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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地鐵即景?Photo by Liam Burnett-Blue on Unsplash
本文轉自:上海譯文
今天也是牛牛馬馬的一天。工作壓力越來越大,體檢報告單上的箭頭越來越多,錢包卻越來越空。不禁問自己:我還要懸浮在無意義感中憑著慣性卷下去嗎?人生還有什么可能性?“出走”的決心和向往的“遠方”中間還隔著多少距離呢?……
近些年,日本出現了一種潮流趨勢,叫做“地方移住”,許多在大都市工作生活的人開始放棄原有的城市生活,向地方農村移居,尋找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
三十四歲的京子畢業于京都一所藝術大學,八年前搬到了高知縣一個有四千居民的鄉村,在網上發表有關自己生活的散文和漫畫,還經營著銷售天然食品的網店和自家屋子附近的咖啡館。
有趣的是,她的網店名叫“一點點堂”,字面意思中包含了恰到好處的意思,這個名稱暗含了她對生活的期許:達成各種生活元素的平衡,既不過于忙碌,也不太過放松,內心幸福滿足。
昂的夢想是“在做個音樂人的同時當一名農民”,他在東京上過大學,學習新聞專業。如今他在島根投身有機農業,把務農當成一種人生哲學。農閑時節,他會組織文化活動,比如在通常用于種植蔬菜的溫室大棚里舉辦自己樂隊的現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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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集裝箱和洗衣機的生活一景,宮城縣石卷市(書中插圖)
和的素食主義咖啡館已經開了一年半有余,店內有英語和日語雙語菜單,他們的目標不在于吸引大批人來店,而希望吸引那些欣賞食用長壽食品的生活方式的優質常客。這間咖啡館里還有一家面包店,菜單很精致,比如“大米北艾餡面包”“黃豆粉青豆醬甜甜圈”“披薩餡熱狗”和“羊角面包”。
梨沙在新潟當地餐廳做經理,她喜歡當地樸素的“物物交換”氛圍:“我希望在五至十年后,自己也能達到可以向年輕人贈送蔬菜的階段。”……
這些選擇搬遷到日本鄉村地區的20~45歲的城市居民,有著什么樣的價值觀、夢想和雄心壯志?
蘇珊·克林在《逃離都市的日本青年》中,通過多視角的田野調查,觀察移民們如何在新的環境中安頓下來,追求更有意義的個人和職業生活。希望讀者能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不止于“田園牧歌”的“移居”生活畫卷。
01
全新的鄉村印象:
從“瀕臨極限的村落”到“希望的社區”
如今日本的鄉村不再是人們印象中的“邊緣聚落”。那些由于半數以上居民年齡超過六十五歲而無法可持續發展的偏遠村莊,已經開始被諸如“希望的社區”等術語所指代。
市面上流行的生活方式雜志也把更多的篇幅獻給光鮮亮麗的IT風投家,他們活用著城市與農村兩個世界里最好的部分。那些鄉村小鎮,比如德島縣神山町,也試圖把自己包裝成IT工作者的完美工作環境。
鄉村正越來越多地與主觀康樂和幸福聯系在一起,被視為一個充滿希望的實驗場。
在許多“生活方式移民”看來,鄉村有著更低的生活成本,更有人情味的氛圍,更松弛的節奏。
從東京搬到隱岐群島的千春說,在東京,那種“必須在特定時間內完成特定事情”的壓力遠大于隱岐。在隱岐,如果下了雪,當地人認為把工作延遲到第二天是可以接受的;而在東京,如果電車因為下雪停運,職員還是要走路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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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口外流的小城迎來“復興”?Photo by Richard Tao on Unsplash
移居潮流的興起,也和日本各地方政府的“地方振興”計劃相關。例如宮城縣石卷市,一個在東日本大地震中遭受重創的小城,配備了寬帶無線互聯網的協同辦公空間向所有人開放,集體住房富有設計師風格,從前的救災志愿者轉變身份成了企業家。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這里,有臨時工、“企業難民”、在東京和石卷之間往返的人,還有在復興酒吧一起上班的短期居民。
此外,日本各地出現了移住顧問,作為地方政府公務員,為有意搬到農村的人提供建議。
