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回顧:知道了她是高干子女,他差點放棄了這份感情
1969年春,西安城的國槐樹剛露出嫩芽,16歲的李成林就和二十多個同學擠上了同一輛解放牌卡車。車斗里的行李包裹摞得老高,每個人胸前都別著一枚主席像章,網(wǎng)兜里還裝著寫有“廣闊天地煉紅心”字樣的搪瓷茶缸。溫暖的春風卷著少年們的笑聲撞在車欄上,又碎在一路向后退去的黃土坡里。卡車從清晨開到日頭偏西,直到下午兩點多,才在商南縣青山公社的革委會大院門前停下——二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滿載知青的卡車足足行駛了六七個小時。
![]()
圖片來自網(wǎng)絡
公社革委會大院的玉米糊糊冒著熱氣,混著肉菜和白面饃的香味,那是知青們抵達目的地后的第一頓飯,也是平常很難吃到的待客飯。飯后,田家溝四隊的陳隊長拿著旱煙袋來接人,他黝黑的臉上堆著笑:“娃們跟我走,八里路,一會就到家哩。”李成林和另外八個同學跟著陳隊長和幾名挑行李的社員往山里走,腳下的石子硌得鞋底板發(fā)疼,等看見田家溝四隊那幾排土坯房和一孔孔土窯洞時,夕陽正把村莊染成金紅色。
田家溝大隊是一個貧窮的小山村,全大隊五個生產(chǎn)小隊,每個小隊不足二百人。耕地以山坡地為主,主糧就是紅薯干和高粱,小麥和小米都算細糧,玉米是夾在粗糧和細糧之間的口糧,只能熬糊糊喝,想吃頓玉米面干糧就算改善伙食了,鄉(xiāng)親們的生活都很艱難。
知青們住的是隊里騰出來的存放雜物的倉庫,四壁透風,夜里能聽見老鼠跑過房梁的聲響。盡管鄉(xiāng)親們的生活都不富裕,可鄉(xiāng)親們對省城來的知青還是很關愛,特別是陳隊長,就像知青們的家長,知青們的吃喝拉撒他都跟著操心。看知青們沒菜吃,他挎著一個土籃子,到社員家給知青們要菜要咸菜,他家僅有的一點胡蘿卜都給知青們送來了,陳隊長總把知青們當自家娃疼愛。
在生產(chǎn)勞動中,陳隊長總是給知青們安排輕松的農(nóng)活,并手把手教給知青們怎樣使用勞動工具,怎樣干農(nóng)活。有的知青悟性差,他就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做示范。一名叫王長安的知青有點愚鈍,陳隊長教了他大半晌,他才學會了用鋤頭給禾苗松土鋤草。
夏收割麥子時,天氣炎熱,陳隊長怕知青們中暑,就安排一名女社員熬了綠豆湯送到地里,先可著知青們喝。割麥那段時間隊里供午飯,一人兩個白饃,陳隊長說知青們可以多分一個白饃,社員們能餓肚子,不能讓城里來的學生餓肚子。
往后的日子,李成林他們跟著社員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時彎腰播下玉米種,夏收時在麥浪里揮汗割麥,秋收時把沉甸甸的紅薯裝進麻袋,冬天還要跟著去修大寨田。手上的血泡磨成了繭,肩膀被扁擔壓出了紅印記,可知青們從不叫苦叫累,因為社員們比他們知青更苦更累。他們雖然吃了不少苦,可也得到了鍛煉,學會了干各種農(nóng)活,身體強壯了,也感受到了鄉(xiāng)親們的淳樸善良和熱情,他們都發(fā)自內心地感激鄉(xiāng)親們。
1974年秋,田家溝四隊的紅薯干剛曬滿場,陳隊長就興沖沖地跑來找李成林:“成林,公社郵電所招工,咱隊里就這一個名額,你去吧。”那天的風里都帶著甜,李成林攥著招工審批表走在山路上,想起六年前剛來的那天,突然覺得這八里山路這么親切這么熟悉,不一會功夫就來到了公社駐地。
體檢和各項審查都很順利,李成林順利參加了工作。
郵電所的工作新鮮又忙碌,前三個月,李成林背著綠帆布郵包,每天騎行幾十里山路,把信件和報紙送到各個大隊。路過田家溝時,總忍不住拐進去看看,陳隊長還是會拉著他喝碗玉米糊糊,問他在公社郵電所過得好不好。后來李成林不當投遞員了,轉做柜員,坐在漆成綠色的柜臺后收寄郵件、辦理匯兌,日子過得充實,只是偶爾會想起西安城的模樣。
變化是從一個笑臉開始的,那年冬天,總有一個穿灰布棉襖的姑娘來寄信,那個女子二十歲左右,辮子梳得整整齊齊,一笑臉上就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長相挺甜美的。她每次遞過信封時,都會輕聲說句麻煩你了,那聲音像山澗的泉水,清凌凌的。她每次看到李成林,都會送上一個甜美的笑臉。
次數(shù)多了,李成林才敢主動搭話,知道她叫潘承蘭,和自己同歲,三年前高中肄業(yè)后跟著下放勞動的父母來的青山公社,在花園大隊小學教書。巧合的是,她也是西安城里人。
同是異鄉(xiāng)客,兩人很快熟絡起來。潘承蘭知道李成林業(yè)余時間多,就把自己的那套高中課本送給他說:“空閑時間,你自學一下高中課程吧,多學一些知識肯定有好處。”星期天李成林休息的時候,潘承蘭還邀他去家里做客。
通過交談,知道李成林是西安城里的工人家庭出身,潘承蘭的父母更顯熱情,那天留他吃了晚飯,炒了盤雞蛋和花生米,還端上了自釀的柿子酒,說:“在這兒遇見老鄉(xiāng),比啥都親。”
