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資料來源于歷史文獻與文化研究,涉及宗教歷史與人文議題,意在傳播知識,不傳播封建迷信,不代表對歷史事件的客觀描述或評價,請讀者以批判性思維進行閱讀。
1978年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正悄然在中國大地醞釀,國際交流也日益頻繁。
這一年中國前往羅馬尼亞訪問的中央和地方代表團往來不斷,羅馬尼亞的布加勒斯特,這座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城市,見證著中羅兩國之間日益緊密的交往。
新華社布加勒斯特分社首席記者丁永寧,一位49歲、經(jīng)驗豐富且極具正義感的女記者,此時成為了這些代表團來到此地必定關(guān)注的人物。
她一頭利落的短發(fā),平日里總是穿梭于各種外交場合和新聞事件之間,用手中的筆記錄著時代的變化。
一天在布加勒斯特的一個代表團駐地,一位代表團成員看到丁永寧,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帶著幾分驚訝和敬佩:“你就是丁永寧?新華社的那個丁永寧?”
丁永寧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激動。
“原來是你寫的那篇文章啊,真有膽量!”
這位代表團成員豎起大拇指,臉上滿是贊許,“我們?nèi)⒓邮∪舜髸h,聽到不少關(guān)于你的事兒。聽說一位中央領(lǐng)導(dǎo)因為你的文章做了檢討呢。”
丁永寧心中一驚,她沒想到自己的文章會引起這么大的反響。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另一位代表團成員也湊了過來,興奮地說:“是啊,聽說以后中央領(lǐng)導(dǎo)乘坐專機,會有新的規(guī)定了。你這篇文章可真是立了大功啊!”
丁永寧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這一年6月撰寫的內(nèi)參稿《女籃是怎么被攆下飛機的?》,在國內(nèi)已經(jīng)引起了強烈反響。
回想起1978年5月中旬,她剛參加完北京新華社總社的國外分社會議回到布加勒斯特。當(dāng)時新華社布加勒斯特分社和中國駐羅馬尼亞大使館同處一個大院,分社成員和使館工作人員吃住都在一起,彼此關(guān)系十分融洽。
就在她倒時差的時候,幾位使館工作人員急匆匆地找到她,滿臉氣憤地向她講述了中國女籃在羅馬尼亞轉(zhuǎn)機回國時,因機票不夠被從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專機上趕下來的事情。
這件事讓丁永寧內(nèi)心十分震動,她清楚如實向中央反映這起脫離群眾、引發(fā)公憤的事件,是自己的責(zé)任。
于是她開始四處采訪,先找到了駐羅馬尼亞大使館的政務(wù)參贊陸濟新,證實了事情的真實性后,又找到了負責(zé)辦理女籃乘機回國具體事務(wù)的中國民航駐羅馬尼亞辦事處翻譯李欣民。
李欣民同樣對這件事感到氣憤,毫無保留地向她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丁永寧經(jīng)過深入調(diào)查和整理,將事情的真相寫成稿子,以內(nèi)參的形式報告給了中央。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篇文章會在國內(nèi)引起如此大的波瀾。
多年后,已84歲高齡、擔(dān)任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的丁永寧,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緩緩?fù)嘎叮骸罢菑倪@篇文章開始,中共中央對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乘坐專機的規(guī)定,展開了大規(guī)模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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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78年5月中旬,陽光灑在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的大街小巷。
丁永寧結(jié)束了在北京新華社總社國外分社會議的行程,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新華社布加勒斯特分社。
新華社布加勒斯特分社和中國駐羅馬尼亞大使館同處一個大院。
大院里大使館的辦公樓莊嚴(yán)肅穆,新華社的小樓雖稍顯樸素,卻也透著幾分沉穩(wěn),還有一棟內(nèi)部招待所,為工作人員提供著便利。
分社成員和使館工作人員平日里吃住都在一起,彼此間早已熟悉得如同家人。
丁永寧回到分社后,一頭扎進了新華社的小樓里。
長時間的奔波讓她時差紊亂,整個人昏昏沉沉,只想好好睡上一覺,調(diào)整調(diào)整狀態(tài)。
這天丁永寧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試圖入睡,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房門被“砰砰砰”地敲響。
“老丁,老丁,你可算回來了!”
