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席間突然安靜了。
堂哥于建民端著酒杯,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剛才還在高聲說:"當年文梁在縣城買房,我還去幫忙搬家呢,現在那房子……"
院門口站著個穿工裝的男人,手里攥著個鼓鼓的布包。
"王總!"
男人喊了一聲,快步朝里走。
桌上的親戚們都停下筷子,眼神齊刷刷地盯著于文梁。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嘴角帶著笑。
01
2015 年春天,于文梁站在縣城的售樓處門口,手心全是汗。
他攥著那張銀行卡,卡里是他打工十年攢下的 18 萬塊錢。
售樓小姐笑容甜美,領著他看戶型圖。
"于先生,這套兩居室朝南,采光特別好。"
"多少錢?"
"總價 32 萬,首付 12 萬就行。"
于文梁算了算,首付加上裝修,他的積蓄剛好夠。
但還要辦貸款,每個月還三千多。
"我再考慮考慮。"
"于先生,這個價格真的很劃算了。您要再不定,明天就漲價了。"
售樓小姐的話像釘子一樣扎進他心里。
于文梁在縣城打工十年,從工地小工干到包工頭。
他見過太多人在城里買了房,日子越過越好。
他也想給兒子一個在城里上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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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買。"
他咬咬牙,簽了合同。
走出售樓處的時候,于文梁的腿都在抖。
他剛才還去找朋友借了 5 萬塊,說是周轉,其實是補首付的缺口。
消息傳回于家村的時候,整個村子都炸了。
"于文梁在縣城買房了?"
"真的假的?"
"真的,聽說花了三十多萬。"
于家村是個小村子,只有兩百來戶人家。
大部分人一輩子沒出過縣城,更別說在城里買房了。
于文梁成了村里的第一人。
那天他回村拿戶口本,剛進村口,就被村支書攔住了。
"建國,聽說你在縣里買房了?"
"嗯,買了套小的。"
"了不起啊。"
村支書拍拍他的肩膀。
"你這是給咱村長臉了。"
于文梁笑了笑,心里卻慌得很。
他欠著朋友 5 萬塊,還有 20 萬的房貸,每個月光利息就要三千多。
他的裝修隊生意還算穩定,但也不敢保證月月都有活干。
回到家,院子里已經坐滿了人。
堂哥于建民拎著一籃子土雞蛋,笑得見牙不見眼。
"建國,聽說你發財了?"
"哪兒有發財,就是買了套房。"
"那也了不起啊。"
于建民湊過來。
"建國,我兒子初中畢業了,你看能不能帶他去工地干活?"
"行,等我回城安排。"
于文梁剛答應,表弟于文濤也擠過來了。
"哥,你在城里混得這么好,能不能帶帶我?"
"你想干什么?"
"我手里有點錢,想跟你投資。"
于文濤掏出個存折。
"你看,五萬塊,你幫我運作運作。"
于文梁愣了一下。
他自己都欠著錢,哪兒有本事幫別人投資?
"這事兒得慢慢來。"
"沒事,我信你。"
連遠房嬸子張桂芳也拉著他的手。
"建國啊,我家小孫明年要上初中了,聽說城里學校好,你看能不能幫著找個關系?"
"我試試吧。"
于文梁應付著,心里卻越來越沉。
那天晚上,他躺在老家的土炕上,盯著天花板。
外面還有人在聊天,聲音傳進來。
"于文梁這回是真出息了。"
"那可不,在縣城買房,咱村頭一個。"
"以后咱們有事兒,就找他幫忙。"
于文梁閉上眼睛,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些人看中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現在的身份。
02
2016 年,于文梁的裝修公司開起來了。
他租了個門面,雇了十幾個工人,專門接縣城的裝修活。
生意還不錯,一年下來能掙二十來萬。
房貸還著,公司也在賺錢,日子總算穩定了。
那年春節,他開著新買的面包車回村。
車雖然不貴,只要八萬塊,但在村里已經算不錯的了。
村口的小賣部老板老王看見他,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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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行啊,又買車了。"
"工作需要。"
"你這是大老板了。"
于文梁笑笑,沒多說。
過年那幾天,他家的院子天天擠滿人。
有來拜年的,有來借錢的,還有來求辦事的。
于建民的兒子于小剛在他公司干了一年,學會了貼瓷磚。
于建民特意來感謝。
"建國,多虧你照顧小剛。"
"自家人,應該的。"
"聽說你公司接了個大活?"
