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秋天的清晨總是來得特別早，濱江公園的跑道上已經有了稀稀拉拉的身影。這些中年人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像是和時間在賽跑。
他們相信跑步能讓自己更健康，相信汗水能沖走所有的疲憊。
五十歲的程遠山也是其中一員，每天雷打不動的十公里，八年如一日。誰都沒想到，這個跑得最快的人，會倒在最熟悉的跑道上。
生命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以為自己在追趕健康，其實是在透支最后的本錢。
01
凌晨五點的鬧鈴聲劃破了臥室的寧靜。程遠山睜開眼睛，摸黑關掉手機，熟練地從床上坐起來。身邊的妻子林素雯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這樣的早晨，他們已經過了八年。
程遠山套上運動服，系好鞋帶，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初秋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
濱江公園離家不遠，走路十分鐘就到。這個點兒，公園里已經有了人影。老錢正在壓腿，看見程遠山就招手。
“老程，今天來得挺早啊。”
“還是老時間，你今天倒是來得早。”程遠山笑著回應，開始做熱身運動。
老錢是個退休干部，六十出頭的年紀，身板還算硬朗。他組織了這個晨跑團，十來個人，都是附近的中年人。有的為了減肥，有的為了降血壓，各有各的理由。
王姐也來了，她是個養生達人，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像四十歲。她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說：“昨天看新聞，說現在年輕人猝死的越來越多，還是得多運動。”
“可不是嘛，”老錢接話，“我那侄子，才三十多歲，天天窩在電腦前，肚子都起來了。我讓他跟我跑步，他說沒時間。”
程遠山笑了笑，沒接話。他戴上運動手表，調整好心率監測，開始慢跑起來。
跑道是塑膠的，踩上去有點彈性。程遠山的步子很穩，呼吸也均勻。他喜歡這種感覺，身體像一臺精密的機器，每個部件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轉。
手表顯示心率145，配速5分28秒。這是他最舒服的節奏，不快不慢，剛剛好。
跑到第五圈的時候，韓志明也來了。韓志明是程遠山的大學同學，現在自己開公司，日子過得不錯。兩人并排跑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老程，你這狀態真好，我跑五圈就喘了。”
“習慣就好，我剛開始也就能跑三公里。”
“你們公司最近怎么樣？”
“還行吧，就是項目多，忙。”
兩人跑完十公里，天已經大亮了。程遠山看了看手表，六點四十分，時間剛好。他擦了擦汗，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今日十公里完成，配速5分28秒，又是美好的一天！”
很快就有人點贊留言。韓志明的留言最快：“老程威武，我今天才跑了八公里。”
程遠山收起手機，和大家道別，往家走去。
林素雯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忙活。燕麥粥的香味飄出來，還有煮雞蛋的味道。
“回來了？快去洗個澡，早飯馬上好。”
程遠山應了一聲，進了浴室。熱水沖在身上，一天的疲勞還沒開始就被沖走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五十歲的人了，肌肉還算結實，肚子也沒有贅肉。比起那些大腹便便的同齡人，他覺得自己年輕了十歲。
早飯擺上桌，燕麥粥，煮雞蛋，全麥面包，還有一小碟泡菜。程遠山坐下來，拿起勺子就開始吃。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林素雯遞過來一杯牛奶。
“習慣了，”程遠山三兩口吃完一個雞蛋，“今天有個會，得早點到公司。”
林素雯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搖搖頭：“你就不能慢點？醫生都說了，吃飯太快對胃不好。”
“我身體好著呢，你看我哪天不舒服過？”程遠山喝了口粥，“再說了，我天天跑步，消化好著呢。”
林素雯還想說什么，程遠山已經站起來了：“我先走了，晚上可能晚點回。”
“又要加班？”
“項目進度緊，沒辦法。”
程遠山拿起公文包，親了親妻子的額頭，就出門了。
02
科技園區的寫字樓里，程遠山的辦公室在十六層。落地窗外能看見半個城市，天氣好的時候，遠處的山都看得清清楚楚。
辦公桌上，三臺顯示器并排擺著，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代碼。旁邊的咖啡機閃著綠燈，隨時待命。
程遠山剛坐下，小顧就推門進來了。小顧是他的助理，二十八歲的姑娘，工作能力很強。
“程總，服務器昨晚又出問題了，技術部的人熬了一夜才修好。”
程遠山皺了皺眉：“什么問題？”
“內存溢出，可能是代碼有漏洞。”
“把日志發給我，我看看。”
小顧點點頭，轉身要走，又回過頭：“程總，您要不要先喝杯咖啡？”
“好，來一杯。”
咖啡很快端上來，濃郁的香味充滿了整個辦公室。程遠山一邊看代碼，一邊喝咖啡。這已經是他今天的第一杯了，接下來還會有很多杯。
電腦屏幕上，一行行代碼像螞蟻一樣爬過。程遠山的眼睛緊緊盯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找到了，就是這里，一個小小的邏輯錯誤，導致了整個系統的崩潰。
他改好代碼，提交到服務器，長出了一口氣。抬頭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兩個小時就這么過去了，他甚至都沒注意到。
陳經理推門進來：“老程，客戶那邊又提需求了。”
