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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 年,我在法卡山前線放走一名敵軍女衛生員,35 年后我去柬埔寨旅游,剛下飛機就被一排軍車接走
“你開槍放她走的時候,想過她日后會變成什么樣的怪物嗎。”
“或者,你壓根就是她的同伙,你們在那片爛泥地里,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今天的一切。”
“回答我,老東西,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三十五年,你以為時間能把血洗干凈嗎,我告訴你,它只會讓血變成墨,一筆一筆,全都刻在你的骨頭上,你死也別想把它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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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衛國又從那個夢里醒了過來。
窗外的天光像一塊洗得發白的舊棉布,灰蒙蒙地壓在城市的樓頂上。
他身上的汗把那件穿了多年的舊背心浸得像一張濕掉的符紙,黏糊糊地貼在嶙峋的胸口。
他又夢見法卡山了。
夢里的雨下得比墨汁還要濃,帶著一股子鐵銹和爛泥混合的腥氣,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砸得人的骨頭縫里都往外滲著寒氣。
夢里有炮彈撕裂空氣的尖嘯,有戰友被炸飛時那一聲短促到幾乎聽不見的悶哼,還有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總是夢的終點。
一雙在搖曳的馬燈光下,在泥水和硝煙的映襯里,顯得過分清澈和驚恐的眼睛。
像被獵犬追到絕路上的小鹿。
妻子在旁邊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又做夢了,你身上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她沒有睜眼,這話她說了幾十年,已經像每天早上刷牙洗臉一樣,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李衛國沒作聲,他赤著腳下床,摸到廚房,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涼水。
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胃里,像一塊燒紅的鐵被扔進了冰窟窿,那股子從夢里帶出來的燥熱和驚悸才算被壓下去一點。
他六十歲了,從國營工廠的車間主任位子上退下來快五年了。
一個倔了一輩子,也沉默了一輩子的老頭。
兒女們都說他像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次也是。
他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一個“柬埔寨-越南”老兵懷舊旅行團的宣傳單,花花綠綠的,印著吳哥窟的笑臉和下龍灣的帆船,非要去。
兒子勸他:“爸,你那腰,那腿,經得起這么折騰嗎,再說那地方又熱又亂,有什么好看的。”
女兒也說:“就是啊,要去旅游我們陪您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好嗎,非得去那犄角旮旯。”
李衛國把眼睛一瞪,那股子在車間里罵哭過無數刺頭工人的氣勢就上來了:“我的事不用你們管,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他就這么定了下來。
家里人以為他真是去散心,去看看曾經打過仗的地方,滿足一下老頭子那點懷舊的虛榮心。
沒人知道,在他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行李箱夾層里,藏著一枚被壓得有些變形的黃銅紐扣。
紐扣的表面已經氧化,呈現出一種暗沉的、接近黑色的光澤,像一只死去的甲蟲。
這是他那段記憶唯一的物證。
是他的罪證,或許,也是他的勛章。
一九八一年,法卡山。
那個雨夜和他的夢里一模一樣。
偵察小隊的一次滲透任務回來,屁股后面像跟了一群餓瘋了的狼。
他們在沒過膝蓋的泥濘里連滾帶爬,肺像是兩個破掉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子的味道。
就在一個彈坑旁邊,他們撿到了一個掉隊的越南女兵。
說撿到,是因為她幾乎就是從泥里被刨出來的。
她太瘦了,那身不合體的軍裝像個麻袋一樣套在身上,渾身抖得像秋風里最后一片葉子。
她背著一個印著紅十字的藥箱,手里沒槍。
是個衛生員。
小隊的幾個弟兄立刻圍了上去,黑洞洞的槍口戳著她的腦門。
一個叫猴子的新兵蛋子眼睛通紅,壓著嗓子吼:“媽的,就是這幫女的,最毒,咱們有多少兄弟折在她們手上,排長,按紀律辦了吧。”
所謂的按紀律辦,就是在這片爛泥地里給她補上一槍,然后把她踹進不知道哪個彈坑里,一夜的雨就能把一切痕跡都沖刷干凈。
這是戰場。
你死我活,沒有道理可講。
那時候的李衛國還是個班長,二十五歲,臉上的棱角比石頭還硬。
他揮手讓猴子他們散開點,自己蹲了下去。
他扯掉了她塞在嘴里的布條。
馬燈的光照在她臉上,那是一張年輕得過分的臉,可能還不到二十歲,泥漿順著她的額頭滑下來,在她蒼白的臉上劃出幾道狼狽的溝壑。
然后,李衛另外看到了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里沒有恨,只有純粹的、動物一樣的恐懼。
李衛國用蹩腳的越南語問了幾個問題。
她只是發抖,牙齒咯咯地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有些不耐煩,一把扯過她背后的藥箱,粗暴地打開。
藥箱里除了紗布、嗎啡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藥品,還有一個用油紙包得好好的小包。
李衛國撕開油紙包。
里面是幾塊花花綠綠的水果糖。
那一瞬間,李衛國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扎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遠在家鄉、剛會走路的妹妹,她也愛吃這種糖。
他把糖扔回藥箱,又看到了半塊壓縮餅干。
就在那個瞬間,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遠處突然響起的一陣密集槍聲吸引過去的瞬間,李衛國做了一個讓他后半生都無法解釋的決定。
