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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種兵選拔被淘汰,爺爺罵我家族恥辱,不料隔天大校竟親自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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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遠被從特種兵選拔的最后一輪淘汰了。

      1200人剩32個,他殺進了決賽圈,卻在最后關頭出局。

      回到家,七十八歲的爺爺氣得渾身發抖。

      "方家三代軍人,就出了你這么個窩囊廢!"

      一等功獎章摔在桌上,砸出沉悶的聲響。

      方遠一句話不解釋,默默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一輛軍牌越野車停在了村口。

      車上下來的人,是獵鷹特種大隊的大隊長。

      大校親自登門,只說了一句話......



      01

      方遠從大巴車上下來,把包甩上肩膀。

      三月的風還帶著涼意,吹得營區門口的旗幟獵獵作響。

      部隊駐地門口的哨兵看見他,愣了一下:"方遠?你怎么回來了?"

      "收拾東西。"

      方遠沒停步,徑直朝宿舍走去。

      哨兵追問:"不是在獵鷹那邊選拔嗎?怎么……"

      聲音被甩在身后。

      營區里很安靜,大部分人都去訓練場了。

      方遠穿過空蕩蕩的走廊,推開宿舍的門。

      他的床鋪已經空了,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柜子里只剩下換洗的衣服和一張父親的照片。

      三個月前離開的時候,他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了。

      門被推開,趙陽拄著拐杖站在門口。

      他的右腳打著石膏,從小腿一直包到腳踝。

      臉色蒼白,眼睛里布滿血絲。

      "方遠,我……"

      "別說了。"

      方遠頭也不回,把照片裝進包里。

      "是我連累你的,如果不是我腳崴了……"

      "我說了,別說了。"

      方遠拉上背包,轉身看著他。

      趙陽的眼眶紅了,嘴唇在抖。

      "你他媽背著我走了十一公里,我八十公斤,你自己多重?"

      方遠沒吭聲。

      "六十五!你自己才六十五公斤!加上裝備,你背著快九十公斤的東西走了十一公里山路!"

      "你本來能進的,全場第三,教官都說你是最強的那批。"

      "超時就是超時。"

      方遠的聲音很平靜。

      "你丫是不是傻?"

      趙陽拄著拐杖往前邁了一步,險些摔倒。

      "你當時把我放下,自己跑,一個半小時就能到集合點!你為什么不跑?"

      方遠看著他,沒說話。

      "我讓你走,你為什么不聽?"

      趙陽的聲音破了音。

      "我說了多少遍放下我你自己走,你為什么不聽!"

      方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養好傷,明年再來。"

      他拎著包走出宿舍。

      趙陽在身后喊:"方遠!你為什么不解釋?你去找教官解釋??!"

      方遠沒回頭。

      "你這樣走了,不甘心嗎?"

      腳步聲停了一下。

      "不甘心。"

      方遠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但規則就是規則。"

      三個月的選拔,1200人剩32個。

      每一輪都是血與汗的淘汰。

      體能、戰術、心理、協作,每一項都要做到極致。

      方遠從頭殺到尾,一路在第一梯隊。

      最后七十二小時山地滲透,他帶隊掩護突擊組完成任務。

      那片山區地形復雜,溝壑縱橫,稍有不慎就會迷失方向。

      白天酷熱,夜晚嚴寒,蚊蟲毒蛇遍地都是。

      他們在密林里潛伏了四十八小時,等待最佳時機。

      突擊組滲透成功,任務完成。

      撤離時,趙陽踩空了一塊松動的巖石。

      腳踝當場骨折,痛得冷汗直冒。

      山路崎嶇,距離集合點還有十一公里。

      通訊設備在潛伏時被雨水浸壞,無法呼叫支援。

      方遠把他背起來,在山脊上走了整整十一公里。

      山脊上的風刮得人睜不開眼。

      腳下都是松散的碎石,一腳踩下去,石頭就往下滾。

      背上的人越來越沉,肩膀被背包帶勒得生疼。

      趙陽一直在說放下我你自己走。

      他沒理。

      一步一步,走完了那十一公里。

      到集合點的時候,他的腿在發抖,腳底磨出了水泡。

      教官看了一眼表,什么都沒說。

      超時二十三分鐘。

      考核結束。

      教官宣布成績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他。

      "方遠,淘汰。"