"還行,一個小區的裝修。"
"那你可得多賺點。"
于建民笑得很開心,走的時候還說:"以后有啥事兒,盡管開口。"
表弟于文濤也來了,這次帶著女朋友。
"哥,我要結婚了。"
"恭喜啊。"
"就是手頭有點緊,你看能不能……"
于文濤沒說完,于文梁就明白了。
"需要多少?"
"兩萬就行。"
于文梁想了想,掏出三萬塊。
"拿著,結婚是大事。"
"哥,太謝謝你了。"
于文濤接過錢,眼睛都紅了。
那年村里誰家辦紅白事,都要請于文梁坐主位。
他成了村里最有面子的人,走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
"建國來了。"
"建國,坐這邊。"
"建國,喝一杯。"
于文梁應付著,心里卻越來越累。
他知道這些人對他好,是因為他現在有錢。
如果有一天他沒錢了,這些人還會這樣嗎?
2018 年,于建民的兒子于小剛要結婚了。
于建民專門來請他。
"建國,小剛結婚,你一定得來。"
"肯定來。"
"隨個禮就行,別破費。"
于建民嘴上這么說,眼神卻盯著他。
婚禮那天,于文梁包了一萬塊的紅包。
這個數字在村里是天文數字,別人最多也就隨五百一千。
于建民接過紅包,掂了掂,臉上笑開了花。
"建國,你這太客氣了。"
"小剛是我看著長大的,應該的。"
婚宴結束后,村里傳開了。
"于文梁給小剛隨了一萬。"
"一萬?真的假的?"
"真的,我親眼看見的。"
"這于文梁是真有錢啊。"
于文梁聽到這些議論,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他給予小剛隨禮,是因為于小剛在他公司干活,干得不錯。
但在別人眼里,這就成了他炫富的證據。
那年,于文濤投資了個項目,說是能翻倍賺錢。
結果項目黃了,于文濤賠了十萬塊。
于文濤找到于文梁,哭著說:"哥,我完了,老婆要跟我離婚。"
"到底怎么回事?"
"我聽人說有個項目能賺大錢,就把家里的積蓄都投進去了。結果項目是騙人的,錢全沒了。"
于文梁嘆了口氣。
"你需要多少?"
"十萬。"
于文梁猶豫了一下。
他公司的賬上確實有錢,但那是流動資金,不能亂動。
"我先給你五萬,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哥,就五萬不夠啊。"
"我也沒辦法,公司還要運轉。"
于文濤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后來于文梁聽說,于文濤到處借錢,總算把窟窿補上了。
但于文濤再見到他的時候,眼神里多了些別的東西。
那是 2019 年的夏天,于文梁的公司接了個大項目,一個新小區的裝修,合同金額兩百萬。
他以為公司終于要上一個臺階了。
03
2020 年初,一切都變了。
先是建材漲價。水泥、鋼筋、木材,所有東西的價格都在漲。
于文梁接的那個大項目,合同是按舊價簽的,現在建材漲了,他得自己貼錢。
"王總,這批水泥得加價。"
供應商打來電話。
"加多少?"
"每噸加兩百。"
"我們合同簽的是原價。"
"那沒辦法,現在行情就這樣。你要不要?不要我賣給別人。"
于文梁咬咬牙。
"要。"
他算了算,光這一項就要多花五萬塊。
接著是甲方拖款。
小區的開發商資金鏈出了問題,工程款遲遲不到賬。
"王總,我們這個月的工資……"
工人們圍在辦公室門口。
"再等幾天,甲方馬上就打款了。"
"您上個月也這么說。"
"我知道,我一定想辦法。"
于文梁從自己的賬戶里取了十萬塊,先給工人發了工資。
但問題越來越多。
甲方不僅拖款,還要求返工。
說是墻面不平,瓷磚有色差,讓他重新做。
"王總,這都是按標準施工的。"
于小剛說。
"我知道,但甲方不認。"
"那怎么辦?"