門外傳來幾位使館工作人員焦急又帶著幾分氣憤的聲音。
丁永寧強打起精神,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幾位平日里和她關(guān)系不錯的使館工作人員便一股腦地涌了進來,臉上滿是憤慨。
“老丁,出大事了!”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急切地說道,“中國女籃來咱們這兒轉(zhuǎn)機回國,因為機票不夠,原本安排她們搭乘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的專機回去。結(jié)果呢,她們居然被從專機上趕下來了!”
丁永寧聽了,睡意瞬間全無。
她皺起眉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事情都過去一個月了,可我們一想起這事兒,心里就窩火。”
另一位工作人員氣得滿臉通紅,“你能不能寫個稿子,把這事報告給中央?得讓上面知道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
丁永寧陷入了沉思。
她清楚如實向中央反映這起脫離群眾、引發(fā)公憤的事件,是自己作為新華社記者的責(zé)任。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丁永寧平時和駐羅馬尼亞大使館的二把手、政務(wù)參贊陸濟新關(guān)系很好。
而且這件事又是陸濟新經(jīng)手的,所以她決定先采訪陸濟新。
第二天丁永寧早早地來到了陸濟新的辦公室。
陸濟新看到丁永寧,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陸參贊,我想跟您了解一下中國女籃被從專機上趕下來的事。”丁永寧開門見山地說道。
陸濟新嘆了口氣,表情凝重地說:“這事兒是真的。當(dāng)時情況比較復(fù)雜,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不過,更多的細節(jié),你得向中國民航駐羅馬尼亞辦事處了解,他們更清楚具體的情況。”
丁永寧謝過陸濟新后,便立刻動身前往中國民航駐羅馬尼亞辦事處。
她心里清楚,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必須找到直接經(jīng)手這件事的人。
在辦事處,丁永寧見到了李欣民。
當(dāng)時33歲的李欣民,上世紀(jì)60年代畢業(yè)于布加勒斯特大學(xué)語言文學(xué)系,1975年起就在辦事處當(dāng)翻譯,同時也負責(zé)處理民航業(yè)務(wù)。
這次女籃乘機回國的具體事務(wù),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丁永寧說明來意后,李欣民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氣憤的神情。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丁記者,這事兒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個人說說。讓女籃下飛機的命令,可能來自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可我覺得這事兒影響太壞了,關(guān)系到咱們國家的形象,必須得說出來。”
丁永寧認真地聽著,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李欣民接著說:“那天,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女籃隊員們也都高高興興地準(zhǔn)備登機。可突然就接到通知,說她們不能坐這趟專機了。我看著女籃隊員們那失望又委屈的眼神,心里真不是滋味。她們?yōu)榱藝业臉s譽,在賽場上拼搏,回來卻遭遇這樣的事,太不公平了。”
丁永寧能感受到李欣民內(nèi)心的憤怒,她輕聲問道:“那當(dāng)時就沒有人提出異議嗎?”
李欣民苦笑著搖了搖頭:“誰敢提啊?命令就是命令,我們只能執(zhí)行。但我知道,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一定要讓上面知道。”
丁永寧看著李欣民堅定的眼神,心里暗暗敬佩。
她知道李欣民不是因為年輕沖動才說出這些話,他是出于對國家的責(zé)任感和對正義的追求。
后來李欣民在擔(dān)任中國民航參與投資的一家德國飯店總經(jīng)理時,還因為看不慣官場的一些不正當(dāng)做法而辭職。
他始終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隨波逐流。
35年后,當(dāng)記者在北京房山區(qū)的家里再次見到李欣民時,他已是白發(fā)蒼蒼。
他拿出當(dāng)年在羅馬尼亞工作的記錄,眼神中透露出對那段往事的深刻記憶。
他緩緩地向記者回憶起這段往事......
