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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31日,美國參議院以(51∶47)的投票結果通過一項決議,反對并廢除特朗普通過行政令實施的關稅政策。其中有四名共和黨成員投了反對票,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串聯起所有的關稅事件,我們不妨從10月30日開始回顧。這天,中美兩國元首在吉隆坡進行磋商、并在韓國釜山舉行會晤后,最終達成在關稅方面的成果共識有:
其一,美方將取消針對中國商品(包括香港特別行政區和澳門特別行政區商品)加征的10%所謂“芬太尼關稅”,對中國商品(包括香港特別行政區和澳門特別行政區商品)加征的24%對等關稅將繼續暫停一年。中方將相應調整針對美方上述關稅的反制措施。雙方同意繼續延長部分關稅排除措施。
其二,美方將暫停實施其9月29日公布的出口管制50%穿透性規則一年。中方將暫停實施10月9日公布的相關出口管制等措施一年,并將研究細化具體方案。
具體來看,在中美會談達成關稅調整后,目前對雙方商品的關稅究竟有哪些變化?在此之前,我們不妨先回顧一下2018–2025年美國對中國關稅政策的主要時間線,從宏觀層面梳理歷次加征、調整與階段性緩解的脈絡。(見下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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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表:西之月(表1)
從表中可見,美國單方面發起的關稅壓制在2025年尤甚,疊加后高達125%,甚至一度飆升至145%(雖未執行)。以下為中國的反制策略(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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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表:西之月(表2)
需要指出的是,美國對上述301附加稅的部分商品實行了多輪豁免并多次延期。2023年12月底,特朗普政府將數百項301清單商品的關稅豁免延長至2024年5月;2024年中、美雙方又先后再次延長豁免有效期,部分清單商品的豁免已延至2025年底。這些豁免的延續減輕了部分長期依賴中國產品的美國企業短期成本,但大部分商品依舊在征稅范圍內(見表3,以下是依據301條款制定的關稅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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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表:西之月(表3)
除上述301條款關稅外,針對特定商品的臨時附加稅仍然存在,例如對中國(含港澳)商品實施的10%“芬太尼關稅”(原為20%),還有所謂的“對等關稅”目前為10%。見表1,2025年5月14根據《日內瓦聯合聲明》,美國取消了后續加征的50%和41%關稅,并將4月2日宣布的34%關稅中的24%暫停90天,只保留了10%;現中美在韓國會晤后,又將此暫停了一年。并且,絕大多數中國產品的綜合稅率遠高于30%。例如進口軟裝家具疊加現有關稅后有效稅率約為45%(25%的301稅+10%“芬太尼”稅+10%“對等”稅)。稅率的多層疊加特征已得到美國政府確認,這意味著跨境賣家如果誤歸類產品或遺漏適用稅項,極易觸發額外高額關稅。
▌美國關稅戰“失靈”
特朗普以“保護美國就業”為名,大幅對中國加征關稅。然而,這場聲勢浩大的關稅壓制并未達到美國政府預期的效果。
自今年2月起,特朗普政府對中國輸美產品大幅提高關稅,意圖將“中國制造”排擠出美國市場。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Scott Bessent)聲稱此舉旨在“推動與奪走美國就業的中國實現公平貿易”,但實際上,該政策不僅未能緩解貿易失衡,反而加劇了結構性矛盾。