"返工。"
于文梁知道,甲方是在找茬。
他們自己資金緊張,想拖延工期,少付款。
返工又花了兩個月,又貼進去十幾萬。
到了 2020 年底,于文梁的公司賬上只剩下不到五萬塊了。
而甲方還欠著他 80 萬的工程款。
"王總,我們實在沒錢了。"
財務小李拿著賬本。
"供應商的貨款還欠著十萬,工人的工資還差八萬。"
"我知道。"
于文梁盯著賬本,頭疼得厲害。
"再等等,甲方一定會給錢的。"
但甲方一直不給錢。
于文梁打了無數個電話,對方不是說領導出差了,就是說財務在走流程。
2021 年春節,于文梁沒有回村。
他在城里到處借錢,想給工人發工資。
他找了所有能找的朋友,有的借給他三萬五萬,有的直接拒絕了。
"老于,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也沒錢。"
"我理解。"
于文梁掛了電話,心里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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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于建民,想起之前借給他兒子的錢。
那筆錢雖然說是隨禮,但也算是借的。
他給于建民打電話。
"建民,在忙嗎?"
"建國啊,怎么了?"
"我想問你個事兒。"
"你說。"
"之前小剛結婚,我隨的那一萬塊,你看能不能先還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建國,那不是隨禮嗎?"
"我知道,但我現在真的很缺錢。"
"這……"
于建民的聲音變得猶豫。
"建國,不是我不想給你,實在是我家里也在蓋房子,到處都要花錢。"
"那你手里有多少?"
"真的一分都沒有。"
于建民的語氣變得不耐煩。
"建國,你也知道,農村蓋房子多花錢,我還欠著別人好幾萬呢。"
"好吧,我知道了。"
于文梁掛了電話,心里堵得慌。
他又給于文濤打電話,但于文濤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后來他才知道,于文濤換號碼了。
"他為什么換號碼?"
"聽說是躲債。"
鄰居老張說。
"前年他不是虧了錢嗎?借了不少人的錢,現在還不上,就換號碼了。"
于文梁坐在出租屋里,盯著手機,突然笑了。
笑得很苦。
他幫過的這些人,現在一個都找不到了。
04
2021 年下半年,于文梁的公司徹底撐不下去了。
甲方的工程款還是沒到賬,他欠供應商的錢越積越多,工人的工資也發不出來了。
"王總,我們不能再等了。"
工人們堵在辦公室門口。
"再不發工資,我們就去勞動局告你。"
"我一定想辦法。"
"你都說了半年了。"
一個工人推開門,沖進來。
"我們家里都等著錢用,你不能這樣拖著。"
"我知道。"
于文梁站起來。
"給我一個禮拜,一個禮拜之內我一定把錢給你們。"
"一個禮拜?"
"對。"
于文梁咬著牙。
"如果一個禮拜之后我還拿不出錢,你們隨便告。"
工人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走了。
于文梁坐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催款單。
那些單子堆得老高,每一張都像刀子一樣扎在他心上。
他想起縣城的那套房子。
那是他十年的心血,是他給兒子準備的未來。
但現在,他不得不把它抵押出去。
"于先生,您這套房子可以貸款 50 萬。"
銀行的工作人員說。
"利息是多少?"
"年利率百分之六。"
于文梁算了算,每年光利息就要三萬。
"我辦。"
他簽了字,拿到了 50 萬。
這筆錢先給工人發了工資,又還了供應商的欠款,最后只剩下不到十萬。
"王總,公司還要不要繼續?"
小李問。
"不繼續了。"
于文梁搖搖頭。
"把公司注銷了吧。"
"那我們呢?"
"你們該找工作找工作。"
于文梁站起來,看著這個租了三年的辦公室。
墻上還掛著公司的營業執照,桌上擺著他和工人們的合影。
他突然覺得很累。
2022 年初,于文梁的公司正式注銷了。
他欠著銀行 50 萬,手里只剩下不到五萬塊現金。
縣城的房子雖然還在他名下,但已經抵押給了銀行。
如果還不上錢,銀行隨時會收走房子。
他在城里待不下去了。
2022 年冬天,于文梁搬回了村里。
他租了村口老李家的一間破房子,一個月兩百塊房租。
那天他扛著行李箱回村,村口的小賣部老板老王正在和人聊天。
"你看,于文梁回來了。"
"真的啊,聽說他公司黃了。"
"不光公司黃了,連房子都抵押了。"
"唉,這人啊,心比天高,最后摔得比誰都慘。"
于文梁聽見這些話,腳步頓了一下,但還是往前走。
老李家的房子很破,墻皮都掉了,屋頂還漏雨。
但于文梁沒有選擇,這是村里最便宜的房子了。
他把行李箱放在床上,坐下來,盯著空蕩蕩的房間。
這就是他現在的家。
第二天,他去村里找活干。
"于老板回來了?"
