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敲打著市政府辦公室的舊玻璃窗。
郭俊楚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把最后一份文件塞進檔案袋。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一條簡短的消息。
"新任市委書記下周到任,是謝思妤。"
郭俊楚的手指停在檔案袋的封口處,遲遲沒有動作。
謝思妤。這三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深處那扇塵封的門。
他想起三十年前那個瘦小的女孩,總是低著頭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想起她洗得發白的藍布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補丁。
更想起那個午后,他偷偷把白面饅頭塞進她打滿補丁的書包時,指尖觸到的粗糙布料。
如今她要成為這座城市的市委書記了。
而他還是個默默無聞的科級干部。
桌上的內部通訊又閃了一下,是關于近期干部調整的預告。
郭俊楚苦笑著搖搖頭,繼續整理那些似乎永遠處理不完的文件。
他不知道,命運的齒輪正在悄悄轉動。
那個藏在補丁書包里的秘密,即將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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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辦公室的吊扇有氣無力地轉著,攪不動八月黏稠的空氣。
郭俊楚擦了擦額角的汗,繼續核對手中的扶貧資金報表。
"老郭,聽說新書記是你老同學?"
對面的彭巖突然探過頭來,眼鏡片后閃著精明的光。
郭俊楚筆尖一頓,墨水在紙上洇開一個小點。
"高中同過學而已。"他輕描淡寫地說,繼續埋頭報表。
彭巖卻不依不饒地湊近,壓低聲音:"我可是打聽了,謝書記這次來要動干部。"
窗外傳來蟬鳴,嘶啞得讓人心煩。
郭俊楚沒有接話,只是把報表翻得嘩嘩響。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省里培訓時偶遇謝思妤的場景。
那時她還是鄰市的市長,被一群人簇擁著從會議室出來。
他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打了聲招呼。
謝思妤停下腳步,禮貌地微笑:"你是?"
"郭俊楚,一中的。"他提醒道。
"啊,想起來了。"她恍然大悟,伸手與他相握。
那只手干燥溫暖,與他記憶里凍得通紅的小手判若兩人。
但她的眼神里有種陌生的疏離,像是隔著一層薄霧。
簡單寒暄兩句,她便被人群擁著離去。
郭俊楚站在原地,聞到她留下的淡淡香水味。
與記憶中食堂白菜湯的味道截然不同。
"老郭,你這可是近水樓臺啊。"
彭巖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郭俊楚搖搖頭:"都是老黃歷了。"
他說的是實話。三十年光陰,足以讓一切物是人非。
下班鈴響,同事們陸續離開。
郭俊楚獨自留在辦公室,窗外的夕陽把桌面染成橘紅色。
他打開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本泛黃的相冊。
畢業照上,謝思妤站在最后一排角落,瘦小得幾乎要被忽略。
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得刺眼。
電話鈴突然響起,是妻子催他回家吃飯。
郭俊楚合上相冊,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這張照片將會成為解開往事的關鍵。
02
周一早晨的辦公室格外熱鬧。
同事們圍著彭巖,聽他傳達上周五的會議精神。
"新書記特別重視扶貧工作,要求重點考察在扶貧一線有實績的干部。"
彭巖說話時,有意無意地瞟了郭俊楚一眼。
郭俊楚正在整理下鄉調研的材料,假裝沒有看見。
上周五他請假帶父親復查,錯過了重要會議。
現在看來,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老郭,你這些年沒少往鄉下跑,機會來了啊。"
彭巖走到他桌前,手指敲了敲桌面。
這話聽著像是鼓勵,語氣卻帶著幾分揶揄。
郭俊楚抬頭笑笑:"都是分內工作。"
他繼續清點材料:貧困戶檔案,項目進度表,還有給五保戶帶的降壓藥。
這些瑣碎的事,他做了十幾年,早已成為習慣。
中午在食堂吃飯,彭巖又湊到他這桌。
"聽說謝書記高中時特別不容易?"
