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上車!那是鐵棺材!上去就要沒命啊!”
凄厲的嘶吼聲像是一把尖銳的錐子,瞬間扎破了清晨迎親隊伍的喜慶喧囂。
一只枯瘦如同鷹爪般的手,死死地扣住了黑色婚車的門把手。
“媽!您別鬧了行不行?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您就讓我順順利利地嫁了吧!”
穿著潔白婚紗的新娘蘇婉,“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淚水瞬間沖花了精致的妝容。
眾人看著這一幕,有人嘆氣,有人搖頭。
誰也沒想到,這看似荒唐透頂的瘋癲阻攔,竟然是命運在生死關頭敲響的一記警鐘。
01
故事發生在一個陰沉的初冬早晨,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人的臉上。
蘇家老宅坐落在小城的邊緣,朱紅色的大鐵門上早已貼好了鮮紅的喜字。
那紅紙在風中獵獵作響,似乎在竭力渲染著并不濃烈的喜氣。
蘇婉坐在里屋的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二十六歲的年紀,本該是花一樣的綻放,可她的眼角眉梢卻藏著怎么也掩飾不住的疲憊。
為了今天這場婚禮,她已經熬得心力交瘁。
并不是因為婚事的籌備有多繁瑣,而是因為隔壁那個房間里鎖著的人——她的母親,林桂芝。
林桂芝今年才六十三歲,可那一頭亂蓬蓬的白發,讓她看起來足足有八十歲。
五年前,蘇婉的父親在工地上干活時突發腦溢血去世,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林桂芝受不了這天塌般的打擊,一場大病后,精神就徹底垮了。
起初只是忘東忘西,后來發展成了嚴重的老年癡呆,還伴隨著躁狂癥。
好的時候,她像個聽話的孩子,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著天空發呆。
犯病的時候,她誰也不認識,見人就罵,甚至會拿東西砸人,力氣大得嚇人。
這幾年,蘇婉辭掉了外地高薪的工作,守著這個破碎的家,守著這個已經不認識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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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絕望,就像是在黑暗的隧道里行走,永遠看不到盡頭。
直到遇到了現在的丈夫,趙奕辰。
趙奕辰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在城里跑運輸,話不多,但心眼實誠。
他不嫌棄蘇婉家里的情況,反而經常過來幫忙照顧林桂芝,給老太太剪指甲、擦身子。
蘇婉覺得,自己這苦命的人生里,終于透進來了一絲亮光。
今天,就是她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日子,她渴望這一天能順順利利的。
可是,從天剛蒙蒙亮開始,隔壁房間里就傳來了讓人不安的動靜。
“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一聲接一聲地敲打在蘇婉的心坎上。
那是母親在用身體撞門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撞在蘇婉的神經上。
幫忙梳頭的是鄰居家的巧梅嬸,此刻也是一臉的尷尬和擔憂。
“婉兒啊,你媽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藥勁兒還沒上來?”巧梅嬸小聲問道。
蘇婉的手緊緊攥著紅色的嫁衣,指節都有些發白。
“嬸子,昨晚我給她喂了雙倍的安神藥,按理說這會兒該睡得沉沉的才對。”
“可不知怎么的,今兒一大早天沒亮她就開始鬧,一直喊著有火,有黑窟窿。”
蘇婉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她不敢把門打開,她怕母親沖出來,把這場婚禮給攪黃了。
趙家雖然通情達理,但也畢竟是要面子的人家,那么多親戚朋友看著呢。
要是丈母娘瘋瘋癲癲地鬧事,趙奕辰以后在親戚面前怎么抬得起頭?
所以,蘇婉狠了狠心,讓大舅把母親那屋的門窗都鎖死了。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不睡!我要救囡囡!”
隔壁傳來了林桂芝含糊不清的嚎叫聲,聲音沙啞撕裂,聽得人頭皮發麻。
蘇婉閉上眼睛,眼淚終于滑落下來。
那是她的親媽啊,生她養她的親媽,如今卻被她像關犯人一樣關著。
這種愧疚感,像螞蟻一樣啃噬著她的心。
“別哭了閨女,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妝都花了就不吉利了。”
巧梅嬸趕緊拿起粉撲,手忙腳亂地給蘇婉補妝。
“咱們這是為了大家好,等你嫁過去了,安頓好了,再把你媽接過去伺候。”
蘇婉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復著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鞭炮聲開始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
接親的車隊就要到了。
蘇婉站起身,換上了那件純白的婚紗,裙擺鋪滿了半個屋子。
她就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既期待著幸福的到來,又恐懼著未知的變故。
就在這時,大舅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腦門上全是汗。
“婉兒,不太好辦啊,你媽那屋動靜太大了,把窗框都快晃散了。”
“這接親的人馬上進院子,要是讓他們聽見,這也太不像話了。”
蘇婉心里一緊:“那怎么辦?舅,千萬不能讓她出來啊。”
大舅咬了咬牙:“我再去加兩道鎖,讓人在門口頂著,說什么也不能讓她出來搗亂。”
正說著,巷子口突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鑼鼓聲。
“來了來了!新郎官來了!”
