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杭州,彌漫著一股奇怪的甜味,不是蛋糕香,而是烘焙行業崩塌后的焦灼味。
一家名叫“歡牛”的網紅蛋糕店,突然關門。
前一天還能買豆乳盒子,第二天門口就貼上了感謝一路相伴的告別信。
幾百名顧客的會員卡余額打了水漂,有人充了500元,有人一次充了3萬,準備結婚用蛋糕。
更慘的是加盟商,有人花20多萬加盟,兩年虧光積蓄,還有人貸款創業,如今每天守在維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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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看來,這只是“歡牛”老板跑路,可在行業看來,這是一場全國性的“烘焙地震”。
2024年,全國有9.5萬家烘焙店關門。
那些曾經被追捧、打卡、排隊的網紅烘焙,正在一批批死去。
這場倒閉潮背后,藏著一個最現實的真相:甜點的香氣,早被資本和貪婪熏成了苦味。
01
2013年,鄧周虹還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租著十幾平的小屋,靠打蛋器和烤箱起家。
她做的“豆乳盒子”和“雪胖子”火遍杭州朋友圈,靠“新鮮”“健康”“少女感”成功出圈。
2015年,她注冊公司,2019年拿到順為資本上千萬融資。
資本加持下,歡牛開始瘋狂擴張,全國招商、鋪天蓋地廣告、加盟門檻20萬起。
那時,加盟商蜂擁而至,消費者排隊打卡,蛋糕成本40元,賣價17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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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繁榮背后,是崩塌的開始,蛋糕開始走味,新店剛開就虧。
加盟商投訴成本高、原料貴,消費者抱怨甜得發膩。
2024年夏天,杭州幾十家門店集體關門,品牌徹底消失。
從創業者的角度看,這是一次“理想被市場打敗”。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這是一場被資本裹挾的甜蜜騙局。
02
烘焙行業真正賺錢的,不是賣蛋糕,而是賣加盟。
歡牛、虎頭局、熊貓不走、昂司等等,幾乎每個火過的品牌,都靠“加盟故事”快速復制。
總部打出的口號是零經驗也能創業、三個月回本、總部全程扶持,聽起來像致富捷徑。
可加盟商交錢之后才發現:
總部壟斷供貨渠道,原料價格比市場貴三成;裝修、設備、廣告都要指定公司,活動虧損還得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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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鋪位優先留給老加盟商,新加盟商拿到的點偏僻又貴。
有人賣房創業,有人貸款入局,結果兩年虧光本金,還背上債。
有加盟商說:“我以為是合伙人,結果成了韭菜供應商。”
資本要速度,品牌要規模,加盟商則成了填坑的“人肉燃料”。
于是,一個又一個創業夢,烤成了焦黑的現實。
03
顧客也被裹挾進這場烘焙泡沫。
充1000送300、節日七折和會員專屬,幾乎每家店都靠“充值卡”維持現金流。
顧客以為能省錢,品牌則靠這筆錢去開新店、還舊賬。
結果,門店倒了、老板跑路,退款成了空話,有人充值幾百,有人幾萬,微信群里成百上千人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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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預付費模式”早已成行業慣例:
健身房、美發店、奶茶店都靠它“先收錢后跑路”,烘焙行業只是這場信任危機的又一個受害者。
一張會員卡,從“忠誠憑證”變成“收割憑證”。
人們終于明白,甜品可以預定,信任不能充值。
04
歡牛的倒下,并非個案。
2024年,克莉絲汀破產清算、昂司蛋糕停業、虎頭局資金鏈斷裂,整個烘焙行業從高光跌入寒冬。
過去三年,幾乎每一個被投資人吹捧過的品牌都死在擴張的路上。
資本看中的是“增長曲線”,不是“味道真相”。
他們不關心蛋糕好不好吃,只關心能開多少家店、能講多大的故事。
烘焙,本該是“慢火出爐”的行業,卻被逼成了快錢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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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市場也變了。
消費降級時代,山姆、盒馬、羅森的蛋糕卷59塊16片,味道不差,價格親民,而昂司那種“藝術蛋糕”一塊賣1314元,早沒人愿意買。
取代“高端”的,是“性價比”。
如今的年輕人要的不是浮夸包裝,而是實在味道。
在一片倒閉聲中,活下來的,反而是那些街頭小店,每天新鮮出爐、五塊錢面包、八塊錢蛋撻,沒有故事,只有香氣。
他們沒融資、沒加盟、沒營銷,卻活得穩穩當當。
05
9.5萬家烘焙店的集體倒下,不只是行業崩盤,更是一場“信任崩盤”。
資本想要快錢,品牌追求包裝,加盟商賭回本,消費者貪優惠,這場看似甜蜜的游戲,最后讓所有人都嘗到了苦味。
真正的烘焙,不靠故事、不靠營銷,而靠一口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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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可以預制,但良心不能。加盟可以擴張,但信任不能塌。
當泡沫散去,那些能讓人聞到香氣、吃出溫度的小店,才是行業最后的贏家。
甜,應該是真實的;生意,也該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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