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變局中開新局：中國現代化建設的守正與創新 | 社會科學報

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指出，“‘十五五’時期我國發展環境面臨深刻復雜變化，我國發展處于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應對當前風高浪急的環境，要“積極識變應變求變”。

原文 ：《識變應變求變：開創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新局面》

作者 |上海市發展改革研究院經濟所所長 汪曾濤

圖片 |網絡

識變、應變、求變，這六個字是破解當前深層次矛盾，在全球動蕩格局下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切入點。識變，核心在于洞察時代發展的戰略方位。從外部環境看，最突出的特征是全球進入動蕩變革期；從內部環境看，最突出的表現是國內的雙循環發展格局已邁入新階段。應變，主要是指應對當前國際國內的各種風險挑戰。其中最重要的是守住底線，強化韌性，抓住危機中的機遇。求變，主要是指激活內生動能。一方面，要關注在新形勢下如何構筑現代化產業體系這個關鍵點；另一方面，要關注在新發展格局中如何提升消費，如何更好地投資于人，促進經濟的良性循環。

識變：發展環境面臨深刻復雜變化

首先要清醒認識全球發展的變化。從國際看，世界百年變局加速演進，國際力量對比深刻調整，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加速突破。同時，世界變亂交織、動蕩加劇，地緣沖突易發多發；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抬頭，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威脅上升，國際經濟貿易秩序遇到嚴峻挑戰，世界經濟增長動能不足；大國博弈更加復雜激烈。當前全球形勢呈現出“機遇與挑戰并存、風險與變數交織”的鮮明特征，其復雜性與不確定性顯著加劇。

在英國前首相戈登布朗所著的《長期危機重塑全球經濟之路》一書中，他描述了當下的世界，指出全球當前發展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增長下滑、通脹加速、不平等惡化、貿易保護主義抬頭，還有極端氣候等各個危機紛至沓來，世界似乎陷入了一場長期危機。他認為這種長期的危機狀態是經濟或者人類發展歷史上的常態，類似2000年前后快速全球化的黃金時期實際上只是人類歷史上非常短暫的一瞬間。盡管這一觀點尚屬一家之見，卻為我們理解未來全球發展格局提供了另一種重要視角。

其次要清醒認識當前國內發展形勢。從國內看，我國經濟基礎穩、優勢多、韌性強、潛能大，長期向好的支撐條件和基本趨勢沒有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完整產業體系優勢、豐富人才資源優勢更加彰顯。同時，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仍然突出；有效需求不足，國內大循環存在卡點堵點；新舊動能轉換任務艱巨；就業和居民收入增長壓力較大，民生保障存在短板弱項；人口結構變化給經濟發展、社會治理等提出新課題；重點領域還有風險隱患。

從循環格局的演進視角來看國內形勢，我國經濟發展在全球化演進過程中不斷重塑內外循環的關系，呈現出鮮明的階段性特征。第一階段（20世紀90年代前），中國處于低水平開放階段。第二階段（1990—2007年），中國改革開放迎來了一個新的浪潮，在當時形成了以外促內、大進大出的雙循環發展格局。第三階段（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至新冠疫情前），全球經濟動能呈現減弱態勢，中國步入“三期疊加”發展階段，著力推進經濟結構調整與轉型升級。第四階段（新冠疫情以來），外部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要求我們必須加快向內需驅動的經濟增長模式轉變，以雙循環格局形成以內為主、以內促外、內外聯動的格局。

應變：集中力量辦好自己的事

面對復雜局面，應變破局的關鍵在于危中尋機，集中力量辦好自己的事，以自身的確定性應對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

第一點是守住底線。要積極防范潛在系統風險。首先，要做好各類前瞻性、系統性預案。需精準識別關系國計民生與國家安全的“卡脖子”關鍵領域與薄弱環節，力爭核心環節自主可控。同時，積極在全球范圍內多元化布局，為重要的能源、礦產、零部件等建立必要的戰略儲備和備份渠道。其次，要切實做好微觀主體的紓困與民生保障工作。建立常態化的監測預警和應急響應機制，及時出臺有針對性的減負、退稅、融資支持等紓困政策，幫助企業渡過難關。將保障就業置于優先位置，積極采取拓寬市場化就業渠道、鼓勵創新創業、支持靈活就業、加強職業技能培訓以及用好失業保險基金等多種方式。最后，必須高度重視輿論引導和信心穩定。加強輿論正面引導，做好市場預期管理，如由市政府層面組織開展輿論宣傳，制定相關企業服務政策，全力穩定企業（尤其是外資企業）投資的信心。

第二點是增強韌性。只有積極加強與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的經濟合作，開辟全球化發展的新空間，全面提升開放型經濟結構的多樣性，才能形成更好應對沖擊的硬實力。加強與歐盟、東亞發達國家的合作。當前全球局面為我們牽手非美發達國家帶來良好機遇，如可通過構建技術合作聯盟，合作研發開源技術（如RISC-V架構），共建獨立的技術標準體系。同時，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其他新興市場的合作。深挖南方國家自主謀發展、推行工業化帶來的需求空間，積極拓展和培育國際新市場；積極嵌入中國-東盟、中國-南亞、中國-中東歐等區域技術轉移協作網絡，及早謀劃技術合作的多元化方案。