院子里的小孩們歡呼雀躍地喊了起來,大人們也都趕緊整理衣服迎了出去。
趙奕辰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胸前別著大紅花,滿臉喜氣地走了進來。
他身后跟著七八個伴郎,手里提著煙酒糖茶,見人就發喜糖。
院子里的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沖淡了那股陰郁的寒意。
蘇婉坐在床上,透過窗戶縫隙看著趙奕辰憨厚的笑容,心里稍稍安穩了一些。
一切都按照流程進行著,找婚鞋、改口敬茶、吃湯圓。
因為父親不在了,母親又被關著,改口敬茶這一項就只能對著空椅子鞠躬。
司儀是個見過世面的,三兩句就把場面圓了過去,說老太太身體抱恙,受不得風。
趙奕辰也很懂事,對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磕了個頭,大聲喊了句:“媽,我把婉兒接走了,您放心,我一定對她好!”
這一嗓子喊出來,屋里的蘇婉哭得更兇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還是發生了。
也許是趙奕辰這聲洪亮的喊叫刺激到了屋里的人。
又或者是某種無法解釋的母子連心感應。
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那是老舊木窗欞斷裂的聲音。
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嘩啦聲,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回頭看去。
只見隔壁房間那扇被釘死的窗戶,竟然被硬生生地撞開了半邊。
一只滿是鮮血的手伸了出來,死命地扒著窗臺。
“囡囡……別走……有危險……”
林桂芝那張布滿皺紋、驚恐扭曲的臉出現在窗戶后面,像個來自地獄的幽靈。
院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那些原本在搶喜糖的孩子,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奕辰也愣住了,他雖然知道岳母有病,但沒見過發作得這么厲害的樣子。
“媽……”蘇婉顧不得矜持,提起裙擺就沖到了院子里。
“媽,您這是干什么呀!您手上都流血了啊!”
蘇婉看著母親那被玻璃劃破的手,心疼得直哆嗦。
大舅和幾個親戚趕緊圍上去,試圖用身體擋住窗戶,把林桂芝往里推。
“桂芝啊,你消停點吧,別給孩子丟人了!”大舅氣急敗壞地喊道。
可是此時的林桂芝,哪里還聽得進人話。
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推開大舅,整個人竟然從那半扇破窗戶里翻了出來。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秋衣,腳上連鞋都沒穿,踩在滿是玻璃碴的地上。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慘了,也太嚇人了。
蘇婉哭著撲過去,想要抱住母親:“媽,我求您了,咱們回屋好不好?”
林桂芝卻一把推開了蘇婉,力氣大得讓蘇婉踉蹌了好幾步。
她沒有理會任何人,那一雙渾濁卻又瘋狂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停著的那輛主婚車。
那是一輛嶄新的黑色奧迪,系著粉色的彩帶和鮮花。
“車……不能坐車……”
林桂芝嘴里神神叨叨地念著,突然像個瘋子一樣沖向了大門外。
“快攔住她!”大舅喊道。
但是誰也不敢真的對一個瘋老人下狠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沖了出去。
趙奕辰反應過來,趕緊扶住蘇婉:“婉兒,沒事吧?別怕,有我在。”
蘇婉顧不上回答,推開趙奕辰就往外追。
等大家都追到大門口時,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02
林桂芝整個人趴在婚車的引擎蓋上,像一只護崽的老母雞。
她雙手死死地扣著雨刮器,臉緊緊貼在擋風玻璃上,五官因為用力而變得猙獰。
司機坐在車里,嚇得臉都白了,連火都不敢打。
“這是干什么啊!太晦氣了!”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開始指指點點,閑言碎語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
“好好的婚禮,碰上這么個瘋媽,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誰說不是呢,這婚我看是結不痛快嘍。”
這些話像是針一樣扎進蘇婉的耳朵里,扎得她體無完膚。
她走到車前,淚流滿面地看著母親:“媽,您下來行不行?算女兒求您了!”