數據顯示,今年1至9月,中國對美出口同比下降16.8%,但對全球整體出口仍增長6.1%。同期美國自全球進口(1至7月)增長11.5%,表明其國內需求并未減弱,只是進口來源地發生轉移,如大量中國商品經由東南亞等地“繞道出口”,繼續供應美國市場。其結果是,美國貿易逆差不降反升,擴大23%,而中國工業生產仍保持5%以上的穩健增長。
從更深層次看,兩國經濟結構存在根本性不對稱:美國以全球4%的人口支撐了全球31%的消費,而中國以17%的人口貢獻了28%的制造業產出。美國的過度消費動搖了美元信用的根基,中國的過剩產能也對全球制造業體系構成壓力。
特朗普政府對華施壓難以奏效,首要原因在于其過度迷信“關稅武器”與美國市場力量。盡管美國占據全球GDP的25%、手握“買方優勢”,但已無法單憑市場準入迫使中國接受不平等條款。在全球供應鏈重組、多極格局深化的今天,單向施壓不僅無法扭轉貿易赤字,反而加速了以去美國中心為特征的貿易路徑重構。
▌特朗普“關稅治國”正遭遇“內外夾擊”
值得關注的是,就在中美通過吉隆坡磋商達成一系列關稅緩和共識的同時,美國國內圍繞“特朗普全球關稅”的政治裂痕也在加深。
這里回到文章開頭所提到的10月31日事件,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內,美國參議院以(51∶47)的投票結果通過了一項決議,反對并廢除特朗普通過行政令實施的關稅政策。此前,特朗普政府在其第二任期內依據《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對多國商品加征10%全面關稅。對部分國家(因為其對美國出口壁壘高、貿易逆差大)還設定“對等關稅”,稅率高達 50%或以上,對中國甚至高達125%-145%(稅率疊加)。而在當天的投票中有四名共和黨參議員罕見地倒戈,與民主黨人共同支持這一反對關稅的決議。這意味著,即便在特朗普黨內影響力依舊強勢的情況下,仍有部分共和黨人認為其“關稅治國”的做法正在損害美國制造業、農產品出口和通脹穩定。有參議員直言,這些關稅“正在懲罰美國消費者和農民,而非中國”。
其實,這次投票不只是針對關稅本身,更是對特朗普繞過國會、濫用行政權力的政治譴責。根據美國法律,制定或調整關稅應由國會授權,但特朗普在過去兩屆任期中頻繁依靠《貿易法301條》《232條》等行政工具自行加稅,被指“越權干預市場”。
不過,參議院的這次“反叛”并不意味著政策將立即改變。因為早在2025年4月9日,眾議院共和黨領導層通過了一項內部程序變更,明確禁止任何與關稅相關的決議進入全院投票環節,意在阻止針對特朗普全球關稅的正式表決。換句話說,即使有議員提出相關議案,也會被攔在程序門檻之外,無法進入實質審議。因此,參議院的反對更多是一種“象征性姿態”,實際政策依然牢牢掌握在特朗普手中。這也折射出美國國會的權力分化格局:上院(參議院)表達不滿、下院(眾議院)封鎖通道,而總統仍掌控最終走向。
參議員蒂姆·凱恩(Tim Kaine)也指出,這次“反對”只是一個“信號”,提醒總統即便是自己黨內(共和黨)的人,也開始擔心關稅政策的副作用。他說:“當特朗普看到共和黨人投反對票時,哪怕人數不多,也會促使他重新考慮。”
事實上,除了立法層面的“反對聲”,特朗普的關稅政策還正面臨司法層面的終極審查。早在今年8月29日,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就以7比4的裁決認定,這類基于《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征收的關稅多數“缺乏法律授權”,認為總統無權以“國家緊急狀態”為由,對全球商品實施系統性加稅。面對裁決,特朗普政府在9月3日迅速向美國最高法院提出上訴申請,以保留其根據1977年緊急法律征收的全面關稅。9月18日,最高法院已決定于11月5日舉行口頭辯論,正式審理這一爭議已久的“特朗普關稅案”。這場聽證將成為判斷特朗普“關稅治國”是否合法、是否越權的關鍵節點。
從現實操作層面看,無論最高法院的最終裁決如何,現行關稅短期內都不會被立刻終止。對跨境企業和賣家而言,目前可在中美吉隆坡磋商達成的關稅緩沖期內繼續享受階段性“喘息”,但仍需為政策波動提前制定應對方案。畢竟,在美國政治的復雜博弈中,理性與民粹、規則與權力始終在拉扯。未來其關稅政策的走向,既取決于法庭判決,也取決于政治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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