02
1978年4月20日,羅馬尼亞的春日陽光灑在布加勒斯特的大街小巷。
中國民航駐羅馬尼亞辦事處的辦公室里。
工作人員們正仔細查看第二天班機的乘客名單,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航班座位早已訂滿,候補名單上還排著十多個人。
當(dāng)時的中國民航,沒有直飛西歐的航班。
自20世紀(jì)60年代和蘇聯(lián)關(guān)系變差后,還與中國保持通航的東歐國家寥寥無幾。
羅馬尼亞因為通往世界各地的航班眾多,自然而然地成了中國代表團出訪歐洲、拉美、中東、非洲等地的中轉(zhuǎn)要地。
北京和布加勒斯特之間,每周僅有兩趟民航班機,一趟由中國運營,另一趟由羅馬尼亞運營。為了給國家節(jié)省外匯,大家總是優(yōu)先選擇中國民航的班機。
可一周只有一趟,飛機常常滿座。
那些坐不上飛機的乘客,只能在當(dāng)?shù)乜嗫嗟却乱话唷?/p>
大使館院里的招待所常常人滿為患,很多時候大家只能自掏腰包花外匯去外面的旅館住,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要是實在等不及,就只能選擇羅馬尼亞的航班,可那也得花外匯。
這天,等著坐飛機的乘客里,有一個由副部長帶隊的中國代表團。
他們路過羅馬尼亞,歸心似箭,急著回國。
就在這時,民航辦事處突然收到中國民航總局的通知:一位副總理帶領(lǐng)的政府代表團即將結(jié)束在羅馬尼亞的訪問,4月20日晚上要坐專機回國,讓他們做好專機的各項保障工作。
李欣民得知這個消息后,心里開始盤算起來。
他清楚那時候國家大飛機少,專機都是從民航班機里抽調(diào)的。
這架飛機能坐150人,而代表團成員才一二十人。
“要是能安排一些沒座位的旅客坐專機回國,既能解決他們的難題,又能給國家省錢,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李欣民心里想著,越想越覺得可行。
于是他立刻把這個想法匯報給了大使館領(lǐng)導(dǎo)。
政務(wù)參贊陸濟新聽了,眼睛一亮,馬上點頭同意:“能給國家省錢的事,誰不愿意干!我去和代表團商量。”說完,陸濟新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李欣民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過了一會兒,陸濟新回來了,臉上帶著笑容:“我和政府代表團主要成員、對外經(jīng)濟聯(lián)絡(luò)部副部長魏玉明商量過了,魏部長同意了,不過他建議最好別安排零散乘客坐專機,安排一個團體更好管理。”
李欣民聽了,趕緊查看乘客名單。
他的手指在名單上快速滑動,眼睛緊緊盯著每一個名字。
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國家女子籃球隊!
女籃去拉美訪問比賽,出國前就訂好了從布加勒斯特轉(zhuǎn)機回國的航班座位。
這是個20人的團體,人數(shù)合適,也沒有無關(guān)人員。
李欣民心里一陣激動,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他立刻行動起來,四處打聽女籃的住處。
好不容易找到了女籃的領(lǐng)隊和教練,李欣民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然后誠懇地說:“兩位領(lǐng)導(dǎo),現(xiàn)在有個情況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我們這兒有個專機,副總理帶領(lǐng)的政府代表團要坐,但飛機空位很多。你們看能不能讓女籃隊員改坐專機回國,把第二天民航班機的票讓給其他零散乘客呢?”
領(lǐng)隊和教練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李欣民見狀,趕緊接著說:“我知道這可能給你們帶來一些麻煩,但這也是為了解決其他乘客的難題,還能給國家節(jié)省外匯。而且專機條件肯定更好,隊員們也能更舒適地回國。”
領(lǐng)隊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吧,我們也理解國家的難處,就按你說的辦。”
李欣民聽了,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得到代表團和女籃的同意后,李欣民又馬不停蹄地通知專機機長。
機長聽了沒有意見,但提出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這事兒得得到羅馬尼亞航空公司的同意。畢竟,第一,過邊防時,邊防人員一看就知道原本十多人的代表團突然多了20人,不好解釋;第二,這多出來的二十來人,本來可能坐下一班羅馬尼亞的航班,這涉及到業(yè)務(wù)歸屬問題。”
李欣民聽了,心里又緊張起來。
他清楚這事兒沒那么容易,但還是硬著頭皮找到了羅馬尼亞航空公司主管業(yè)務(wù)的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李欣民有些局促地站著,心里快速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他深吸一口氣,撒了個小謊:“副總經(jīng)理先生,是這樣的,女籃隊員要去新疆烏魯木齊比賽,副總理的專機剛好經(jīng)停烏魯木齊。如果坐民航班機,女籃隊員得先從西向東飛9個小時到北京,再從東向西飛5個小時去烏魯木齊,既浪費時間又消耗體力,比賽成績肯定會受影響。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她們坐專機呢?”
