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折里只剩三萬七,靶向藥盒子卻堆到天花板,老兩口的退休金漲得再快,也追不上藥價的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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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電視劇的煽情臺詞,是2024年3月上海楊浦區控江街道社保窗口前的真實一幕。
窗口里的小姑娘把養老金調整通知單遞過去,老頭用拇指壓住“4000元”那行數字,指節發白,旁邊的老伴把醫院剛開的帕妥珠單抗處方單折成四折塞進布包,布包鼓得像塞了塊磚頭。
兩人誰也沒說話,后面排隊的人卻把這一幕拍了下來,視頻當天沖上熱搜,點贊最高的一條評論只有八個字:四千塊,買命不夠。
很多人看完只罵藥貴,卻少有人把賬算細。
帕妥珠單抗一年下來自費超過十萬,折合每月8333元,老兩口退休金加起來8000元,缺口333元,看起來不多,可肺氣腫每月還要再掏五六百,存款15萬像沙漏,肉眼可見地往下掉。
有人勸他們換國產藥,老頭搖頭:醫生說得直白,國產藥進醫保,可耐藥窗口短六個月,六個月以后如果轉回進口藥,身體未必吃得住,那時候再多錢也買不回時間。
一句話,藥不能停,也不能亂換,錢就得硬掏。
人社部2023年公報寫得清楚,全國企業退休人員平均養老金3326元,上海北京能到四千出頭,可乳腺癌靶向藥年自費十萬級的不止帕妥珠單抗,赫賽汀、愛博新、阿貝西利,個個名字好聽,個個吞金。
醫保局2024年新增111種藥進目錄,媒體歡呼降價,可目錄外還有一大批“老藥”守著原價,原因簡單:專利期沒過,談判沒談攏,醫院沒進貨,病人只能院外藥房買,發票上蓋著“自費”紅章,一分錢少不了。
老頭把2022年到2024年所有藥盒都留著,摞在陽臺,他說不為別的,就想看看十五萬到底能堆多高,結果堆到膝蓋就塌了,因為紙箱受潮,就像他們的存款,被時間一點點泡爛。
有人出主意:去申請門診特殊病種補貼。
老頭跑了兩趟街道,表格交了,又被退回來,原因寫在便簽上:乳腺癌術后滿五年不再享受大額門特。
政策白紙黑字,五年是一道坎,跨過去就算“臨床治愈”,藥費不再額外報銷。
老頭在回家公交車上把便簽揉成團,手心全是汗,他算過,如果還能報,一年能省兩萬八,現在兩萬八飛了,得靠再干三年保潔才能補回來。
可他已經65歲,商場保潔只招到60歲,小區垃圾分揀站給他臨時牌,每天干四小時,給60塊,干一天歇一天,一個月滿打滿算900元,連藥費零頭都不夠。
老太太比老頭想得開,她盯上“藥物臨床試驗”這條縫。
上海腫瘤醫院的I期試驗公告欄里,貼著帕妥珠單抗類似藥項目,入組成功可以免費用藥,還能領200元交通補貼。
她拉著老頭去排隊,護士一句話把兩人擋在門外:既往治療必須包含紫杉類化療失敗才能入組。
老頭沒失敗過,他是標準治療有效,所以不夠“慘”,不夠資格。
老太太回家路上自嘲:原來吃藥也得先掉一層皮,不然國家的新藥都不拿你當小白鼠。
她話說得難聽,卻是大實話,試驗倫理就是這么寫的,受試者必須是“標準治療失敗且無替代”,說白了,得先被正版藥榨干,才能輪到免費藥救命。
存款降到十萬那天,老太太把房產證翻出來,想走最后一步——賣房。
房子是老破小,1988年的六樓,沒電梯,估價92萬,中介一句話給她澆冷水:這種樓齡銀行不給按揭,買家一次性付清只能壓到85萬,再扣掉中介費、個稅,到手82萬。82萬聽起來多,可老兩口沒地方住,租同地段一居室要4500元,一年5.4萬,十年54萬,剩下28萬加上退休金,頂多撐四年藥費。
四年以后呢?
