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接過邁巴赫鑰匙時,我松了一口氣。
我走投無路時,接到了一份面試邀請——司機,年薪80萬。
面試官是恒遠集團那位深不可測的李總,他沒考我倒車入庫,也不問緊急避險。
他只拋來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我老婆和情人同時上車,你怎么安排座位?”
我知道,前面50多個人都栽在了這道題上。
我沉默半晌,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答案。
他聽完,當場就簽了約。
01
三月的陽光透過濱海市恒遠大廈的玻璃幕墻,顯得有些刺眼。
陳海站在大廈門口,仰頭望了望這棟高聳的建筑,心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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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機,再次確認那條招聘信息——“招聘私人司機一名,年薪八十萬,要求已婚已育者優先,有高端商務接待經驗者優先”。
八十萬,這個數字像塊石頭壓在他心頭。
他干了十二年礦井救援,從普通隊員干到隊長,在漆黑的地底下見過太多生死,最后買斷工齡拿到手的錢還不到這數的零頭。
手指碰到口袋里那張皺巴巴的繳費單,濱海市兒童醫院,先天性心臟病手術費:五十八萬。
兒子小豆子稚嫩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爸爸,手術會不會很疼?”
八歲的孩子,瘦得讓人心疼,跑幾步就喘不上氣。
醫生明確說過,再不手術,恐怕活不過十五歲。
陳海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恒遠大廈那扇沉重的旋轉門。
大堂里的冷氣撲面而來,與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伸手攔住了他:“先生,請問您找誰?”
“面試,司機崗位。”
保安上下打量著他。
陳海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夾克,里面是礦上發的工作服,腳上的運動鞋邊緣已經開膠。
這身打扮站在恒遠大廈光可鑒人的大堂里,顯得格格不入。
“三十八樓,左轉第二個會議室。”保安指了指電梯方向,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陳海沒說什么,大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濃郁的香水味讓他皺了皺眉。
里面站著三四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正低頭看著手機,沒人抬頭看他。
“聽說沒?李總這次招司機,開價八十萬年薪。”
“八十萬?比咱們部門總監還高吧?”
“李總的司機可不一般,那是貼身保鏢兼私人助理,二十四小時待命,上一任跟了他七年,離職時聽說直接送了套公寓。”
“這么劃算?那我也去試試?”
“你?”有人嗤笑一聲,“報名的人據說超過兩百,有特殊背景的就有好幾十,你一個新人湊什么熱鬧?”
陳海靠在電梯角落,聽著這些對話,心里沒什么波瀾。
兩百人選一個,確實難。
但再難也得試試,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電梯到達三十八樓,幾個年輕人魚貫而出,陳海默默跟在后面。
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粗看不下五十人。
有穿筆挺西裝的中年人,有剃著板寸身材魁梧的壯漢,還有幾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陳海站到隊伍末尾,安靜等待。
“兄弟,也是來面試的?”旁邊一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湊過來,壓低聲音問。
陳海點點頭。
“我叫王強,特警退役,在安保公司干了四年。”男人自來熟地伸出手。
“陳海,礦上救援隊的。”
王強眼睛一亮:“井下救援的?哪個礦區的?”
“說了你大概也不知道。”
“厲害。”王強咧嘴笑了笑,“那咱們現在是競爭對手了。不過提醒你,這場面試不簡單。”
“怎么說?”
“聽說李總選人標準很特別。”王強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技術類的一概不考,什么倒車入庫、應急處理,人家根本不在意。專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據說上次有個開了二十五年車的老司機,被一個問題問得滿臉通紅,灰溜溜走了。”
“什么問題?”
“不清楚,每人問的不一樣。反正李總就坐在里面,看順眼了問一句,不順眼直接讓走人。”
陳海沒接話,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
隊伍緩慢向前移動,每隔十幾分鐘就有人從會議室出來。
有人面無表情,有人滿臉漲紅,還有個穿皮衣的光頭男人出來時狠狠踹了一腳垃圾桶,罵罵咧咧:“什么破面試!老子開了十八年車,連問題都沒讓答完就給轟出來了!”
