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程潛離世，追悼會上其妻鼓起勇氣詢問周總理：程潛算是什么人

1968年4月9日，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

追悼會進行到一半，程潛的遺孀郭翼青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清晰：“總理，我想問一句……程潛，到底算什么人？”

這個問題出人意料。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空氣像被凍住一樣安靜。

周恩來站在她身旁，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避。

他看著她，語氣緩慢但堅定：“程潛先生，當然是革命干部。”

這不是一句禮貌性的安慰。

也不是為了場面而說的客套話。

這是一個極其嚴謹的歷史定位。

可是在1949年之前，這句話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那時候的程潛，正是國民黨湖南省政府的主席，還是新華社戰犯名單上的“前三甲”。

事情是怎么轉過來的？這就得往前翻。

1948年夏，湖南局勢緊張。

蔣介石親自點名讓程潛去當湖南省主席。

其實這不是信任，而是“利用”。

在蔣看來，程潛沒兵、沒錢、年紀大，最適合當一個聽話的“地方符號”。

可沒想到，正是這個“符號”，成了湖南和平解放的關鍵人物。

那會兒的中共中央，其實早就盯上了程潛。

原因很簡單。

他是孫中山的老部下，政治態度偏溫和，早年還支持過聯共。

雖然已經在國民黨體系里浮沉多年，但沒染上多少“蔣系”習氣。

更重要的是，他手上雖沒有嫡系部隊，但湖南的官僚系統多少還聽他的。

地下黨決定試一試。

策反他。

任務落到了余志宏手上。

年輕、干練，是湖南地下組織的骨干。

他沒急著直接找程潛，而是先找人打外圍，找誰呢？找程潛的親信、秘書，還有一個關鍵人——程星齡，程潛的族弟。

程星齡這人不簡單。

曾是福建省政府秘書長，后來因反蔣被軟禁在臺灣。1948年，他被地下黨接回來，不久就參與了整個勸說工作。

策反工作不是靠嘴皮子。

得靠布局。

余志宏干得很細。

他在長沙搞了幾場“時事座談”，請的都是程潛身邊的“中間派”：長沙市長蔣昆、省銀行高層唐文燮、秘書長劉岳厚。

大家聊局勢、講現狀，說得通俗也說得透徹。

有一次，地下黨員李達在會上說：“國民黨要打到底，那就是自取滅亡。

可如果程將軍愿意站出來，局勢就不一樣了。”

這些話傳到程潛耳朵里，他只是搖頭說：“現在也沒別的路好走了。”

他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了。

可最讓他猶豫的，是那張戰犯名單。

他不怕死，可是被扣上“戰犯”這頂帽子，他心里過不去。

他沒有立刻表態。

他讓程星齡去探探口風，看看中共方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星齡于是帶著余志宏，去見了湖南省委的負責人周里。

周里給了明確回應：歡迎程潛起義。

但希望他先做五件事，包括撤換長沙警備司令、約束軍警、停止對游擊隊的打擊等等。

這些要求，程潛全答應了。

這時候，另一位關鍵人物也登場了——陳明仁。

白崇禧派他來長沙，是為了盯著程潛。

可白沒想到，陳明仁根本不是死忠。

他是程潛的學生、老鄉，本身就對內戰失望透頂。

陳明仁一到長沙，第一件事就是把“盯梢命令”告訴了程潛。

意思很明確：我不是來監視你，我是來配合你的。

白崇禧還命令程潛把部隊帶去廣西，說是“后方整編”。

程潛心知不妙。

這時候唐星站出來了。

他對白崇禧說：“湖南地方部隊不穩定，往后方撤太危險。

不如先往邵陽走。”

這個提議保住了程潛的“場子”，也順勢擺脫了白崇禧的控制。

到1949年4月，局勢越來越緊。

程潛主動提出要見地下黨負責人，余志宏去了。

第一次見面，他剛說完身份，程潛就笑了：“你這模樣，不像負責人。”余志宏一聽，心里一緊，回去向領導請示。

周里讓他裝得住：“就說你是代表，有事可以傳達毛主席的意見，不會泄密。”

第二次見面，余志宏帶來中共的三個條件：釋放被捕人員、保護國家財產、不得迫害革命群眾。

程潛答應前兩個。

第三個，他說：“我盡力。

但有些部隊我指揮不了。”

他也提了自己的要求：不入黨、不退出國民黨、不列為戰犯。

還有個小愿望：解放后，希望能保住他在上海的一棟房子。

中共方面全答應了。

之后的起義順利得出人意料。

長沙沒打，湖南沒亂，程潛、陳明仁幾乎在一夜之間完成政權交接。

當時的新華社在報道中用了一個詞：“和平解放”。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這背后，有多少細致的推演和博弈，有多少人冒著生命危險去談、去試、去賭。

再說回1968年那場追悼會。

郭翼青問的那個問題，其實不是她一個人在問。

太多人，也許都在想：像程潛這樣的人，怎么定義才合適？

周恩來的回答沒有多余的解釋，也沒有歷史評判。

他只說了一句話。

歷史也只留下了這一句話。

參考資料：
葉介甫，《揭秘·余志宏策反程潛》，《黨史文苑》，2006年第8期。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
中共湖南省委黨史研究室，《湖南和平解放史實》，湖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
程星齡回憶，《湖南和平解放親歷記》，載《炎黃春秋》，200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