副總經(jīng)理聽了,臉上露出理解的神情,他點了點頭:“沒問題,運動員參加比賽很重要,不能因為旅途勞累影響成績。我這就安排。”
李欣民聽了,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他緊緊握住副總經(jīng)理的手,連聲道謝。
到這兒,各方面終于都協(xié)調(diào)好了。
時任國家女籃隊長宋曉波得知要坐領(lǐng)導(dǎo)人的專機回國,興奮得一下午都沒安靜下來。
她和隊友們在房間里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聽說專機可舒服了,咱們這次可真是趕上了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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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4月20日傍晚,布加勒斯特的天氣帶著幾分涼意,夕陽的余暉灑在中國駐羅馬尼亞大使館的建筑上。
大使館內(nèi)燈火通明,一場盛大的告別宴會正在舉行。
副總理帶領(lǐng)的政府代表團與羅馬尼亞黨政領(lǐng)導(dǎo)人齊聚一堂,大家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彼此寒暄、交談,感謝著羅馬尼亞方面這些日子以來的熱情招待。
而在城市的另一頭,布加勒斯特機場的候機室里,中國女籃的20名隊員正靜靜地等待著。她們的行李整齊地堆放在一旁,這些行李都經(jīng)過了仔細的檢查,由專人集中保管著。
隊員們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來回踱步,眼神中透露出對即將歸國的期待,也有著對未知旅程的一絲擔(dān)憂。
“也不知道這專機到底啥時候能起飛。”隊員小張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別急啦,手續(xù)都辦好了,肯定快了。”隊友小李安慰道,但自己的眼神也不時地看向候機室的門口。
晚上8點,外交部禮賓司處長邵明輝神色匆匆地趕到了機場。
他一路小跑,額頭上滿是汗珠,來到女籃隊員們面前,喘著粗氣說道:“為了安全考慮,專機這次只能帶人,行李不能一起走。”
隊員們一聽,頓時炸開了鍋。
“這怎么行啊,我們的東西都在行李里呢。”隊員小王皺著眉頭說道。
“是啊,這多麻煩啊。”其他隊員也紛紛附和。
但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安全是第一位的,雖然覺得麻煩,也只能無奈地同意了。
李欣民一直陪著女籃隊員們辦理邊防手續(xù),處理各種乘機事宜。
他清楚行李和人分開容易出問題,心里一直盤算著解決辦法。
等女籃隊員們這邊暫時安頓下來后,他立刻拿起電話,開始聯(lián)系班機和北京機場。
他一個部門一個部門地協(xié)調(diào),詳細地說明情況,經(jīng)過一番努力,終于確定女籃的行李第二天會乘坐民航班機到達北京機場,并且會集中放在一個地方等她們?nèi)ト ?/p>
然而李欣民沒想到的是,他的這一安排卻引起了羅馬尼亞方面的懷疑和不滿。
羅馬尼亞的工作人員找到李欣民,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你們這樣安排可不行,女籃比賽要用的運動服等肯定都在行李里,行李和人不一起走,這比賽還怎么進行?你們到底還比不比了?”
李欣民心里一陣緊張,趕忙解釋道:“我們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行李會盡快運到的,不會影響比賽的。”但羅馬尼亞方面似乎并不買賬,依舊滿臉懷疑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女籃隊員們又被告知,必須在代表團到機場前先上飛機等著,以免影響禮賓儀式。
有著多年民航工作經(jīng)驗的李欣民向隊員們解釋道:“代表團主要成員到機場后,當(dāng)?shù)匾e行歡送儀式。在這之前,飛機得做好起飛準(zhǔn)備,等代表團主要成員一上機,飛機關(guān)上門就走。所以啊,一般隨行人員都要先上飛機等著,更別說你們搭機的女籃隊員了。”
晚上9點多,女籃隊員們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專機,坐在機尾的位置。
此時離專機起飛只剩半小時了。
隊員們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到代表團工作人員、中共中央辦公廳警衛(wèi)局副處長馬炳信和外交部禮賓司處長邵明輝匆匆上了飛機。
馬炳信一臉嚴(yán)肅,大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誰同意你們上飛機的?”
女籃隊員們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李欣民趕緊上前解釋:“這事已經(jīng)和代表團的魏玉明副部長商量過了,使館的陸參贊也知道并且同意了。”
但對方卻態(tài)度強硬地說:“首長不同意這些人坐飛機,讓他們趕緊下去!”