王強和陳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兩小時后,輪到王強了。
“兄弟,我先去了。”王強拍拍陳海的肩膀,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陳海站在門外,隱約能聽到里面的對話聲,但聽不清具體內容。
不到五分鐘,門開了。
王強走出來,臉色有些發白。
“怎么樣?”陳海問。
王強搖搖頭,苦笑一聲:“問了個問題,我答不上來。”
“什么問題?”
王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氣:“進去你就明白了。這位李總……不一般。”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收回目光,看向那扇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他不知道里面等著他的是什么,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失敗。
小豆子還在醫院里等著他。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陳海邁步走了進去。
房間很寬敞,足有上百平米,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桌后的真皮沙發上,手里夾著煙,煙霧繚繞中看不清表情。
“陳海?”男人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
“坐。”男人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陳海走過去,端正坐下。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清這位傳說中的恒遠集團董事長李國華。
五十歲上下,身材保持得不錯,不胖不瘦,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看不到白發。
臉上皺紋不多,但眼角那幾道紋路很深,顯然是長期熬夜或操勞留下的。
最讓陳海在意的是他的眼睛——銳利如鷹,盯著人看時,仿佛能穿透一切。
“礦井救援隊,干了十二年,下過上千次井,經歷過三次重大事故,年年都是先進。”李國華拿起桌上的一份檔案,隨意翻看著,“退役后在濱海市開了兩年出租車,四個月前辭職,目前待業。”
陳海沒說話,他不知道對方如何查到這些信息,但既然查了,多說無益。
“離婚了?”
“是。”
“孩子呢?”
“兒子,八歲,跟我。”
“前妻呢?”
陳海沉默片刻,才開口:“不清楚。”
李國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清楚?你們離婚幾年了?”
“三年。”
“三年都沒聯系?”
“她走時帶走了所有存款,連張字條都沒留。”陳海聲音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我找過她,沒有消息。”
李國華沒再追問,把檔案放回桌上,食指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
“知道我為什么要招司機嗎?”
“不知道。”
“我的上一任司機姓周,跟了我七年。四個月前,他出車禍去世了。”
陳海微微皺眉:“意外?”
“不是。”李國華掐滅手中的煙,聲音平淡得聽不出情緒,“有人想動我,老周替我擋了。”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
陳海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看著對面的男人。
“我做了三十三年生意,得罪的人不少。”李國華又點了支煙,深吸一口,“想要我命的人,排著隊。我需要一個能保護我的人,不是那種只會開車的司機,而是一個……關鍵時刻愿意擋在我前面的人。”
“您覺得八十萬能買到這樣的人?”
李國華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欣賞:“有點意思。前面五十多個人,沒一個敢這么跟我說話的。”
陳海沒有回應。
“我不指望用錢買到忠誠。”李國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陳海,“我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人。”
“什么樣的人算合適?”
李國華轉過身,目光直視陳海的眼睛:“能回答我問題的人。”
陳海的背脊微微繃緊。來了。
“你應該聽說了,我會問每個應聘者一個問題。”李國華慢慢走回沙發,重新坐下,翹起腿,“答對了,你就是我的人。答錯了,請你離開。”
“什么問題?”
李國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桌上拿起一張照片,遞了過來。
陳海接過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女人。
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米白色套裝,戴著珍珠項鏈,氣質端莊優雅,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另一個二十出頭,穿著緊身的黑色連衣裙,長發披肩,五官精致,身材火辣,眼神里帶著嫵媚。
“左邊這個是我妻子,蘇文靜。”李國華的聲音淡淡的,“右邊這個是我的朋友,趙曉雅。”
陳海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照片。
“我妻子是濱海市前任副市長的女兒,跟我結婚二十六年了。”李國華吐出一口煙,“趙曉雅原來是公司行政助理,六年前開始跟著我做事。”
“您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特別意思,讓你認認人。”李國華把照片抽回去,放到一邊,“免得以后接錯了。”
陳海皺眉:“您這么確定我能通過面試?”