他把那半塊餅干塞到女兵的手里,然后用槍管朝側后方一個灌木叢的方向頂了頂她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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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極快,極隱蔽。
然后他站起身,朝天“砰”地放了一槍。
“媽的,讓她跑了。”
他對身后目瞪口呆的戰友們吼道,聲音里帶著一股子真實的懊惱。
弟兄們罵罵咧咧地朝那個方向胡亂掃了一梭子,除了打下一堆樹葉,什么也沒打著。
只有李衛國自己知道,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那個女兵在沒入黑暗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
像是用一把滾燙的小刀,在他記憶的最深處,烙下了一個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疤。
那個眼神,像一條冰冷的蛇,纏了他三十五年。
02
金邊國際機場。
濕熱的空氣像一張巨大的、帶著霉味的毛毯,從機艙門打開的那一刻就撲面而來,把人從里到外裹得嚴嚴實實。
李衛國跟在花花綠綠的旅行團中間,感覺自己像一滴掉進熱油鍋里的水,渾身不自在。
他瞇著眼睛,在出口處尋找著那個舉著“夕陽紅老兵懷舊之旅”牌子的導游。
周圍是嘈雜的人聲,各種聽不懂的語言混雜在一起,像一鍋煮沸的稀粥。
突然,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了這份嘈雜。
幾輛黑色的、掛著特殊牌照的軍用越野車,像幾只黑色的甲殼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兇悍氣息,呼嘯著沖到他面前,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車門“砰砰砰”地被推開。
一隊穿著筆挺軍裝、荷槍實彈的士兵從車上跳了下來,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股子金屬般的冰冷。
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墨鏡后面的眼睛像槍口一樣鎖定了人群。
周圍的游客像是被無形的墻推開一樣,尖叫著、驚恐地向后退去,瞬間在李衛國周圍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旅行團那個咋咋呼呼的導游臉都白了,手里的旗子掉在地上,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一個肩膀上扛著將星的軍官,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得像一塊花崗巖,他從隊列中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照片,徑直走向李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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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照片和李衛國那張因為驚愕而顯得有些呆滯的臉對比了一下。
然后,他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說了一句李衛國聽不懂的柬埔寨語。
旁邊的翻譯立刻用生硬的中文說道:“李衛國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
李衛國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這輩子除了在工廠里跟人吵過架,連派出所都沒進過。
他確信自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國退休老頭,一個來異國他鄉尋找一段褪色記憶的游客。
他身上唯一的秘密,就是三十五年前那個該死的雨夜。
難道是那件事。
三十五年后,他們找上門來了。
是跨國追責。
還是……一個更深的陷阱。
他被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地“請”著,幾乎是架著,塞進了中間那輛車的后座。
車門在他身后重重關上,像一聲遲到了三十五年的喪鐘。
車子沒有開往他想象中的監獄或者軍事基地。
它穿過金邊混亂而充滿生機的街道,一路向郊外駛去。
最終,在一座被高墻和電網包圍的巨大莊園前停了下來。
鐵門無聲地滑開,里面是修剪得如同畫一樣的草坪,和一座在夕陽下泛著柔和光澤的法式別墅。
空氣里彌漫著雞蛋花的甜香,甜得發膩。
李衛國被帶進別墅,安置在一個大得不像話的房間里。
房間里有柔軟的地毯,有散發著木頭香氣的家具,落地窗外就是一個碧藍的游泳池。
與其說是囚室,不如說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但他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門口永遠站著兩個像雕塑一樣的衛兵。
每天有人會把精致得像藝術品的飯菜準時送來,然后一言不發地收走餐盤。
這讓李衛國比被關在真正的牢房里還要不安。
這是一種用奢華和禮遇編織的牢籠,每一根絲線都透著詭異和壓迫。
那個在機場帶走他的坤將軍,每天下午都會準時出現在他的房間里。
他不審問,也不威脅。
他只是坐在李衛國對面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上一杯茶,然后沉默地看著他。
有時,他會問一些看似無關痛癢的問題。
“李先生,聽說你在中國的工廠里當了一輩子車間主任,那一定很辛苦吧。”
“你的兒子,是在北京做IT的,對嗎。”
“你的女兒,嫁給了一個老師,生活很幸福。”
他的聲音平緩,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李衛我國家庭的每一個細節。
李衛國感覺自己像一只被釘在標本板上的蝴蝶,所有的秘密都被人放在顯微鏡下,一根一根地檢視。
他那股子倔脾氣上來了,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但他的內心,卻被一種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慢慢侵蝕。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想干什么。
這種未知的等待,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03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還是四天,李衛國已經記不清了。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皮筋,隨時都可能崩斷。
