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本文系虛構故事!
“老東西,這管子我用了好幾年了,你敢動一下試試!信不信讓你在這村里待不下去?”
隔著一道斑駁的紅磚墻,劉強嘴里叼著煙,滿臉橫肉亂顫,唾沫星子差點噴過墻頭。他腳邊,那根從墻根伸出來的白色PVC管子,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黑水。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在悶熱的午后迅速彌漫開來。
趙為民沒說話,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剛種下去就被沖得東倒西歪的小蔥。那是他特意給剛出院的老伴種的。現在好了,全泡在不知名的臟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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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嫌臭啊?嫌臭你搬走啊!窮講究!”劉強見趙為民不吭聲,以為這老實巴交的退休老頭怕了,冷笑一聲,狠狠吸了一口煙,把煙頭直接彈到了趙為民的院子里,轉身晃晃悠悠地回屋了。
趙為民彎下腰,用火鉗夾起那個還在冒煙的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他今年六十五歲,退休前是正兒八經的高級水利工程師,跟水打了一輩子交道。
看著那根還在流污水的管子,趙為民扶了扶眼鏡,眼神里沒有憤怒,反而透出一股子搞科研時特有的冷靜。
“治水,從來都不是靠堵。”他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身回屋拿起了電話本,但這電話不是打給城管的,也不是打給警察的,而是打給建材市場的。
既然你不講道理,那咱們就講講“科學”。
01
趙為民和老伴孫玉珍搬到這個城郊結合部的村子,滿打滿算才三天。
搬家的原因挺無奈,三年前,孫玉珍突發腦中風,雖保住了命,但左半邊身子不利索,只能坐輪椅。老兩口原本住在市中心的老小區,那是樓梯房,上下樓不方便,加上周圍鬧騰,樓下是大排檔,樓上是剛生娃的小兩口,整宿整宿不得安生。孫玉珍神經衰弱,身體眼看著就不行了。
兒子在外地工作,建議二老去郊區租個帶院子的平房。空氣好,安靜,不用爬樓,平時推著輪椅曬曬太陽,對康復有好處。
趙為民是個細心人,跑了大半個月,才相中這個帶小院的平房。房東老錢看著挺老實,房子雖然舊了點,但收拾得干凈,離大路遠,真安靜。
搬家那天,孫玉珍坐在輪椅上,看著寬敞的小院,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味的空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老趙,這地兒真好,我想在墻根那兒種點香菜和月季。”
為了老伴這句話,趙為民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翻地。他想著,把院子東南角那片荒地開出來,一半種菜,一半種花。
可這美好的愿望,在第三天早上就被打破了。
那天早上,趙為民拿著鐵鍬正挖著墻根下的土,越挖覺得不對勁。這土黑乎乎、黏糊糊的,一鏟子下去,沒翻出蚯蚓,倒翻出一股子酸臭味。
他忍著惡心,扒開雜草,終于在兩家共用的圍墻根底下,發現了一個隱蔽的洞。一根碗口粗的白色塑料管子,大咧咧地從隔壁穿過來,管口正對著他這邊的低洼處。
此時正是早上洗漱高峰期,那管子里斷斷續續流出帶著泡沫的水,還夾雜著飯渣和油花。
趙為民是行家,一眼看出這是生活污水排污管。按規矩,排污管都該走地下暗渠通到化糞池,哪有直接排到鄰居家院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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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墻往隔壁看,那是一棟貼著瓷磚的二層小樓,裝修挺氣派,一看就是村里有錢人家。
“這也太不像話了。”趙為民眉頭緊鎖。他一輩子規矩做人,最見不得這種損人利己的事。這污水要是這么排,夏天一到,蚊子蒼蠅滿天飛,老伴還怎么養病?
孫玉珍推著輪椅出來,看見那灘臟水,臉色白了:“老趙,這……這是怎么回事?咱們是不是租到問題房了?”
看著老伴驚慌的樣子,趙為民心里一疼。他拍拍手上的泥,擠出笑容:“沒事,估計是以前留下的老管子。咱們也是講理的人,大家都是鄰居,我去跟隔壁說說,讓他們改個道就行。”
趙為民想得簡單,這事雖缺德,但或許人家不知道這邊住人了呢?只要好言好語商量,誰家不講點道理?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世上有一種人,叫“無賴”。
02
第二天上午,趙為民特意換了身干凈襯衫,把自己收拾得利索,他覺得上門辦事得有禮貌。路過村口小賣部,他還花了一百多塊,買了一箱奶和一個水果籃。
提著東西來到隔壁朱紅色的大鐵門前,趙為民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誰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院里傳來一個女人尖利的嗓音。
過了一會兒,小門開了縫,一個穿花睡衣、燙大波浪的中年女人探出頭。她打量了趙為民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東西上,語氣依然很沖:“你找誰?”