老太太把房產證又塞回抽屜,說再等等,說不定哪天國產藥就降價,說不定哪天醫保就擴圍,說不定自己先走,留老頭一個人,藥量減半,錢就夠花。
她把最壞的結果當安慰,聽起來殘酷,卻是很多雙癌家庭的真實算盤。
再就業市場也沒他們想象得友好。2023年《老齡藍皮書》說60-65歲就業率32.5%,看著熱鬧,可細分崗位就知道:社區保潔、垃圾分類、超市理貨,工資集中在2000到3000元,線上客服要求會打字,老頭不會拼音,只能干“倒垃圾”一種活。
老太太去家政公司登記,雇主一聽她做過乳腺手術,頭搖成撥浪鼓,怕她哪天暈倒在自己家里。
兩人把能問的都問遍,最后只落實一份“早晚高峰路口執勤”的差,一天兩小時,給30塊,風雨無阻。
干了半個月,老頭肺氣腫發作,住院五天,醫藥費花掉四千八,執勤掙的九百塊全搭進去,還倒貼。
出院那天,他把紅袖章還給居委會,說命要緊,錢不掙了。
政策層面不是沒留口子。2024年住建部推適老化改造補貼,每戶最高一萬,可那錢只能換馬桶、裝扶手、鋪防滑墊,不能拿來買藥。
長期護理保險試點也落地上海,失能老人每月補貼1800到2500元,但評定標準得達到“吃飯、穿衣、洗澡、如廁、行走、翻身”六項里五項不能自理,老兩口都能走能吃,評不上。
老太太苦笑:政策是給“癱在床上的人”準備的,我們這種還能走路的,算“健康老人”,自己扛。
她一句話戳破窗戶紙——很多補貼不是看你多苦,而是看你有沒有“達標”,標準線劃在那兒,線外的人再慘也領不到。
有人勸他們搬去農村,說養老院便宜。
老太太真去安徽巢湖看了一家,月費1800元,包吃住,可離最近的三甲醫院八十公里,救護車單程四十分鐘,老頭一旦氣胸發作,黃金搶救時間全耗在路上。
她當場搖頭:省錢買命,命丟得更快。
回上海后,她把城鄉差距算得明明白白:農村養老院1500到2500元,城市郊區3000到4000元,可城市醫保報銷比例高10%,大病上限多20萬,真住院,農村那點錢一次就沖垮。
所謂“低成本養老”是偽命題,醫療配套一拉開,成本全回到自己身上。
最后一根稻草是子女。
老兩口有一兒一女,兒子在深圳按揭房,月供一萬二,女兒剛生二胎,奶粉尿不濕一個月三千八。
孩子們表態:爸媽醫療費我們分攤,賣房子不用。
老頭卻死咬著不賣,他算過,把房子留給孩子,自己走了以后還能留點遺產,一旦賣了,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利索,兩頭落空。65%的城市老人拒絕子女資助,不是孩子不孝順,而是老人不敢接,接了就是全家一起勒脖子。
老頭把話挑明:我苦一點,孩子還能喘口氣,我松口,三代人一起沉。
一句話,把中國式父母的“自我犧牲”寫到底。
故事講到這兒,數字已經說明白:退休金4000元,藥費8333元,缺口4333元,存款15萬只能頂35個月,再就業每月最多補900元,政策補貼夠不著,賣房撐不過四年,子女被房貸套牢。
所有路都算過,還是不夠。
那怎么辦?
答案其實粗暴:要么藥價降,要么養老金翻,要么再出一條真正覆蓋“普通患癌老人”的報銷通道,缺一條,缺口就永遠4333元。
視頻熱搜只維持了兩天,熱度退了,老兩口的藥盒還在陽臺往上長,每長一盒,存款少一截,時間就被剪掉一塊。
我們總被提醒“提前規劃”,可規劃再好,也架不住一盒靶向藥把預算擊穿。
中國養老金融50人論壇說中等城市需準備80到120萬,聽起來嚇人,更嚇人的是:這120萬里有一半得留給“可能患癌”的未知數。
換句話說,你攢的不是養老金,是“可能患癌準備金”。
沒患癌,錢剩得下,一旦患癌,120萬也只是一張入場券,后面還有二期、三期、耐藥、復發,無底洞永遠比你多走一步。
政策制定者坐在會議室里算基金池平衡,藥企坐在談判桌上算專利期收益,老人坐在藥房門口算今天要不要掰成半片吃。
三條線永遠對不上,因為速度不一樣:養老金一年漲4%,藥價一年降10%,可降完還要八萬,基數太大,漲幅追不上降幅。
真正該問的是:為什么我們的醫保兜底永遠差那4333元?
為什么“臨床治愈”五年后就被踢出門特?
為什么進口藥專利期一過,國產仿制藥上市還要再等兩三年,而病人連三個月都等不了?
問題擺在這兒,答案不復雜,只是沒人愿意替他們先墊那4333元。
視頻最后,老頭對鏡頭說:我不怕死,我怕活得不如死了。
一句話,把“活著”的成本撕到底褲。
觀眾留言里有人勸他信佛,有人給他發眾籌鏈接,有人推銷保健品,沒人提“讓藥價再降四千”。
“四千”是核心,也是底線,降了就能活,不降就得死。
底線面前,任何安慰都是二次傷害。
故事講完,數字留下,情緒沒用。
如果你還覺得養老靠“多鍛煉、少生病、心態好”就能扛過去,請回頭看看那4333元的缺口——鍛煉省不了靶向藥,心態改不了醫保目錄。
明天不會自動變好,除非我們讓“降價”或“加錢”寫進下一份政策文件。
否則,今天的老頭老太,就是明天的你我。
你愿意到了65歲,每月在藥房窗口前算著4333元的窟窿,還是現在就開始逼問:為什么這窟窿沒人先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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