“我不確定。”李國華慢悠悠地撣了撣煙灰,嘴角微微上揚,“這取決于你的回答。”
會議室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陳海看著對面這個表情玩味的男人,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的問題很簡單。”李國華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在聊家常,“假設有一天,我妻子和我的朋友同時要坐車——”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直直盯著陳海的眼睛。
“你怎么安排座位?”
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陳海的手指微微收緊,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是個死局。
如果說讓妻子坐副駕駛、朋友坐后面——那可能怠慢了妻子的身份,正室坐前面像下屬嗎?
如果說讓朋友坐副駕駛、妻子坐后面——那更不行,朋友比妻子還金貴?傳出去老板娘能饒了他?
如果說兩個人都坐后面——那他把自己當什么?普通司機?李國華要找的可不是普通司機。
如果說請老板定奪——那就更蠢了。老板要是能定奪,還用得著問你?這明擺著是考驗應變能力和處事智慧。
不管怎么答,似乎都是錯。
難怪前面五十多個人都被淘汰了。
陳海沉默了。
他的腦子在飛速運轉,十二年的救援生涯讓他習慣了在最短時間內分析局勢、做出判斷。
但這一次,他遇到了一個從未遇到過的難題。
這不是礦井,沒有塌方、沒有瓦斯、沒有生死一線的緊迫感。
但某種程度上,這比礦井更危險。
因為礦井里的目標是明確的——把人救出來就是勝利。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是模糊的、曖昧的、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
李國華一直在看著他。
那雙鷹一樣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像是在看一場戲,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會議室里安靜得可怕,只有煙灰缸里的煙頭還在冒著青煙。
陳海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濱海市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他剛從礦上轉業回來,在一家物流公司做倉庫管理員,月薪三千五。
前妻劉梅在商場賣化妝品,收入比他略高,但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那天晚上,他加班到十點多才回家。
推開門時,他愣住了。
家里的燈沒開,黑漆漆一片。
他摸索著打開燈,發現客廳里空空蕩蕩——沙發沒了,電視沒了,茶幾也沒了。
他猛地沖進臥室,衣柜被清空了,床頭柜抽屜大敞著,里面什么都沒有。
他渾身發冷,拿出手機給劉梅打電話,關機。
給她的閨蜜打,閨蜜說不知道。
給她的父母打,她父母說女兒大半年沒回娘家了。
他在空蕩蕩的房子里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發現茶幾原來的位置上放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一句話——“我累了,別找我。”
那一晚,他沒有哭,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任何激烈情緒。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張紙條,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后來他才知道,劉梅不僅帶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還把銀行卡里的十五萬存款全部取光了。
那十五萬,是他們結婚六年攢下的全部積蓄,本來是準備給兒子存著上學用的。
從那以后,陳海再也沒有見過劉梅。
他找過、報過警、托人打聽過,但劉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
而他,只能一個人帶著兒子,艱難地生活。
“怎么,答不上來?”
李國華的聲音把陳海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他看著對面那張帶著玩味笑容的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緒。
不是憤怒,不是屈辱,而是一種說不清的悲哀。
這個男人,身家幾十億,住豪宅、開豪車、身邊圍著各色人物。
可他卻在這里,用一個看似荒唐的問題來考驗別人。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
是你會不會做事?還是你夠不夠圓滑?
又或者……他只是想找一個能理解他處境的人?
陳海深吸一口氣,開口了。
“李總,我能先問您一個問題嗎?”
李國華挑了挑眉:“說。”
“您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李國華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反問。
“前面五十多個人,您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嗎?”
