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看懂懂日記,里面提到豆豆。他見過豆豆,厲害的不是豆豆,而是豆豆背后的人。豆豆的書,舊版網(wǎng)絡流傳的多是盜版,如今,作家出版社又有了新版的豆豆的書籍了。
沒想到老版本已經(jīng)出版了二十年了。
古城
1995年5月21日柏林時間下午2點30分,北京——法蘭克福的航班準時在機場平穩(wěn)降落。
芮小丹的母親經(jīng)營的“紫竹園酒店”就在美茵河南岸,這是一家店面不大的中餐館。
芮小丹將車開到“紫竹園酒店”的汽車泊位停下。
她關上車門便對母親說:“媽,亞文還要趕晚上八點的飛機回去,就呆幾個小時,五號桌空著,我和亞文談點事,給來點喝的吧。”
五號桌上有兩份咖啡,還有兩杯法蘭克福最經(jīng)典的“蘋果酒”飲料和兩份世界名菜——法蘭克福香腸。
芮小丹說:“吃的喝的都有了,細說從頭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手袋里拿出香煙和打火機。
肖亞文驚訝地問:“你怎么學會抽煙了?”
芮小丹說:“去年臥底,當了一個多月的坐臺小姐,就學會了。”
肖亞文“哈哈”開懷大笑,笑罷歸入正題,說:
“老板交代個差使,讓找個離北京遠點的地方租套房子,我想來想去,還是把他放在古城比較合適,你辦事有分寸,能有個照應。”
芮小丹說:“清靜,躲什么?是警察還是仇家?”
肖亞文說:“我來找你,本身就含有政審擔保。”
然后她從包里拿出一張身份證復印件和一張個人簡歷遞過去說:“這是這個人的情況。”
芮小丹掃了一眼身份證復印件,然后看個人簡歷:
丁元英,男,1959年出生,籍貫成都,北京戶口,1978年考入清華大學。
1979年留學柏林洪堡大學,1985年獲經(jīng)濟學碩士,同年就職于柏林H.N.S國際金融投資公司。
1989年就職于北京通達證券公司,1990年2月在北京結婚,同年8月離婚。
1991年鬼混。
1992年3月就職于柏林《世界經(jīng)濟周刊》,任經(jīng)濟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員,1994年1月辭職。
1994年6月在北京創(chuàng)辦個人私募基金,1995年5月私募基金預備解散。
此人無信仰,愛好音響,在柏林有一套住房,有德國永久居留權。
芮小丹看完之后問:“鬼混是什么意思?”
肖亞文說:“酗酒、女人,花天酒地那套唄。”
芮小丹淡漠地說:“你也是警官大學出來的,為這種人擔保?當然,花天酒地并不違法,只是一種帶符號的生活方式。”
肖亞文說:“我無須為他辯解,也沒說他是好人,只是如果按你的邏輯,你也是警官大學出來的,你是刑警,那你認為女人抽煙是不是也帶著一種符號呢?”
芮小丹說:“詭辯。”
肖亞文一笑說:“權當是詭辯吧。”
芮小丹質(zhì)疑地問:“在古城租套房子,就這么簡單?”
肖亞文說:“要這么簡單我就不找你了,北京周圍的城市我哪兒租不來一套房子?我剛才說了,你辦事有分寸,能有個照應。”
芮小丹問:“分寸指什么?照應指什么?”
肖亞文想了想,說:“就是……你這么跟審賊似的一問,我還真難解釋了。”
芮小丹笑笑說:“沒關系,你慢慢交代,我聽得懂。”
肖亞文說:“我給丁總當了一年助理,說有幸也行,說緣分也行,總之我沒見過這樣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人……”
芮小丹不屑地打斷肖亞文的話,說:“不是人是什么?”
肖亞文說:“是魔、是鬼都可以,就是不是人。”
芮小丹禁不住笑了笑,說:“怎么講?”
肖亞文喝了一小口咖啡,慢慢轉(zhuǎn)動著杯子平靜地說:
“丁元英跟正常人不同,他思維顛倒,說鬼話,辦鬼事,倒行逆施,但是還有道理,像魔,柏林有個居士說他是極品混混。”
芮小丹明白了一些,說:“總之這個人對你有用,你是想在私募基金解散以后還能跟他保持聯(lián)系,慢慢成為朋友。”
肖亞文輕輕搖搖頭,淡淡地說:“朋友?不可能。認識、熟人、夠得上說話,這就已經(jīng)不錯了。咱跟人家根本不是一種人,憑什么跟人家成朋友?”
