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你們可要給我評評理啊!”一個穿著亮面夾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指著墻角那個滿臉褶子、局促不安的環衛工,聲音在派出所報案大廳里顯得格外尖利,“我箱子里明明放了九十萬現金,整整九十萬!現在你們一數,怎么就剩下五十萬了?那四十萬,不是他拿了,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被指著鼻子的老環衛工李衛國,渾身一顫,黝黑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男人,嘴唇哆嗦著,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你血口噴人!我李衛國活了五十八年,窮是窮了點,但一輩子沒拿過不屬于自己的一分錢!我要是動了你的錢,天打雷劈!”
01
清晨四點半,江城的環衛站里已經燈火通明。李衛國正就著咸菜,用力地啃著一個冰冷的饅頭。他吃得很快,腮幫子鼓得像塞了兩個核桃,這是在部隊里養成的習慣,吃飯要快,像打仗。
“老李,又吃這個?你老婆子也不說給你弄點熱乎的。”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是他的老搭檔趙大炮。趙大炮人如其名,嗓門大,性子直,但心眼不壞。他提著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往李衛國面前的桌上一放,“喏,嫂子讓我給你帶的,趁熱吃。”
李衛國把嘴里的饅頭咽下去,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這吃飽了就行。你家也不寬裕,弟妹身體又不好,留著自己吃?!?/p>
“跟我客氣啥!”趙大炮一屁股坐下來,自己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我老婆子說了,你家小軍有出息,是咱們這片兒飛出去的金鳳凰。你這當爹的,得保重好身體,將來好享兒子的福。不像我家那混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戲,愁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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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兒子李軍,李衛國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立刻泛起了光彩,那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靶≤娺@孩子,是爭氣。前兩天還打電話說,評上了什么國家獎學金,八千塊呢!”
“八千!”趙大炮眼睛一亮,“我的乖乖,頂咱們倆月工資了!還是讀書好?。 彼w慕地咂咂嘴,隨即又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老李,跟你說個事。你家小軍,最近是不是談了個女朋友?”
李衛國一愣:“你咋知道的?”這事兒子剛跟他提過一嘴,說是個同校的學妹,人很好。
“嘿,我兒子跟他一個高中出來的,同學群里都傳開了?!壁w大炮壓低聲音,“聽說那姑娘家里條件相當好,爹是開大公司的。小軍壓力不小吧?前兩天我兒子還說,看見小軍在學校食堂,為了省錢,一頓飯就打一個素菜?!?/p>
這番話像一根針,輕輕扎在李衛國心上。他知道兒子節儉,卻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一個大小伙子,正在長身體,又是談戀愛的年紀,怎么能天天吃素菜?男孩子的自尊心,他這個當爹的懂。
“唉……”李衛國長嘆一口氣,沒再說話,只是把剩下的半個饅頭又塞進了嘴里,用力地嚼著,仿佛嚼碎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
趙大炮看他這樣,也跟著嘆氣:“是啊,咱這命,就是土里刨食的命。一個月三千來塊死工資,自己省吃儉用還行,孩子那邊一有事,真是抓襟見肘。我老婆子那藥,一個月就得一千多,你說這日子……”
兩人沉默地吃完早飯,各自領了工具,走向了自己負責的片區——濱河路東段。
江邊的晨風帶著水汽,有些濕冷。李衛國揮動著掃帚,動作一絲不茍,連花壇縫里的煙頭都用火鉗一個一個夾出來。他心里裝著事,掃得比平時更用力,仿佛要把心里的煩悶都掃進垃圾車里。
突然,趙大炮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沖他招手:“老李,快來看,這兒有個東西!”
李衛國走過去,順著趙大炮指的方向,看到河堤護欄下的草叢里,卡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箱子半舊,一角有些破損,但看起來很結實。
“誰這么缺德,垃圾扔這兒了?”李衛國皺起眉,準備下去把它拖上來。
他順著濕滑的斜坡往下走,抓住箱子的拉桿一拽,臉色卻微微一變。
“嘿,還挺沉!”
