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歲自閉癥男孩被老師拖進廁所毆打，一年后他說出真相

VOL 3625

“媽媽，廁所很可怕。”

6歲的樂樂突然開始抗拒所有公共廁所，每次到洗手間門口，他的小手就會死死攥住我的衣角，臉色發白，嘴唇顫抖，甚至遠遠看見洗手間的標志都會往我身后躲。

我以為這只是孩子成長過程中常見的階段性恐懼。直到一年后，當樂樂終于能完整表達時，他說出真相，“幼兒園老師把我抓到廁所里打。”

那一刻，樂樂突如其來的行為倒退都有了答案——為什么原本開朗的他變得沉默寡言，為什么眼神總是躲閃，為什么突然出現搶東西、打人的行為，又為什么會對公共廁所產生如此強烈的恐懼。

口述 | 樂樂媽

整理 | 林一

編輯 | Jarvis Zoey_hmm

圖 | 網絡

從早產兒到“自閉邊緣”

樂樂是提前2個月出生的早產兒。

在他一歲八個月時，一次常規保健檢查，醫生觀察到樂樂眼神交流較弱，語言發音也不清晰，提出了“自閉癥邊緣傾向”的可能性，建議繼續觀察。

“只要給予良好環境和正確引導，孩子完全可以健康成長。”醫生的話給了我們方向和希望。與其陷入無謂的擔憂，我們選擇立即行動起來。

在專門的訓練游樂園里，樂樂練習跳大龍球、走平衡木、爬行和走S形路線。這些看似簡單的活動，對他的手部協調性、下肢力量和平衡感很有好處。但在跟隨指令和配合老師節奏方面，他始終比其他孩子慢半拍。

我們嘗試送他去全日制早教機構，他總是哭鬧，評估顯示他在語言、運動等方面明顯落后，建議改為一對一訓練。

老師用彩色蘑菇釘設計游戲，讓樂樂按顏色、大小分類排列，試著拼出圓形、三角形這些簡單形狀。老師經常問他：“樂樂，這個是什么顏色？”或者“把大的釘子給老師”。漸漸地，樂樂能準確回答這些問題，和老師的眼神交流也多了起來。

回家后，我也用同樣的方法陪樂樂練習。當他正確指出顏色或擺出形狀時，我會及時鼓勵他：“真棒！”

除了機構訓練，醫生建議將訓練融入日常生活。小區花壇的窄邊成了天然的平衡木，樂樂走在上面，既鍛煉了平衡感，又培養了專注力。

經過日復一日的訓練，樂樂的能力穩步提升，自閉特征逐漸減少。到大班時，雖然反應速度還是稍慢，但整體表現已經相當不錯。為了讓他更好地適應小學，我們決定讓他緩讀一年，重點加強指令訓練。

就在一切向好發展時，一位新來的幼兒園老師改變了一切。

突如其來的行為倒退

“老師打我。”當樂樂第一次說出這句話時，我并未當真。那位老師曾溫柔地對我說“教育孩子要耐心”，這讓我很難將她與暴力聯系起來。

但樂樂的變化確實令人擔憂。原本活潑的他變得沉默寡言，眼神躲閃。老師開始反映他搶東西、打人，這些行為在過去3年從未有過。更反常的是，他開始害怕上公共廁所，有時還會突然打我一下。

直到那次給他洗澡時，我發現他耳朵上有指甲掐痕，肩膀有淤青，這些傷痕的形狀和位置，不像是孩子玩耍能造成的。

他突然說：“老師不喜歡我，媽媽批評我，我很沒用，為什么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我開始暗中觀察。六一活動那天，我被邀請幫孩子們化妝、扎頭發，作為唯一在場的家長，我注意到一個細節：一個哭鬧的女孩被老師帶到監控盲區后，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這讓我想起之前做家委會時，就聽說幼兒園有老師會打孩子，但園長說是造謠。

后來，一位剛退學的家長告訴我：“老師經常打我孩子，嚇得他不敢來幼兒園了。”當我問起樂樂的情況時，對方說：“你孩子被打得更厲害。”

向園長反映無果后，我親眼目睹了這樣一幕：老師慫恿孩子打架，導致那個孩子眼睛流血，而老師卻只安慰打人的那一方。這個反常的舉動，讓我當即決定給樂樂辦理退學。

原本樂樂的自閉特征逐年減輕，我們都以為快要“脫帽”了，結果因為這兩個月的經歷嚴重倒退。

在專業機構的幫助下，老師們通過正向引導，一點一點幫他重建行為規范。如今，他無故打人的情況基本消失，情緒也穩定了許多，整體狀態正在慢慢好轉，但排隊、打招呼這些原本掌握的技能，現在都需要耐心引導。