蕭亞文對丁元英是真的推崇,也真的認識到丁元英的好,而她很有自知之明,這種男人不是他能染指的。
機場大廳燈火通明。
芮小丹在道別的最后一刻望著肖亞文的眼睛,誠懇地說:“亞文,我是警察,我不希望看到咱們之間發(fā)生不愉快。”
肖亞文凝思了片刻,說:“法律上我擔保沒有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人,我只能這么告訴你: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這種人。”
肖亞文歉意地淡淡一笑,輕輕揮揮手告別,再見了。
退出
選帝侯大街是柏林最繁華的商業(yè)大街。
索林特博彩公司大樓就在這條商業(yè)大街上,公司的會議室設在六樓的辦公區(qū),私募基金的清算分紅會議就在這里舉行。
會議由風險擔保方代表詹妮主持,她35歲,金發(fā)藍眼睛,出身名門。
詹妮講了一段開場白,大致內(nèi)容是,私募基金經(jīng)過了11個月的運作之后,丁元英出于個人狀態(tài)的原因和資本安全的考慮決定終止合作。
緊接著,肖亞文宣布了經(jīng)營狀況和分紅。
柏林索林特博彩公司董事長詹妮擔保份額為892.8萬馬克;柏林中華園餐飲公司董事長鄭建時擔保份額為117.5萬馬克;北京正天商業(yè)大廈總經(jīng)理韓楚風擔保份額為188.1萬馬克;丁元英分紅:513.6萬馬克。
沒有人提出異議,所有當事人都在各自面前的文件上簽了字、準備辦理付款。
就在這時,尼特斯勒國際投資公司代表格爾斯曼舉手提出了異議。
他懷疑私募基金在業(yè)績最好的狀態(tài)下終止合作,可能是受到了外力作用。
關于這點,丁元英的回復是否定的。
他解釋道:“本基金從融資到運作的特殊性決定了它在法律上的真空地位,這種投機而尷尬的特性也決定了它不適合男婚女嫁。”
格爾斯曼繼續(xù)說:“有人說中國股市不像是一個融資市場,而更像是一臺取款機。
丁先生是為數(shù)不多的掌握取款機文化密碼的一個,而他通過與我們的合作獲得了原始資本,也獲得了規(guī)模資本的號召力。
我們不是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目的而參與基金,丁先生也不是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目的而終止合作。
我們并不拒絕重新討論合作規(guī)格和條件,但是如果丁先生的行為有悖商業(yè)道德,那將有損他的個人聲譽。
如果丁先生不能證明其決定的公益性,那么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適用第二十一條款,我提議進行表決。”
私募基金合作協(xié)議的第二十一條是擔保條件條款,原文為:
受托方在盈利前景看好且獲取1000萬元人民幣以上的資本積累而單方面提出終止合作的,經(jīng)超過2/3以上的資本代表表決認為受托方存有不道德的商業(yè)動機,擔保方保留根據(jù)協(xié)議凍結受托方資本的權利,凍結期限最短不少于2年,最長不超過3年。
詹妮說:“先生們,認為受托方存有不道德商業(yè)動機的請舉手。”
投資委托方的代表都舉手了,擔保方只有鄭建時一人舉起了手,詹妮、李志江、丁元英3人沒有舉手。
詹妮說:“7票支持,3票反對,通過。”
波恩圣米哥金融投資公司代表恩格發(fā)言道:“我提議,由尼特斯勒公司代表私募基金投資方監(jiān)督受托方的資金凍結。”
這個提議全票通過。
恩格接下來又發(fā)言道:“丁先生在辭去《世界經(jīng)濟周刊》研究員的時候簽過一份協(xié)議,限制你在5年內(nèi)不能從事同一行業(yè),為此補償你15萬馬克,雖然你沒有接受這筆錢。為了丁先生的聲譽,我們希望你做出必要的承諾,并為此補償你18萬馬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格爾斯曼的助理隨即拿出六沓馬克現(xiàn)金和一份事先擬定的商業(yè)利益保護協(xié)議,那6沓現(xiàn)金一看就是代表了6個投資人,每家出資3萬馬克。
鄭建時插言道:“這顯然是預先謀劃的,先生們,過分了吧?”
