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時間如何塑造文明？外灘源展七百年鐘表藝術

在上海外灘一幢距今一百七十余年的歷史建筑內，一場以“時間”為主題、圍繞鐘表的展覽即將對外展出。

澎湃新聞獲悉，“生生之美：超越時計的藝術” 12月8日將在上海外灘源壹號對外展出。從中世紀的塔鐘、星盤、文藝復興時期的天文鐘、航海計時器到懷舊懷表、時尚腕表，令人沉浸于機械的精密、科技的精妙與藝術的天馬行空。展覽匯聚了160件跨越700年文明史的時計珍藏，是中國迄今為止規模最大、體系最完整的世界時計文化展覽，其中115件展品為首次離境瑞士，非常難得。

展覽現場

優秀歷史建筑外灘源壹號

位于瑞士汝拉山脈的拉紹德封是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的“鐘表之都”。坐落于此的瑞士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Musée International d'Horlogerie, MIH）也是瑞士最重要的鐘表博物館之一，是全球制表文化的精神地標。博物館的起源可追溯至1865年建立的制表學校，其專業收藏最初用于教學目的。1902年，博物館正式成立，并在1972-1974年間遷入現址——一座低調的混凝土建筑。館內藏品極為豐富，涵蓋了從中世紀的塔鐘、星盤、航海計時器到現代腕表的完整發展史。

據此次展覽策展人汪汝徽介紹，展覽并不只是聚焦“時間”這一精確計量，而是試圖回到問題的源頭——時間究竟如何塑造文明？因此展覽將從技術史、藝術史、天文學、哲學、人類學與文化傳播的多重視角，構筑一個貫穿七百年時間觀念變遷的文化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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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展廳，四周昏暗的燈光難以遮蔽機械動態裝置所閃現著的冷峻的光。從中世紀塔鐘、文藝復興時期的天文鐘，到上天入地到達過馬里亞納海溝與月球的腕表，流光溢彩的展廳濃縮了古今中外人類的身體和想象力所能抵達的世界最遙遠的邊界。

展覽分為“從神圣的時間到世俗的時間”“微物的絮語”“征服時間”“‘時尚’聲明”“魔法奇觀”“‘中國’故事”六大板塊。

展覽敘事從時間概念的形成展開。時間首先與天象、宇宙秩序相連，來自太陽、月亮與星辰的周期構成人類最早的時間系統。隨著機械塔鐘在十四世紀的誕生，時間從神圣的、自然的天體軌跡，進入社會制度與城市秩序的框架之中，成為現代社會的基礎結構。展覽以一系列早期機械塔鐘模型、宗教鐘表與文藝復興時期的天文裝置，呈現時間如何從天空墜入街道，成為“公共時間”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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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 展出的報時與響鬧座鐘 1601年—1610年 德國

該板塊展出一件被視為人類計時史起點的十四世紀機械行星鐘原始復刻，其復雜的齒輪結構與太陽—月亮—行星運行機制完整模擬了中古時代的宇宙觀，是全球唯一一件可公開展出的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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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懷表在十六世紀出現，時間第一次成為普通人可觸摸的對象。它作為貼身之物，承載身份、記憶與情感，也成為微型繪畫、琺瑯工藝與金屬雕刻的重要載體。一件件懷表背后的微型肖像、記念語句、宗教圖像與圖紋寓意，使“個人時間”的歷史得以被重新召回。展覽由此進入對“時間與身體”、“時間與記憶”的探討，呈現了時間如何在個人生活中獲得情感溫度。

古隆圓形琺瑯懷表 17世紀中葉 法國巴黎 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展覽現場展出的鏤空鐘

隨著探索未知的時代來臨，計時的精度成為決定航海、地理測繪、深海與航空探險的技術基石。從十七至十九世紀的航海鐘、經度表，到二十世紀人類首次完成一萬米深潛的原型時計與登月腕表，展覽以一系列關鍵時刻的時計見證，引導觀眾重新審視時間在現代科學史與人類冒險史中的地位。時間不再只是“測量”，而是成為人類突破世界邊界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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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板塊首次系統呈現“極限計時器”的發展脈絡：從十八世紀用于解決航海經度問題的航海精密時計，到二十世紀深海探測中隨“的里雅斯特號”成功下潛至10,916米海底的實驗原型時計，再到伴隨人類首次登月任務、“阿波羅11號”宇航員佩戴的登月計時器，這些作品共同見證了時間在科學革命與人類冒險精神中的關鍵作用。多件作品因其與“世界首次”和“人類極限探索”高度相關，長期被視為不可替代的文化資產。

深海探測中隨“的里雅斯特號”成功下潛至10,916米海底的實驗原型時計 勞力士早期深潛原型款腕表 1960年 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伴隨人類首次登月任務、“阿波羅11號”宇航員佩戴的登月計時器 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展覽的另一條敘事線索，則指向被視為“機械奇跡”的時代。當早期自動人偶、神秘鐘、機械玩偶與永動機實驗出現時，它們曾被視為介于科學與魔法之間的“活的機器”。十九世紀的機械師、金屬匠與制表匠在方寸之間賦予物件以動作、節奏與生命的幻覺，讓技術成為一種詩意的表演。本次展覽特別設立的“魔法機械”空間，以戲劇化的光線和節奏感重建了那個將機械視為魔法的時代想象。

展覽現場 展出的神秘鐘 ，約1860年，法國巴黎 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展覽現場展出的神秘鐘

展出的多件十九世紀的大型自動人偶亦是本次展覽的亮點，其內部數百枚手工制作的發條、凸輪與杠桿共同驅動機械“生命”，呈現演奏、書寫乃至呼吸等高度逼真的動作。

展覽現場 展出的“魔術師”自動機械人偶，約1830年，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展覽現場 展出的自動機械人偶音樂懷表，19世紀初 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展覽的尾聲回到時間的宇宙原點。以曼陀羅為靈感的展陳結構，串聯天文鐘、占星圖、非機械計時工具與象征性圖像，呈現時間如何成為人類理解宇宙秩序的路徑。在此，“時間”超越了機械、結構與科學，而回到精神、象征與哲思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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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 展出的天象儀，原創于1365至1380年 復原于1985年 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藏

該板塊展出了瑞士拉紹德封國際鐘表博物館（Musée International d'Horlogerie, MIH）的鎮館之寶1365年的天文鐘。據策展人介紹，這件文藝復興時期的天象儀由意大利文學家、鐘表大師喬瓦尼·唐迪創作于1365年至1380年，據記載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座機械行星鐘，16世紀在戰火中佚失，根據原始手稿于20世紀復原，全球現在僅存八座。

展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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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展覽亦展出一批極具歷史價值的實物和文獻珍藏，將這條七百年的時間線索進一步具象化。比如展出的一部出版于1919年的書籍——《La Montre chinoise》（《“中國”時計》） 是首部記載了中國與瑞士之間文化交流的出版物。瑞士商人及鐘表師古斯塔夫·盧普，在其中詳盡描述了其親眼見證的兩國往來以及在此過程中出現的“中國”表；系統梳理了瑞士制表與中國之間始自十八世紀的歷史淵源。

出版于1919年的書籍——《La Montre chinoise》（《“中國”時計》）

此次展覽亦呈現了在國際上享有聲譽的中國獨立制表師矯大羽的“天儀飛輪”系列作品及其收藏的鐘表珍藏。

展覽現場 展出的播威 為中國市場制作的懷表

展覽現場

此次展覽展期持續至2026年3月1日。（注：本次展覽為收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