郭俊楚夾菜的手頓了頓:"那時候大家都不容易。"
"不一樣吧,"彭巖壓低聲音,"我聽說她差點輟學?"
郭俊楚想起那個冬天的早晨,班主任在教室外攔下謝思妤的母親。
女人搓著凍裂的手,一遍遍說:"丫頭成績好,不能耽誤她。"
最后是校長特批減免了學雜費。
但這些往事,不該成為飯桌上的談資。
"記不清了。"郭俊楚扒完最后一口飯,起身離開。
下午下鄉的路上,他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田野出神。
司機小陳突然開口:"郭科,聽說新書記要來了?"
郭俊楚"嗯"了一聲,繼續看窗外。
"要是您能上去就好了,"小陳憨厚地笑,"您最知道咱們農民需要啥。"
郭俊楚沒有接話。他知道小陳的妻子常年生病,家里負擔重。
這次干部調整,連司機都開始站隊了。
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像他此刻的心情。
到了村里,老支書早就在村委會門口等著。
"郭科長,就盼著你來呢!"
老人握著他的手,粗糙的掌心滿是厚繭。
郭俊楚跟著他走訪了幾戶貧困戶,記錄下他們的困難。
在獨居的李大爺家,他看到桌上吃剩的半碗咸菜。
"上次送來的油和面還有嗎?"他問。
李大爺支支吾吾,最后才說被兒子拿走了。
郭俊楚沒說什么,只是悄悄在筆記本上做了記號。
返程時已是黃昏,夕陽把山巒染成金黃色。
小陳突然說:"郭科,您是個好人。"
郭俊楚笑笑,沒有接話。
好人在官場未必走得遠,他比誰都清楚。
手機響起,是辦公室發來的通知:明天組織部開始考察干部。
窗外,最后一抹夕陽沒入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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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組織部考察組的到來,讓整個辦公樓籠罩在微妙的氣氛中。
談話室設在三樓小會議室,每個被叫到名字的人都神色凝重。
郭俊楚在辦公室整理扶貧檔案,盡量不去在意走廊的動靜。
彭巖一早就換上嶄新的白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老郭,你不準備準備?"他臨出門前問道。
"沒什么好準備的。"郭俊楚頭也不抬。
但當他獨處時,還是不自覺地理了理襯衫領子。
中午在食堂,馬宏博部長居然主動坐到他對面。
"小郭,聽說你和謝書記是老同學?"
馬部長看似隨意地問,眼睛卻緊緊盯著他。
郭俊楚放下筷子:"是的,馬部長。"
"難得啊,"馬部長意味深長地笑,"要把握機會。"
這話聽著像是鼓勵,卻讓郭俊楚如坐針氈。
他想起早上市長找他談話時的情景。
"俊楚啊,你這些年工作踏實,組織都看在眼里。"
市長拍拍他的肩,"但要懂得審時度勢。"
話里的暗示再明顯不過,可他只是笑了笑。
下午考察組找他談話,問的都是常規問題。
但最后一個問題讓他愣住:"有人反映你工作中太講人情,原則性不夠強。"
郭俊楚想起上個月為貧困戶爭取政策的事。
"我認為政策要有溫度。"他平靜地回答。
談話結束,考察組組長與他握手時多用了些力。
回到辦公室,彭巖正哼著小調整理文件。
"談完了?"彭巖抬頭,眼里帶著試探。
郭俊楚點點頭,開始寫下鄉匯報。
下班時,他在電梯里遇到馬部長。
"小郭啊,"馬部長突然說,"有時候太耿直未必是好事。"
電梯門打開,馬部長大步離開,留下他獨自發呆。
回到家,妻子做了一桌好菜。
"聽說考察組來了?"妻子給他盛飯,小心翼翼地問。
"嗯。"他不想多談。
"彭巖的愛人今天來找我,話里話外說他們準備宴請馬部長。"
妻子嘆了口氣,"咱們是不是也該..."
