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精明人也看走眼！孫少安巨額投資泡湯，問題出在一個決定

本文解讀《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第十三章。

前面幾章說了孫少平、孫蘭香，現在說孫少安。

還記得吧，孫少安打算搞點大的，擴張燒磚窯。這不僅是他自己的愿望，也是村里好多人的愿望。

不過這件事不是說干就干的。

孫少安首先是一個農民，他的主業是務農，辦燒磚廠只是副業。所以在立秋之前，他的主要精力是和父親一塊起早貪黑把兩家的秋田鋤了三遍草，施足了肥料，就又趕到罐子村幫助姐姐蘭花去鋤完了她家的地。

這一輪農活下來，孫少安“就像在拳擊場上打完了最后一個回合，已經喪失盡了力氣”，但他不能像稍微休息一下，因為“他要立即開始擴建他的磚場——這要求他付出更大的力氣才行”。

實際上，在孫少安的燒磚廠暫時寂靜的時間里，此時的雙水村另有一對“創業明星”，那就是田海民夫婦，他們的養魚場看起來一切都順利，“活潑的魚兒不時躍上水面吹氣吐泡，每天吸引許多人前去看稀罕”，“海民夫婦作為雙水村的新能人，已經在東拉河流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但他們并不能取代孫少安。相反，“雙水村的許多人仍然對孫少安的磚場抱有最大的期待”。

關鍵就在“期待”二字。

田海民和孫少安都是創自己的業，賺自己的錢，為什么人們對海民養魚只是“看稀罕”，對少安的磚場卻抱有“期待”呢？

原因我們以前就提到過了，海民夫婦賺再多的錢，也只是他們自己的，連自己的父親伯父也顧不了；少安的磚場一旦重新啟動，是能帶動大家賺錢的：

少安的事業將不再只是他個人的，而與村中的許多人都有關系。大伙已經在前一隊長那里得到許諾，只要他的磚場擴大了，他們就可以去那里干活，賺幾個他們急需要的錢。

我們還曾提到過，少安就像是京東劉強東，是很有社會責任感的。

而且事實上，村里人“僅有的一點化肥全部撒到了秋田中，而白露前后就要種麥子，所需要的化肥錢還沒有著落。他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磚場上”。

孫少安想慢慢來都不行。

但擴大產能不是說說就能行的，這需要一大筆錢。“而僅買一臺400型制磚機就需要九千元——連同運費和提貨花費的盤纏，少說也得一萬。另外，擴建燒磚窯和添置相應的設備，沒有五六千元就別想投入生產”。

而他拿得出來的，賣掉現有設備，加上手頭那點積蓄，只能湊個五六千元。就是說，他至少得到銀行貸一萬塊錢。

少安倒不是第一次貸款，不過從前是以“千”計，現在卻要以“萬”計了。

這個數字現在聽來沒啥，但在那個時候的農村，可真的是“巨款”，著實不容易。有這個膽，也沒這個機會呢。變賣設備還行，要貸款可得有門路。

還好少安既有雄心，又有助力。一直支持他創業的同學劉根民現在已經是石圪節鄉鄉長，在錯過一批無息有償投資貸款的情況下，為他聯系縣長周文龍（也熟悉少安的），讓縣農行給他貸了一筆有息機械設備款。

并且，按正常流程要二十天，在劉鄉長、周縣長的關照下，剛過三天就批下來了。

路遙感慨說，“現在這社會，即使辦正經事，也得走旁門拐道”。這是一個角度。放在今天的話，也是可以說政府為群眾服務的意識不錯，可以說是“最多跑一次”的成效。

接下來就是去河南鞏縣提貨。這個過程挺辛苦的，這里就不具體介紹了。總之這是少安第一次離家去比黃原更遠的地方。

而且由于時間緊迫，盡管要經過省城、銅城，少安都沒有時間去看看妹妹蘭香和弟弟少平。

把那臺機器搬回也頗費了一番周折。我覺得這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少安在聞名天下的三門峽跨過鐵路大橋進入河南省時，想起了幾年前他從山西買騾子經過一座大橋：

想當年，他是騎著光脊背騾子過橋的，而現在坐著火車跨過了這座更為壯觀的大橋。那時過黃河，他是為了買頭騾子（他用以到縣城里拉磚賺下了第一桶金）；現在他卻是為自己的磚場買一臺價值近萬元的機器！

時世的變遷真的令人感慨。

應該說，整個過程非常辛苦，但挺順利的。但是有一個環節，精明的孫少安卻犯下了一個錯誤。

原來少安把磚場關閉后，原先的師傅就走了，這次需要雇一個新的。他回程來到黃原時，就到東關（就是少平到黃原的第一站，打工者集中地）去打問。

運氣不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還是河南人。少安對河南人的印象不錯（整本書對河南人的描寫都不錯），他原先的燒磚師傅也是河南人，他自己多年前去給牛看病時寄宿的打鐵鋪里的師徒也是河南人。

不過這回他看走眼了。

這個河南人其實是賣瓦盆的，瓦盆也要燒制，但跟燒磚并不完全是一回事，或者說，賣瓦盆的并不見得就是燒瓦盆的。

少安不是沒有懷疑過，還問了他幾個專業問題，他倒也說得頭頭是道。于是少安當場拍板雇用他了。

少安將從后來發生的事情從得到我們常聽的教訓：判斷一個人，不要聽他說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反正現在少安的感覺挺好的：

他的返回對雙水村來說，當然是一件大事！尤其是那些企圖指靠他的人，一聽說他回來了，立刻興奮地紛紛從金家灣和田家圪嶗趕到了他的磚場。人們笑逐顏開地撫摸著他買回來的龐然大物，把這鋼鐵家伙看成是他們共同的財神爺。

眾人的熱烈情緒使少安深受感動。在生活中，因為你而使周圍的人充滿希望和歡樂，這會給你帶來多大的滿足！

等那河南師傅把第一窯磚燒出來，少安就發現上當了。可是這不是試驗燒幾塊磚，而是整整一窯。并且不要忘了，少安為此背著一萬元的貸款。

那時候，少安就將體會什么是“冰火兩重天”了。

這是后話，下回再說。

（網圖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