陳經理是程遠山的上司，四十五歲，典型的職業經理人。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表情有些為難。
“什么需求？”程遠山接過文件翻看。
“要增加一個實時數據分析模塊，而且要求這周五之前完成測試。”
程遠山抬起頭：“今天才周二，三天時間做這么大的模塊，他們瘋了嗎？”
“沒辦法，這是個大客戶，公司很重視。”陳經理也很無奈，“我知道時間緊，但是……”
“行了，我知道了。”程遠山揉了揉太陽穴，“我會安排的。”
陳經理走后，程遠山又倒了一杯咖啡。這已經是第二杯了。他召集技術團隊開會，布置任務。會議室里，七八個程序員圍坐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疲憊。
“大家辛苦一下，這幾天可能要加班了。”程遠山說。
“程總，我們已經連續加班兩周了。”一個年輕的程序員小聲抱怨。
“我知道大家累，項目完成后，我請大家吃大餐。”程遠山擠出一個笑容。
中午，同事們都去食堂吃飯了。程遠山留在辦公室，叫了份外賣。盒飯送到的時候，他正在改一個復雜的算法。飯菜擺在桌上，他一邊看屏幕一邊吃，筷子機械地往嘴里送。
等他想起來的時候，飯菜已經涼了。他草草吃了幾口，又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頭開始有點疼。程遠山知道這是咖啡喝多了的緣故，但他還是又倒了一杯。第三杯，第四杯……他已經記不清了。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辦公室里的燈自動亮起。程遠山抬頭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
手機響了，是林素雯的消息：“晚飯給你留在微波爐里了，記得熱了吃。”
他回復：“可能要很晚，你先睡吧。”
辦公室里還有幾個加班的同事，大家都默默地敲著鍵盤，偶爾有人起身去接水，或者去洗手間。
九點，十點，十一點……
程遠山的眼睛開始發酸，他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突然，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悸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撲騰。
他按了按胸口，深吸了一口氣。可能是咖啡喝多了吧，他這樣想著。
打開抽屜，里面有一排能量飲料。他拿出一罐，拉開拉環，咕咚咕咚喝了半罐。提神的感覺很快上來了，他繼續埋頭工作。
凌晨兩點，關鍵的模塊終于完成了。程遠山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的時候，感覺有點頭暈。他扶著桌子站了一會兒，等暈眩感過去。
開車回家的路上，路燈一盞一盞地向后退去。程遠山打開車窗，讓涼風吹進來。他告訴自己，再堅持幾天，項目完成就好了。
03
周末，跑團組織了一場半程馬拉松。二十一公里，對程遠山來說不算什么，他以前跑過好幾次全馬。
清晨的體育場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穿著運動服的跑者。程遠山找到了自己的號碼牌，別在胸前。
韓志明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老程，你臉色不太好啊，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還行，就是項目忙了點。”程遠山活動著手腕。
“要不今天別太拼，慢慢跑就行。”
“沒事，跑步正好放松放松。”
發令槍響了，人群開始涌動。程遠山跟著大部隊往前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節奏。
五公里，配速穩定在5分30秒。他感覺還不錯，呼吸也算順暢。
十公里，腿開始有點沉。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保持配速。
十五公里，問題來了。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是有人在胸腔里打鼓。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每一口氣都吸不到底。運動手表顯示心率已經到了170，這不正常，平時這個配速他的心率不會超過150。
他放慢了速度，但心跳還是很快。汗水像雨一樣往下流，把運動服都浸透了。
旁邊的跑者超過他，有人還回頭看了他一眼。程遠山咬著牙，繼續往前跑。還有六公里，他告訴自己，堅持一下就到了。
最后的六公里像是六十公里那么長。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拖著鉛塊在跑。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只能看見前面跑者的背影。
終點線終于出現了。程遠山用盡最后的力氣沖過去，然后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程總！程總！”王姐跑過來扶著他，“你還好嗎？”
程遠山大口喘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沒事，就是有點累。”
“你剛才的樣子嚇死人了，臉都白了。”王姐遞過來一瓶水。
程遠山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影響狀態了。”
成績出來了，1小時55分鐘。比他預想的慢了五分鐘，但總算是完成了。
韓志明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老程，你今天狀態確實不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休息兩天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程遠山開著車，感覺渾身像散了架。這種疲憊和以前跑完步的疲憊不一樣，更深，更沉，像是從骨頭里透出來的。