      那兩個字像是兩塊石頭,砸進水里,濺不起半點水花。

      他只是敬了個禮,轉身離開。

      沒有解釋,沒有申訴。

      規則就是規則。



      火車開了十二個小時。

      綠皮車廂晃晃悠悠,車輪碾過鐵軌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方遠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南方的丘陵變成北方的平原。

      三月的田野一片枯黃,偶爾有幾處新綠冒出來。

      對面坐著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個三四歲的孩子。

      孩子吵著要吃零食,女人從包里翻出一袋餅干遞過去。

      男人在玩手機,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窗外。

      方遠的手機響了幾次,都是戰友發來的消息。

      "聽說你被淘汰了?什么情況?"

      "方遠,你沒事吧?"

      "有什么內幕?說出來大家幫你想辦法。"

      他看了一眼,沒回。

      把手機調成靜音,塞進兜里。

      到邯鄲的時候是傍晚。

      夕陽把車站廣場染成橘紅色,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方遠在車站門口抽了根煙。

      他已經三個月沒抽煙了,選拔期間嚴禁煙酒。

      第一口吸進去的時候,嗓子有點嗆。

      村子離縣城還有四十分鐘車程。

      他叫了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從后視鏡里打量他。

      "小伙子,當兵的?"

      方遠嗯了一聲。

      "看你這身板,練過吧?"

      "嗯。"

      "探親假?"

      "嗯。"

      司機不再問了。

      車子駛出縣城,進入鄉道。

      路兩邊是光禿禿的楊樹,樹枝在風里搖晃。

      幾只烏鴉停在電線上,看見車經過,撲棱棱飛走了。

      02

      車子開進村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村里的路燈稀稀拉拉,東一盞西一盞,照出一圈圈昏黃的光。

      方遠讓司機停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這棵槐樹他從小看到大,據說有上百年了。

      小時候,村里的孩子都在這樹下玩。

      付了錢,他拎著包往家走。

      村子里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狗叫。

      有幾戶人家的燈還亮著,電視的聲音從窗戶里飄出來。

      走到自家院門口,他停下腳步。

      院門虛掩著,堂屋亮著燈。

      透過門縫,能看見爺爺坐在八仙桌旁邊,手里拿著一塊布,正在擦拭什么。

      方遠深吸一口氣,推開院門。

      奶奶坐在門口擇菜,聽見腳步聲抬起頭。

      "遠兒?"

      她愣住了,手里的菜掉在地上。

      "你咋回來了?不是說選拔完才能回嗎?"

      方遠彎腰幫她把菜撿起來。

      "選完了。"

      "那你……"

      話沒說完,堂屋的門開了。

      爺爺方守正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塊布,布下面是那枚跟了他四十年的軍功章。

      七十八歲的老人腰桿筆直,目光銳利。

      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皺紋,但那股子精氣神還在。

      "回來了?"

      "嗯。"

      "選上了?"

      方遠沉默了兩秒。

      那兩秒鐘,像是過了很久。

      "沒有。"

      空氣像是凝固了。

      院子里靜得能聽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奶奶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爺爺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

      "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最后一輪,被淘汰了。"

      爺爺手里的動作停住了。

      那塊布落在地上,露出下面锃亮的獎章。

      一等功勛章,四十年了,還是擦得錚亮。

      "1200個人選32個,你都進去了,最后一輪你給我淘汰了?"

      方遠站在原地,沒吭聲。

      爺爺猛地站起來,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方家三代軍人!"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響。

      "你爺爺我這條腿留在老山!那是越南人的炮彈炸的!我趴在戰壕里等了三天三夜,才被戰友抬下來!"

      奶奶趕緊上前扶他:"老頭子,你消消氣……"

      "你別說話!"

      爺爺一把推開她,一瘸一拐地逼近方遠。

      "你爸呢?你爸犧牲在邊境線上!零下三十度,他帶隊巡邏,遇上暴風雪,通訊中斷,他把隊員們護在身后,自己凍死在山口!"

