，不愿意去？新疆條件是艱苦了點，但對年輕人鍛煉意志是好事啊！"
"不，我很愿意去！"陳國強堅定地回答，心中涌起一股興奮，"無論去哪里，我都會全力以赴！"
但是，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武裝部的干事卻叫住了他："等等，陳國強，你的檔案里有個奇怪的記錄。上面說你被南京軍事學院錄取過，但后來主動放棄了。這是怎么回事？"
陳國強的心沉了下去。這是他母親留下的"杰作"，看來，即使遠離家鄉(xiāng)，那段經(jīng)歷仍會如影隨形。
他深吸一口氣，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干事。干事聽完，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這事確實不公平。不過你放心，這不會影響你入伍。只是..."
"只是什么？"陳國強敏銳地察覺到了干事話中的猶豫。
"只是這個記錄會跟著你的檔案，可能會對你以后的發(fā)展有些影響。"干事實話實說，"你可能會被派到條件更艱苦的地方。"
陳國強苦笑："沒關系，我不怕苦。只要能當兵，去哪都行。"
干事欣賞地看著他："好樣的！有志氣！"
一周后，陳國強和其他新兵一起，登上了開往新疆的火車。
望著窗外飛快后退的風景，他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軍隊生活即將開始，而他，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zhàn)的準備。
03
1984年初春，新疆邊境。
一輛軍用卡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車廂里擠滿了新兵。陳國強望著窗外荒涼的戈壁和連綿的雪山，心中既興奮又緊張。
"聽說這個連隊是全團條件最艱苦的，"坐在旁邊的新兵小聲說道，"離縣城最遠，補給最難，冬天氣溫能到零下四十度。"
陳國強微微一笑："越艱苦越能鍛煉人。"
卡車終于停在了一個依山而建的營地前。幾名老兵站在門口，打量著下車的新兵。
"新兵排頭，帶新兵去報到！"一名老兵大聲喊道。
陳國強跟著其他新兵來到營部，一一在花名冊上簽字。輪到他時，政治部的趙德才副主任突然叫住了他。
"陳國強？你就是那個放棄南京軍事學院又來當兵的？"趙副主任冷笑著問。
陳國強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消息傳得這么快："是的，首長。"
"呵，有意思，"趙德才上下打量著他，"放棄軍校跑來邊疆當大頭兵，腦子進水了吧？"
陳國強低著頭，沒有反駁。
"算了，分到三班吧，"趙德才揮揮手，"正好缺個炊事員。"
陳國強被分到了三班，班長馬小帥是個東北漢子，看起來兇神惡煞。
"陳國強？聽說你是放棄軍校來的？"馬小帥冷笑道，"什么原因？犯錯了？還是成績太差？"
"不是，首長，是家里的原因。"陳國強簡短地回答。
"哼，別以為自己有多特別，在我這個班，所有人都一樣。"馬小帥冷冷地說，"今天開始，你負責全班的洗衣服和打掃廁所，為期一個月。"
其他戰(zhàn)士偷笑，顯然這是對新兵的"特殊關照"。
接下來的日子，陳國強每天除了正常訓練外，還要承擔額外的勞務。洗衣服、打掃廁所、幫廚房切菜......他從不抱怨，默默承受，并在每一項任務中都盡力做到最好。
訓練場上，他永遠是跑得最快、俯臥撐做得最多的那個；射擊練習中，他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理論課上，他的筆記最整齊，回答問題最積極。
"這小子有點意思，"一天，馬小帥對另一個老兵說，"這么能吃苦，難怪敢放棄軍校來當兵。"
但是，趙德才卻對陳國強越發(fā)看不慣："別以為表現(xiàn)好就能彌補你的過去。像你這種要飯的命，別想著當官！"
面對各種刁難，陳國強始終保持沉默，用行動回應一切質(zhì)疑。他知道，在這個環(huán)境中，只有真才實干才能贏得尊重。
1984年冬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席卷了邊境地區(qū)。一天深夜，連隊接到緊急任務：附近一個牧民村落被大雪圍困，急需救援。
"三班所有人，十分鐘內(nèi)集合出發(fā)！"連長的命令如雷貫耳。
陳國強和戰(zhàn)友們迅速穿好裝備，背上干糧和救援物資，冒著刺骨的寒風出發(fā)了。
