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根據資料改編創作,情節均為虛構故事,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實無關。
- 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值了。”
寂靜的深夜,父親陳大海的聲音從門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輕快。
“什么值了?”是母親李娟的聲音,透著精明和算計。
“我說媽……死得值了。”
陳大海的聲音很低,卻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瞬間烙穿了門外少年陳明的心臟。
“五百萬,這下好了,去城里給小雅買個大房子,這鬼地方再也不用回來了。”李娟笑了,笑聲尖銳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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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陳明記得,奶奶第一次“死里逃生”,也是靠別人。
那年他才十歲,剛入秋,山里的天氣說變就變。奶奶半夜突然發起高燒,滿臉通紅,嘴里盡是胡話。
陳明嚇壞了,他搖著奶奶,奶奶卻毫無反應,身體燙得像個火爐。
他抓起桌上那部老人機,哆哆嗦嗦地撥通了父親陳大海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大半夜的干啥!”父親的聲音很不耐煩。
“爸!奶奶……奶奶發燒了,她不動了!”陳明帶著哭腔。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母親李娟搶過電話的聲音:“發燒就喂點藥,多喝水!我們這兒忙著呢,哪有空管這些破事!”
“可是奶奶她……”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窗外的風刮得嗚嗚作響,像鬼哭。陳明看著床上毫無聲息的奶奶,絕望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他不能讓奶奶死。
他猛地推開門,沖進冰冷的夜雨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村東頭跑。
泥水濺滿了他的褲腿,他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跑。
“李老師!李老師!”
他用盡全身力氣砸著李老師家的門。
李老師是村小學的民辦教師,也是全村最有文化的人。
門很快開了,李老師披著衣服,看到渾身是泥的陳明,臉色一變。
“小明?怎么了!”
“我奶奶……救救我奶奶!”
李老師二話不說,抓起雨傘和手電,跟著陳明就往他家跑。
到了家,李老師一摸奶奶的額頭,當即就喊:“不行,得馬上去村衛生所!老張!王嫂!”
他朝著窗外大喊。
很快,鄰居張大叔、王大嬸都跑了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用一塊木板當擔架,把奶奶抬到了村衛生所。
村醫檢查后,神色凝重。
“急性肺炎,拖久了會有生命危險,得用好藥。”
好藥,就意味著貴。
李老師當場就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錢,“先用上,錢我們想辦法。”
張大叔回家拿了一百,王大嬸拿了五十。
李老師又給陳大海打了個電話。
這次電話通了,陳大海聽完情況,只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我明天打五百塊錢過去,你們先看著辦。”
李老師拿著電話,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那一夜,陳明守在奶奶床邊,李老師和幾個鄉親輪流照看。
天快亮時,奶奶的燒終于退了一點,能虛弱地睜開眼了。
她看到床邊的陳明和李老師,渾濁的眼睛里流下淚來。
她抓住陳明的手,輕輕拍了拍,又看向李老師,嘴唇翕動。
“謝謝……謝謝你們……”
陳明握緊奶奶干枯的手,把臉埋在被子里,哭了。
他知道,在這個家里,能指望的,從來不是遠方的父母,而是身邊的這些鄉親。
奶奶好了以后,身體卻大不如前。她時常坐在門口,看著遠方,嘆氣。
陳明問她想什么。
她說:“我在想,要是我真走了,你可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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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奶奶沒等到陳明長大,卻等回了兒子兒媳。
兩年后,陳大海和李娟回來了。
不是衣錦還鄉,而是灰頭土臉。
李娟在城里的電子廠跟人吵架,被開除了。陳大海也丟了工地上的活,兩人一合計,干脆回了老家。
他們回來那天,村里人看見了,都以為是回家看望老人孩子。
可他們進門第一件事,不是問候老娘,也不是抱抱兒子。
李娟把一個破舊的行李包往地上一扔,環顧著這間昏暗的老屋,一臉嫌棄。
“這鬼地方,還是這么破。”
陳大海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著正在燒火的奶奶開了口。
“媽,我們回來了。”
奶奶愣了一下,連忙站起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回來……回來就好。”
陳明從里屋出來,怯生生地喊了聲:“爸,媽。”
李娟瞥了他一眼,沒什么表情,“嗯。”
一家人就這么尷尬地站著。
晚飯時,氣氛更是降到冰點。
桌上是奶奶特地做的炒雞蛋和咸菜。
李娟扒拉了兩口米飯,筷子一放。
“就吃這個?”
奶奶局促地說:“家里……沒什么好菜。”
“錢呢?”陳大海直接問,“你那些養老錢,還有我們前幾年寄回來的錢呢?”
奶奶臉色白了白,“給你治病,給小明交學費,都……都用得差不多了。”
“用得差不多了?”李娟聲音尖了起來,“我們辛辛苦苦在外面掙錢,你倒好,全花光了!我們回來喝西北風啊?”
陳明忍不住開口:“奶奶是為了給我治病……”
“你閉嘴!”陳大海瞪了陳明一眼,“大人說話,小孩插什么嘴!”