李欣民一聽,心里頓時涌起一股怒火,他漲紅了臉,不滿地問道:“你們一會兒同意,一會兒不同意,有沒有想過對外影響?這該怎么跟羅馬尼亞的人解釋?你們根本不知道我之前是怎么處理的,跟羅方,謊也撒了,出境章也蓋了,現(xiàn)在就這么退回去,大使館的臉面往哪放?”
雙方開始爭執(zhí)起來,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李欣民緊緊地握著拳頭,堅持讓女籃留在飛機上。
對方見狀,也威脅道:“首長的安全你們能保證嗎?女籃坐專機,首長就只能改坐班機了。”
李欣民心里十分糾結(jié),他知道首長的安全至關(guān)重要,但女籃隊員們也不容易啊。
可最終在對方的強硬態(tài)度下,女籃全體隊員還是無奈地下了專機。
很多羅馬尼亞工作人員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邊防幾個和李欣民熟悉的人趕忙跑過來,驚訝地問:“剛出了境,怎么又回來了?不是急著去比賽嗎?”
李欣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低著頭,心里充滿了無奈。
隊員們也都低著頭,默默地往回走,腳步顯得格外沉重。
李欣民只記得布加勒斯特機場有個國賓接待室,有一面大落地窗正對著停機坪上的專機。
當(dāng)時政府代表團已經(jīng)到機場了,他覺得他們肯定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心里一陣發(fā)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女籃隊員范桂蘭是人大代表,她心里也十分委屈。
她忍不住說道:“當(dāng)年2月開五屆人大一次會議時,自己和這位副總理在一個小組,怎么現(xiàn)在坐同一架飛機就不行了呢?”
“我們又生氣又失望又可惜,大家都是中國人,而且我們是代表國家出去的,完成國家交給的任務(wù),為什么會被從專機上趕下來?我們特別不理解,覺得這事太奇怪了。”
女籃隊長宋曉波滿臉無奈地對身邊的人說道。
在機場折騰了4個多小時后,女籃隊員們又回到了市里。
這時已經(jīng)晚上10點多了,原來住的旅館房間已經(jīng)退了,她們根本找不到住的地方。
最后她們被接到了使館。
使館的工作人員趕忙給她們準(zhǔn)備了一些簡單的食物,隊員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吃完后大家就在會客廳的地毯上湊合著睡了一夜。
有的隊員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心里還在想著被趕下飛機的事。
“如果是周總理,肯定會很高興讓我們這些年輕人一起坐飛機回國。”有隊員忍不住感嘆道。
座位已經(jīng)讓出去了,第二天的民航班機也坐不上了。
女籃隊員們只能在當(dāng)?shù)販粢恢堋?/p>
這一周里她們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著,盼望著能早日坐上回國的飛機。
終于一周后她們坐上了下一班中國民航班機,踏上了回家的路。
04
丁永寧坐在堆滿文件和書籍的辦公桌前,眉頭緊鎖,目光緊緊盯著手中那份關(guān)于女籃事件的稿件。
了解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后,她心里很清楚,這份稿件最關(guān)鍵的問題,就是女籃上了飛機又被趕下來,副總理本人到底知不知道。
這事兒可非同小可,畢竟涉及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每一個細節(jié)都必須查得明明白白,容不得半點馬虎。
她輕輕放下稿件,站起身來,在狹小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心里琢磨著,既然是臨時改變的決定,那很可能就是在告別宴會期間做出的。
她努力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況,除了政府代表團的主要成員,中國駐羅馬尼亞大使和經(jīng)濟參贊也都參加了那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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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永寧停下腳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
她心里清楚,大使和經(jīng)濟參贊都是關(guān)鍵人物,如果能從他們那里得到確切消息,稿件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但一想到可能面臨的后果,她又有些退縮了。
“副總理當(dāng)時主管對外經(jīng)濟聯(lián)絡(luò)部,那可是經(jīng)濟參贊的上級領(lǐng)導(dǎo)啊。而且當(dāng)時的駐羅大使,我聽說是個非常小心謹(jǐn)慎的人。”
她喃喃自語道,“要是我正在調(diào)查、寫稿的事兒被大使館主要領(lǐng)導(dǎo)知道了,這稿子很可能就發(fā)不出去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雙手撐著頭,陷入了沉思。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壓抑,只有墻上的掛鐘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在催促著她盡快做出決定。
突然丁永寧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她想到了另一個人,一個她以前從沒告訴過別人自己消息來源的人,稿件里也從未提及。
這個人就是宴會上的翻譯,時任駐羅馬尼亞使館經(jīng)參處一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