林桂芝轉過頭,看著蘇婉,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囡囡,不能坐!聽媽的話,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家,就在家啊!”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懇求,甚至是乞求。
那不是在無理取鬧,那更像是在拼命挽留一個即將掉下懸崖的人。
“媽,您說什么胡話呢,今天是好日子,怎么能不出門?”
蘇婉一邊哭一邊去拉母親的胳膊,可是根本拉不動。
林桂芝的手就像是長在了車上一樣,任憑誰拉都不松。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吉時就要耽誤了。
按照當地的習俗,新娘子要是過了時辰還沒出門,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趙家來的那些接親親戚也開始有意見了,一個個臉色難看得很。
趙奕辰的大伯走過來說:“奕辰啊,這像什么話?趕緊想辦法,酒店那邊客人都等著呢!”
趙奕辰為難地看著蘇婉,又看看趴在車上的岳母,一頭冷汗。
“婉兒,要不……讓人把媽抬回去吧?”趙奕辰小心翼翼地商量道。
蘇婉心里一萬個不舍得,可看著這場面,她知道如果不強硬一點,這婚真就結不成了。
她咬著嘴唇,閉上眼睛,絕望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首肯,大舅一揮手,叫來了三四個身強力壯的本家小伙子。
“動手!把老太太架回去!”
“放開我!你們這群殺人犯!你們要害死我囡囡啊!”
林桂芝感覺到了威脅,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
她手腳亂舞,甚至張嘴去咬來拉她的人的手臂。
“啊!這老太太咬人!”一個小伙子疼得大叫一聲。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不堪,像是菜市場打架一樣,哪里還有半點婚禮的喜慶。
“媽!您別打了!您別打了!”蘇婉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
終于,幾個男人合力,硬生生把林桂芝從車上“撕”了下來。
她的手指甲因為用力過猛,在車漆上劃出了幾道深深的白印,指甲縫里全是血。
“我不走!我不走!車會炸!路會塌!都是死人啊!”
林桂芝被架在半空中,雙腳亂蹬,發出凄厲的詛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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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在寒風中傳得很遠,聽得周圍的人心里直發毛。
“快!塞回屋里去!把門鎖死!”大舅黑著臉指揮道。
就在林桂芝被拖進大門的那一刻,她突然不再掙扎了。
她死死地盯著蘇婉,眼神里沒有了瘋狂,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空洞。
那是一種眼睜睜看著孩子走向深淵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囡囡……娘救不了你啊……娘沒用啊……”
這一聲低語,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重地砸在了蘇婉的心上。
蘇婉的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一種莫名的恐慌瞬間傳遍了全身。
大門重重地關上了,把母親的哭喊聲隔絕在了里面。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快上車!快上車!誤了吉時了!”
大伯在旁邊大聲催促著,打斷了蘇婉的恍惚。
蘇婉被巧梅嬸攙扶著,渾渾噩噩地坐進了那輛主婚車的后座。
趙奕辰也趕緊坐了進來,一邊擦汗一邊安慰她。
“沒事了婉兒,沒事了,咱們走吧。”
蘇婉木然地點了點頭,透過車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大鐵門。
她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那種不安的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車隊終于啟動了,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駛離了蘇家老宅。
司機看了看表,皺著眉頭抱怨了一句:“這一鬧騰,晚了整整十分鐘,路上得開快點了,不然趕不上典禮。”
“師傅,麻煩您了,盡量快點吧。”趙奕辰遞過去一包中華煙,客氣地說道。
黑色的奧迪車一腳油門,加速沖上了公路。
將那個充滿了哭喊和絕望的小院,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此時的蘇婉并不知道,正是這“晚了整整十分鐘”,成了她們一家人命運的轉折點。
車隊沿著出城的省道一路飛馳。
蘇婉一直低著頭,手里緊緊攥著被母親剛才抓皺了的裙擺。
她腦海里反反復復回蕩著母親最后那一句話:“車會炸……路會塌……都是死人……”
“遠航,你說……媽她是不是真的預感到了什么?”蘇婉忍不住小聲問道。
趙奕辰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摸了摸蘇婉的頭。
“傻丫頭,想什么呢?媽那是病了,腦子糊涂了,說的話哪能當真?”
“咱們這是去酒店,走的是柏油馬路,又不是去打仗,哪來的炸和塌?”