趙大炮也跟了下來,好奇地拍了拍箱子:“該不會是……電視里演的那種吧?”他做了個往下沉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李衛國心里也咯噔一下。他把箱子拖到平地上,發現上面還掛著一把密碼鎖。他伸手提了提,箱子異常沉重,絕不是空的。
“撬開看看?”趙大炮提議,眼神里閃著一絲莫名的光。
兩人對視一眼,都屏住了呼吸。李衛國緩緩拉開拉鏈,當箱蓋掀開的瞬間,那一片刺眼的紅色,讓兩個起早貪黑的環衛工,同時僵在了原地。
滿滿一箱子,全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02
“老……老李……發……發財了……”趙大炮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片紅色,卻被李衛國一把打開了。
“別動!這不是咱們的錢!”李衛國厲聲喝道,他的心跳得像打鼓,但眼神卻異常清明。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掏出老年機,撥打了110。
掛了電話,兩人就這么守著敞開的箱子。趙大炮蹲在地上,像丟了魂一樣,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五十萬……不,可能還不止……老李,咱倆一人一半,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我老婆子的病,你兒子的學費……”
“大炮!”李衛國打斷他,語氣嚴肅,“這話以后別再說了!人窮,心不能窮!這是我們做人的底線!”
趙大炮被他吼得一哆嗦,最終頹然地低下了頭。
警察很快趕到,清點出現金共計五十萬元整。李衛國和趙大炮被帶回派出所做筆錄,走的時候,李衛國特意將那個小小的記錄儀也一起收好。
事情處理完,已經是上午。李衛國婉拒了警察開車送他,自己坐公交車回了家。他住的是一個老舊小區的六樓,沒有電梯。剛走到三樓,就聽到了樓上傳來的爭吵聲。
“……憑什么不讓擺?這樓道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放個鞋柜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事了?”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是住在五樓的崔嫂。
“樓道是公共消防通道,你放鞋柜堵著路,萬一出事了怎么辦?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另一個聲音傳來,是李衛國的妻子,王秀琴。
李衛國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只見五樓的崔嫂正叉著腰,堵在自家門口,王秀琴氣得臉通紅,指著樓道里一個半新的鞋柜。
“喲,老李回來了!”崔嫂一見李衛國,立刻調轉了槍口,陰陽怪氣地說,“你可算回來了,你家這婆娘,真是多管閑事!我不就放個鞋柜嗎?她就上綱上線的,好像我是殺人放火了一樣!是不是看我們家沒你家有本事,兒子考不上名牌大學,就欺負我們?”
王秀琴急道:“我哪有那個意思!我是為了大家安全著想!”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崩钚l國走過去,把妻子拉到身后。他對這個崔嫂的為人很了解,是院里有名的攪屎棍,最愛占小便宜和搬弄是非。
“崔嫂,秀琴說得對,這樓道確實不能堆東西,消防有規定。你看這樣好不好,你這鞋柜先挪回屋里,等周末我休息,幫你看看墻上能不能打個架子,不占地方?!崩钚l國耐著性子說。
崔嫂撇撇嘴,還想說什么,眼角余光卻瞥見了樓下緩緩開走的一輛警車——那是剛剛送做完筆錄的鄰居回來的。她眼珠子一轉,立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驚呼道:“哎喲!老李,那不是警車嗎?你……你這是犯啥事了?怎么還讓警察給送回來了?”
她這一嗓子,把三樓四樓的鄰居都喊了出來,紛紛探頭看熱鬧。
王秀琴的臉“刷”地一下白了,趕緊解釋:“你別胡說!我家老李是做了好事,撿了錢交給警察,去所里做個筆錄!”
“撿了錢?”崔嫂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聞到腥味的貓,湊上來追問,“撿了多少錢???哎喲喂,老李你這運氣也太好了!有沒有獎金啊?得請客??!”
李衛國不想跟她多糾纏,拉著妻子就往自己家走:“沒什么,就一點錢。我們累了,要休息了。”
“砰”的一聲關上門,將崔嫂和鄰居們探究的目光隔絕在外。王秀琴靠在門上,長長地舒了口氣,埋怨道:“這個崔嫂,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明天指不定傳成什么樣呢?!?/p>
李衛國沒說話,他心里也堵得慌。做了好事,不但沒有得到一句舒心的夸獎,反而要應付這些鄰里間的猜忌和是非,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疲憊。他甚至有些后悔,剛才為什么不讓警察直接把他送到樓下,也許就不會惹出這番事端了。
03
這份疲憊還沒消散,派出所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失主找到了,讓他過去一趟。
當李衛國趕到派出所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油頭粉面、戴著金表的男人——張金城。旁邊還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看起來很精明的年輕人,應該是他的律師。
讓李衛生沒想到的是,趙大炮居然也在。他被叫到墻角,正被那個年輕律師連珠炮似的問著話,一臉的緊張和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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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師傅,你再仔細想想,從你們發現箱子,到李衛國報警,這中間大概有十分鐘吧?這十分鐘里,李衛國有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律師的語氣溫和,但問題卻十分尖銳。
“沒……沒有吧……”趙大炮眼神躲閃,不敢看李衛國。
“‘沒有吧’是什么意思?是確定沒有,還是不確定?”律師追問。
“我……我當時被那些錢嚇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可能……可能沒一直盯著他……”趙大炮的聲音越來越小。
李衛國的心猛地一沉。
這時,張金城看到了李衛國,立刻停止了和陳警官的交談,徑直向他走來。他上下打量了李衛國一番,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仿佛在看一個地上的臟東西。
“你就是李衛國?”
