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真得很奇妙,能讓素不相識的兩個人結為夫妻,也能讓青梅竹馬的有情人各奔東西。能結合在一起的就叫緣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兩人最終卻不能結合在一起,就就叫做有緣無份。
天津知青張家林和楊秀紅他倆雖然都是天津人,也是同一時間到河北邯鄲地區插隊落戶的天津知青,可他倆原本素不相識,插隊落戶的地方也相隔二十幾里路遠,最終兩個人卻走在了一起,結為了夫妻。
有關張家林老師和楊秀紅大姐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歷,聽我慢慢跟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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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的春天,渤海灣的風還帶著幾分料峭,天津站的月臺上卻擠滿了人。張家林背著一個軍用挎包,提著一個帆布提包,胳膊上戴著鮮紅的“紅衛兵”袖章,和同學們一起坐上了天津開往河北邯鄲的火車。
車窗外,熟悉的街道漸漸遠去,張家林望著遠方的山川田野,眼神里滿是對“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憧憬,他全然沒注意到,李梅就坐在他的身后。
張家林和李梅是天津一所中學的同班同學,他是班長,個子高、濃眉大眼,做事干脆利落,在班里很有威信;李梅是語文課代表,文靜秀氣,寫得一手好字,每次收發作業時,目光總忍不住在張家林身上多停留幾秒。這份暗戀,從小學到初中就悄悄在她心底扎了根,可張家林卻從未察覺。他們曾為了黑板報的版式爭得面紅耳赤,也會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別扭。在他眼里,李梅只是個認真又有點倔強的女同學,那些細碎的爭執與協作,不過是少年時代最尋常的同窗情誼。
上山下鄉的審批表發下來后,看著張家林毫不猶豫地在“邯鄲地區”那一欄簽下名字,筆尖落下的瞬間,李梅心里也有了答案。她沒和家人商量,果斷地填寫了和張家林一樣的去向,像是追著一束光,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同一條未知的路。或許是命運的眷顧,最終,她和張家林一同被分到了魏縣的西營大隊,住進了同一排土坯房子里。
農村的日子比想象中更苦,天剛亮就要跟著社員下地干農活,割麥時手心被鐮刀把磨得全是水泡,夏鋤間苗彎腰久了都直不起身,毒辣的日頭曬得皮膚脫了一層又一層皮。李梅從小在城里長大,細胳膊細腿的,每次干活都落在后面,常常一個人躲在田埂上偷偷抹眼淚。這時,張家林總會默默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農具,幫她把沒割完的麥子收完,幫她鋤地間苗,幫她干一些苦累的農活。有一次李梅發燒,張家林冒著大雨請來村里的赤腳醫生,又守在她床邊,給她敷毛巾、倒開水,直到她退了燒為止。
這份笨拙又真誠的照顧,像一縷陽光,照亮了李梅苦澀的插隊生活。每次去公社供銷社,李梅都會買上幾塊水果糖——那是當時最稀罕的零食。回到知青點,她會趁沒人注意,塞到張家林手里兩塊糖,看著他笑著接過,含在嘴里甜得瞇起眼,她的心里也像浸了蜜,比蜜還甜。張家林只當是同學間的好意,接過糖就塞進嘴里,從未多想過那糖塊里藏著李梅怎樣沉甸甸的心事。
生活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繼續著,轉眼就到了1970年的冬天。農閑時節,公社要組建文藝宣傳隊排演革命樣板戲《紅燈記》。張家林因為身材高大、形象好,又能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他被抽調到德政公社文藝宣傳隊,扮演男主角李玉和。第一次走進宣傳隊的排練場,他就被一個清亮的嗓音吸引了——“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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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的姑娘叫楊秀紅,也是天津知青,卻和張家林素不相識。她插隊在二十里外的王莊七隊,皮膚白凈,扎著兩條烏黑的長辮子,一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甜得像天津衛的糖炒栗子。楊秀紅在學校時就是文藝骨干,嗓音清亮甜美,一開口就震住了全場,理所當然地成了“鐵梅”的扮演者。
第一次和楊秀紅對視時,張家林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見過似的。兩個天津老鄉,因為一部戲,漸漸熟絡起來。排練間隙,他們會用家鄉話聊起天津的街道,聊起家里的貼餑餑熬小魚,聊起插隊時的苦與樂。張家林依舊是那個熱心腸的人,會幫楊秀紅搬沉重的道具,會在她記不住臺詞時耐心提醒;而楊秀紅的活潑開朗,像一束光,照亮了排練場的單調。她不矯情,干活麻利,排演完就跟著大家一起掃地、抬水,一點不把自己當“主角”。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兩顆年輕的心漸漸靠近。張家林喜歡楊秀紅的爽朗,喜歡她唱歌時眼里的光,喜歡她遞過來的溫熱的開水;楊秀紅則愛慕張家林的正直,愛慕他高大的身軀,愛慕他幫自己解圍時的從容。愛的種子,在樣板戲的鑼鼓聲里,悄悄在彼此心中生了根、發了芽。
排演結束后,張家林總找各種借口去公社供銷社——其實是繞路去王莊找楊秀紅。有時他會帶幾個自己種的西紅柿,有時會揣著兩個烤紅薯,兩人一起看夕陽西下,一起聊未來的日子。楊秀紅也會偶爾去西營大隊找張家林借書,其實借書是借口,知青點院外的那棵老梨樹下,常常能聽到兩人的笑聲。