趙為民賠著笑:“大妹子你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租戶,姓趙。剛搬來,來認認門。”
女人撇撇嘴,也沒讓趙為民進,倚在門框上嗑瓜子:“哦,租老錢房子的?有事?”
趙為民說:“是這么個事。我在院里翻地,發現咱家一根排水管好像通到我那邊去了。那水流得滿院子味兒,我想著能不能商量商量,把管子改個道?”
話沒說完,女人臉拉了下來,瓜子皮一吐:“我就知道是為這事!你們這些租戶怎么一個個這么多事?以前住那家都沒吭聲,你一來就嫌臭?你是狗鼻子啊?”
“不是,大妹子,那畢竟是污水……”
這時,院里傳來粗暴的男聲:“跟他說什么廢話!讓他滾!”
隨著沉重腳步聲,一個光膀子、滿身肥膘的男人走了出來。這就是劉強,村里出了名的惡霸。他脖掛金鏈,臂紋龍虎,一臉橫肉。
劉強走到門口,居高臨下看著趙為民,眼神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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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剛才的話我聽見了。”劉強點了根煙,噴了趙為民一臉,“這管子我接了五年了。當初蓋房時,房東都沒敢放個屁,你一個租房的外來戶,跑這兒指手畫腳?”
趙為民被煙嗆得咳嗽兩聲,強壓火氣:“這位兄弟,話不能這么說。不管是房東還是租戶,都有居住權。你這污水直排,確實影響我生活,也違反環保規定……”
“什么規定?在老子這兒,老子的話就是規定!”劉強突然暴起,抬腳狠狠踹在趙為民放地上的水果籃上。
“嘩啦”一聲,蘋果橘子滾了一地,牛奶箱也被踢癟了。
趙為民嚇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
劉強指著趙為民鼻子罵:“老東西,給你臉了是吧?拿這點破爛收買我?我告訴你,這管子就在那放著,別說改道,你敢動它一根毫毛,我就讓你家那殘廢老婆子天天不得安生!也不打聽打聽,這一片誰敢惹我劉強?”
旁邊的女人吳翠霞幸災樂禍,煽風點火:“就是,也不照照自己。想住舒服去住別墅啊,租個破平房還這么多窮講究,趕緊滾!”
趙為民看著這對蠻不講理的夫妻,看著滾落在泥地里的水果,那是他精挑細選的。
他是個讀書人,一輩子跟圖紙數據打交道,哪見過這陣仗?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知道,今天談不攏了,再糾纏下去,這劉強真動手,自己這把老骨頭肯定吃虧,還會連累老伴。
趙為民深吸幾口氣,努力讓手別抖。他沒有彎腰去撿水果,而是直起腰板,定定看了劉強一眼。
那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看透了某種事物的冷漠。
“行,既然你們這么說,那我知道了。”
說完,趙為民轉身就走。
身后傳來劉強猖狂的大笑:“這老慫包,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回到自家院子,孫玉珍焦急地守在門口。看到趙為民兩手空空、臉色鐵青,她眼圈紅了:“老趙,是不是人家沒同意?要不……咱們搬走吧?押金不要了。”
看著老伴嚇得發抖的手,趙為民心里火騰地上來了,但面上還得忍。他握住老伴的手,溫聲說:“搬什么搬?這房子簽了一年,憑什么走?你放心,這事我有數。”
“可是那家人看著好兇……”
“兇有什么用?這世上有講理的地方,也有講理的方法。”趙為民把老伴推進屋,安頓好,然后一個人走到院子里。
他站在排污管前,盯著臟水看了半小時。既然好言相勸不聽,那就別怪我用專業知識給你們上一課了。
03
雖然心里有了計較,趙為民還是決定先走正規程序,他不想到最后被人抓把柄。
第二天一早,趙為民先去了村委會。接待他的是張主任,一個總是笑瞇瞇卻不干實事的中年人。
聽完投訴,張主任端著茶杯打太極:“哎呀,老趙啊,這劉強雖然脾氣暴,但他給村里修路捐不少錢。鄉里鄉親的,多大點事,你就忍忍吧。或者你自己挖個溝引出去?”
趙為民明白了,村主任怕得罪劉強這個“財神爺”。
出來后,趙為民給房東老錢打電話。老錢在電話里嘆氣:“趙大哥,不是我不幫。實話跟你說,我兒子欠了劉強好幾萬高利貸,我現在還在還利息。我要敢找他,他明天就能把我房子點了。要不……您退租吧?”
掛了電話,趙為民站在村口石橋上,心里徹底涼了。
在這里,規則似乎失效了。如果退租,就是向惡勢力低頭,而且以老伴的身體,再折騰一次搬家肯定吃不消。
“求人不如求己。”趙為民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既然沒人管,那就自己管。
他沒回家,直接坐公交去了市里。先去新華書店查資料確認一遍,然后直奔建材市場。
在一家石材店門口,趙為民停下腳步。
“老板,有沒有那種多孔火山石?要顆粒分明,透氣性好的。”
老板迎出來:“有啊,做魚缸造景用的。大爺您要多少?”