那時李成林才知道,潘承蘭的媽媽已經(jīng)安排在公社衛(wèi)生院工作了,她父親在生產(chǎn)隊擔任副隊長,也和社員們一起參加生產(chǎn)勞動。從交談中就能聽出,潘承蘭的父母都很熱情,說話都很溫和,很有修養(yǎng),一聽就是知識分子。
![]()
圖片來源網(wǎng)絡(圖文無關)
往后的日子,兩人常借著寄信的由頭見面。潘承蘭會跟他講學校里的孩子有多調皮,李成林會跟她說小時候在西安城里的生活往事。有時兩人都休息,他倆會沿著林蔭小道散步,話不多,卻覺得心里滿當當?shù)摹@畛闪挚傆X得,能遇見潘承蘭,是這片大山給他的又一份禮物。
1977年夏天的一個中午,潘承蘭突然來到了郵電所,她是來和李成林道別的,潘承蘭一家要回城了,她父母下放勞動的日子結束了。
看著潘承蘭喜憂參半的表情,李成林心里也說不出是啥滋味,他祝賀潘承蘭回城的同時,心里又多了一些不舍和悲傷。兩人交換了通信地址,李成林原本打算送他們一家去汽車站。潘承蘭卻笑著說:“不用送了,西安方面來車接我們了,家里的東西裝在了卡車上,我和爸媽坐小車回。”
從潘承蘭的話語中,李成林突然感覺潘承蘭家的情況不一般,在那個年代,能來小車接,她家應該不是普通人家。但這只是猜測,李成林也不清楚具體情況。
潘承蘭回城了,李成林心里失落憂傷了好久。
那年秋后,李成林接到了潘承蘭的來信,潘承蘭告訴了李成林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國家即將恢復高考了。潘承蘭鼓勵李成林,讓他抓緊時間復習功課,全力備戰(zhàn)高考。
看完潘承蘭的來信,李成林高興的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把潘承蘭送的高中課本找出來,白天上班,晚上就在燈火下看書。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到學校找高中老師請教,李成林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復習功課上,他對參加高考充滿了信心和期待。
1978年初秋,也就是恢復高考的第二年,李成林收到了西北工業(yè)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在商南縣插隊落戶生活了九年,李成林又回到了西安。
去學校報到那天,李成林無意中看到了潘承蘭,潘承蘭就像是從天而降,李成林又驚訝又驚喜,原來潘承蘭是專程來找李成林的。潘承蘭已就讀于西安交大,她比李成林早入學半年。
重逢的驚喜像潮水般涌來,辦理完入學手續(xù),兩人沿著馬路一直往前走,話多得說不完。
一年后,兩人就確定了戀愛關系。
可當李成林從潘承蘭口中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時,卻猶豫了。潘承蘭的爺爺是省委老干部,父親也在省直機關工作,而自己家,只是西安城里普通的工人家庭。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跟家庭有啥關系?”潘承蘭急得紅了眼,拉著他去見自己的父親。潘承蘭的父親看著他,語氣溫和卻嚴肅:“成林,工人階級和干部家庭是平等的,你不能有封建思想殘余,要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好好讀書,積極上進,這才是要緊的。”
一番話點醒了李成林,往后的大學時光,他一邊努力學習,一邊和潘承蘭互相鼓勵。畢業(yè)那年秋天,兩人在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領證那天,潘承蘭笑著說:“你看,從商南青山到西安,從郵電所到大學校園,咱們繞了這么久,還是走在了一起。”
很多年后,李成林和潘承蘭帶著孩子回田家溝。陳隊長已經(jīng)老了,須發(fā)皆白,拄著拐杖,拉著他們的手,留他們吃了一頓紅薯面的窩窩頭和蒸紅薯。
看著山坡上熟悉的紅薯地,李成林突然想起1969年春天的那個清晨,卡車開動時的轟鳴,想起插隊生活的艱苦,想起郵電所里那個甜美的笑臉,想起煤油燈下的課本,想起恢復高考的喜訊——原來那些年的苦與甜,那些遇見與重逢,都藏在時光里,像田家溝的紅薯干,初嘗時澀,細品時甜,一輩子都忘不掉。
![]()
圖片來源網(wǎng)絡
講述完自己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jīng)歷,李成林老師感慨萬千,他說人生就是這樣,年輕要吃很多苦,要努力拼搏,只有努力進取才會有一個好的未來。這就叫生活,先苦后甜。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李成林老師提供素材)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