這一天下午,坤將軍再次走了進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坐下喝茶,而是直接將一份厚厚的檔案,“啪”地一聲,摔在李衛國面前的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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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像一聲炸雷。
李衛國被嚇得渾身一顫。
檔案的封面上,用中文和柬埔寨文打印著一個名字:阮清梅。
名字下面,是一張女人的證件照。
照片上的女人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姣好,但那雙眼睛,卻像淬了毒的刀子,凌厲,冰冷,帶著一股子能把人看穿的狠勁。
李衛國的心猛地一沉。
這張臉,和他記憶里那張驚恐、蒼白的少女臉龐依稀能對上輪廓,但氣質卻判若云泥。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檔案。
里面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眼球上。
“阮清梅,代號‘孔雀’,東南亞最大的地下軍火商之一。”
“與多起地區武裝沖突、恐怖襲擊有關聯,被國際刑警組織以紅色通緝令全球通緝。”
“其交易網絡遍布金三角、中東及部分非洲地區,手段殘忍,行事縝密,手上沾滿鮮血。”
檔案里附著一張張血腥的照片。
被炸毀的村莊。
倒在路邊的尸體。
因為觸碰地雷而被炸斷手腳的兒童。
李衛國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一股酸水涌上喉嚨。
坤將軍冰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像一塊冰砸在他的天靈蓋上:“一九八一年,法卡山前線,你,李衛國,在一個雨夜,放走了一個名叫阮清梅的越南女衛生員。”
他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
“她是你的同伙嗎。”
“或者,你當年收了她什么好處,以至于讓你背叛你的國家,你的戰友。”
李衛國如遭雷擊。
他整個人僵在那里,大腦嗡嗡作響,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蜂巢。
那個被他珍藏了三十五年、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被反復咀嚼、那個象征著他內心深處最后一絲“人性光輝”的秘密,那個他以為是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超越了仇恨與紀律的善舉……
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碎得像被鐵錘砸爛的鏡子。
自己當年的一念之仁,放走的不是一只受驚的小鹿,而是一頭嗜血的、會吃人的猛虎。
那些檔案里的照片,那些死不瞑目的孩子,那些被戰火吞噬的生命,仿佛都有一根無形的線,牽引到三十五年前自己的那個決定上。
他成了幫兇。
他成了一個惡魔的締造者之一。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
他的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他想辯解,卻發現一切語言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他怎么解釋。
因為幾顆糖。
因為一個眼神。
因為那一瞬間該死的、毫無道理的憐憫。
誰會信。
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當年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魔鬼蒙蔽了心智。
坤將軍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神里沒有一絲同情。
“李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因為你的到來,我們一直在尋找的‘孔-雀’,也知道了你的消息。”
“她的敵對勢力,現在也正滿世界地找你,他們想綁架你,作為要挾她的籌碼。”
“我們現在是在‘保護性拘留’你,但如果你不合作,說出你和她之間的交易,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把你移交給國際刑警組織。”
天旋地轉。
李衛國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下沉。
他一生正直,兩袖清風,到頭來,卻要在晚年背上一個“恐怖分子同伙”的罪名。
他的人生,好像要以一種最恥辱、最荒誕的方式,畫上一個句號。
他的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地毯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04
就在李衛國精神瀕臨崩潰,面對坤將軍那如同法官審判般的逼問,只能喃喃自語,幾乎無法組織起一句完整語言的時候,房間那扇厚重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約莫六十歲的年紀,身形并不魁梧,但身上那股子氣勢,卻像一座無形的山,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讓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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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米色絲質便服,手上戴著一塊看起來樸實無華但李衛國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手表,那雙眼睛銳利得像盤旋在天空中的鷹,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坤將軍的身上。
他對屋子里那劍拔弩張、幾乎要凝固的緊張氣氛視若無睹,只是用一種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語調,輕輕地,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說了兩個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