林素雯在家門口等著他。看見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跑了個半馬，有點累。”程遠山勉強笑了笑。
“我看你不是有點累，是太累了。”林素雯扶著他進屋，“要不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那么大驚小怪，睡一覺就好了。”
晚飯程遠山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幾口就上床了。躺在床上，他感覺左臂有點發麻，像是有螞蟻在爬。他活動了幾下手臂，麻木感消失了。
可能是跑步的時候姿勢不對吧，他這樣想著，閉上了眼睛。
凌晨三點，他被胸口的悶痛驚醒。那種感覺像是有人用手掌壓著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坐起來，大口呼吸，過了一會兒，疼痛消失了。
做噩夢了吧，他安慰自己，翻了個身繼續睡。
第二天早上，鬧鐘照常響起。程遠山還是去晨跑了，但只跑了五公里就停下了。
老錢看見他這么早就結束，有些驚訝：“老程，今天怎么跑這么少？”
“給身體放個假。”程遠山擦著汗說。
其實他是跑不動了。才兩公里，他就感覺心跳得厲害，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他不敢再跑了，怕出什么事。
04
周一的早晨，鬧鐘在五點準時響起。
程遠山睜開眼睛，感覺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他掙扎著坐起來，頭暈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林素雯迷迷糊糊地說：“要不今天別跑了，你看起來很累。”
“堅持了八年，不能斷。”程遠山固執地說。
他穿上運動服，系鞋帶的時候，手有些發抖。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沒睡好，沒什么大不了的。
走出家門，清晨的涼風吹在臉上，他打了個寒顫。明明是初秋，他卻感覺像是冬天。
跑道上，他開始慢跑。可是才跑了兩公里，就已經大汗淋漓了。心率表顯示165，這個數字讓他心里一驚。平時跑十公里，心率也不會超過150，現在才兩公里就這樣了。
他停下來，扶著路邊的欄桿大口喘氣。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滴在地上。
一位晨練的大爺走過來：“小伙子，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啊。”
程遠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有點累。”
大爺看了他一眼：“累了就歇歇，別硬撐著。身體要緊。”
程遠山點點頭，慢慢走回家。這一路，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到公司的時候，小顧正在泡咖啡。看見程遠山進來，她說：“程總，您今天來得有點晚啊。”
“路上堵車。”程遠山隨口說了句。
其實不是堵車，是他在停車場的車里坐了十分鐘，等頭暈的感覺過去才上樓的。
“程總，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看您臉色不太好。”小顧關切地問。
“不用，我沒事。”程遠山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
屏幕上的字似乎在跳動，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讓視線清晰一些。代碼還是那些代碼，但他今天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中午，他破天荒地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襯衫都濕透了。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圈發黑，這還是那個每天跑十公里的程遠山嗎？
下午三點，視頻會議。
客戶在屏幕那頭說著什么，程遠山努力聽著，但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突然，一陣劇烈的胸痛襲來，像是有人用力擠壓他的心臟。
他趕緊關掉攝像頭，雙手捂著胸口，大口喘氣。疼痛持續了幾分鐘，然后慢慢緩解了。
這是怎么了？他心里有些恐慌。是胃痛嗎？他打開抽屜，找到一盒胃藥，吃了兩片。
似乎有點效果，疼痛減輕了一些。他重新打開攝像頭，繼續開會。
晚上回家，林素雯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魚。飯桌上，兒子程思遠興高采烈地說著公司的事。
“爸，我們公司最近接了個大項目，可能要出差去深圳。”
程思遠剛從大學畢業，在一家金融公司做分析師，年輕有朝氣。
程遠山努力保持著微笑，聽兒子說話。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里，胸口還隱隱作痛，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爸，你在聽嗎？”程思遠發現父親有些心不在焉。
“在聽，在聽。”程遠山回過神來，“深圳挺好的，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走走。”
吃完飯，程遠山早早就上床了。臨睡前，他握著林素雯的手，突然說：“素雯，我愛你。”
林素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老夫老妻了，怎么突然這么肉麻？”
“就是想說。”程遠山看著妻子，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眷戀。