陳明嚇得縮了縮脖子。
奶奶連忙護住孫子,“別罵孩子。錢的事……我再想辦法。”
從那天起,家里的氣氛就變了。
陳大海和李娟整天待在家里,不做事,不找活,只會抱怨。
他們嫌飯菜不好,嫌屋子太破,嫌奶奶沒本事。
沒過幾天,他們就開始逼奶奶要錢。
“媽,你肯定還有私房錢,藏哪兒了?拿出來,我們去鎮上做點小生意。”陳大海說。
奶奶搖頭,“真沒了,就剩下給小明上學的幾百塊。”
“上什么學!認幾個字就行了!”李娟一把搶過奶奶藏在枕頭下的布包,把里面皺巴巴的幾百塊錢全倒了出來。
奶奶想去搶,被李娟一把推開。
“這錢我們先用了!”
陳明沖上去,想把錢奪回來,“那是我奶奶的錢!”
陳大海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扔到一邊。
“反了你了!老子的錢就是老子的錢!”
奶奶哭著撲過去,護住陳明,“別打孩子,錢你們拿去,別打孩子……”
從那以后,為了貼補家用,也為了少聽幾句閑話,身體本就不好的奶奶,開始背著背簍,重新上山采草藥。
山路陡,草藥都長在懸崖峭壁邊。
李老師和村里人看見了,都勸她。
“陳家大娘,你這身子骨,別去了,太危險了。”
奶奶只是苦笑,“沒辦法,家里兩張嘴等著吃飯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眼神里滿是疲憊和無奈。
陳明每天都提心吊膽,他總覺得,要出事。
03.
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是一個下著蒙蒙細雨的下午,山路濕滑。
奶奶一直沒回家。
陳明在家門口等了又等,心越來越慌。
陳大海和李娟在屋里看電視,對外面的事不聞不問。
“爸,我奶奶還沒回來。”陳明焦急地說。
“急什么,一個大人了,還能丟了?”陳大海頭也不回。
天色越來越暗,雨也越下越大。陳明坐不住了,他披上雨衣就想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李娟喊道。
“我去找奶奶!”
“外面下大雨,找什么找!在家里待著!”
陳明不管不顧,推開門就沖了出去。
他剛跑到村口,就遇到了同樣撐著傘,一臉焦急的李老師。
“小明,你奶奶回來了嗎?”
“沒有!李老師,我好怕!”
李老師臉色一沉,“壞了。我叫上村里人,一起上山找!”
李老師的嗓門大,在雨夜里一喊,村里幾戶人家的燈都亮了。
張大叔、王大哥,還有幾個年輕小伙子,都拿著手電筒和雨具出來了。
“大海呢?他當兒子的怎么不出來!”張大叔氣憤地問。
“別管他了,救人要緊!”
一群人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
“大娘——!”
“陳家大娘——!”
呼喊聲在山谷里回蕩。
陳明跟在大人后面,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是在一處陡坡下面,他們找到了奶奶。
奶奶蜷縮在泥水里,身邊的背簍翻了,草藥撒了一地。她人還醒著,但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紫。
“腿……我的腿……”她看到人,虛弱地吐出幾個字。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奶奶抬下山,送回了家。
陳大海和李娟聽到動靜,這才慢悠悠地從屋里出來。
看到被抬回來的老娘,兩人臉上沒有一絲擔憂,反而閃過一絲嫌惡。
“怎么搞的?”陳大海皺著眉。
村醫很快被請了過來,他檢查了一下奶奶的腿和后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把李老師和陳大海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腰和腿的骨頭可能都斷了,這情況很嚴重,必須馬上送縣醫院!再晚,可能就癱了!”
癱了。
這兩個字像錘子一樣砸在眾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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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立刻對陳大海說:“大海,快!村長家的三輪車還能用,趕緊送媽去醫院啊!”
周圍的村民也紛紛附和。
“是啊,救人要緊!”
“耽誤不得!”
陳大海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陰沉。
李娟從屋里走出來,涼涼地說了一句:“送醫院?說得輕巧,去醫院不要錢啊?我們哪有錢?”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張大叔氣得胡子都抖了,“李娟!那是你嗎!錢比命還重要嗎?”
“她是我婆婆,不是我親媽!”李娟脖子一梗,“再說了,一把年紀了,摔一下能有多大事?在家里躺躺,養養就好了!”
“你……”
陳明再也忍不住了,他沖到陳大海面前,抱著他的腿,哭著哀求:
“爸!我求求你了!送奶奶去醫院吧!求求你了!”
陳大海低頭看著他,眼神冰冷。
他一腳踹開陳明。
“滾一邊去!家里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嗎?哪有閑錢給她看病!”
他轉身,對著所有村民說:“這是我們家的事,不用外人管。都回吧。”
說完,他拉著李娟,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門外,是村民們憤怒的咒罵和陳明絕望的哭喊。
門內,是奶奶躺在冰冷的床上,越來越微弱的呻吟。
04.
