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不敢近身，此人功德滔天！"秦廣王的聲音在地府深處顫抖著回響。
十殿閻王齊刷刷跪在奈何橋前，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剛死去的老牧童阿桃茫然地站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放了一輩子羊的老頭，為什么會讓陰曹地府的十王如此戰戰兢兢？
01
西邊那座五指山，常年云霧繚繞，山腳下住著幾十戶人家。
村民們都知道，山頂壓著一個妖怪。
那東西渾身長毛，紅眼睛，尖嘴巴，看著就嚇人。大人們路過都要繞著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煩。
八歲的阿桃不一樣。
"媽，我想給山上那個送點吃的。"阿桃抱著剛摘的桃子，仰著小臉看著母親。
"傻孩子，那是妖怪，咱們離遠點就行了。"母親搖搖頭，"別管那些事。"
阿桃不聽。第二天一早，他就抱著一籃子桃子爬上山。
孫悟空被壓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看見這個小娃娃，他愣了一下。
"小孩，你怎么上來了？不怕我吃了你？"
"我不怕。"阿桃蹲在石頭邊，"我覺得你肯定很餓。"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大家都說你是妖怪。"阿桃認真地剝開一個桃子，"但是妖怪也要吃東西啊。"
孫悟空看著這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不怕我真的吃了你？"
"不怕。"阿桃把桃肉遞到他嘴邊，"你要是真的很壞，佛祖也不會只是壓著你，肯定早就把你打死了。"
這話說得孫悟空一怔。這小孩，倒是個明白人。
從那天起，阿桃每天都會爬上山。有時候帶桃子，有時候帶梨子，偶爾還能弄到幾個蘋果。
"今天村里的王嬸嬸給了我兩個蘋果，我留了一個給你。"
"昨天下雨了，我沒來，你有沒有很渴？我今天多帶了水。"
"我爹說過幾天要進城，我讓他給你買點好吃的。"
孫悟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孩。不求回報，不圖好處，就是單純地想對他好。
"小桃子，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沒有為什么啊。"阿桃擦擦額頭的汗，"看見你一個人在這里，我就覺得你很孤單。"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桃從八歲長到十歲，又從十歲長到十五歲。
個子高了，聲音也變粗了，但每天上山的習慣沒變。
"猴哥，你說天宮里真的有那么多好吃的？"少年阿桃坐在石頭上，雙手托著下巴。
"當然了，蟠桃園里的桃子，一口下去能活一千年。"孫悟空瞇著眼睛，"還有御酒池里的酒，香得十里外都能聞到。"
"那龍宮呢？龍宮里都有什么？"
"龍宮啊，到處都是珊瑚瑪瑙，夜明珠照得跟白天一樣。龍王的寶庫里，各種兵器應有盡有。"
阿桃聽得入了神。這些故事對他來說，比任何話本子都精彩。
春天的時候，阿桃會帶來剛開的野花，插在石縫里。
夏天的時候，他會在山頂搭個小棚子，給孫悟空遮陽。
秋天的時候，他總能找到最甜的果子。
冬天的時候，他會燒一壺熱水，慢慢給孫悟空喂下去。
"小桃子，你這樣天天跑，家里人不說什么？"
"說啊，我媽老是念叨我，說我一天到晚往山上跑。"阿桃笑笑，"但是她也知道攔不住我。"
村里的人慢慢也習慣了。那個阿桃家的孩子，每天都要上山給妖怪送吃的。
起初大家都覺得這孩子瘋了，后來看他平平安安的，也就不管了。
甚至有些人家里有剩飯剩菜，也會給阿桃帶上。
"阿桃，這是我家昨天包的包子，還有幾個，你拿去吧。"
"阿桃，我家做了肉湯，你舀一碗帶上山。"
漸漸地，整個村子的人都在照顧著山上那個"妖怪"。
雖然他們從來不承認。
02
阿桃二十歲那年，山下來了一個和尚。
老和尚穿著破爛的袈裟，手里拿著錫杖，看起來風塵仆仆。
"師父，你是要上山嗎？"阿桃正準備上山，看見這個陌生的和尚。
"阿彌陀佛，貧僧確實要上山一趟。"唐僧雙手合十，"施主每日上山，可是為了什么？"
"山上壓著一個人，我去給他送點吃的。"阿桃老實地說，"師父你小心點，山路不好走。"
唐僧點點頭，跟著阿桃一起上山。
看見孫悟空的時候，唐僧愣了一下。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受苦了。"
"和尚，你是什么人？"孫悟空打量著這個瘦削的和尚。
"貧僧法號玄奘，奉旨西天取經。路過此地，聽聞有人被困，特來一看。"
孫悟空眼睛一亮。"你是那個要去西天取經的和尚？"
"正是。"
"那你快救救我！我被如來老兒壓在這里五百年了，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保護你去西天取經！"
唐僧看了看壓在孫悟空身上的石頭，又看了看一旁的阿桃。
"施主，這......"