暴風雪中，能見度幾乎為零，寒風如刀割般刮在臉上。隊伍艱難前行，終于在拂曉時分抵達了被雪困住的村落。
"分頭行動，救人要緊！"馬小帥大聲命令。
陳國強和兩名戰(zhàn)友負責最遠處的幾戶牧民。就在他們搜救完最后一戶，準備返回時，山坡上突然傳來一陣轟隆巨響——雪崩！
"快跑！"陳國強大喊一聲，推開兩名戰(zhàn)友，但自己卻被滾滾而下的雪流吞沒了。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埋在雪堆里，四周一片漆黑。憑借多年農(nóng)村生活的經(jīng)驗和部隊訓練的本能，他冷靜地判斷方向，用盡全力向上挖掘，終于重見天日。
剛爬出雪堆，他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微弱的呼救聲。顧不上休息，陳國強立即循聲找去，發(fā)現(xiàn)是剛才那兩名戰(zhàn)友，一個腿部骨折，一個陷入了休克狀態(tài)。
"堅持住，我?guī)銈兓厝ィ?陳國強咬緊牙關，將兩名傷員一個背在背上，一個扛在肩上，在齊腰深的雪地中艱難前行。
三個小時后，當其他搜救隊員找到他們時，陳國強已經(jīng)走出了五公里，自己的雙腳嚴重凍傷，卻仍堅持向營地方向行進。
"硬漢子！真是硬漢子！"馬小帥激動地抱住陳國強，眼中滿是敬佩。
連長親自將陳國強送進醫(yī)院，并在他床前守了一整夜。當陳國強醒來時，連長握著他的手說："好樣的，陳國強！你救了兩條命！連隊為你驕傲！"
這一壯舉讓陳國強在連隊徹底贏得了尊重。除了趙德才，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馬小帥更是從此將他視為兄弟，處處照顧。
但是，命運的齒輪仍在悄悄轉(zhuǎn)動。1986年夏天，軍區(qū)鐘教導員來連隊檢查工作。這位老教導員閱人無數(shù)，一眼就看出陳國強的不凡。
"這個小伙子，身手不錯，領導能力也強，是個好苗子。"鐘教導員對連長說。
連長點頭："是啊，這孩子吃苦耐勞，有股子韌勁，將來一定是個好干部。"
鐘教導員翻看陳國強的檔案，突然皺起眉頭："咦，這個名字有點眼熟。陳國強...南京軍事學院...等等，我好像在軍校見過這個名字！"
連長解釋道："他是自愿放棄軍校來當兵的，具體原因不清楚，從不提起。"
鐘教導員若有所思："有意思，回去我查查看。"
回到軍區(qū)后，鐘教導員特意聯(lián)系了南京軍事學院，詢問關于"陳國強"的情況。
"陳國強？哦，那個學生啊，"軍校教務處的老師回答，"中等生吧，沒什么特別出色的表現(xiàn)，就是比較會來事，領導都挺喜歡他的。"
這個描述與鐘教導員在連隊看到的陳國強大相徑庭。他又查閱了軍校的學生檔案，發(fā)現(xiàn)了更多細節(jié)——照片上的"陳國強"與連隊的那個陳國強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卻又有微妙的差別。
"雙胞胎？"鐘教導員猜測，"難道是..."
帶著這個疑問，鐘教導員決定再次前往邊防連隊，親自與陳國強談一談。
04
1986年秋天，陳國強正在哨所值勤。三年的軍旅生涯已經(jīng)將他鍛造成一名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他已經(jīng)是班長了，受到戰(zhàn)友們的一致敬重。
"陳班長，有你的信！"通訊員老王跑過來，遞給他一封信，"是家里的。"
陳國強接過信，心中一緊。自從離開家鄉(xiāng)，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封家信。
信是王老師寫的。信中說，陳國平從軍校畢業(yè)了，被分配到了南京某部隊。母親為此辦了一場盛大的宴席，全村人都去祝賀。而村子里，除了王老師，幾乎沒人記得還有一個真正的陳國強。
"你的夢想，你弟弟正在實現(xiàn)。而你，卻被所有人遺忘了。"王老師在信中寫道，"國強，不管怎樣，你要堅強，要走出自己的路。"
陳國強將信小心折好，放入口袋。他沒有哭，也沒有怨恨，只是靜靜地望著遠方的雪山，心中涌起一股更加強烈的斗志。
"我不需要別人記得，我只需要對得起自己。"他在心中默默地說。
就在這時，哨所的電話響了。陳國強接起電話，是連部通知他立即回營地，有位首長要見他。
回到營地，陳國強看到鐘教導員正在等他。
"首長好！"陳國強立正敬禮。
你就是陳國強？進來我們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