由于政府提供多種工作崗位和相應的福利,那些移居到鄉村、有一定學歷和職場背景的年輕人,可以去地區任志愿者,在政府部門工作,開辦咖啡館,餐廳,工藝品店,經營共享空間,等等。自我實現的需求和“地方振興”的目標就這樣一拍即合。
02
追求“心潮澎湃”的一代人
試圖重新定義理想生活
年輕人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不愿消耗在無意義和自我懷疑的工作中。與單純的物質富足相比,他們更在意“心潮澎湃”的感覺。
許多逃離都市的青年,在此之前都在大城市的職場有一份世俗意義上的“好工作”,有的是金融從業人員,有的是大廠高管,很多都畢業于名牌大學,或有出國留學的經驗。在這樣一份背景和經歷之下,開始傾聽內心深處的聲音。
梨沙曾在東京西部下北澤的一家小酒館工作,也曾在一家活動策劃公司工作。然而,工作時間越長,她越感到不安:
“我覺得自己本該靈活的思維方式變得愈發僵化,視野也越來越狹窄。我注意到自己所關心的一切都與金錢有關:我需要賺多少錢才能維持生計,做什么事情需要多少錢。無論我做什么,都和我真正想做的事情無關,所以我絲毫感覺不到幸福。我想,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無法實現自我,也無法做到最好,所以我下定決心辭職了。”
當代日本的年輕人并不像戰后幾代人那樣以獲得物質財富為工作目標,大多數人也不贊同為一家公司鞠躬盡瘁、無私奉獻的信條,因為他們無法發自內心地認同這種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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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Ryoji Iwata on Unsplash
對于許多年輕人來說,“在路上”已成為一種活法,流動才是生活的常態。
來聽聽他們的心聲:
“第一眼看上去可能不像個好地方,但我就算在這兒也能活得開心!”
“搬家是一種重新開始的方式,可以借此重新塑造自己。”
“喜歡這種馬馬虎虎過活的心態與放松的生活節奏相互交織的感覺。”
“我的夢想是在做個音樂人的同時當一名農民。”
“在死去之前盡情享受。”
“我希望更多的人能站出來,仔細考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樣的生活,然后由此改變。”
03
田園牧歌的另一面:
當“自我剝削”成為慣性
蘇珊·克林在描繪美好鄉間生活的同時,也尖銳地提出了其中存在的問題。
自由往往附帶著相應的代價,靈活性伴隨著不穩定性和自我剝削。個人對“美好生活”的幻想和新自由主義的嚴酷現實之間,存在著令人不安的灰色地帶。
除了“生活方式移民”,還有很大一部分數量的“停滯期移民”,在生活成本更低的鄉村度過人生的停滯期。這是一種戰略機制,用以對沖風險,爭取時間,找到追尋理想(或推遲追求理想)的承諾、靈感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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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鄉間景致?Photo by Andy Thanh Hai on Unsplash
有些人找到了理想中的“慢生活”,也有些人仍然保持著都市快節奏的慣性,或是在自由與對不確定生活的焦慮之間掙扎。無數教育背景和性格特質各異的年輕人,在停滯與變革、入世與避世、滿懷希望與逃避現實之間徘徊。
當他們糾結于人生不同走向時,也會經歷停步、退縮、失望和錯位,不安情緒與挑戰精神始終并存——這矛盾的狀態正是“后增長”社會的基本特征。
逃離都市的浪潮,從個體而言,是一種新時代的生活方式探索;從振興鄉村的角度來看,則為農村地區老齡化、人口下降和少子化這顆“統計學上的定時炸彈”提供有效的解決方案。
天地寬廣,“逃離”未必是唯一的答案。不論是你當下正在面臨,或即將面臨類似的困境,或許都能在其中找到勇氣、靈感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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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圖:Photo by Jezael Melgoza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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