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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得閑謹制》。有個問題,一度讓人好奇。
正午陽光怎么會想到要拍這電影?
他們在電視劇領域已經是絕對的天花板了。《瑯琊榜》《父母愛情》《山海情》,隨便拎一部出來,都是教科書級別。它為什么要趟電影這趟渾水?
答案或許在“得閑”這兩個字里。
你品。得閑。什么意思?有空了。閑下來了。正午陽光用一個鉗工的名字,悄悄告訴你:我們這幫人,終于得閑了,可以認認真真、慢慢悠悠地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了。
這是中國創作者的表達方式。不說破,但意思就在那里。
說《得閑謹制》,繞不開蘭曉龍。
這人在編劇圈是個異類。粉絲叫他249,因為早年他在百度貼吧的IP號。他寫《士兵突擊》的時候,沒人看好。寫《我的團長我的團》的時候,他自己都說“這劇不會太火”。結果呢?一個成了軍旅劇的神話,一個成了戰爭劇的絕唱。
蘭曉龍說過,他寫的不是"英雄",他寫的是"知行合一、表里如一"的人。什么意思呢?就是他認知到什么地步,他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寫的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做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許三多能打動那么多人。
所以龍文章能讓人哭到喘不過氣。
所以這次的莫得閑,能讓你在影院里坐立不安整整兩個小時。
電影里虛構了一個小鎮,叫戈止鎮。
這名字寓意很直白。戈,兵器。止,停止。合起來,停止戰爭。
這幫逃難的老百姓,從南京逃到宜昌,從宜昌逃到深山。他們拼了命要找一個地方,一個能讓戈停下來的地方。他們管這地方叫“戈止”。
這是中國人最樸素的愿望。不是什么家國天下、民族大義。就是活著。就是安穩。就是能有個地方,讓我把戰爭關在門外。
但電影殘忍的地方在于,沒有這種地方。
日寇找來了。槍炮響起來了。你以為的戈止,不過是個幻覺。
電影拍戈止鎮的日常生活,拍得很細。炊煙、雞鳴、孩子的笑聲。莫得施展手藝活,妻子在廚房料理三餐,老太爺坐在門口曬太陽,鎮民們見了面聊幾句閑話。那種安寧是真實的,讓你幾乎忘了這是一部戰爭片。
然后槍聲響了。
突如其來的撕裂感,比直接進入戰場更讓人心碎。
肖戰演的這個角色,很有意思。
他叫莫得閑。意思是“沒空”“忙得很”。但諷刺的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的,恰恰是“得閑”。想著能有空歇一歇,過過安生日子。
他是南京金陵兵工廠的鉗工。手藝人。本本分分的手藝人。
南京淪陷,家族被滅門,他逃了。
宜昌失守,新家被炸沒,他又逃了。
逃到戈止鎮,他以為終于可以喘口氣了。結果日本人又來了。
電影做了一件很聰明的事。沒有讓莫得閑突然“覺醒”,沒有讓他喊什么“保家衛國”的口號。他的反應非常真實:遇到敵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決定反抗。
把炮彈里的火藥掏出來,塞進旗桿。走向那三個日本兵,給他們升旗。
一個人換三個人。一條命換全鎮的命。
他算得很清楚。
但炸藥出了問題。計劃暴露了。
三個受傷的日本兵,開始在鎮上瘋狂屠戮。
莫得閑不得不四處躲藏,眼睜睜看著鄰居、朋友一個個倒下。那種愧疚和絕望,肖戰演得很好。不是嚎啕大哭,是一種無聲的崩潰。
彭昱暢演的防空炮長肖衍,電影的另一條線。
他是個被大部隊遺忘的潰兵。帶著幾個散兵游勇和一門蘇羅通炮,在戈止鎮落了腳。日本兵進鎮的時候,他不在。
等他帶人趕回來,鎮子已經血流成河了。
五年沒有打過仗的他,做了一個軍人該做的事。下令架炮,開火。擊倒兩個日本兵。
但事情沒完。
日軍大部隊經過,發現了戈止鎮。他們派出了坦克。
蘇羅通炮是小口徑機關炮,火力有限。面對厚重的裝甲,史丹利包。但在那個時刻,它和懂操作它的這群人,是鎮民唯一的希望。
一群血肉之軀,拼上性命,對抗一群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敵人。
這是真正的中國式英雄主義。不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是被逼到墻角的普通人。
過去這些年,中國戰爭片的主流敘事是什么?宏大敘事。千軍萬馬。正面戰場。英雄史詩。
《長津湖》是這樣,《八佰》是這樣,《志愿軍》也是這樣。
這些片子都很好,但看多了,會有一個問題——英雄太多了,普通人去哪了?
《得閑謹制》換了個路子。它不拍正面戰場,不拍將軍元帥,只拍一群躲進深山的老百姓。
這讓人想起蘭曉龍在《我的團長我的團》里做的事。他也是寫一群潰兵、一群小人物。那些人怕死、貪生、自私、軟弱。但在某個時刻,他們站起來了。
《得閑謹制》延續了這個脈絡。它關心的不是“誰贏了戰爭”,而是“普通人怎么活過戰爭”。
說幾句主演肖戰。
他是頂流。這個標簽既是資源,也是枷鎖。很多人看到他的名字就不想進電影院,覺得“流量明星能有什么演技”。
但《得閑謹制》會改變他們一部分的看法。
電影里的肖戰,沒有偶像包袱。粗布工裝,亂亂的頭發,臉上全是泥和血。電影后半段,他不斷在鎮子里狂奔,跑得狼狽不堪,摔倒、爬起來、被亂石絆倒、被爆炸掀翻。眼神從恐懼到茫然到決絕,層次分明。
他在努力證明,流量和演技不是對立的。關鍵是你愿不愿意放下偶像包袱,愿不愿意真的去“演”一個人。
電影片名“得閑謹制”,來自一個古老的制度——物勒工名。
古代的工匠,要在自己做的東西上刻上名字。出了問題,按名字找人。你做的東西好,你的名字就傳下去;你做的東西爛,你的名字就臭大街。
這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尊嚴。
而看過電影,還會有一層更深的體會。
“得閑”是奢望。在那個年代,誰能得閑?誰能有片刻安寧?
“謹制”是態度。不管做什么,不管在什么處境,都要認認真真地做。做好了,刻上自己的名字。
這四個字,是一個工匠的座右銘,也是一個民族的底色。
我們活著,不是為了茍且偷生。我們活著,是為了能有一天,真正得閑。
而在那之前,我們要謹制。謹制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尊嚴。
這大概就是《得閑謹制》真正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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