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臺靜農
臺靜農 (1903年-1990年),本姓澹臺,字伯簡,原名傳嚴,改名靜農,號靜者,筆名青曲、孔嘉、聞超等,室名“歇腳盦”、“半山草堂”、“龍坡丈室”等。安徽霍邱(今六安市葉集區)人。著名作家、文學評論家、書法家。早年系"未名社"成員,與魯迅有過交往。曾先后執教于輔仁、齊魯、山東、廈門諸大學及四川江津女子師范學院,后為臺灣大學教授。其書法廣泛涉獵金文、刻石、碑版和各家墨跡,篆、隸、草、行、楷諸體皆精。亦擅篆刻、繪畫。有《臺靜農書藝集》及小說、散文等書出版。
![]()
四十年代初于四川白沙
中胡小石,左二臺靜農,左四佘雪曼,右二吳白匋
翻開20世紀中國文學史冊,文、字俱佳的作家不乏其人,進而以書法蔚然自成一家的卻并不多見。五四時期以新詩名的沈尹默后來成為大書法家,是為一例。臺靜農初以小說成為“鄉土文學”杰出代表,后來也以書法享譽海內外,又是一例。
![]()
臺靜農在書齋
![]()
臺靜農 臨顏真卿《裴將軍詩》
1922年9月,受五四新文化運動感召,青年臺靜農考得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旁聽生,兩年后轉為研究生。1925年8月,在魯迅指導下,他又與韋素園、李霽野、曹靖華等組織新文學社團“未名社”。
他致力于白話小說、散文和新詩的創作,短篇小說集《地之子》、《建塔者》確立了他的文學史地位。魯迅后來編選《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他是入選作品最多的兩位作家之一。
在評價1920年代的“鄉土文學”作家時,魯迅更對他不吝贊詞:“要在他的作品里吸取‘偉大的歡欣’,誠然是不容易的,但他卻貢獻了文藝;而且在爭寫著戀愛的悲歡、都會的明暗的那時候,能將鄉間的死生、泥土的氣息,移在紙上的,也沒有更多、更勤于這作者的了。”
![]()
臺靜農為張大千題“摩耶精舍”匾額
到了1927年8月,臺靜農由北大研究所國學門導師劉半農推薦,出任北京中法大學服爾德學院(即文學院)中國文學系講師,從此開始他長達半個世紀的杏壇生涯。此后,他輾轉南北,先后執教輔仁大學、北平大學女子文理學院、廈門大學和青島山東大學中文系,直至抗戰爆發。
![]()
臺靜農 梁啟超 信札一通
與當時其他一些新文學作家不同,臺靜農不僅較早沉潛于中國古典文學的教學和研究,而且對書法、篆刻和國畫等傳統藝術也都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他十四五歲就研習書法,“初學隸書華山碑及鄧石如,楷行則顏魯公《麻姑仙壇記》及《爭座位》”,苦練不輟。
1928年夏在北京參加“圓臺印社”,專心從名家學治印。又大力協助魯迅搜集碑帖,見識日長。更值得一提的是,他1933年春結識溥心畬,1937年七七事變后結識張大千,與這兩位被譽為“南張北畬”的當代大畫家探討畫學,并結為終生好友。
![]()
未名社骨干 三四十年代攝,左四臺靜農
抗戰入川,臺靜農于1938年秋任職國立編譯館,1942年10月受聘國立女子師范學院國文系教授。在此期間,臺靜農除了教學和撰寫文史考證隨筆,在書藝畫藝上也有長足的進步。
他一方面從臨摹王覺斯改學倪元璐,這是受到了沈尹默的影響,因沈氏認為“王書‘爛熟傷雅’”,而臺靜農在得見張大千所贈倪元璐書雙鉤本及真跡之后,“也翫其格調生新,為之心折”;另一方面開始其書學研究,在《梁啟超學術簡表》中設“任公字學”節,引蔣百里言,評論梁氏書法為“我國楷法線美之極軌”、“字為心畫”、“書道不能磨滅于天地間”。
與此同時,臺靜農又潛心臨繪“揚州八怪”之金農、羅聘的墨梅,進而又成為格調新奇、“筆法精絕”的畫梅名家。
![]()
臺靜農(右二)與張大千(左一)莊嚴(左二)等聚會
抗戰勝利后,臺靜農于1946年10月自上海渡海抵達臺北,應聘擔任臺灣大學文學院教授。