“你今天怪怪的，”林素雯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點累。”程遠山閉上眼睛，“睡吧。”
那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穩。夢里，他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跑道上奔跑，跑啊跑啊，怎么都跑不到終點。
05
2023年10月15日，星期二，清晨5點。
鬧鐘響了。
程遠山睜開眼睛，胸口有一種說不出的悶。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昨晚幾乎沒怎么睡，一直在出冷汗，床單都濕了。
他坐起來，頭暈得厲害。扶著床頭柜，等了好一會兒，暈眩感才稍微好一點。
要不要今天不跑了？這個念頭在他腦子里閃過。可是馬上又被他否定了。八年了，他從來沒有中斷過，今天也不能例外。
穿運動服的時候，他的手抖得厲害。扣子怎么都扣不上，最后還是林素雯幫他扣的。
“你的手怎么這么涼？”林素雯嚇了一跳。
“可能是天氣涼了。”程遠山避開妻子擔心的目光。
系鞋帶花了比平時長一倍的時間。他的手指不聽使喚，像是不屬于自己的。
走出家門，清晨的風吹在身上，他打了個寒顫。今天的風好像特別冷，冷到骨頭里。
他開始慢跑，很慢很慢，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可就是這樣，他也覺得吃力。每一步都像是在爬山，腿像灌了鉛一樣沉。
才跑了五百米，他就喘不過氣來了。他停在路邊，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汗水像雨一樣往下流，把運動服都打濕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他決定走回家。就在轉身的那一刻，劇痛來了。
那種痛無法形容，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臟。疼痛從胸口爆發，瞬間傳遍全身。他踉蹌了幾步，扶住路邊的樹干。
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浸透了運動衫。他知道，這次不是胃痛，也不是疲勞。這是心臟在求救。
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想要撥打120。可是手指已經不聽使喚了，怎么都按不到正確的數字。手機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飛。他想喊救命，可是聲音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救……救命……”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聲音微弱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腿一軟，他倒下了。倒在了他跑了八年的跑道上。
運動手表還在工作，記錄著他的心率。數字在瘋狂跳動：180，190，200……然后，歸零。
清晨5點42分。
老錢像往常一樣來晨跑，遠遠地就看見有個人倒在跑道上。走近一看，是程遠山。
“老程！老程！”他一邊喊一邊跑過去。
程遠山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老錢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幾乎感覺不到呼吸。
他趕緊撥打120：“快來！濱江公園！有人暈倒了！可能是心臟病！”
幾分鐘后，救護車呼嘯而至。醫護人員跳下車，立即開始搶救。
“心跳停止多久了？”醫生一邊做心肺復蘇一邊問。
“不知道，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倒下了，大概五分鐘了吧。”老錢焦急地回答。
電擊，強心針，胸外按壓……醫護人員用盡了所有辦法。可是心電監護儀上，那條線始終是平的，沒有任何波動。
救護車風馳電掣地往醫院開去。老錢坐在旁邊，看著躺在擔架上的程遠山，怎么都不敢相信。昨天他們還一起跑步，還有說有笑的，怎么今天就……
醫院急診室的門關上了。老錢給林素雯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崩潰的哭聲。
06
醫院的走廊里，擠滿了人。
林素雯癱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淚痕。程思遠緊緊抱著母親，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和不解。
韓志明來了，跑團的人都來了。大家站在走廊里，誰都不說話，空氣像凝固了一樣。
急救室的門開了，趙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他的表情很凝重，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家屬請節哀，我們盡力了。”趙醫生的聲音很低，“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送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黃金搶救時間。”
林素雯的哭聲響起來，撕心裂肺的。程思遠的眼淚也掉下來了，一個大男孩，哭得像個孩子。
“怎么可能？”韓志明喃喃自語，“老程身體一直很好啊，天天跑步的人，怎么會……”
“是啊，”王姐抹著眼淚，“他可是我們跑團里體能最好的，跑得最快的。”
趙醫生看著這群悲傷的人，嘆了口氣：“能看一下死者的體檢報告嗎？我需要了解一下他最近的生活習慣。”
程思遠拿出手機，調出父親上個月發在家庭群里的體檢報告。趙醫生接過手機，仔細看起來。
看著看著，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