“是。”
“他們怎么回答的?”
李國華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他的表現很感興趣:“各式各樣的回答都有。有人說讓太太坐副駕駛,有人說讓朋友坐副駕駛,還有人說兩個都坐后面、他去開另一輛車來接——”
“那您為什么都不滿意?”
李國華沉默了片刻,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因為他們都在試圖解決問題。”
“解決問題不對嗎?”
“不對。”李國華掐滅手里的煙,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因為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標準答案。”
陳海看著他,若有所思。
“我問這個問題,不是想找一個會處理私人關系的司機。”李國華緩緩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陳海,“我想找的是一個……懂我的人。”
“懂您什么?”
“懂我為什么會把自己置于這種境地。”
李國華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
“我和文靜結婚二十六年了,她給我生了兩個孩子,操持了一輩子的家。我對不起她,我知道。”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曉雅……她陪我熬過了最難的幾年。二零一八年,恒遠差點撐不下去,所有人都在背后做小動作,只有她,天天陪著我加班到深夜,從不抱怨。”
“我不是在為自己開脫。”他轉過身,看著陳海,眼神里有一種說不清的復雜,“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不是簡單的對錯能分清的。”
陳海沒有說話。
他想起了自己的前妻劉梅。
想起她離開的那個夜晚,想起那張只有一句話的紙條,想起自己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子里發呆。
他恨她嗎?
恨。
他理解她嗎?
也理解。
在救援隊十二年,他陪伴家人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年。劉梅一個人帶孩子、一個人上班、一個人扛著所有壓力。
她累了,她想逃。
這是人之常情。
他不能原諒她,但他能理解她。
“李總。”陳海站起身,目光直視著李國華的眼睛,“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哦?”
“您不是在問我怎么安排座位。”陳海一字一句地說,“您是在問我,面對一個無解的困局,我會怎么做。”
李國華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繼續說。”
陳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城市。
三十八樓的高度,整個濱海市盡收眼底。高樓林立、車水馬龍,這座城市每天都有無數人在為生活奔波。
他是其中之一。
李國華也是。
“我干了十二年救援,經歷過三十多次大大小小的事故。”陳海的聲音很平靜,“其中有一次,是井下透水,四個工友被困在了巷道里。”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水已經淹到胸口,巷道隨時可能二次塌方。礦上領導說要等專業救援隊,但至少要五個小時。”
“隊長問我:你敢不敢下去?我說:不敢。他說:那怎么辦?”
“我說:不敢也得下。因為里面的人等不了五個小時。”
李國華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我和隊長兩個人順著通風巷道爬了進去。水冰冷刺骨,什么都看不見,只能靠喊、靠摸。”
“找到他們的時候,有個工友已經昏迷了。我把他扛在背上往外拖,走到一半,頭頂的支架突然塌了,一根鋼梁砸下來。”
陳海撩起褲腿,露出小腿上一道猙獰的傷疤。
“這一下,差點讓我這條腿廢了。”
“但四個人都救出來了。”
他放下褲腿,轉過身,看著李國華:“您問我怎么安排座位,我沒法直接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本身預設了前提——我必須要在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
“但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選。”
“我會把車開到最近的停車場,然后下車,讓兩位女士自己決定怎么坐。”
“不是因為我怕得罪人,而是因為——這不是我應該做的決定。”
“我是司機,不是裁判。”
“如果一定要有人做這個選擇,那應該是您,或者是她們自己。不是我。”
說完,他直視著李國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補充道——
“我能做的,是在您做完選擇之后,安安全全地把人送到目的地。”
“哪怕這個過程中,有人會怪我、會罵我、會覺得我沒擔當。”
“我不在乎。”
“因為我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全,不是替您處理私人關系。”
會議室里再次安靜了下來。
李國華看著陳海,眼神里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情緒。
良久,他輕輕笑了。
“有意思。”他拿起桌上的煙盒,又抽出一支點上,“五十多個人,你是第一個讓我放棄選擇的。”
“那我是通過了,還是沒通過?”陳海問。
李國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了一個鍵。
“張秘書,把合同拿進來。”
掛斷電話后,他看著陳海,眼神里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歡迎加入恒遠,陳先生。”
陳海愣了一下:“就這樣?”