“給我來三十袋。分大、中、小三種顆粒。”
老板嚇一跳:“這么多?您鋪路啊?”
趙為民笑笑:“做個小景觀,能送貨嗎?”
“能,肯定送。”
買完石頭,趙為民去了花鳥市場水生植物區。他在一個攤位前蹲下,拿起一株葉子像劍一樣細長、根系發達的植物。
“老板,這是菖蒲吧?”
“大爺好眼力!野生菖蒲,生命力最旺,插水里就能活,凈化水質特別好,根長得快。”
趙為民仔細檢查那密密麻麻的白色根須,點了點頭:“你有多少存貨?我要五十叢,要根系最發達的。”
付了定金,留了地址,他又去五金店買了把精鋼鏟、尼龍繩,還有幾包強力生根粉。
下午送貨的三輪車到門口時,正好趕上劉強遛狗。他看著工人往趙為民院里搬石頭和綠草,忍不住大笑。
“哎喲,老頭,你這是在糞坑邊開花園啊?哈哈!真是老糊涂了,這破草能蓋住臭味?”劉強指著趙為民,笑得前仰后合。
吳翠霞也趴在二樓窗戶喊:“這就叫‘雅興’!讓人家種,到時候草臭死了,看他怎么哭!”
趙為民像沒聽見一樣,指揮工人卸貨。
等外人走了,趙為民關上院門,站在那堆東西前,眼神閃爍著理性的光芒。
他回屋拿出以前畫圖的工具和筆記本,畫了個草圖:排污管位置、地形、坡度標注得清清楚楚。
孫玉珍擔心地問:“老趙,買這么多石頭和草干什么?”
趙為民蹲下幫老伴蓋好毯子,輕聲說:“秀蘭,記得咱們年輕時在水庫工地,遇到堵不住的管涌怎么處理嗎?”
“導流?”
“對,也不全對。”趙為民神秘一笑,指著菖蒲,“水利上有句話叫‘因勢利導’。這水他們不想好好排,我就給水找個它‘最喜歡’的去處。這些草,就是咱們的千軍萬馬。”
當晚,趙為民在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計算著流速、根系生長周期。他不再是無助老人,而是一個精密布局的工程師。
04
接下來幾天,趙為民異常忙碌。
每天天剛亮,他就起床先干了一件讓人看不懂的事——挖坑。
他在排污管正下方,自家院子這一側,挖了個長兩米、寬一米、深半米的大坑。這活又臟又累,趙為民忍著惡臭,每一鏟都挖得極其認真。
劉強偶爾路過,跟狐朋狗友嘲笑:“隔壁那老瘋子,真把我家排污口當寶地,還專門挖坑接屎尿呢!”
趙為民充耳不聞,坑挖好后,開始鋪火山石。
他像做千層餅一樣,底下鋪大顆粒,中間中顆粒,上面細顆粒。每鋪一層都拍平壓實。這在水利上叫“反濾層”,既能保證水流通過,又能截留雜質,而火山石的孔隙是植物根系完美的溫床。
鋪好石頭,輪到菖蒲登場。
趙為民嚴格按照計算好的密度種植,靠近管口種得最密,那是“突擊隊”;外圍稀疏點,是“后備軍”。他在石頭層里挖洞,把菖蒲根埋進去,撒上特制生根粉。
忙活四天,這個“小工程”才完工。爛泥地變成了鋪著褐色石頭、種滿翠綠菖蒲的景觀帶。排污管被遮擋得嚴嚴實實,乍一看像個禪意小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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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工那天傍晚,趙為民給菖蒲澆水。
“喲,老趙頭,竣工了?”墻頭又冒出劉強的臉,他啃著西瓜,好像很愜意。
“種得挺像樣。不過我告訴你,我那水可是天天流,洗衣粉、洗腳水都有,看你這草能活幾天!”劉強扔下西瓜皮,正好砸倒一株菖蒲。
趙為民撿起瓜子皮和西瓜皮扔進垃圾桶,扶正菖蒲,抬頭平靜地說:“劉老板,這草賤,好養活,越是有‘肥’水,長得越歡。您盡管排,不用替我省。”
“嘿!這老東西腦子壞了吧?還謝我?”劉強覺得這老頭傻了,罵罵咧咧縮回頭。
趙為民看著劉強消失的方向,嘴角微揚,露出一絲冷笑。
“長吧,長吧。”他拍拍菖蒲葉子,像對孩子說話,“喝飽了水,就使勁往源頭鉆。那是你們的本能。”
這一刻,趙為民布下的局開始運轉。這是一張正在收緊的大網,而獵物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