一年后，語言能力有所提升的樂樂突然對我說：“媽媽，那個幼兒園老師好壞，每天把我抓到廁所里打。”

那一刻，所有異常行為都有了答案，我才真正明白他為什么出現行為倒退。

“媽媽，廁所很可怕。”

被老師拖進廁所毆打的經歷，讓樂樂對公共廁所產生了恐懼。即使離開了那所幼兒園，恐懼依然如影隨形。

在家上廁所時，樂樂一切如常，可一來到公共廁所，他的小手就會死死攥住我的衣角，臉色發白，嘴唇顫抖。曾經喜歡探索商場主題廁所的他，那段時間遠遠看見洗手間的標志都會往我身后躲。

最初的日子格外艱難。他不敢觸碰廁所的地面，必須由我抱進隔間，關上門才敢下來。開門時又要立即撲進我懷里，仿佛門外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我們嘗試過很多方法：騙他說“這不是廁所”，結果他一發現真相就驚恐地跳到我身上；帶他去曾經最喜歡的主題廁所，卻在看到男女標志時立刻逃跑。

轉機始于商場的親子廁所，我陪著他一起進去，輕輕關上門，密閉的空間似乎給了他安全感，他松開我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用腳尖碰了碰地面。“樂樂好勇敢！”我立即輕聲鼓勵。雖然下一次他還是需要我抱著進去，但希望已經萌芽。

“是不是不敢踩這個地？跟它不熟？”

“對。”

“那媽媽拿紙巾，一張一張鋪在地上，你踩著紙巾過去好不好？”

“好。”

從此，每次出門我的包里都多了一包紙巾。起初，我要在地上鋪出一條完整的“紙路”，讓他踩著走過去，漸漸地變成只鋪關鍵幾步。印象最深刻的那次，外面下著雨，他踩著稀疏的紙巾自己走出了親子廁所。

真正的突破來得意外又自然。那天，他哥哥抱著他去男廁，半路故意說：“哎呀，哥哥抱不動你了。”樂樂猶豫了一會兒，接著松開哥哥的手：“那……我自己走。”說完就邁著步子往里面跑去。

那次之后，我們開始有意識地創造機會。每次出門前都會讓他多喝點水，經過衛生間時就問：“要上廁所嗎？”去的次數多了，恐懼就慢慢變淡了。

每次成功，我們都會真誠地稱贊：“真了不起！”通過不斷的練習和表揚，他逐漸建立了信心，完全克服了對公共廁所的恐懼。

上小學后，學校的男廁又成了新的挑戰。起初他需要保潔阿姨幫忙抱著進男廁所，后來在我的鼓勵下學會沖向最里側的隔間——那是他認定的“安全位置”。有時會遇到門鎖著的窘境，他會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敲門，但慢慢地也學會了等待或選擇其他隔間。

就這樣一步一個腳印，曾經那個害怕公共廁所的孩子，終于能夠坦然面對這個曾經帶給他創傷的地方。

“老師你會打人嗎？”

樂樂目前在普通小學讀二年級。入學第一天，他害怕老師會打人，甚至不愿意進入教室。在學校建議下，我開始了全程陪讀。

第一次見到班主任時，樂樂直接問：“老師你會打人嗎？”老師蹲下身，平視著他的眼睛說：“在我們學校，老師是不會打小朋友的。”我看到他緊繃的肩膀明顯放松了下來。

學校的老師們都特別照顧他，多多給他回答問題的機會，并及時給予鼓勵。數學老師經常對他說：“老師很喜歡聽你說話，你要多發言哦。”除了言語鼓勵，老師還會送他一些小文具作為獎勵。

慢慢地，這個曾經連作業都不敢交的孩子，現在會舉著作業本興奮地跑來：“老師快看，我得了五顆星！”

陪讀的日子里，我時刻注意引導他的行為。有次他想拿同學的鉛筆，我教他說：“可以借我用一下嗎？”當他照著做時，我立即給他豎起大拇指。現在遇到類似情況，他已經能主動用禮貌的方式表達了。

長期的陪讀讓他形成了依賴心理，遇到困難第一反應就是“我要問媽媽”。我開始慢慢培養他的獨立性，反復告訴他：“試試自己解決，媽媽相信你可以。”

這個暑假，我們重點練習獨立完成作業。有時他會煩躁，我就陪他一起拆解題目，但堅持讓他自己動筆。

老師擔憂樂樂可能無法獨立考試，建議我們申請隨班就讀。我的想法是能申請最好，如果不能，就讓他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慢來，不苛求考試成績，只要把基礎知識掌握牢固就好。

畢竟，對他而言，每一個小小的獨立，都是大大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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