“就這樣。”李國華吐出一口煙,“我面試了五十多個人,他們要么想討好我,要么想討好我妻子,要么想討好我朋友。只有你,把決定權交還給了我。”
“這很好。”
“說明你有分寸,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他站起身,走到陳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陳海沒有說話,心里卻微微松了一口氣。
八十萬年薪,到手了。
兒子的手術費,有著落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扇門的背后,是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世界。
而那個世界里等待他的,遠比一道面試題要復雜得多。
02
入職手續辦得異常迅速。
第二天上午,陳海就拿到了工牌、工作服和一把邁巴赫的車鑰匙。
“陳先生,這是李總的專用座駕。”張秘書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干練,“除了李總本人,只有您能駕駛。”
陳海接過鑰匙,掂了掂:“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李總的行程表每天早上六點會發到您手機上,請務必提前做好準備。”張秘書遞過來一份文件,“另外,這是一份保密協議,請您簽字。”
陳海接過協議,大致掃了一眼。
協議內容相當嚴格——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李總的行蹤、私生活、商業機密等信息。
違者將承擔巨額賠償,并追究法律責任。
他毫不猶豫地簽了字。
“還有最后一件事。”張秘書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微妙,“李總讓我轉告您,今天下午兩點半,他需要您去接一位客人。”
“什么客人?”
“李總沒說。”張秘書推了推眼鏡,“只說了一個地址。”
她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濱海市國際機場,T2航站樓,國際到達出口。
“您到時候舉一塊牌子,上面寫‘李先生’就行。”張秘書說完,轉身離開了。
陳海看著手里的紙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接客人?
他剛入職第一天,李國華就讓他去接客人?
而且是國際航班,還是用“李先生”的名義……
這位神秘的客人是誰?
帶著疑問,陳海在下午兩點準時出發了。
濱海市國際機場距離恒遠大廈大約四十五公里,下午的路況不算太擁堵,他用了差不多五十分鐘就到了。
把車停好后,他拿著提前準備好的接機牌走進了T2航站樓。
國際到達出口的人不算多,陸陸續續有旅客推著行李箱走出來。
陳海舉著牌子,站在出口最顯眼的位置,目光掃視著每一個出來的人。
兩點半,航班落地。
三點,旅客開始陸續出關。
陳海看到了很多人——穿著西裝的商人、拖家帶口的游客、背著雙肩包的年輕人……
但沒有一個人朝他的方向走來。
他耐心等著。
三點十五分,人流漸漸稀疏了。
正當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搞錯了航班信息的時候,一個身影從出口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女人。
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風衣,長發盤在腦后,露出一張精致的側臉。
她推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步伐從容,身姿挺拔,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氣質。
女人朝他的方向走來。
陳海條件反射地舉高了手里的牌子。
女人走近了,在他面前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牌子上的字。
然后,她抬起眼簾,目光落在了陳海臉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海的大腦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錘。
他愣住了。
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眼前這個女人……
那張臉,那雙眼睛,那個微微上揚的嘴角……
太熟悉了。
熟悉到讓他感到窒息。
“好久不見。”
女人開口了,聲音溫柔,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陳海。”
陳海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眶里有什么東西在翻涌。
面前的這個女人——
是劉梅。
是他那個三年前不辭而別、帶走所有存款、人間蒸發的前妻。
“你……”他終于擠出了一個字,聲音沙啞得不像是自己的,“你怎么……”
劉梅微微歪了歪頭,臉上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捉摸不透的意味。
“怎么會在這里?”她替他把話說完,“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
“陳海,你怎么會在李國華手下當司機?”
