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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曾在這樣的時刻感到困惑:當新聞里播報著經濟總量又創新高、大國工程震撼世界、國際地位日益提升時,你卻盯著自己微薄的工資單、攀升的物價賬單和遙遠的房價數字,默默計算著距離理想生活還有多少光年?
一邊是國家的強大——航天突破、基建奇跡、外貿增長,每一項成就都足以載入民族復興的史冊;一邊是老百姓的焦慮——錢難掙、房貸重、教育貴、看病愁,每一聲嘆息都牽動著尋常日子的神經。
為什么國家的“成績單”越來越亮眼,普通人的生活賬本卻越來越厚重?為什么航天飛船能跨越星辰大海,民生保障卻有時難以跨越城鄉鴻溝?這種“強大”與“艱難”的錯位,根源究竟在何處?是個體的欲望膨脹,還是發展的天平出現了傾斜?我們唯有撥開表象,才能觸摸到問題的本質。
當效率與公平不同步
中國經濟過去四十年的增長奇跡,是任何歷史教科書都必須大書特書的篇章。從一窮二白到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這種國家層面的強大無可爭議。然而,當我們解剖增長的肌理,會發現一個關鍵現象:創造財富的機器與分配財富的機制,往往以不同的速度運轉。
經濟增長的本質是價值創造,它在很大程度上由投資、出口、技術創新和資本積累驅動。這些引擎馬力強勁,推動著國家財富總量快速膨脹。但分配機制卻涉及更復雜的社會安排、制度設計和價值選擇。
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在《21世紀資本論》中揭示了一個令人不安的規律:資本回報率長期高于經濟增長率(r > g)。這意味著,那些已經擁有資本的人,其財富增長的速度天然快于靠勞動收入為主的普通大眾。
這在中國語境下有著獨特表現。改革開放初期,“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釋放了巨大生產力,全社會普遍受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先富群體的財富積累進入加速通道,而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卻呈現下降趨勢。
根據北京大學《中國民生發展報告》系列研究,盡管居民收入絕對值在增長,但財富向上集中的速度更快。就像一場跑步比賽,雖然所有人都在前進,但領先者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越拉越大。
更深層的問題在于,經濟增長的模式本身就在重塑分配格局。當經濟發展越來越依賴資本密集型產業和高新技術時,資本所有者和掌握特殊技能者獲益更大;而普通勞動者,特別是中低技能勞動者,在分配中的議價能力相對減弱。全球化進一步放大了這一效應:資本可以全球流動尋找最優回報,勞動力卻難以自由跨境遷移。
這便形成了一個看似矛盾實則邏輯自洽的現象:國家整體財富急劇增長,但普通勞動者感受到的卻是“掙錢越來越難”。因為財富創造的主陣地(資本、技術)與大多數人主要的收入來源(勞動)之間,產生了生產率與回報率的剪刀差。
面對這種矛盾,羅爾斯提出的“差異原則”或許能給我們啟示:社會和經濟的不平等,只有在最有利于那些處境最差的社會成員時,才是可接受的。
當前我們面臨的問題是,不平等的擴大是否真的讓最不利者獲得了最大利益?當普通人必須付出比以往更多努力才能維持生活水準時,增長的正義性就需要被審視。
發展成本的生活化轉嫁
國家強大的每一寸肌理,都需要真金白銀的澆鑄。基礎設施建設、產業升級、科技研發、國防現代化……這些宏大成就的背后是天文數字的投入。問題是:這些成本由誰承擔?以何種形式承擔?
一個不容忽視的機制是,相當一部分國家發展的成本,通過各種方式被“轉嫁”到了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中,成為個體必須消化的負擔。這種轉嫁往往不是明目張膽的征稅,而是通過更隱蔽的市場機制和制度設計實現的。
房地產是最典型的例子。土地財政曾經是地方政府推動城市化、建設基礎設施的重要資金來源。但這種模式衍生的副作用是房價的持續攀升。根據相關研究,中國主要城市的房價收入比普遍超過國際公認的合理水平。對于許多家庭而言,購房不再僅僅是居住需求,而成為消耗兩代人積蓄、透支未來收入的沉重財務負擔。
住房問題異化為壓在普通家庭肩上最重的大山,而它支撐的正是城市面貌日新月異、基礎設施世界領先的國家形象。
教育領域的內卷化競爭同樣如此。國家教育體系培養了大量人才,支撐了經濟發展,但優質教育資源的稀缺性導致了家庭的過度投入。從學區房的爭搶到課外輔導的軍備競賽,普通家庭將可支配收入的相當部分投入到教育中,生怕孩子在起跑線上落后。這種投入某種程度上是在為國家未來的人才儲備買單,但成本完全由家庭承擔。
醫療成本的個人化分擔也是突出問題。 雖然基本醫保覆蓋廣泛,但面對重大疾病,個人自付比例依然可觀。一場大病足以讓一個普通家庭陷入困境。當國家醫療體系日益完善的同時,個人承擔的醫療費用也在水漲船高。
更微妙的是時間與精力的隱性成本。在競爭激烈的社會環境中,為了維持或提升社會地位,人們不得不投入更多時間工作,忍受更長通勤,犧牲家庭生活和休閑時間。“996”工作制等現象背后,是個人將更多生命能量投入到經濟發展機器中,而獲得的回報卻不完全匹配這種投入。
這就是發展成本的生活化轉嫁:國家強大的物質基礎,部分是由普通家庭通過更高的房價、更貴的教育、更重的醫療負擔和更緊張的生活節奏來承擔的。當這些成本累積到一定程度,自然會讓人感到“生活越來越難”。
中國古代政治家管仲有言:“治國之道,必先富民。”這里的“富”不應僅理解為國家財富的積累,更應理解為民眾負擔的減輕、生活余裕的增加。當發展的成本過多地轉嫁給個體,民眾的“富”就會打折扣,國家強大的基石也會出現隱憂。
強大在于國與民共進退
國家強大與人民幸福之間的張力,本質上是發展模式與分配正義之間的張力。羅爾斯提醒我們,正義的社會制度應當讓最不利者也能獲得最大利益。以此觀之,我們需要的不僅是國家層面的強大,更是這種強大如何轉化為每一個國民實實在在的福祉。
真正的強大,是國家與人民同頻共振。 這需要我們在幾個關鍵維度上取得平衡:
一是效率與公平的平衡。在保持經濟活力的同時,建立更加公平的分配機制,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完善社會保障在二次分配中的作用。
二是發展與福利的平衡。在推進國家重大項目和產業升級的同時,關注發展成本的分擔機制,避免過多成本轉嫁給普通家庭。
三是期望與現實的平衡。在鼓勵奮斗和追求美好生活的同時,建立更加務實的社會預期,并通過切實的社會流動機會讓期望有實現的可能。
當我們重新審視“為什么國家很強大,很多人卻感覺生活越來越難了”這個問題時,答案或許不在于否定國家取得的成就,而在于思考如何將這些成就更公平、更溫暖、更可持續地轉化為每一個國民的生活品質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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