“是我?!崩钚l國迎著他的目光。
就在這時,本文開頭引言中的那一幕爆發了。張金城在確認了警方清點的金額只有五十萬后,當場翻臉,一口咬定自己箱子里裝了九十萬,丟失的四十萬,就是被李衛國和趙大炮私吞了。
“張先生,請您冷靜一點!”陳警官試圖控制局面,“我們是在接到報警后第一時間出警的,而且據李同志說,他們發現箱子后就報了警,中間并沒有耽擱?!?/p>
“第一時間?”張金城的律師冷笑一聲,站了出來,“陳警官,恕我直言,根據這位趙師傅的證詞,從發現到報警,中間存在至少十分鐘的‘空窗期’,而且在那個時間段,我當事人的財物處于無人監管的狀態。我的當事人有理由懷疑,有人利用這個時間,實施了盜竊行為。”
他轉向李衛國,咄咄逼人地說道:“李師傅,我當事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他愿意相信你只是一時糊涂。只要你現在把私藏的四十萬拿出來,我們可以簽訂一份諒解協議,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四十萬,對你來說是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但對張總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為了這點錢,毀了自己一輩子,還連累家人和孩子,不值得,你說對嗎?”
這番話,軟硬兼施,字字誅心。尤其是“連累家人和孩子”幾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李衛國的心上。
他看著顛倒黑白的張金城和他的律師,又看了一眼在旁邊嚇得臉色發白、不敢與他對視的趙大炮,一股巨大的悲涼和憤怒涌上心頭。
他做了一輩子好事,守了一輩子清白,到頭來,卻要被這樣的人用最骯臟的手段污蔑、威脅。而他曾經以為可以并肩作戰的兄弟,卻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04
事情的發酵比李衛國想象的要快得多。
第二天一早,他剛到環衛站,就被馬主任叫進了辦公室。馬主任是個五十出頭、最怕惹事的和事佬,此刻正愁眉苦臉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老李啊老李,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一見到李衛國,馬主任就一肚子苦水,“你說你撿到錢是好事,怎么就捅出這么大個婁子?你知道嗎,那個張金城有點社會背景,昨天晚上就托人找到我了。而且今天一早,咱們市的早報公眾號就把這事捅出去了!”
馬主任把手機遞給李衛國。屏幕上,一個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拾金不昧還是監守自盜?環衛工撿百萬巨款,失主稱少了四十萬!》。文章內容雖然沒有點名,但“濱河路”、“環衛工李某”等信息,幾乎就是指名道姓了。下面的評論區更是炸開了鍋,說什么的都有。
“現在站里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全是來問這事的!咱們單位這個月的精神文明獎,我看是徹底泡湯了!”馬主任唉聲嘆氣。
李衛國捏著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主任,我真的沒拿……”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瘪R主任敷衍了一句,話鋒一轉,“可是老李,現在不是你拿沒拿的問題,是人家咬死了你拿了,而且鬧得滿城風雨,影響太壞了!那個張總的意思是,讓你認個錯,把錢‘還’了,這事就算私了。不然他就要走法律程序,還要找媒體曝光到底!”
馬主任的話,和昨天那個律師的論調如出一轍。
“主任,你這是讓我認罪?”李衛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認罪,是解決問題!”馬主任的聲調也高了起來,“老李,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想過后果嗎?你跟一個大老板打官司,你有錢嗎?有時間嗎?你耗得起嗎?你忘了你兒子了?小軍馬上就要畢業找工作了,政審要是知道他有個‘偷錢’的爹,他這輩子就毀了!”
