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網最忙五人組”背后，是形式主義在“狂歡”｜新京報專欄

▲“全網最忙五人組”大行其道，相關程序的層層失守尤需高度重視。圖/AI制圖

張吉惟、林國瑞、林玟書、林雅南、江奕云，這一“最忙五人組”仍在全網“趕場”。

先是某個書法愛好者參賽之后，發現這五位評審組專家成員，竟然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然后就隨手上網一搜，才發現這幾位大神名字原來出自百度文庫里“中國10000個常用名”的資料，順序都沒變。

如此不可思議，就相當于廟里的泥菩薩突然現身集市帶貨了。此事隨即引發了網民的普遍興趣，紛紛自發行動，結果就搜出了年度魔幻現象：這個“五人組”竟然已經在國內為數不少的重要活動中齊齊現身，且排列順序都保持了“網絡神位”。

比如，這個“五人組”是湖北某地一個高達3188萬元投標項目的評審小組成員，他們還出現在杭州某所大學“人文學院福彩公益金受助名單”、首屆“華夏杯”全國書法大賽特等獎名單、某屆全國青少年播音主持考級前五名榜單上面等。

相信在網民接力之下，“五人組”活躍的行蹤還會有更多曝光?！叭W最忙五人組”也必將與諸如“草臺班子”“假冒偽劣”等詞一起，深刻在歲末年終的記憶中。

而“最忙五人組”全網“趕場”背后，存在著一套什么樣的現實邏輯，也頗值得認真探究。

對于“全網最忙五人組”，人們在歷經第一波的“拍案驚奇”之后，更為震驚的是，這種造假既沒有體現高超的技巧，也沒有什么智慧含量，甚至簡單到有些“侮辱公眾智商”，為何卻能全網“趕場”？

這不過是將網絡冷僻資料進行復制粘貼，就堂而皇之成為正式文件，一個公共社會活動就流程合法合理了。很顯然，這只是為了活動形式完備之需，以接受權力部門檢查或者群眾監督。

從現實情況看，這個“五人組”都順利通過了各種檢查和監督，未料最后遭遇網民殺出，功虧一簣，最終跌倒在網絡監督的門前。由此，也能看出形式主義為禍之烈。甚至可以說，“最忙五人組”全網“趕場”背后，是形式主義在“狂歡”。

就以上述3188萬元的招投標事項來說，由于評審組都是虛設的，其招投標本身就是走過場，最后難免成了“內部分贓”，甚至連評審專家費都免了，成了地地道道的“老鼠倉”。此舉無疑掏空了招投標的公平正義，只剩下一個制度“稻草人”。

從類似事件，不難發現一個秘密：任何弄虛作假行為，要確保成功，最重要的就是能夠闖過第一關，也就是直接主管部門的這道關。只要首道關能夠扣關成功，接下來肯定勢如破竹，步步通關。原因何在？

因為，只要權力的第一道閘門打開了，第二道把關者會傾向于認為，第一道關是“首問負責制”，第一道關既然沒問題，那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攔？于是，此后的相關程序便層層失守，淪為形式主義。

而且，現實中還可能出現這樣的情形，就是第一道關口的負責人“被擺平”之后，還常常會幫助繼續通關。這一現實，更加凸顯了守住第一道關口底線的重要性，而規章制度中的流程要求也不該成了形式主義擺設。

“全網最忙五人組”應讓人意識到，如果在一項公共事務中，人名尚且能夠復制粘貼，其他涉及資金分配等更為關鍵的利益問題是否造假，也值得高度懷疑、認真追問，更需從制度建設上及時查漏補缺。

類似事件，還暴露了另外一個重要事實，那就是活動組織者、行騙者和基層相關負責人，都嚴重缺乏網絡意識和輿情素養，認識不到在今天的網絡輿情時代，網民通過網絡進行的群眾監督和網絡監督，效果常常超過很多線下的檢查和監督形式。

事實上，諸多案例已經表明，相關問題一旦網絡曝光，不光當事者“身敗名裂”，往往還需要承擔法律后果，地方治理生態也會因此遭遇難以承受之重。

網絡輿情出現數十年，已經倒逼了我們社會的持續進步。輿情倒逼效應，也因此成為另一種網絡敘事，值得我們更多思考。

這也是為什么，人們會對“全網最忙五人組”這樣的騙局，大感驚奇、大惑不解。共識之下，人們想不明白，在今天的網絡輿情時代、在網絡監督如此嚴厲的形勢下，如此拙劣的騙術為何還能大行其道。

這意味著，任何騙局遲早都會曝光在今天的網絡監督之下。這也提醒相關事項的負責人，一定要提高把關意識和把關能力建設，千萬不能存在僥幸心理，而相關規章制度的建設與落實也值得更多檢視，切實杜絕形式主義走過場。

撰稿 / 燕志華（紫金傳媒智庫研究員）

編輯 / 何睿

校對 /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