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了一輩子壞蛋的陳強,恐怕自個兒都沒想到,家里那倆兒子,一個后來成了讓全國人民咧嘴笑的角兒,另一個,卻安安靜靜地,名字都沒多少人能叫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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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還得從1977年那張全家福說起。
照片是黑白的,擱在現在看,有點發黃。
陳強坐在正中間,腰板挺得直,眼神里有股勁兒,那是在舞臺和銀幕上跟“英雄”們斗了一輩子才有的沉穩。
旁邊站著兩個穿軍裝的年輕人,是他兒子,大兒子陳布達,二兒子陳佩斯。
那時候,誰也看不出,這哥倆未來一個會走向人聲鼎沸的舞臺中央,另一個會走進人潮洶涌的平凡生活。
這張照片,就像一個路口的指示牌,指著兩條截然不同的大道。
要說清楚這倆兒子的路是咋選的,就得先聊聊他們老爹陳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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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強這輩子,過得真叫一個“擰巴”。
他本名叫陳慶三,河北寧晉人,家里窮,從小跟著大人到處跑,啥苦都吃過。
可就是這種日子,讓他心里憋著一股火。
等日本人打進來,“九一八”之后,他就跟著一幫熱血青年搞抗日救亡,在那些個土臺子上用演戲的方式喊話,讓老百姓別當亡國奴。
1938年,他跑去了延安,進了魯迅藝術學院,算是正兒八經地學上了表演。
那個年代,誰都想演英雄,高大上,受人尊敬。
陳強偏不,他挑了條最不討喜的路——演壞人。
1945年,延安排歌劇《白毛女》,他演黃世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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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他把那個地主老財的狠毒和假惺惺給演活了。
演完謝幕,臺底下有個小戰士看得太入戲,氣得端起槍就要給他一梭子,要不是旁邊人攔著,這事兒就鬧大了。
這既是危險,也是對他演技最大的肯定,說明他演的“壞”已經鉆進人心里去了。
新中國一成立,陳強就成了銀幕上的“壞蛋專業戶”。
從《紅色娘-子軍》里的南霸天,到電影版《白毛女》里的黃世仁,他演的角色,個個讓人恨得牙根癢癢。
可就因為這,他被評上了“新中國22大電影明星”,是里頭獨一個靠演反派拿到這個榮譽的人。
他明白一個道理,紅花得有綠葉配,他甘心當那片最扎眼的綠葉。
這份“為戲服務,為觀眾服務”的實在勁兒,成了陳家的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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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兒子起名也帶著那個時代的印記。
1951年,他在匈牙利布達佩斯訪問演出,家里來電報說大兒子生了,他一琢磨,就叫“陳布達”。
過了三年,二兒子出生,他順理成章地給續了個“佩斯”。
這兩個名字,刻著一個藝術家對外面世界的向往。
時間一晃就到了1977年。
那張全家福,就是在那個節骨眼上拍的。
陳強剛從那場大運動里緩過來,重新開始工作,一家人好不容易團圓。
大兒子陳布達從部隊回來探親,在八一電影制片廠上班的陳佩斯也正好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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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就這么齊齊整整地在鏡頭前留下了個影子。
照片里頭,哥哥陳布達,長得秀氣,更像他母親李玉潔,笑起來很溫和,透著一股子踏實。
他走的路,是那個年代大多數年輕人的縮影。
1968年,響應號召去內蒙古插隊,風里來沙里去。
1971年又去當兵,成了一名裝甲兵。
他嗓子不錯,在部隊里還參加過合唱團,可他沒想過要走文藝這條路。
轉業以后,他進了鐵路系統,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鐵路工人,每天跟火車、鐵軌打交道。
在家里,他是大哥,穩重,是父母最放心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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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弟弟陳佩斯,那簡直就是從陳強臉上扒下來的模子。
方臉盤,高鼻梁,眼神里藏著一股不認輸的勁兒。
他走上藝術這條路,看著是子承父業,其實是一場被逼出來的“另起爐灶”。
1969年,他才15歲,也去了內蒙古兵團,一干就是四年。
那四年的苦日子,把他身上最后一點少爺脾氣都磨沒了,只剩下堅韌。
后來托了關系進了八一廠,本以為能大展拳腳,結果凈是跑龍套,連句正經臺詞都沒有。
轉機,來自老爹陳強的一句話。
陳強看人看得毒,他跟陳佩斯說:“你長得跟我太像,這張臉,演英雄,觀眾不信;演我這樣的壞蛋,你又超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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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跟我走一條道了,反過來,你去演喜劇,讓老百姓笑一笑。
他們苦了太久了。”
這話,就像一束光,一下子照亮了陳佩斯的道。
他不學父親演“惡”,他開始琢磨怎么從生活里摳出“喜”來。
這既是繼承了老爹“為觀眾服務”的根兒,也是給自己刨了條新路。
1984年的春節聯歡晚會,成了陳佩斯命運的爆發點。
他跟朱時茂演的那個小品《吃面條》,沒有一根真面條,全靠他一個人在那兒“吸溜”,硬是把全國的觀眾給看餓了,也給看樂了。
那一晚上,陳佩斯這個名字,傳遍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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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主角與配角》《警察與小偷》,一個比一個響,直接把他送上了“小品王”的寶座。
他的喜劇,不是耍嘴皮子,是演小人物的窘迫和無奈,讓人笑完之后心里還有點別的滋味。
可他骨子里,有他爹那股耿直勁兒。
1999年,因為小品的光盤被侵權發行,他跟朱時茂一紙訴狀把央視下屬公司給告了。
官司是打贏了,道理是爭回來了,可代價就是,春晚的舞臺,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陳佩斯好像從大家眼前消失了。
有人說他落魄了,去山里種石榴了。
他沒辯解,只是默默地把勁兒使在了另一個地方——話劇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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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一頭扎進劇場,搞出了《托兒》、《陽臺》,后來又有了《戲臺》。
這些話劇,演一場火一場,沒靠電視宣傳,全憑觀眾的口碑。
他用行動告訴所有人,真正的藝人,離了哪個平臺都能活,只要手里的活兒夠硬。
他自己說過:“我這人命硬,學不會彎腰。”
這話,是他一生的寫照,也是他父親陳強那代人風骨的影子。
陳強先生后來走了,但陳家的故事還在往下傳。
陳佩斯的兒子陳大愚,長相上簡直是爺爺和爸爸的結合體,也接過了話劇的班,在舞臺上忙活著。
從陳強的“壞蛋”,到陳佩斯的“丑角”,再到陳大愚的舞臺,這一家人傳下來的,不光是長相,更是一種對藝術的較真,和那份無論如何都不肯向生活低頭的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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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再看1977年那張照片,陳布達和陳佩斯,一個選擇了安穩的日子,一個選擇了一條充滿未知和折騰的路。
他們的選擇沒有對錯,只是兩種不同的人生態度,共同組成了那個特殊年代里一個家庭的完整樣貌。
照片留住的是那一刻的青春和親情,照片外頭,是幾十年的風風雨雨。
一個家族的藝術堅守,也伴隨著一個民族從壓抑走向歡笑的漫長過程。
參考資料:
中國藝術報. (2012). 追憶陳強:甘當綠葉演反派.
陳佩斯. (2014). 在中央電視臺《開講啦》節目的演講.
《中國電影圖史》編輯委員會. (2005). 中國電影圖史. 中國電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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