"不該。"郭俊楚打斷她,埋頭吃飯。
夜里他睡不著,走到陽臺抽煙。
對面樓只有零星幾盞燈亮著,像夜空中寂寞的星星。
他想起二十年前剛參加工作時的豪情壯志。
那時他以為只要真心為民,就能得到認可。
現在才知道,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
第二天上班,公示欄前圍滿了人。
考察對象名單出來了,他和彭巖都在列。
但名單順序很微妙,彭巖排在第一位。
彭巖拍拍他的肩:"老郭,重在參與。"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回到辦公室。
桌上放著今天要處理的信訪件,是反映村干部挪用扶貧資金的問題。
他拿起文件,深吸一口氣,開始工作。
比起提拔,這些實事更重要。
04
信訪件反映的村子在深山里,路況極差。
郭俊楚帶著小陳一大早出發,到村口已是中午。
舉報人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住在半山腰的土房里。
"郭干部,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老人拉著他的手,渾濁的眼睛里含著淚。
原來村里五年前的扶貧款被村干部挪用修了祠堂。
而像他這樣的貧困戶,至今還住在危房里。
郭俊楚跟著老人走訪了幾戶村民,情況基本屬實。
但當他找到村主任時,對方卻矢口否認。
"郭科長,別聽他們瞎說,那些錢都用在正道上了。"
村主任遞煙,被他擺手拒絕。
"有賬目嗎?"郭俊楚問。
村主任支支吾吾,說賬本在會計那里,會計去省城看病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拖延。
下山時天色已晚,小陳忍不住抱怨:"這明擺著是糊弄人。"
郭俊楚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黑黢黢的山影。
回到市里已經深夜,辦公樓還亮著幾盞燈。
經過小會議室時,他聽見里面傳來彭巖的笑聲。
"馬部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門突然打開,彭巖和馬部長并肩走出。
三人都愣了一下。
"老郭這么晚還加班?"彭巖先反應過來。
"剛下鄉回來。"郭俊楚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馬部長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沒說話就走了。
第二天,郭俊楚直接去找了審計局的老同學。
"幫忙查筆賬,五年前的扶貧款。"
老同學面露難色:"這不合規矩啊。"
"就當幫老百姓一個忙。"郭俊楚堅持。
三天后,老同學打來電話:"賬確實有問題。"
郭俊楚立即向分管領導匯報,卻被告知"要顧全大局"。
"那個村的書記是某領導的親戚。"有人悄悄提醒他。
但想起老人含淚的眼睛,他無法裝作不知道。
周末他加班整理材料,準備直接向紀委反映。
彭巖突然推門進來:"老郭,何必這么較真?"
"分內工作。"郭俊楚頭也不抬。
"聽說你要舉報那個村子?"彭巖壓低聲音,"馬部長讓我勸勸你。"
郭俊楚終于抬頭:"這是原則問題。"
彭巖冷笑一聲:"原則?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周一上班,郭俊楚還是把材料寄給了紀委。
當天下午,市長把他叫去辦公室。
"俊楚啊,你讓我很為難。"市長皺著眉頭。
"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郭俊楚平靜地說。
一周后,紀委成立調查組,村干部被立案審查。
老人專門坐車來市里感謝他,帶來一筐土雞蛋。
"郭干部,你是個好官。"老人握著他的手說。
郭俊楚收下雞蛋,悄悄在老人包里塞了五百塊錢。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直到考察組第二次談話時,組長突然問起這件事。
"有人反映你越級匯報,不尊重當地黨委政府。"
郭俊楚愣住了,隨即明白這是有人在做文章。
從談話室出來,他在走廊遇見彭巖。
"老郭,聽說你被舉報了?"彭巖似笑非笑地問。
窗外,烏云正在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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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匿名舉報信出現在考察的關鍵時期。
信里說郭俊楚在五年前的扶貧項目中收受回扣。
雖然金額不大,但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紀委的同志找他談話時,態度很客氣。
"例行調查,配合一下。"
郭俊楚平靜地交出所有銀行流水和項目資料。
他問心無愧,但心里還是像壓了塊石頭。
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微妙。
原本熱情的同事開始躲著他走。
只有打掃衛生的劉阿姨悄悄塞給他一個蘋果。
"郭科長,我相信你。"老人小聲說。
彭巖倒是經常來找他,美其名曰"關心同志"。
"老郭,要不要我幫你找馬部長說說情?"