門關上了,也隔絕了奶奶最后一點生機。
村民們在門外罵了一陣,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嘆著氣散了。
李老師走過去,扶起癱坐在泥水里的陳明。
“小明,別怕,老師在。”
陳明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仇恨的目光。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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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奶奶的情況越來越差。
她先是喊疼,后來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無聲地流淚。
李娟每天就給她喂一點米湯,還總是罵罵咧咧。
“真是個累贅,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癱了。”
陳大海則干脆躲出去,天黑了才回來。
陳明想照顧奶奶,給她擦身子,喂她喝水,但總被李娟推開。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別在這礙手礙腳!”
一個星期后,在一個寂靜的清晨,陳明發現奶奶的身體已經涼了。
她走了。
眼睛還睜著,直直地望著房梁,仿佛在問著什么。
奶奶的葬禮辦得異常簡單和迅速。
陳大海和李娟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傷,只是機械地應付著前來吊唁的村民。
村民們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憐憫。他們憐憫死不瞑目的老人,也憐憫孤苦無依的陳明。
李老師一直陪在陳明身邊,幫他處理各種事情。
出殯那天,陳明抱著奶奶的遺像,一步一步走在送葬的隊伍最前面。他沒有哭,小小的臉龐繃得緊緊的。
他知道,哭了也沒用。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了一個月。
陳大海和李娟像是卸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甚至偶爾還會哼起歌。
他們開始商量著要去城里。
那天晚上,陳明起夜,路過父母的房間。
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縫。
他聽到了里面的笑聲,是李娟的聲音。
“五百萬……真沒想到,媽還挺值錢的。”
陳明的心猛地一跳。
然后,他聽到了父親陳大海的聲音。
“值錢?她這叫死得有價值。不然癱在床上,還得我們伺服一輩子,那才是無底洞。”
“這下好了,去城里買個大房子,把小雅接過來。這鬼地方再也不回來了。”李娟的聲音里滿是憧憬。
小雅?是誰?
陳明來不及細想,他的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那句“死得有價值”。
他悄悄湊到門縫邊,瞇著眼往里看。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父母坐在床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貪婪的笑容。
在他們中間的桌子上,放著一張紙。
陳明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份保險單,上面“五百萬”的數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原來……原來是這樣。
不是沒錢治病。
是為了這筆錢,才不給奶奶治病。
他們是故意的。
他們……殺了奶奶。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陳明混沌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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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天還沒亮,陳明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穿上衣服,從后門溜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報警。
他要告訴警察,他奶奶不是病死的,是被他父母害死的。
他跑了很久,天亮時才搭上去縣城的牛車。
到了縣城,他憑著記憶,找到了警察局。
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警察接待了他。
“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陳明喘著粗氣,因為跑得太急,也因為緊張和憤怒,話說得斷斷續續。
“警察叔叔……我要報警!我爸媽……害死了我奶奶!”
警察的表情嚴肅起來,把他帶進一個辦公室,給他倒了杯熱水。
“別急,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
陳明把自己聽到的、看到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從奶奶摔倒,父母拒絕送醫,到最后他聽到關于五百萬保險金的對話。
警察聽完,立刻向上級作了匯報。
這件事性質很嚴重。
當天下午,兩輛警車就開進了沉寂的村子。
陳大海和李娟被警察帶走了。
村里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圍在陳明家門口議論紛紛。
“我就說大海兩口子不對勁!”
“為了錢,連親媽都害啊!畜生!”
“可憐了小明這孩子……”
李老師把陳明帶回自己家,給他做了飯,一直安撫他。
陳明坐在桌前,卻一口也吃不下。他心里既有復仇的快意,又充滿了不安。
兩天后,不安成了現實。
陳大海和李娟回來了。
他們是坐著警車回來的,但下車的時候,警察并沒有給他們戴手銬。
他們被放了。
兩人下車后,臉上帶著一絲被審查后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有恃無恐的囂張。
李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陳明,她指著他,對陳大海說:“看你養的好兒子!”
陳大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陳明,然后又掃過所有村民,最后落在李老師身上。
他冷笑一聲,什么也沒說,拉著李娟回了屋,重重地關上了門。
很快,消息就傳開了。
警察去調查了,保險是真的,是奶奶幾年前自己買的意外險,受益人是唯一的兒子陳大海,手續齊全,合法合規。
奶奶的死,村醫開的證明是“摔傷并發癥導致器官衰竭”,雖然有不作為的嫌疑,但在法律上,很難界定為“故意殺人”。
陳大海和李娟一口咬定,當時是沒錢,而且以為是小傷,不是故意不救。
沒有直接證據,警察只能在拘留48小時后,將他們釋放。
法律……拿他們沒辦法。
這個結果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人的希望。
村民們看著陳明家緊閉的大門,氣得直跺腳,卻又無計可施。
陳明站在李老師身邊,小小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他看著那扇門,看著那兩個害死奶奶的兇手就安然無恙地待在里面,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一個村民走到李老師身邊,壓低聲音,眼里閃著怒火。
“李老師,他們出來了。”
李老師握緊了陳明顫抖的肩膀,他能感覺到孩子內心巨大的悲傷和不甘。他迎著從窗戶里投來的、陳大海夫婦挑釁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不會就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