陳海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知道李國華的名字。
不是“李先生”,是“李國華”。
直呼其名,語氣自然,仿佛提起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你……認識李國華?”
劉梅沒有回答,只是彎了彎嘴角,伸手挽上了他的手臂。
她的動作親昵而自然,就像三年前他們還沒離婚的時候一樣。
“邊走邊說吧。”她輕聲道,“車停在哪里?”
陳海機械地帶著她往停車場走去,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漿糊。
劉梅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
她為什么會出現在李國華安排的接機任務里?
她和李國華是什么關系?
還有,她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
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里翻滾,但他一個都問不出口。
因為劉梅根本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這車不錯。”上車后,劉梅環顧四周,語氣里帶著幾分感嘆,“邁巴赫,落地差不多得四百萬吧?國華對你挺舍得的。”
國華。
她叫李國華“國華”。
陳海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握緊方向盤,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你和李國華……到底是什么關系?”
劉梅轉過頭,看著他的側臉,眼神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良久,她輕輕笑了。
“什么關系?”
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陳海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你猜?”
陳海猛地偏過頭,躲開了她的觸碰:“別繞圈子。”
劉梅收回手,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在車窗外飛速后退的風景上。
“三年前我離開你,是李國華安排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被引擎的轟鳴聲淹沒。
但陳海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顆驚雷。
什么?
李國華……安排的?
“你在說什么?”他猛踩剎車,車子在馬路中間停了下來,后面的車急剎,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他不管,轉過頭,死死盯著劉梅的眼睛:“你說清楚,什么叫李國華安排的?”
劉梅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任何心虛或躲閃。
“就是字面意思。”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三年前,李國華找到我,讓我離開你。作為交換……他答應了我一些條件。”
“什么條件?”
“這個嘛……”劉梅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猜?”
陳海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空蕩蕩的房子,那張只有一句話的紙條……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李國華設的局?
可是,為什么?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救援隊員,和李國華這樣的商業大鱷八竿子打不著……
李國華為什么要拆散他的家庭?
又或者說……
他今天的出現,也是李國華計劃的一部分?
那個面試、那道題、那個所謂的“最佳答案”……
全都是設計好的?
陳海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天靈蓋。
他轉過頭,看著副駕駛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聲音沙啞:“你到底是誰?”
劉梅輕輕笑了,伸出手,用指尖勾起他的下巴,目光里帶著三分戲謔、三分憐憫,還有四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你不認識我了?”
“我是你的妻子啊,陳海。”
“或者說……我曾經是。”
她松開手,轉過頭,看著窗外。
“現在嘛……”
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聲音里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涼薄——
“現在我是李國華的人。”
“而你,是他的司機。”
“我們……都是他的人。”
陳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車開回恒遠大廈的。
一路上,劉梅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表情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而他的腦子里,卻像是有一萬只蜜蜂在嗡嗡作響。
太多問題,太多疑點,太多匪夷所思的巧合。
三年前劉梅的離開是李國華安排的?
李國華為什么要針對他?
今天的面試是不是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
還有,劉梅口中的“李國華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和李國華……是什么關系?
情人?
還是別的什么?
陳海的手心全是汗,方向盤被攥得滑膩膩的。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細想。
因為每一種可能性都讓他感到窒息。
車子停在了恒遠大廈的地下車庫,劉梅優雅地推開車門,回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辛苦了,司機先生。”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感謝一個陌生人。
陳海沒有動,只是死死地盯著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么問題?”
“你為什么要離開?”
劉梅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那笑容里有一種說不清的復雜,像是無奈,又像是嘲諷。
“陳海,你真的想知道?”