      方遠的手攥緊了。

      "就你!"

      爺爺的手指幾乎戳到他臉上。

      "方家三代,就出了你這么個窩囊廢!最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說!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平時訓練不刻苦?還是關鍵時刻慫了?"

      方遠垂著眼。

      "是我自己沒做好。"

      "沒做好?"

      爺爺氣得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

      "你對得起你爸嗎?他要是還活著,看見你這窩囊樣,得被你氣死!"



      方遠的眼眶紅了,但沒掉淚。

      他抬起頭,看著爺爺。

      "爺爺,我讓您失望了。"

      "失望?"

      爺爺的聲音拔高了八度,震得屋梁都在顫。

      "我是丟人!方家出了你這么個孬種,我都沒臉去見你爸!"

      他指著門口,手指在抖。

      "滾回你屋去,別讓我看見你!"

      方遠彎腰撿起地上的獎章和布,放在桌上。

      他沒再說話,拎起包,朝自己房間走去。

      身后,奶奶在小聲勸爺爺。

      "老頭子,你消消火,孩子都這么大了……"

      "消什么火!他對得起他爸嗎?對得起我嗎?"

      爺爺的喘息聲粗重。

      方遠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屋里的擺設跟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床鋪整整齊齊,書桌上放著他中學時的課本。

      墻上掛著父親方建國的遺照。

      十五年了。

      照片里的男人穿著軍裝,笑容溫和。

      那是父親最后一次休假時拍的,方遠記得清清楚楚。

      那天,父親帶他去縣城照相館,說要拍一張正式的軍裝照。

      方遠問為什么。

      父親笑著說,留個念想。

      一個月后,父親犧牲的消息傳來。

      方遠把包放在床邊,在父親的遺照前站定。

      "爸。"

      他輕聲開口。

      "我沒給你丟人。"

      照片里的人依舊在笑,什么都沒說。

      "我只是……沒法解釋。"

      他在床邊坐下,盯著父親的照片看了很久。

      隔壁房間傳來奶奶的聲音,壓得很低。

      "你就不能問清楚再罵?孩子剛回來……"

      "有什么好問的?"

      爺爺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堵著一口氣。

      "沒選上就是沒選上,他自己說的。"

      "萬一有隱情呢?"

      "能有什么隱情?最后一輪,那是定型的考核,又不是讓他去送死,他能有什么隱情!"

      奶奶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方遠靠在床頭,閉上眼睛。

      腦子里全是那七十二小時的畫面。

      山脊上的風,背上的重量,腳下打滑的碎石。

      趙陽在他耳邊說:"放下我,你自己走,還來得及。"

      他沒吭聲,只是把趙陽往上顛了顛,繼續往前走。

      來得及嗎?

      來得及。

      丟下趙陽,他能提前一個半小時到達集合點。

      但他沒有。

      03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傳開了。

      村里就這么大,誰家有點事,用不了半天全村都知道。

      王嬸在村口小賣部買鹽,跟老板娘聊起來。

      "聽說了嗎?方家那小子回來了。"

      "遠兒?不是去選什么特種兵嗎?"

      "選上了?"

      王嬸壓低聲音:"沒選上,最后一輪刷下來的。"

      "嘖嘖,那可是最后一關了,怎么就差這一步呢。"

      "誰知道呢,老方頭那脾氣,還不得氣炸?"

      "可不是,他這輩子最看重這個,指望孫子給他爭口氣,結果……"

      方遠從小賣部門口經過。

      兩個女人立刻閉了嘴,假裝在看貨架。

      他進去買了包煙,付了錢,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嬸等他走遠了,才又開口:"這孩子,看著怪可憐的。"

      "他爺爺也是,要求太高了,哪有百分百的事。"

      "話是這么說,可方家三代軍人,突然出個沒選上的,老方頭能不急眼?"

      方遠拐進自家院子。

      爺爺坐在堂屋門口的竹椅上,看見他回來,冷哼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連個眼神都不給。

      方遠也沒往跟前湊,繞過他進了堂屋。

      奶奶正在廚房忙活。

      "遠兒,吃飯了沒?"

