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阿蘭·德波頓曾描述過當代人的困境:“我們生活在一個成功學泛濫的時代,失敗不再被社會接納,而是被視為一種需要治療的疾病。”
但比起社會對我們的剝削,哲學家韓炳哲在《倦怠社會》中揭示的真相更為殘酷:真正讓我們累成狗的,是那個永不滿足、主動壓榨自己的“我”。
這就是自我剝削——一場沒有資本家、沒有鞭子,卻讓無數人精疲力竭的內在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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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凌晨兩點,我的朋友圈里還有人在曬加班打卡。
配文是:“卷死自己,驚艷所有人。”
這看似勵志的場景,恰恰是自我剝削最典型的癥狀:我們把外部的績效要求,內化成了對自己的無限苛責。
我的朋友小薇,一個典型的“優等生心態”受害者。
她在知名互聯網公司工作,拿著令人羨慕的薪水,卻活在持續的焦慮中。她的日程表精確到分鐘:
- 早上6點,邊刷牙邊聽行業播客;
- 通勤路上,用APP背英語單詞;
- 午休時,快速瀏覽專業報告;
- 晚上10點下班后,還要上網課“提升自己”。
去年體檢,她查出了甲狀腺問題、輕度抑郁和嚴重失眠。醫生說這是長期壓力導致,建議她“放松點”。
她卻說:“我怎么敢停?比我優秀的人比我還努力。”
韓炳哲精準地指出,在功績社會里,“我能”取代了“我應該”,成為新的統治邏輯。我們不再是“他律”的奴隸,卻成了“自律”的囚徒——而且這個獄卒就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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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自我剝削最隱蔽的陷阱,在于它被包裝成了“自由”和“自我實現”。
社交媒體上充斥著這樣的敘事:
- “凌晨四點的城市,屬于奮斗者”
- “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
- “所有優秀的背后,都是苦行僧般的自律”
這些話語構建了一種新的道德標準:不努力,不僅是能力問題,更是品德問題。
于是我們開始:
- 周末不敢完全休息,覺得“浪費了提升的時間”
- 休假時帶著工作手機,美其名曰“保持連接”
- 把放松當作需要“高效安排”的事項
- 甚至生病時,還在焦慮“耽誤了進度”
我們陷入了韓炳哲所說的“過度積極”狀態——對一切說“是”,對休息說“不”。休息不再被視為再生產所需,反而被看作“生產力低下”的表現。
更諷刺的是,這種自我剝削的效率,往往比任何外部監督都高。因為發自內心的負罪感,是最嚴厲的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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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那么,如何從這場自我發動的戰爭中解脫?
這需要我們在認知和行為上進行雙重調整:
認知層面:
- 區分“成長”與“壓榨”:真正的成長帶來充實和拓展,而壓榨只會帶來耗竭和萎縮。當你的“努力”讓你對生活失去熱情時,它已經變質。
- 重估“浪費時間”的價值:那些看似無用的散步、發呆、閑聊,往往是創造力和內心平衡的來源。哲學家約瑟夫·皮珀在《閑暇:文化的基礎》中早就論證,正是閑暇孕育了文化、哲學和真正的思考。
行為層面:
- 建立“反效率”保護區:每天刻意留出完全不被計劃占領的時間,不做“有意義”的事,只做“我想做”的事。
- 練習說“我的精力有限”:這不是借口,而是對自我真實狀態的尊重。邊界清晰,才能持續。
- 重新定義“成功”:成功不只是向上的線性攀登,更是內心的秩序與平靜。嘗試建立多維度的評價體系:人際關系質量、身心健康指數、對生活的感知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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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最后,分享一個觸動我的轉變。
一位曾是“自我剝削冠軍”的前輩,在經歷一場大病后徹底改變了。
他刪除了手機里所有時間管理APP,戒掉了“效率邪教”。
現在他每天必做三件事:
- 早晨散步半小時,不看手機,只聽鳥叫
- 午后發呆十五分鐘,什么也不想
- 晚上睡前寫三行“今日小確幸”,內容可以簡單到“咖啡很香”
他說:“我以前總想著‘實現’自己,現在學會了‘成為’自己。我不再用效率丈量生命,而是讓生命自然流淌。”
這或許就是對抗自我剝削的終極答案:從“我可以做到一切”的狂熱中退后一步,承認“我有限,我脆弱,我需要休息”——這不是失敗,而是生命最真實的智慧。
真正的自由,不是擁有更多選擇,而是擁有對一切說“不”的勇氣,包括對那個永不滿足的自己。
點個贊,愿你能從內心的戰場上光榮退役,溫柔地棲息在自己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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