“說。”
劉梅看著他,目光里的笑意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因為我欠李國華一條命。”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在自言自語。
“十年前,我父親得了重病,需要做手術。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大學,家里根本拿不出錢。”
“是李國華幫我父親安排了手術,還幫我付了四年的學費。”
“我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所以當他讓我離開你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她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就算我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你,對不起小豆子……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陳海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他的聲音嘶啞,“你走之前,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就算你要走,至少讓我知道原因……”
“告訴你?”劉梅打斷了他,眼眶里泛起了一層紅,“告訴你有什么用?你能幫我還李國華的人情嗎?你能阻止我走嗎?”
“你當時連兒子的奶粉錢都掙不出來。”
“你能幫我什么?”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扎在陳海的心口。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劉梅說的是事實。
三年前的他,剛從救援隊轉業,找了一份倉庫管理員的工作,月薪三千五百塊。
扣掉房租、水電、兒子的奶粉錢、父母的贍養費……
每個月能剩下的,只有幾百塊。
他拿什么幫她?
拿那幾百塊去對抗一個身家幾十億的商業巨鱷?
可笑。
太可笑了。
“我知道你恨我。”劉梅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我也知道你覺得我冷血、自私、不可原諒。”
“但陳海,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欠李國華的,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這就是我的命。”
說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電梯。
陳海坐在車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后。
他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再問任何問題。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而這個漩渦的中心,是李國華。
那個男人坐在三十八層的辦公室里,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切。
看著他掙扎,看著他痛苦,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進早就設好的陷阱。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和李國華,素昧平生,無冤無仇……
為什么?
陳海閉上眼睛,用力揉了揉太陽穴。
太多了。
信息量太大了。
他需要冷靜,需要理清頭緒,需要想清楚接下來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張秘書的號碼。
“陳先生,李總讓您現在上去一趟。”
“他說有些事情,想當面跟您解釋。”
03
陳海站在李國華辦公室的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辦公室里,李國華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他,手里端著一杯紅酒。
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灑進來,給他的側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來了?”
李國華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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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
陳海沒有坐,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對方的后背。
“為什么?”
他開門見山,聲音沙啞。
李國華終于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為什么什么?”
“為什么讓劉梅離開我?為什么讓她帶走所有的錢?為什么安排她今天出現?”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國華看著他,目光里有一種說不清的復雜。
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
“因為我需要你。”
“什么?”
“我需要一個無牽無掛的人,來替我做一些事情。”李國華走到辦公桌后坐下,把紅酒杯放在桌上,“你有妻子孩子,你就不是無牽無掛的人。”
“所以你就讓她離開我?”陳海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你憑什么?”
“憑我有能力。”李國華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在這個世界上,有能力就能做很多事。”
“劉梅欠我人情,她必須聽我的。你欠我什么呢?”
他輕輕敲了敲桌面,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你什么都不欠我。”
“所以我不能直接命令你,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你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陳海的拳頭攥緊了。
“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是怎么過來的?”他的聲音在發抖,“我一個人帶孩子,一個人掙錢,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情……你以為我很好過嗎?”
李國華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開口:“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兒子小豆子,先天性心臟病,需要做手術。手術費五十八萬,你拿不出來。”
“所以你來應聘司機,對不對?”
陳海愣住了。
他知道?
他都知道?
李國華看著他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你以為你今天能站在這里,是因為你的回答打動了我?”