      "還沒。"

      "我給你下碗面。"

      方遠坐在灶臺邊,看奶奶忙活。

      "奶,爺爺那腿最近怎么樣?"

      "老毛病,陰天就疼。"

      奶奶把面條下進鍋里,嘆了口氣。

      "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那脾氣,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

      "昨晚他一宿沒睡好,翻來覆去的,嘴里還念叨你。"

      方遠沒吭聲。

      "你有什么難處,跟奶說,奶幫你勸他。"

      "沒什么難處,就是我自己沒做好。"

      奶奶看了他一眼,沒再問。

      面條端上來,方遠三口兩口吃完。

      他把碗放下,站起來。

      "我出去走走。"

      "去吧,別走太遠。"

      方遠從后門出去,沿著村后的小路往山上走。

      這條路他從小走到大。

      小時候,父親休假回來,就帶他來這里。

      教他認草藥,教他辨方向,教他怎么用一根樹枝判斷時間。

      后來父親不回來了。

      他一個人還是常來。

      坐在山頂的大石頭上,能看見整個村子。

      村子不大,百來戶人家,擠在山腳下的洼地里。

      方遠在石頭上坐下,點了根煙。



      手機震了一下。

      是趙陽發來的消息。

      "你到家了嗎?"

      他沒回。

      又一條消息進來。

      "我跟教官說了,是我的問題,不怪你。"

      方遠盯著屏幕,把煙抽完。

      然后把手機揣回兜里。

      說了又怎樣?

      規則就是規則,超時就是超時。

      何況趙陽今年已經是第三次參加選拔了。

      去年差五分鐘,前年差三個人。

      如果因為被他背回來這件事入選,趙陽自己心里也過不去。

      方遠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什么都沒說。

      中午,方遠的手機響了。

      是二叔方建軍打來的。

      "遠兒啊。"

      二叔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小心。

      "二叔。"

      "聽說你……回來了?"

      "嗯。"

      "那個……選拔的事,你爺爺跟我說了。"

      方遠靠在床頭,沒吭聲。

      "我勸你啊,找個機會好好跟老爺子解釋解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沒什么好解釋的。"

      二叔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倔得跟你爸一個樣。"

      方遠攥緊了手機。

      "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別跟老爺子硬頂,他年紀大了,氣出個好歹來……"

      "我知道。"

      "那個,有什么需要的,跟二叔說。"

      "不用了,二叔,我沒事。"

      掛了電話,方遠把手機扔在床上。

      二叔是方家唯一沒當兵的人。

      考上大學,進了體制,現在在市里當公務員。

      爺爺嘴上說看不上他,但有什么事還是會打電話給他。

      畢竟,能指望的人不多了。

      父親走了,母親改嫁,就剩他和爺爺奶奶三個人。

      方遠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響。

      三點二十。

      他想起小時候,每次父親打電話回來,都是這個點。

      電話一響,他就從院子里跑進屋。

      "爸!"

      電話那頭的聲音總是帶著笑。

      "兒子,在家聽話沒有?"

      "聽話!"

      "好好學習,等爸回來給你帶好東西。"

      后來電話不響了。

      來的是一紙通知書,一面錦旗,一塊骨灰。

      方遠九歲那年,學會了什么叫"犧牲"。

      晚飯的時候,一家三口坐在桌前。

      氣氛沉悶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天。

      爺爺埋頭吃飯,一句話不說。

      奶奶夾了塊肉到方遠碗里:"多吃點,瘦了。"

      方遠嗯了一聲。

      爺爺筷子一頓,冷哼了一下。

      "瘦?當兵的哪有不瘦的,是懶的吧。"

      方遠沒接話。

      奶奶瞪了爺爺一眼。

      爺爺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方遠收拾碗筷。

      爺爺拄著拐杖進了里屋,門"砰"地一聲關上。

      奶奶湊過來,小聲說:"你爺爺今天話少,心里有事。"

      "我知道。"

      "他嘴上不饒人,心里還是疼你的。"

      方遠點點頭。

      他把碗洗干凈,回了自己房間。

      夜里,方遠睡不著。

      他聽見隔壁房間有動靜。

      是爺爺在翻身。

      床板"嘎吱嘎吱"響了半天。

      然后是奶奶的聲音,壓得很低:"老頭子,你到底想什么呢?翻來覆去的。"

      "沒想什么。"

      "還說沒想,我跟你過了五十年,你瞞得了我?"