"師父，你真的能救他出來？"阿桃激動得臉都紅了，"他被壓了這么多年，太可憐了。"
唐僧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紙，貼在石頭上。
瞬間，五指山劇烈搖晃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壓了孫悟空五百年的石頭裂開了。
孫悟空一個翻身跳了出來，在空中連翻幾個筋斗，哈哈大笑。
"自由了！老孫自由了！"
他落到地上，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阿桃面前。
"小桃子，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孫悟空認認真真地對阿桃鞠了一躬，"這份恩情，我孫悟空記一輩子。"
阿桃眼眶有點濕潤。"你要走了嗎？"
"我要跟這個和尚去西天取經。"孫悟空拍拍阿桃的肩膀，"等我回來，一定來看你。"
"真的嗎？"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孫悟空說話算數。"
師徒倆收拾收拾，準備下山。
阿桃一直送到山腳。
"猴哥，路上小心。"阿桃揮揮手，"我等你回來。"
孫悟空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陪了他十幾年的小兄弟，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的青年。
"小桃子，等著我！"
師徒倆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西方的道路上。
阿桃在山腳站了很久很久。
從此以后，阿桃每天還是會上山。
雖然山頂已經空了，但他總覺得應該去看看。
萬一猴哥回來了呢？
萬一他想找個人說說話呢？
這一等，就是幾十年。
阿桃的頭發白了，背也彎了，但每天上山的習慣還是沒變。
村里的人都勸他："阿桃，那猴子都走了這么多年了，肯定不會回來了。你也別天天往山上跑了。"
"不，他會回來的。"阿桃搖搖頭，"他答應過我的。"
有一天，正當阿桃拄著拐杖慢慢上山的時候，遠遠地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小桃子！小桃子！"
阿桃回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他奔來。
"猴哥？真的是你？"阿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孫悟空跑到阿桃面前，看著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當年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如今已經成了顫顫巍巍的老頭。
"小桃子，是我，是我啊。"孫悟空輕輕扶住阿桃，"我回來看你了。"
"你真的回來了。"阿桃的眼淚嘩嘩地流，"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師父，八戒，沙僧，你們過來。"孫悟空朝著后面喊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阿桃兄弟。"
唐僧師徒四人都走了過來，對著阿桃合掌行禮。
"阿桃施主，多謝你這些年對悟空的照顧。"唐僧誠懇地說道。
"師父客氣了。"阿桃連忙擺手，"都是應該的。"
"猴哥，你們取到真經了嗎？"
"取到了。"孫悟空點點頭，"我現在是斗戰勝佛了。"
"斗戰勝佛？"阿桃有點懵，"那是什么？"
"就是成佛了唄。"豬八戒在一旁嘿嘿笑著，"我們師兄現在可厲害了。"
阿桃聽了，高興得像個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成大事。"
03
幾個人在山上聊了一下午。孫悟空給阿桃講取經路上的種種經歷，阿桃聽得津津有味。
天快黑的時候，師徒幾人要走了。
"小桃子，我這次真的要走了。"孫悟空有些不舍，"可能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了。"
"沒關系的，猴哥。"阿桃笑笑，"你有你的路要走，我理解。"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顫抖著遞給孫悟空。
"這里面是我這些年攢的桃子核，都是我當年給你吃過的桃子里的。我想著，萬一有一天你回來了，我就把這些給你，就當是個紀念吧。"
孫悟空接過小布包，沉甸甸的。
"小桃子......"
"別說了，快走吧。天色不早了，路上不安全。"阿桃揮揮手，"我這把老骨頭，能再見你一面，已經很知足了。"
師徒四人慢慢走遠了。
阿桃站在山頂，一直看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
那天晚上，阿桃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覺得渾身輕松。
他這一輩子，沒什么遺憾了。
三天后的清晨，村民們發現阿桃安詳地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阿桃走得很安靜，臉上還帶著笑容，就像睡著了一樣。
村里人都說，阿桃這一輩子積了德，走得這么安詳，下輩子肯定投個好人家。
可是，誰也想不到，當阿桃的魂魄來到陰曹地府的時候，會發生什么事。
阿桃糊里糊涂地跟著其他亡魂往前走。黃泉路，鬼門關，一路走來，倒也不覺得害怕。
走到奈何橋頭的時候，阿桃正準備排隊喝孟婆湯，忽然整個地府金光大作。
"這是怎么回事？"阿桃四處張望，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個身穿官袍的人匆匆趕來。阿桃認得，這些是地府的十殿閻王。
可是奇怪的是，這些平日里威嚴無比的閻王們，遠遠看見阿桃就停下了腳步。
秦廣王顫聲道："不敢近身，此人功德滔天！"
其他九位閻王齊刷刷跪在地上，一個個戰戰兢兢，誰也不敢上前半步。
判官、牛頭馬面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阿桃茫然地站在奈何橋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我就是個放羊的老頭，你們這是干什么？"阿桃擺擺手，"快起來，快起來，別這樣。"
可是沒人敢動。
整個地府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