“不。”
“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選定了你。”
“你的履歷、你的性格、你的經歷……甚至你兒子的病情,我全都調查過。”
“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而那道面試題……不過是最后的一道考驗。”
陳海的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本以為自己憑實力通過了面試,本以為自己的回答真的打動了李國華。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被選中的那個人。
就像一顆棋子,被人放在了早就設計好的棋盤上。
“你為什么選我?”他啞著嗓子問。
李國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來。
陳海接過照片,低頭一看——
瞬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身藍色礦工服,胸前別著好幾枚獎章。
那張臉……
太熟悉了。
和他簡直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個人……是誰?”陳海的聲音在發抖。
李國華看著他,眼神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良久,他緩緩開口——
“他叫陳建國。”
“是我的救命恩人。”
“也是……你的父親。”
陳海的大腦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錘。
他的手開始顫抖,照片差點從指縫間滑落。
“不可能……”他喃喃道,“我父親……我父親在我十一歲那年就死了……礦難……”
“是礦難。”李國華點了點頭,聲音低沉,“三十二年前,我還是個普通的技術員,井下突發瓦斯爆炸,我和另外三個工友被困在了巷道深處。是你父親帶著救護隊下來找的我們。”
“那次救援……他為了把我們往外拖,返回去了四次。最后一次,頂板塌了。”
“他被埋在我眼前,等我們把他刨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他臨死前,只說了一句話……”
李國華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眶泛紅。
“他說:‘我兒子……還小……拜托你……照顧他……’”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陳海站在原地,渾身僵硬,像是一尊石雕。
他的腦海里翻涌著無數畫面——
小時候,母親告訴他父親死于礦難,但細節含糊。
小時候,他總是問母親要父親的照片,母親總說在老家收著。
小時候,他曾經發誓,長大以后也要下礦,要成為像父親一樣的男人……
原來,這一切的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
他的父親是為了救人犧牲的?
而李國華,是父親救出來的人之一?
“你母親不想讓你知道太多細節。”李國華的聲音傳來,“她怕你受刺激,怕你長大后走你父親的老路。”
“但你還是下了礦。”
“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已經是礦山救援隊的骨干了。”
“我一直在關注你,看著你訓練、看著你下井救人、看著你立功受傷……我想過很多次要聯系你,但每一次,我都放棄了。”
“因為我覺得,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直到三年前……”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窗外。
“三年前,我查出了病。”
“肝癌,晚期。”
“醫生說,我最多還能活一年半。”
陳海猛地抬起頭:“什么?”
“所以我必須做一些安排。”李國華轉過身,看著他,眼神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需要一個人,在我死后……保護我的家人。”
“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產業……這些東西,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只有你——陳建國的兒子——我才能信任。”
“這就是我選擇你的原因。”
“也是……我讓劉梅離開你的原因。”
李國華站起身,走到陳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不起,陳海。”
“我用了一種很極端的方式,把你帶到了我身邊。”
“但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欠你父親一條命,這輩子還不清。”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到陳海手里。
“這是你兒子的手術費,一百萬。”
“多出來的,給他以后上學用。”
陳海低頭看著手里的信封,手指在發抖。
一百萬。
就這么輕飄飄地遞到了他手里。
三年的掙扎、三年的痛苦、三年的孤獨……
在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
可他心里卻沒有任何喜悅。
只有一種說不清的空洞和茫然。
“我……”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李國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不會強迫你。”
“畢竟……你是陳建國的兒子。”
“我不能對不起他。”
說完,李國華轉身走回辦公桌后,揮了揮手——
“你可以走了。”
陳海走出恒遠大廈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三月的夜風有些涼,他站在路邊,任由冷風灌進領口,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漿糊。
父親、李國華、劉梅、小豆子……
太多的信息在他腦海里翻涌,攪得他頭疼欲裂。
他不知道該相信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他只知道,從今天開始,他的人生徹底改變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他接通電話,聽筒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陳先生,我們見過面。”
“你是誰?”
“我是周師傅的兒子。”
周師傅?
那個替李國華擋車禍死去的上一任司機?
“我有些事情想告訴你。”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關于我父親的死……關于李國華……”
“那不是意外。”
“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陳海的瞳孔猛地一縮。
“而下一個目標……”
“很可能就是你。”
電話掛斷了。
陳海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機差點滑落。
故意設計?
下一個目標?
他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些信息,一輛黑色的轎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
車窗降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窗口——
是劉梅。
她看著他,嘴唇微微張合,說了一句話。
陳海聽不到聲音,但他清楚地讀出了她的口型——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