這一切,李梅都看在眼里。她看著張家林每次出門前精心整理衣角,看著他回來時臉上藏不住的笑意,看著他不再接過自己遞過去的糖塊,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又酸又澀。她知道,自己追了一路的光,終究照向了別人。可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把那份暗戀更深地藏進心底,依舊默默地關愛張家林,有時還幫他洗曬衣服,只是眼神里的光,漸漸黯淡了下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1974年的秋天。招工的消息傳到了西營大隊,李梅幸運地被招到了邯鄲棉紡廠工作。離開那天,李梅背著簡單的行李,站在知青點的院子里遲遲不肯走。張家林走過來,笑著說:“我送你去公社汽車站吧。”聽到這句話,李梅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她哽咽著說:“送我干嘛?去送你的楊秀紅吧……”
那一刻,張家林愣住了。他看著李梅淚眼婆娑的樣子,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忽然想起那些年她遞過來的糖塊,想起她默默幫自己做的一切,想起她每次看自己時溫柔的眼神。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文靜的女同學,早已把一顆心都系在了自己身上。可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一句干澀的“對不起”。李梅搖了搖頭,轉身快步走了,沒有回頭,只留下張家林站在原地,心里滿是愧疚與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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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的秋天,好運也降臨到了楊秀紅身上。她被招工到了公社供銷社當了售貨員,這下,張家林去供銷社的次數更勤了。有時買一包火柴,有時買一塊肥皂,哪怕沒什么要買的,也要去和楊秀紅說幾句話。楊秀紅總是笑著給他找零,眼神里的歡喜藏都藏不住。
或許是上天的安排,第二年春天,張家林被抽調到公社搞宣傳工作,公社革委會大院離供銷社只有幾百米遠。每天晚飯后,張家林都會去找楊秀紅,兩人沿著公社的土道散步,月光灑在土路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聊起在農村插隊的日子,聊起樣板戲的鑼鼓聲,聊起未來的生活,兩顆年輕的心越靠越近,終于在一個春風拂面的夜晚,張家林握住了楊秀紅的手,輕聲說:“秀紅,我們在一起吧。”楊秀紅紅著臉點了點頭,眼里滿是幸福的笑意。
他們把戀情告訴了雙方父母,遠在天津的家人都很支持,畢竟都是天津老鄉,又一起在公社工作,這樣的緣分太難得了。1977年的秋天,張家林和楊秀紅在公社領了結婚證,沒有盛大的婚禮,只請知青同學和朋友們吃了兩塊糖,喝了一杯茶,他倆就住在了一起。
新婚的甜蜜還沒褪去,一個重磅消息就傳來了——國家恢復高考了。這個消息讓張家林又激動又忐忑,他深知,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從那天起,他每天晚飯后就坐在煤油燈前,捧著借來的高中課本復習到深夜,楊秀紅也在一旁陪著他翻看初中課本,她也想抓住這個機會,于是兩人一起看書、一起做題,煤油燈的光,照亮了他們對未來的希望。
功夫不負有心人,1978年春天,錄取通知書寄到了西營大隊,張家林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天津大學,楊秀紅則考上了邯鄲師范。喜悅之余,也伴隨著分離——張家林要回天津讀書,楊秀紅則要去邯鄲上學,剛結婚就要開始兩地分居的生活,他倆心中有萬分不舍。
送張家林去火車站那天,楊秀紅紅著眼眶說:“你放心回天津讀書,我在邯鄲等你。”張家林輕輕把她攬在懷中,自信滿滿地說:“等我畢業,一定讓你回天津,我們再也不分開。”
剛結婚不到半年,夫妻倆就開始了牛郎織女一樣的兩地分居生活。張家林在天津大學努力學習,畢業后留在了天津工作。楊秀紅在邯鄲師范畢業后,成了一名中學老師,她認真工作,耐心等待著團聚的那一天。
1988年的秋天,經過多方努力,楊秀紅終于調回了天津,被分配到一所中學當老師。當她走出天津站,看到張家林笑著向她走來時,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十年的兩地分居,終于換來了長久的幸福團聚。
歲月匆匆,轉眼幾十年過去了。張家林和楊秀紅都成了鬢發斑白的老人,他們雖然沒有子女,兩人卻把日子過得溫暖又甜蜜。每天清晨,他們會一起去公園散步,傍晚一起在小區里遛彎,楊秀紅總笑著說:“我們倆啊,就是因為《紅燈記》才走到一起的,這是上天的安排,是一千年修來的緣分,可得好好珍惜。”
偶爾,知青同學們會小聚。大家坐在一起,聊起當年在邯鄲插隊的日子,總會說起張家林和楊秀紅的緣分,羨慕他們從青春到白頭的堅守。
李梅后來在邯鄲棉紡廠下崗后,夫妻倆一起回到了天津,用勤勞的雙手開創了一片新天地,他們經營了一家餐飲店和一家廢舊物資回收公司,目前已經過上了退休后的幸福生活。每次同學聚會,李梅都會來,見到張家林和楊秀紅,她都會笑著打招呼,眼里沒有絲毫怨恨,只帶著對老同學的祝福。她常說:“當年我是喜歡過家林,可緣分這東西,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我和他有緣無份,能做一輩子朋友,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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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的日子里,張家林經常牽著楊秀紅的手沐浴在陽光里,漫步在小區的林蔭幽靜之處。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訴說著那些年在邯鄲的知青生活歲月。那些灑在土地上的汗水,樣板戲里的歌聲,還有兩地分居的思念,都成了他們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原來,青春里的遺憾與圓滿,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而那些走過的路,遇見的人,終究會在人生歲月的長河里,沉淀成最溫暖的風景。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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