郭俊楚婉言謝絕,繼續做手頭的工作。
但考察顯然受到了影響,原本要進行的民主測評推遲了。
周末他去看望高中班主任胡老師。
老人已經八十多歲,住在老校區的宿舍樓里。
"俊楚來了?"胡老師顫巍巍地給他開門。
書房里堆滿了書,墻上掛著歷屆畢業照。
"老師,我可能遇到點麻煩。"
郭俊楚幫老師泡茶,忍不住說出心事。
胡老師推推老花鏡:"你是我教過最實誠的孩子,我信你。"
老人指著墻上的畢業照:"還記得思妤那孩子嗎?"
郭俊楚心跳漏了一拍:"記得。"
"她那時候真苦啊,"胡老師嘆氣,"冬天還穿著單布鞋。"
照片上,謝思妤站在角落,衣服明顯不合身。
"有次我看見你偷偷往她書包里塞饅頭。"
郭俊楚手一抖,茶水灑了出來。
他以為沒人看見那個午后的秘密。
"那孩子后來給我寫信,說永遠記得那個饅頭。"
胡老師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泛黃的信封。
郭俊楚沒有接,只是默默擦干桌上的水漬。
從老師家出來,天色已晚。
他在母校門口站了很久,看著放學的中學生出校門。
少女們歡快的笑聲,讓他想起三十年前的時光。
那時誰能想到,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孩會成為市委書記?
手機響起,是紀委通知他調查結束。
舉報信內容不實,系惡意誣告。
但考察期已經錯過最佳時機。
回到家,妻子做了一桌好菜等他。
"沒事了。"他簡單地說。
妻子紅著眼圈點頭,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
夜里他睡不著,想起胡老師的話。
那個白面饅頭,謝思妤還記得嗎?
也許早該忘了。畢竟時過境遷。
他不知道,此刻市委常委會正在討論他的命運。
06
調查結束后的郭俊楚,變得更加沉默。
他主動申請去偏遠的鄉鎮駐點,避開市里的紛擾。
小陳送他下鄉時欲言又止:"郭科,這時候離開不好吧?"
"工作總要有人做。"郭俊楚看著窗外的田野。
駐點的日子很清苦,但他樂得自在。
每天走訪貧困戶,協調產業項目,忙得腳不沾地。
偶爾從鄉鎮干部那里聽到市里的消息。
說彭巖經常出入組織部,和馬部長走得很近。
郭俊楚只是笑笑,繼續整理扶貧檔案。
一個雨夜,他正在宿舍整理材料,手機響了。
是胡老師打來的,聲音急切:"俊楚,能來一趟嗎?"
他冒雨趕到老師家,發現老人發燒臥床。
連忙送醫、繳費、陪護,忙到天亮。
老師醒來后握著他的手:"好孩子,還是這么實在。"
護士進來查房,驚訝地說:"您就是郭科長?"
原來護士的娘家就在他駐點的村子。
"我爹說您是難得的好干部。"護士感激地說。
郭俊楚不好意思地笑笑,幫老師掖好被角。
回鄉鎮的路上,他收到辦公室通知:速回市里開會。
會議內容與扶貧考核有關,但氣氛明顯不同。
馬部長破天荒地主動和他握手:"辛苦了。"
彭巖坐在對面,臉色不太好看。
散會后,市長留下他:"俊楚,之前的事組織有數。"
他點點頭,沒說什么。
走出會議室,彭巖等在門口:"老郭,晚上聚聚?"
