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點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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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帶著些許涼意,刮過北京高檔小區的門口。李秀蘭拎著沉甸甸的布包,腳邊放著一個裝滿家鄉特產的編織袋。她一大早坐上了火車,輾轉了十多個小時,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里。
布包里裝著花生米、粉條、臘排骨,還有她搬磚半年攢下來的五千塊錢。這些錢是她打算交到陳默手上的,她想著:“孩子在城里不容易,結了婚又有了孩子,肯定需要錢用,我這個當嫂子的能幫一點算一點。”
可現實卻比她想象得要冷清許多。李秀蘭站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整個下午。看著一輛又一輛轎車進進出出,她的心跟著轟鳴的引擎聲一起起伏。
終于,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車窗降下去,露出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女子眉頭微蹙,疑惑地問:“陳默,這是誰啊?”
駕駛座上的陳默微微一愣,眼神在嫂子李秀蘭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他避開了她那雙充滿期盼和溫情的目光,把神情掩飾在一絲冷漠里。
“老家的一個親戚。”他說得輕巧,仿佛在介紹一位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李秀蘭心頭一顫,眼眶頓時有些發酸。她抿住嘴唇,還沒來得及開口,陳默卻已經從錢包里抽出五百元,塞到她手里:“嫂子,我得陪愛人去看岳父母,你趕緊買票回去吧。”
十五年的辛苦與堅持,在這一刻,被簡簡單單地抹去了。她不是“嫂子”,不是“親人”,只被定義成“老家親戚”。
李秀蘭呆立在原地,腦海像翻開了一本厚重的日歷。
十五年前,丈夫陳強因病突然離世。那一年,陳默還只有十三歲,正上初中。公公婆婆早逝,家里的重擔頓時全壓在她這個寡婦肩上。村里不少人勸她:“你還年輕,可以再嫁啊,陳默反正有親戚能管。”
可李秀蘭搖頭:“我不走,我要守著陳家的門,替陳強把弟弟拉扯大。”
從那以后,她白天去磚廠干活,肩膀常常被沉重的磚頭磨破皮;晚上回家,還要給陳默做飯、檢查作業。周末再累,也得下地干農活,收玉米、種菜,一刻不敢懈怠。
莊稼人最怕孩子讀不好書,可她總是耐心地勸陳默:“再堅持一下,將來你要走出村子,走出這一輩子掄鋤頭流汗的路。”
為了他的學費,她甚至賣掉了僅有的一只下蛋母雞;為了他能安心讀書,她常常自己啃窩頭,把好一點的留給陳默。
或許是天資聰慧,也或許是嫂子的堅持管教,陳默的成績一直很好。高考那年,他如愿考上北京的重點大學。
村里人都說,李秀蘭燒了高香,陳默是咱們村唯一的大學生,以后肯定有出息。那時候,她的心里滿滿都是欣慰。
上大學后,李秀蘭依舊省吃儉用,每學期攢錢給他寄去學費和生活費。她不會寫什么家書,寄去的信里總是寥寥幾句話:“要好好吃飯,衣服記得添一添,嫂子在家里都挺好,不要惦記。”
后來陳默讀研、讀博,走上了另一條與村莊完全不同的道路。他說自己很忙,常常幾年沒有回老家,電話也越來越少。三年里,他只打過三次電話,每次不超過兩分鐘。寄過的錢更是屈指可數——兩次,總共八百元。
可即便如此,李秀蘭從沒有怨言。她常想:“孩子有出息,不就值了么?他是整個陳家的希望啊。”
這一次赴京探望,是李秀蘭鼓足了勇氣做出的決定。
磚廠的活累,她已經年過四十,身體漸漸有了毛病。但想到陳默已經成家,有了妻子孩子,她覺得自己更該去看望一下,哪怕只是送去一點點心意,能給他添點助力。
臨行前,她特意去鎮上的理發店燙了頭發。站在鏡子前,她看著自己被歲月刻滿皺紋的臉,低聲自語:“可別讓默兒的朋友看不起,說嫂子太土。”
懷里抱著的布包,不僅是沉甸甸的五千元現金,還有她的一份心意和自豪。她原以為陳默會看到她,熱情地喊一聲“嫂子”,甚至會幫她拎包,介紹給身邊的人:“這是我嫂子,她把我養大的。”
可等來的,卻是那句冷漠的“老家親戚”。
“嫂子,我不是忙嘛,忘了說。你快回去吧,別耽誤時間了。”陳默的聲音再次傳來,卻冰冷得像寒冬臘月的霜雪。
黑色的轎車很快駛遠,尾燈在夜色中閃爍了一下,然后徹底消失不見。
李秀蘭愣愣地站在門口,懷里的布包忽然變得像千斤重。她那雙因勞作而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攥著那皺巴巴的五百元,仿佛握著的不只是錢,而是自己十五年來的愛與付出,此刻全都被輕飄飄地丟在了地上。
她忽然很想哭,可眼淚卻怎么也落不下來。
腦海里浮現的是一個又一個場景——
深夜里,她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守著陳默的書桌,邊縫補衣服邊提醒他不要打瞌睡;
雨天里,她披著破舊的塑料布,踏著泥濘的鄉間小路,把熱騰騰的玉米糊送到學校;
大年三十,別人家圍爐守歲時,她一個人冒著風雪去鎮里打工,只為攢下一點錢寄去北京。
那些歲月,像一根根綿長的麻繩,把自己的人生牢牢綁在了陳默的學業和未來上。
可如今,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卻是“親戚”兩個字。
秋夜漸涼,街邊的霓虹閃爍,卻沒有一盞燈為她而亮。
李秀蘭緩緩抬頭,看著高檔小區里一棟棟林立的樓宇。那是陳默的世界,光鮮、體面、講究身份和門第,而她不過是一個外鄉婦人,滿臉風霜,手里還提著布袋。
她咬了咬嘴唇,低頭看著懷里的臘排骨與花生米。那原本是她帶著滿心喜悅準備的禮物,此刻卻成了最沉重的諷刺。
夜色里,她的背影顯得孤零零的。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注意到她眼中壓抑不住的失落與孤寂。
火車站的候車廳里,李秀蘭抱著自己的包,坐在角落的一張冰冷的長椅上。周圍人聲嘈雜,有人興奮地聊著旅行,有人焦急地打著電話。而她只是靜靜盯著地面,手里揣著那五百塊錢。
五百元,對別人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對她來說,卻像是一張無情的“絕交信”。它告訴她:從今以后,她和陳默之間,再不是親人,而只是最疏遠的關系。
車次廣播響起時,她緩緩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向檢票口。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北京市區的方向,眼神悵然。
也許,她的余生依舊會在磚廠度過,依舊會彎著腰在地里拔草,依舊會在寒冷的冬天里孤身一人。但她終于明白,自己再不必為陳默而活。
她苦笑一聲:“人啊,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有人記住你的好,也有人,寧愿忘得干干凈凈。”
火車緩緩啟動,帶著她駛向遠方。夜色之外,一切噪雜都漸漸遠離。只是,她破碎的心,再難拼湊完整。
有人說,最涼的不是寒冬,而是人心。
李秀蘭用十五年的青春與勞累,換來了陳默所謂的“前程”。可當一切塵埃落定,她才發覺,有些恩情在時間的沖刷下竟變得不值一提。
這世間,最無情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親人之間的漠然與否認。
而李秀蘭,只能帶著這一份涼透的心,默默走回自己孤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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