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苗之父”榮譽清零、獎章被收

11月28日，中國科協發布公告，撤銷楊曉明、徐佐所獲的全國創新爭先獎獎狀，收回獎章和證書。

全國創新爭先獎，是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中國科協、科技部、國務院國資委共同設立的國家級榮譽，面向科技工作者個人和團隊，每周期評選一次，在科技人才體系中地位顯赫。它不僅表彰創新成果，更承載著示范與引導的使命。

然而，當獲獎者因違紀違法而被追溯追責，這一獎項的“退出機制”便被激活，并時刻提醒我們，榮譽并非鐵板一塊，底線一旦觸碰，便會清零。

楊曉明長期深耕國藥體系，曾任國藥集團總工程師、首席科學家，中國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首席科學家等要職。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后，他參與推進滅活疫苗的研發和上市，一度被媒體和業內稱為“新冠疫苗之父”。這一稱呼，源于疫情緊迫下的“英雄敘事”，將集體智慧和系統努力濃縮于個人標簽，便于動員資源、穩定預期。

然而，2024年4月，他的全國人大代表資格突然被終止，相關職務隨之撤去。公開信息顯示，楊曉明涉嫌在疫苗生產設備采購、科研資金審批等環節收受巨額回扣，并違規轉移研發資金，涉案金額達數億元。

至2025年10月，案件進入司法階段，焦點鎖定受賄罪、濫用職權罪。撤獎公告緊隨其后，形成組織問責、司法程序、榮譽追溯的完整鏈條。公告強調“違紀違法”，并明確表示，個人行為與疫苗質量安全無關，經權威檢測和監管驗證，疫苗安全性無虞。這一線條分明，避免了廉潔問題向公共衛生風險的擴散。

徐佐同樣曾在國藥體系任職，兩人齊被撤獎，凸顯科技榮譽體系的“退出機制”正逐步完善。

敘事至此，并非簡單懲戒一人的故事，而是折射出科研與產業交織中的治理考驗。疫情期間，疫苗研發如逆水行舟，審批提速、產能擴張、供應鏈加速，每一步都需權衡效率與規范。楊曉明的貢獻有目共睹，但當權力在采購、審批等環節游離軌道，便釀成隱患。

受賄往往藏于招標準入、項目撥付的灰色地帶，利用職權為他人謀利，換取不法回報；濫用職權則表現為越權決策，繞過集體審議和監督，導致公共資金流失、國有資產風險放大。這些行為，細碎卻致命，一旦曝光，便如多米諾骨牌，牽動公眾對公共產品的信任。

議論開來，此事的核心在于“功勞不等于護身符”。榮譽是社會信任的公開背書，獲獎者若嚴重違紀違法，留存獎項便會侵蝕獎項公信力，甚至誤導行業風氣。尤其在新冠語境下，“之父”式標簽雖曾凝聚人心，卻也放大個人光環，出問題后反彈更烈。

這次撤獎傳遞出一個明確信號，工作貢獻可記功冊，行為底線不容模糊。處理的是人和責任，而非科研成果本身。這條界限，拿捏得穩健，避免了“連坐”效應，卻也暴露了制度短板，緊急狀態下，動員力度放大，個人依賴加劇，廉潔風險隨之隱現。常態化治理，亟需回歸規則軌道，讓每一筆經費、每一次采購都能經得起審計。

疫苗研發投入龐大、專業門檻高，管理復雜性本就超出尋常。若僅靠個人自覺維系，空檔便易滋生問題。業內人士常言，下一步需落地可操作的辦法，如建立數字化平臺，實時監控資金流向；或借鑒國際經驗，推動利益相關方公示，增強公眾監督。如此，不僅防患于未然，也能重塑信任，科研不再是“黑箱”，而是陽光下的集體事業。

當然，減少“某某之父”式的個人神話，也是長遠之計。英雄標簽雖有效，卻易忽略團隊與系統貢獻。未來表彰，應更強調集體協作，淡化單一依賴。這有助于緩沖信任波動，當個體失范時，公眾目光轉向制度而非個人，震蕩易控在框架內。

楊曉明的榮譽清零，如一面鏡子，映照著科學與權力的雙重底線。把科學交給證據與監管，把問責交給法律與制度，方能讓科研之樹常青。榮譽服從底線，資源服從規則，監督穿透壁壘，唯有此，科技治理才能在追責中前行，在透明中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