第三點是抓住機遇。外部沖擊帶來的不僅僅是挑戰，還有機遇。一是抓經貿格局轉變的機遇。探索更加開放靈活的貿易投資便利化措施，吸引更多國際優質企業落戶。二是抓企業出海的機遇，提升企業境外投資服務能力，為企業“走出去”提供一攬子專業服務支撐，打造企業出海服務的綜合性平臺。建立企業“走出去”跨部門協調機制，開通重點企業協調熱線，讓企業遇到困難時“有靠山”“找得到人”。三是抓國產替代的機遇。推動核心零部件、關鍵材料及重大裝備的本土化進程，與德國等國共建共享精密機械、先進材料等供應鏈，推動國內企業積極參與相關產業國際標準制定，降低單一市場或技術來源斷供風險。

求變：全方位提升內生動能

變局蘊含機遇，挑戰激發斗志。要通過積極求變，全方位提升內生動能，續寫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兩大奇跡新篇章，奮力開創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新局面。

首先，關于建立現代化產業體系。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報告把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立置于各項戰略任務之首，我們認為，有兩方面的要點需重點把握。一方面，要確定增量在哪里。這個增量是市場選擇的結果，也體現了政府的導向戰略。麥肯錫研究院在其最新發布的《下一代競技場》報告中定義了一類產業叫“競技場”，這類產業是全球最具創新性、增長最快的行業，至2040年，有18個“競技場”將可能處于非常快速的迭代增長時期，包括電子商務、AI軟件與服務、機器人、半導體、數字廣告等。這些領域可以為我們提供參照。另外，梳理今年以來國際主流媒體發布的投資數據，可以發現全球投資非常明顯地向人工智能領域集聚。今年全球人工智能投資帶動新能源、儲能、集成電路等相關的產業鏈成為投資熱點。此外，量子科技、生物醫藥、網絡通信等領域也是全球關注的焦點。另一方面，還要關注當前環境下產業發展的新打法。具體可歸納為三句話以及四個詞。三句話分別是：“喜新不厭舊”，在圍繞新賽道、新產業、新消費布局的同時，要服務好現有的產業；“抓大不放小”，既要有大項目的帶動，又要有小微項目和小企業的支撐，以此形成完善的產業體系和梯隊；“重硬不輕軟”，在強化土地、能源等硬保障的同時，還要持續優化營商環境，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四個詞分別是：“系統謀劃”，如制造和服務，不是非此即彼的關系，要關注行業間的跨界融合，以及多技術融合催生的產業核爆點；“梯次推進”，建立起梯度遞進的產業發展的時序框架；“錯位發展”，主要是避免同質化競爭，特別要注重反“內卷式”競爭；“敏捷響應”，快速應對新產業發展中的新問題，比如當前企業普遍反映的跨境數據流動的限制、數據確權、可信數據空間打造等難題。

其次，關于循環視角下的消費提升。有效需求不足、價格低迷是制約當前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但提振消費不能就消費論消費，而需從收入、就業與產業全鏈條協同發力，從循環鏈的每一個環節入手。第一，產業和就業的聯動。針對結構性矛盾，需要提高技能結構和產業結構轉型的匹配度，減少摩擦型失業，填補一些新興產業人才缺口。第二，就業和收入之間的聯動。要著力破解競爭行業領域收入增長乏力以及初次分配占比偏低問題。第三，收入和消費的聯動。針對邊際消費傾向降低的問題，提升人們的消費意愿和未來的信心。第四，消費和產業的聯動。當前，規模化優質供給存在明顯短板，供需適配性不足，難以充分滿足居民多層次、多樣化、品質化的消費需求。要有效提振消費，關鍵在于打通消費全鏈條的關鍵堵點、破解突出難點，這是一項兼具整體性、協同性與長期性的系統工程。

最后，關于投資于人。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報告明確指出，要將“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投資于人，既是當前穩增長的需要——需要通過投資于人激活消費、擴大投資，又是社會經濟長期轉型的內在需求。首先，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社會造成了一定壓力，要通過投資于人，保持人口數量的穩定。其次，當前人力資本在經濟增長中的作用有待進一步提升，全要素生產力的提升必須依靠人力資本的進一步升級。最后，投資于人有利于解決收入和消費之間傳導的各類堵點。未來投資于人主要有四大方向：一是投人口，助力人口擴基，通過相關制度性安排增強生育意愿；二是投人力，通過人力資本投資，解決就業的結構性矛盾，也為未來產業發展儲備人力；三是投人才，持續吸引能夠驅動未來創新、帶來指數級增長的稀缺的核心人才；四是投人氣，核心在于持續集聚優質流量。優質流量能夠直接拉動短期經濟增長、擴大消費規模，更能為城市功能迭代升級注入持久動力，是城市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

文章為社會科學報“思想工坊”融媒體原創出品，原載于社會科學報第1979期第2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本期責編：程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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