鄭建時43歲,他在丁元英留學期間兩人因茶道而相識,因討論佛教而為友。
丁元英拿起協(xié)議看了一遍,提筆劃掉補償條款,簽上名字,然后站起來說:
“我這個人還沒有重要到可以用‘個人聲譽’來評價的程度,我很榮幸能與在座的先生們合作,我懇請先生們能同意我從凍結的資金里拿出13萬6千馬克的零頭,給我留口飯錢。”
丁元英說完,將現(xiàn)金和協(xié)議遞給格爾斯曼。
格爾斯曼接過協(xié)議看了看簽名,困惑地說:“我想,我們沒有理由不同意。”
丁元英坐下,會議室里呈現(xiàn)一陣不和諧的沉寂。
回國
丁元英、肖亞文和李志江一行3人同機回到北京。
私募基金的劉會計師和正天商業(yè)大廈的馬主任都已經(jīng)提前在機場等候,開來了3輛汽車。
丁元英上了克萊斯勒車,肖亞文開車,她把一提包唱片和一只小皮箱放到副駕駛的座位上。
劉會計向丁元英將公司財務支付與結算情況一一說明。
丁元英接過文件和現(xiàn)金說:“呆會兒你和肖助理坐那輛車去辦公室把財務交接一下,然后送你回家,剩下的事讓肖助理處理。這一年里大家相處得不錯,謝謝你們。”
丁元英走進陽光酒店,乘電梯上了九樓,來到9012號房間。
開門的是一個30多歲的女子,相貌與丁元英有幾分相似,說普通話帶著四川口音。
她高興地說:“哥,你來啦。”
她是丁元英的妹妹,叫丁秋紅。
房間里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丁秋紅的丈夫謝輝,一個是謝輝的同事,是他們請來替換開車的司機。
丁元英拿出汽車鑰匙,打開皮箱取出文件袋和6萬美元一起放到茶幾上,說道:
“這輛車你們開回去,車里有兩臺電腦,你們用得著,這是6萬美金,這是專款專用的錢,1萬用在汽車的日常費用,5萬用在父母大病時的應急,這個錢,雷打不動。”
謝輝點頭說:“哥,父母年紀大了,你的心思我明白。再說,家里的日子蠻過得去,也沒啥子用錢的地方。”
秋紅說:“哥,你真該回家去看看。”
丁元英說:“過段時間吧。”
丁秋紅滿臉失望之色,又說:“哥,我想把茶館改造一下,可爸不同意,我想讓你幫我給爸做做工作,你打個電話就行,我覺得你的意見爸能聽得進去。”
丁元英說:“我也不同意,你把茶館的門坎壘得太高了,家長里短的茶客喝不起了,茶館的市井味兒就沒了。老人有個事兒忙叨著,充實、樂呵,這是性價比最高的消費。”
秋紅不做聲了。
丁元英說:“老爹開茶館那么多年,該賺幾個他心里有數(shù)。真改成一杯千金的茶館,單靠一杯清茶,能聚來一擲千金的客人嗎?”
秋紅說:“哥,你不用再說,我知道了。”
丁元英與妹妹道別,又乘出租車去了榮泰寫字樓。
昔日有條不紊的辦公室此時非常凌亂,地上到處丟棄著廢紙,一派人去屋空的凄涼景象。
看見丁元英進來,肖亞文的手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整理東西的動作,她上前接過丁元英手里的皮箱,苦澀地笑了笑,說:“真不敢相信,就這么結束了。”
肖亞文從包里取出一張賬單和一沓現(xiàn)金遞給丁元英,賬單的內(nèi)容是各種支出,最后的余額是5200元。
正說著話,一個30多歲、面容姣好、衣著華貴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叫陳茹,是韓楚風的妻子。陳茹臉上掛著微笑,卻也掛著一重心事。
一陣寒暄后,丁元英送陳茹到樓梯口,站下,問道:“嫂子,有事嗎?”
陳茹面有難色地說:“元英,你剛下飛機我就來找你,真不好意思,楚風說你撤完攤子就要離開北京,我想,我還是早點來找你。”
原來,陳茹的弟弟在歌廳跟人打架,把人的臉劃破相了,人家同意私了,要20萬,韓楚風本身就對她弟弟有看法,所以,她只能來找丁元英借錢。
丁元英現(xiàn)有的錢總共不超過18萬,這是他為今后幾年準備的生活費。
他仔細盤算了一下,說:“對不起嫂子,我只能給你15萬。”
陳茹說:“15萬夠了,我手里還有幾個錢。”
一切事了,肖亞文說:“丁總,您這點錢真應了那句俗話,還沒焐熱就干凈了。”
那晚,韓楚風給丁元英踐行,丁元英著實喝醉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下午四點鐘,他和肖亞文、馬主任、小趙一行人離開北京,四個小時后抵達了古城。
芮小丹已經(jīng)在16號樓的三單元樓下等候了,她身邊站著一個20多歲的小伙子,是維納斯酒店的廚房工人,被臨時派到這里每天24小時看房子。
芮小丹穿著一身警服,身后停著一輛桑塔納警車。
她是有意這樣做的,暗示距離感和更多讓對方明智的信息,盡管她沒有見過丁元英,但這件事本身就使她對這個人沒有好感。
大家一起上到五樓,也是頂層。
因為家具、電器等生活用品早就運來,所以丁元英此次并沒有多少行李,只有一只皮箱、一旅行包衣服和一袋子從柏林購買的CD唱片。
芮小丹遞給丁元英一張紙條,冷淡而客氣地說:“丁先生,這是我的電話。亞文是我的朋友,大家就不用客氣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就給我打電話。”
丁元英接過紙條說了聲“謝謝”,然后又對大家說:“我這兒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未完待續(xù)。
大幕徐徐拉開,丁元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事業(yè)的起起落落,對丁元英來講,都是算好的,順應規(guī)律,順應自己的心意。揣著三萬元,即將開啟他的古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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