1948年8月接任臺大中文系主任之職,直至1968年7月堅辭卸任,成為臺大中文系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系主任,奠定了該系兼容并蓄、自由活潑的開放學風。
1973年6月,臺靜農榮休。臺靜農生前在臺灣出版了《靜農論文集》、《龍坡雜文》和所編《百種詩話類編》等,身后由其門生整理出版了《中國文學史》(上下卷)。
在臺大教學之余,特別是在退休以后,臺靜農以書法、舊詩、繪事、篆刻自遣,成為臺灣首屈一指的大書法家。
他隸、行、草書俱精,隸書的開闊,行書的蒼勁,草書的頓挫,都是一時之絕。他更發展了倪元璐書法,在倪書中帶入漢隸的古拙筆意,以此追求“字外之字”的境界,寄托日益郁結的家國之思。
![]()
張大千與臺靜農
正如張大千所贊揚的:“三百年來,能得倪書神髓者,靜農一人而已。”也正如自認書藝不及臺靜農的書法家啟功所高度評價的:“臺先生的法書,錯節盤根,玉質金相。”無一不是“以體味古代名家的精神入手的……一點一劃,實是表達情感的藝術語言”。
臺靜農不僅以書法大家名世,他的書學研究和畫學研究也都自出機杼,卓有建樹。“他的書學論題包括簡書、帛書、石刻、隸體,此不僅見臺先生精于書藝,于書學理論亦多所發明”。
《鄭羲碑與鄭道昭諸刻石》、《智永禪師的書學及其對于后世的影響》、《書道由唐入宋的樞紐人物楊凝式》等文均是臺靜農后期的力作,尤其后兩篇洋洋灑灑,考證甚詳,足見他對智永禪師和楊凝式兩人在中國書法史上承前啟后、影響千年的重要地位的推崇。
![]()
臺靜農書法
臺靜農自己對這幾篇書學長文的主旨有一個頗為恰切的概括:
書法為我國獨有之藝術,漢魏六朝碑銘皆不署寫者名氏,予以為此皆職業書家,雖非士大夫之流,自有其藝術價值,且影響于后世。《鄭羲碑與鄭道昭諸刻石》一文所討論者,即據此觀念。至于隋智永和尚與唐末之楊凝式,并為書學史上承先啟后之人物。智永承山陰一脈,以十年之功,寫真草千字文百本,流傳人間,示范之功,偉矣。楊凝式行草,變古法創新意,為北宋巨子東坡山谷導夫先路。
![]()
啟功在香港跟臺靜農通電話
不僅如此,他對同儕或后學書藝的評騭也是慧眼獨具,如在分析臺灣書法家董陽孜女史的書法作品“將‘書’與‘畫’融合一起”時,他認為:
書法是藝術的一種,不孤立于其他藝術,尤其與繪畫有血緣。昔人說書畫同源,甚有道理,但一般人觀念,以為繪畫取資于書法,以畫的表現有賴于線條故,卻沒聽說書法也應取資于繪畫。其實書之點畫,即畫之筆墨,書之縱筆揮灑,與作畫之運奇布巧,兩者并無二致。
![]()
伏案作書的臺靜農先生
這個觀點在當時來講是令人耳目一新的,至今也仍未過時。臺靜農晚年與好友王靜芝一起對學生主張“書法是立體的”,強調“書法就寫在紙上來說,當然是平面的,但就書法的形貌來看,卻有立體感。
![]()
臺靜農書法
多行并列,顧盼之間,輕重濃淡、參差錯落,就成了一個整體的,多姿多態、有立體感的畫面”,正可與對董陽孜的品評互為補充,互相發明。
在畫學研究方面,臺靜農對南唐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和宋人畫《南唐耿先生煉雪圖》的討論也都別開生面。
他稱《夜宴圖》為“連環畫”,批評《煉雪圖》在畫藝上“似乎并不高明”;他結合當時詩詞、宗教、宮闈和社會習俗等角度來闡釋兩圖所繪人物“其人其事及其有關的事”,在在顯示了他獨到的眼光和探索圖史互證的學術追求。
![]()
臺靜農(右)與好友莊嚴
(莊嚴,古文物專家、藝術史學者以及書法家,以瘦金體書法聞名,曾任臺北故宮博物院副院長)
啟功曾說臺靜農的書法,“一行之內,幾行之間,信手而往,錯錯落落,到了酣適之處,真不知是倪是臺。這種意境和樂趣,恐怕倪氏也不見得嘗到的。”
![]()
▲1947年,啟功先生托朋友送去給臺靜農先生的書信
(圖:《往事啟功》,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年)
![]()
左起,莊嚴、張大千、張目寒、臺靜農
在臺北郊區張目寒寓所 莊嚴攝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