“我沒有偷!”李衛國紅著眼嘶吼。
“你沒有,可別人信嗎!”馬主任一拍桌子,“老李,算我求你了,你就當為了單位,為了你兒子,服個軟吧!錢的事,你別擔心,站里……站里想辦法給你湊湊……”
李衛生如墜冰窟。他沒想到,自己為之工作了半輩子的單位,在關鍵時刻,想的不是為他伸張正義,而是犧牲他來息事寧人。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室,迎面撞上了趙大炮。趙大炮看到他,眼神躲閃,想繞開走。
“大炮。”李衛國叫住了他。
趙大炮停下腳步,低著頭,不敢看他。“老李,對……對不起……我昨天太緊張了,胡說八道的……”
“你老婆的藥,還差多少錢?”李衛國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趙大炮猛地抬起頭,滿臉震驚:“老李,你……你什么意思?你懷疑我?”
李衛國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疲憊。他轉身默默地走了,留下趙大炮一個人在原地,臉色由紅變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天晚上,李衛國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劣質香煙。王秀琴在門外哭成了淚人。
就在他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他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兒子李軍打來的視頻電話。
“爸,我看到新聞了,你別怕!”屏幕那頭,兒子的臉因為憤怒而漲紅,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相信你!爸,你是我心里最正直的人!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圈套!”
聽到兒子這番話,李衛國緊繃了一天的情緒瞬間崩潰,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爸,你聽我說!”李軍的聲音冷靜而有力,“我現在就去查那個張金城的底細!另外,你仔細想,從發現箱子開始,有沒有留下任何對自己有利的證據?任何細節都行!”
證據……細節……
李軍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李衛國混亂的思緒。
他猛地想了起來!
記錄儀!他那個一直被趙大炮嘲笑是“演電影”的記錄儀!
“有!我有!”李衛國激動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我有記錄儀!從發現箱子,到打開箱子,我全程都錄下來了!”
05
第二天,派出所的大廳比菜市場還熱鬧。
張金城請來的幾家媒體記者已經架好了“長槍短炮”,將他團團圍住。他對著鏡頭,聲淚俱下地控訴著自己的“遭遇”,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關心農民工疾苦、卻被無良之人傷害的善良老板形象。
“我這九十萬,是三百多名兄弟的血汗錢!如今少了四十萬,我怎么跟兄弟們交代啊!我今天來,不為別的,就為討一個公道!”
馬主任在一旁,像個犯錯的學生,不停地給記者和張金城遞水、賠笑。趙大炮則被叫到一邊,被記者們追問著“案發細節”,他支支吾吾,臉色慘白。
就在這場鬧劇進行到高潮時,李衛國和妻子王秀琴走了進來。
一瞬間,所有的鏡頭、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了他們身上。閃光燈“咔嚓咔嚓”響個不停,刺得人睜不開眼。
“大家看,他來了!偷錢的人來了!”張金城指著李衛國,大聲喊道。
面對著千夫所指,李衛國沒有退縮。他挺直了佝僂了半輩子的腰桿,用力握了握身旁瑟瑟發抖的妻子,然后撥開人群,走到了大廳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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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他的聲音不大,卻蓋過了現場所有的嘈雜,“你說我拿了你四十萬,對嗎?”
張金城冷笑:“怎么?想通了?現在求饒已經晚了!”
“我不是來求饒的?!崩钚l國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陳警官身上,“陳警官,昨天你們要證據,今天,我把證據帶來了?!?/p>
說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李衛國從懷里掏出了那個黑色的、火柴盒大小的記錄儀。
“這是我工作時佩戴的記錄儀,”他高高舉起,確保每個鏡頭都能拍到,“從發現箱子,到打開它,整個過程,這里面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錢,一目了然?!?/p>
全場嘩然!
張金城的臉色瞬間僵住,眼神里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他的律師也皺緊了眉頭,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語。
“好!馬上連接設備,在大屏幕上播放!”陳警官眼中精光一閃,果斷下令。
“不?!崩钚l國卻拒絕了。他要的,不是在小小的審訊室里證明清白,而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被踐踏的尊嚴,親手撿回來!
“就在這里放?!彼叩揭慌_記者的攝像機前,那臺機器正連接著一個便攜式的小監視屏?!敖栌靡幌?,讓所有人都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然而,就在那屏幕亮起,第一幀畫面出現在李衛國眼中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間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