      沉默了一會。

      爺爺的聲音悶悶的:"我在想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

      "怎么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從小就不是那種臨陣退縮的孩子,怎么最后一輪就淘汰了?"

      "你問他了?"

      "問了,他說是自己沒做好。"

      "那就是沒做好唄。"

      "屁!"

      爺爺翻了個身。

      "我了解他,這小子倔,跟他爸一個德性,要真是自己沒做好,他早就解釋了,不會這樣一聲不吭。"

      奶奶沒說話。

      "這里頭肯定有事。"

      "那你明天好好問問,別上來就罵。"

      爺爺哼了一聲,不吭氣了。

      方遠躺在床上,聽著隔壁的動靜。

      他知道爺爺在想什么。

      但他不打算說。

      凌晨兩點,他聽見爺爺起夜。

      腳步聲在走廊里響了一會,停在他門口。

      門縫里透著光——他的燈還沒關。

      爺爺在門口站了很久。

      方遠躺著沒動。

      過了大概五分鐘,腳步聲遠去。

      爺爺回房間了。

      方遠翻了個身,繼續盯著天花板。

      父親的遺照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他想起那七十二小時里,背著趙陽走過的每一步。

      腳底磨出了血泡,肩膀被背包帶勒出深深的印子。

      趙陽在他背上,一直說放我下來,一直說你自己走。

      他沒理。

      一步一步,走完了那十一公里。

      到集合點的時候,他的腿在抖。

      教官看了一眼表,什么都沒說。

      方遠知道,完了。

      但他不后悔。

      04

      天快亮的時候,方遠開始收拾行李。

      他把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疊好,放進包里。

      父親的照片他想了想,還是沒帶。

      留在這里吧,陪著爺爺奶奶。

      抽屜里有一個布包,包著父親的軍功章。

      他把布包打開,看了一眼。

      三等功,一枚。

      父親犧牲時追授的。

      他把布包重新包好,放回抽屜。

      這個也留下。

      行李很快收拾完了。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看著窗外的天一點一點亮起來。

      該走了。

      回原部隊繼續服役,特種兵進不了,偵察兵還是能當的。

      路還長,不差這一次。

      七點多,他拎著包走出房間。

      奶奶正在廚房做早飯,聽見動靜出來。

      "遠兒,這是……"

      她看見他背著包,愣住了。

      "奶,我得回部隊了。"

      "這就走?才回來一天……"

      "假期快到了。"

      "吃了早飯再走……"

      "不了,趕車來不及。"

      奶奶的眼眶紅了。

      "你等等。"

      她轉身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個布袋。

      "我昨晚烙的餅,路上吃。"

      方遠接過來,塞進包里。

      "奶,我走了。"

      他彎腰,給奶奶鞠了一躬。

      奶奶抹了抹眼睛,點點頭。

      方遠轉身往外走。

      走到院子中間,身后傳來開門聲。

      爺爺從里屋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

      方遠停下腳步。

      "爺爺,我回部隊了。"

      爺爺的臉色很復雜,像是想說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方遠轉身,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您保重身體。"

      爺爺張了張嘴。

      "你……"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方遠沒等他說完,轉身推開院門。

      門外——

      他愣住了。

      一輛軍牌越野車停在院門口。

      車身是墨綠色的,牌照是白底紅字。

      車旁站著三個人。

      最前面那個,五十來歲,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上是大校軍銜。

      后面兩個稍年輕些,是中校。

      大??匆姺竭h推門出來,眼睛一亮。

      "方遠?"

      方遠條件反射地立正敬禮。

      "是!"

      "好。"

      大校回了個禮,笑了笑。

      "正要找你,沒想到你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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