"不了,要回鄉鎮。"郭俊楚婉拒。
彭巖壓低聲音:"聽說謝書記問起你了。"
郭俊楚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往前走。
回到鄉鎮,繼續日常工作。
但心里的波瀾久久不能平靜。
他想起最后一次見謝思妤,是三年前的校友會。
她作為優秀校友發言,他在臺下默默聽著。
結束后她主動過來打招呼:"郭俊楚,好久不見。"
簡單寒暄幾句,問了彼此近況。
她說:"你還是老樣子。"
當時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現在似乎懂了。
駐點結束回市里那天,小陳高興地告訴他:"郭科,考察組又要來了!"
原來因為他駐點期間的出色表現,組織決定補充考察。
但郭俊楚已經看淡了。
能繼續為老百姓做點實事,就夠了。
他不知道,此刻謝思妤正在看他的考察材料。
而那個關于饅頭的往事,即將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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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市委小會議室里,煙霧繚繞。
常委們傳閱著最后三名考察對象的材料。
馬宏博輕咳一聲:"彭巖同志各方面條件比較突出。"
組織部的考察報告厚厚一沓,評價很高。
"郭俊楚呢?"一個沉穩的女聲響起。
所有人都看向新任市委書記謝思妤。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發言。
馬部長略顯緊張:"郭俊楚同志確實踏實,但是..."
"但是什么?"謝思妤抬頭,目光平靜。
"有人反映他工作方式不夠靈活。"
馬部長翻動材料,"比如上次越級匯報的事。"
分管扶貧的副市長接話:"但那件事他確實做得對。"
會議陷入短暫的沉默。
謝思妤輕輕轉動手中的鋼筆:"繼續。"
馬部長又提到匿名舉報信的事。
雖然查無實據,但影響已經造成。
"我認為還是要穩妥起見。"馬部長總結。
謝思妤合上材料:"我了解郭俊楚同志。"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三十年前,我們是一中的同學。"
她語氣平靜,像在說一件尋常事。
"那時我家窮,經常吃不飽飯。"
常委們面面相覷,沒想到書記會提起往事。
"有次我餓得頭暈,是郭俊楚偷偷幫了我。"
謝思妤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
"一個白面饅頭,他塞進我的書包。"
會議室里靜得能聽見空調的運轉聲。
"后來我母親生病,也是他組織同學捐款。"
這些事連郭俊楚自己都快忘了。
"這樣的干部,不該被埋沒。"
謝思妤說完,繼續翻看材料。
馬部長額頭滲出汗珠:"書記,這些情況我們確實不了解..."
"現在了解了。"謝思妤微笑,笑意未達眼底。
后續的討論變得簡單起來。
當提到郭俊楚駐點期間的業績時,幾個常委紛紛點頭。
"這樣的干部,才是老百姓需要的。"
謝思妤最后說:"投票吧。"
票數統計結果出來,郭俊楚高票通過。
散會后,謝思妤獨自站在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闌珊。
她想起那個午后,少年偷偷塞饅頭時緊張的神情。
還有他轉身離開時,洗得發白的藍色校服。
秘書輕輕敲門:"書記,車備好了。"
她回過神,恢復平時的沉穩。
但心里某個角落,依然柔軟。
08
干部任命大會在市禮堂舉行。
郭俊楚坐在后排,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靜。
彭巖坐在前排顯眼位置,西裝筆挺。
當謝思妤念到彭巖的名字時,會場響起熱烈掌聲。
郭俊楚由衷地鼓掌,為老同事高興。
接下來念到幾個陌生名字,都是年輕干部。
他悄悄看了眼時間,準備會議結束后去下鄉。
"郭俊楚。"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愣住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謝思妤念到這個名字時停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