“別多想了,今天咱們大喜,別自己嚇唬自己。”
蘇婉聽了這話,心里稍微寬慰了一些。
是啊,母親病了這么多年,胡言亂語是常事,自己怎么也跟著神神叨叨起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
車窗外是飛速倒退的景色,遠處的山巒在冬日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通往縣城酒店的路,必經一條環山公路,還要穿過一個長長的隧道——清風隧道。
那隧道建在半山腰上,是二十年前的老工程了,里面燈光昏暗,確實像個“黑窟窿”。
想到這里,蘇婉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車隊的速度很快,時速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八十。
領頭的攝像車在前面開路,為了拍出好的畫面,時不時還會壓一壓線。
司機師傅為了搶回那耽誤的十分鐘,開車風格也變得彪悍起來,見車就超。
“師傅,稍微慢點,安全第一。”趙奕辰感覺到了蘇婉的緊張,出聲提醒道。
“放心吧新郎官,這條路我跑了十年了,閉著眼都能開!”司機自信地笑了笑。
天空越來越陰沉,原本還有的一點晨光徹底被烏云遮住了。
不知何時,天上竟然飄起了細細的小雨夾雪。
雨刮器“刷、刷”地刮著,節奏單調而催眠。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蘇婉靠在趙奕辰的肩膀上,不知不覺竟然有些迷糊。
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母親。
母親不再是那個瘋癲的老太太,而是變回了年輕時的模樣。
她站在路中間,張開雙臂,拼命地攔著蘇婉的車,嘴里大喊著:“別過去!別過去!”
蘇婉猛地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做噩夢了?”趙奕辰關切地遞過來一張紙巾。
蘇婉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嗯,心里慌得厲害。”
就在這時,前方的對講機里傳來了攝像車司機的聲音。
“各車注意,馬上進山區了,路面濕滑,保持車距。”
“前面就是清風隧道了,過了隧道再走五公里就到酒店,大家打起精神來!”
聽到“清風隧道”四個字,蘇婉的身體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
那不就是母親說的“黑窟窿”嗎?
03
車隊開始爬坡,公路兩邊是陡峭的山崖和深不見底的溝壑。
幾天前這里剛下過一場暴雨,山體上的泥土看起來有些松軟,偶爾還能看到幾塊掉落的小碎石。
不知道為什么,越靠近那個隧道,蘇婉那種心悸的感覺就越強烈。
強烈的胸悶讓她感到一陣窒息,甚至想要嘔吐。
“停車……我想吐……”蘇婉捂著胸口,艱難地說道。
“師傅,靠邊停一下!我媳婦暈車!”趙奕辰趕緊喊道。
司機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踩了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的緊急停車帶上。
整個車隊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蘇婉推開車門,沖到路邊,對著草叢干嘔起來。
冷風一吹,她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但那種恐懼感卻絲毫未減。
她抬起頭,看向前方。
視線的盡頭,大概兩三公里的地方,就是那個幽深的隧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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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張怪獸的大嘴,正靜靜地等待著獵物。
“沒事吧?喝點水。”趙奕辰拍著她的后背。
蘇婉漱了漱口,剛想說好點,突然,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達到了頂峰。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趙奕辰的手臂,指甲深深掐進了他的肉里。
“遠航,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咱們……能不能不走這兒?”
趙奕辰無奈地笑了:“婉兒,去縣城就這一條大路,不走這兒難道飛過去啊?”
“再說,還有幾公里就穿過去了,忍忍就到了。”
蘇婉也知道自己這是無理取鬧,可是她就是邁不動腿上車。
就在兩人拉扯猶豫的這一兩分鐘里,前方又開過去了一輛拉滿煤炭的大貨車。
那輛大貨車轟鳴著,卷起一陣塵土,朝著隧道口沖了過去。
“快上車吧,再晚真來不及了。”司機不耐煩地催促道。
蘇婉硬著頭皮,被趙奕辰攙扶著重新坐回了車里。
車隊再次啟動。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蘇家老宅,不多不少,正好過去了四十分鐘。
如果不是因為林桂芝在家里大鬧的那十分鐘,再加上蘇婉半路停車嘔吐的這幾分鐘。
按照正常的速度和流程,他們的車隊,此刻應該正好行駛在那個隧道的入口處。
正是這種陰差陽錯的時間差,正在一步步逼近真相。
車子繼續前行,眼看著距離隧道口只剩下最后的一千米……五百米……
蘇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著前方,雙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禱。
“菩薩保佑,媽媽保佑,千萬別出事……”
就在主婚車剛剛轉過最后一個彎道,前方隧道口那醒目的警示牌已經清晰可見的瞬間!
毫無征兆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瞬間炸裂了整個山谷!
“轟隆隆——!!!”
這聲音之大,仿佛是地球的脊梁骨被折斷了。
緊接著,大地開始劇烈地顫抖,坐在車里的蘇婉感覺整個人都被顛了起來。
透過擋風玻璃,她看到了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恐怖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