村支書看見他。
"還叫什么老板,現在就是個打工的。"
于文梁笑了笑。
"支書,村里有什么活嗎?"
"你能干什么?"
"什么都能干。"
"那行,明天去老趙家幫忙扛水泥,一天一百。"
"好。"
于文梁第二天去了老趙家。老趙正在蓋房子,需要人扛水泥。
"建國來了。"
老趙看見他,愣了一下。
"聽說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那好,今天就幫我扛水泥吧。"
于文梁扛著水泥袋,從卡車上卸到院子里。
一袋水泥五十公斤,他一趟趟地扛,汗水浸透了衣服。
老趙站在一旁,看著他,搖搖頭。
"唉,想當年你也是大老板,現在……"
于文梁沒說話,繼續扛水泥。
干了一天,老趙給了他一百塊錢。
"建國,辛苦了。"
"應該的。"
于文梁接過錢,轉身走了。
走到村口,他聽見小賣部里有人在聊天。
"你們聽說了嗎?于文梁回來了。"
"聽說了,還在給老趙扛水泥呢。"
"唉,當年多風光,現在多狼狽。"
"就是嘛,還以為多能耐,結果還不是灰溜溜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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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于建民。
于文梁站在門口,手里攥著那一百塊錢。
05
接下來的日子,于文梁靠打零工維持生活。
他幫人扛水泥、摘茶葉、修房子,什么活都干。
一天掙百八十塊,勉強夠吃飯。
村里的曬谷場成了議論他的據點。
每天傍晚,村民們搬著板凳坐在那兒,聊天、嗑瓜子,最愛說的就是于文梁。
"當年于文梁多牛啊,第一個在縣城買房。"
"現在呢?房子抵押了,公司也黃了。"
"就是太能折騰了,好好在家種地不行嗎?非得去城里開公司。"
"現在好了,摔得夠慘的。"
于文梁扛著鋤頭走過曬谷場,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傳進他耳朵里。
他假裝沒聽見,只是腳步沉了些。
有一天,他去村里的茶園摘茶葉。
茶園的主人是張嬸,就是當年求他幫孫子找學校的那個張嬸。
"建國來了。"
張嬸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張嬸。"
"聽說你回來了,日子過得還行嗎?"
"還行。"
于文梁蹲下來,開始摘茶葉。
"唉。"
張嬸嘆了口氣。
"當初就不該瞎折騰,好好過日子多好。"
于文梁的手頓了一下,但沒說話。
"你看你現在,還不如當初在工地干活呢。"
張嬸繼續說。
"人啊,要知足,不能太貪心。"
于文梁還是沒說話,只是低頭摘茶葉。
那天他摘了一天茶葉,張嬸給了他八十塊錢。
"建國,這是你的工錢。"
"謝謝張嬸。"
于文梁接過錢,轉身要走。
"建國。"
張嬸叫住他。
"我孫子現在在城里上初中了,學習還不錯。"
"那挺好的。"
"當年多虧你幫忙找的學校。"
張嬸笑了笑。
"不過現在你也幫不上忙了。"
于文梁愣了一下,點點頭。
"是啊,幫不上了。"
他走出茶園,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當年張嬸求他幫忙的時候,笑容滿面,說盡了好話。
現在他落魄了,張嬸的態度就變了,話里話外都是看不起。
這就是人情冷暖。
2023 年春節,村里格外熱鬧。
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小孩子們放著鞭炮。
于文梁一個人坐在租的破房子里,吃著泡面。
外面傳來鞭炮聲,他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起三年前的春節,那時候他開著車回村,親戚們圍著他,笑容滿面。
現在他連車都沒了,親戚們見了他都繞著走。
大年初一,于文梁去給村里的老人拜年。
他手里拎著一袋水果,是在小賣部買的,花了三十塊錢。
"李爺爺,新年好。"
他走進李爺爺家。
李爺爺是村里的五保戶,沒兒沒女,一個人住。
"建國來了。"
李爺爺看見他,臉上露出笑容。
"來就來,還買什么東西。"
"一點心意。"
于文梁把水果放在桌上。
"李爺爺,您一個人過年,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我挺好的。"
李爺爺拉著他坐下。
"建國,聽說你這兩年不容易。"
"還行。"
"人這一輩子啊,起起落落的,正常。"
李爺爺拍拍他的手。
"只要人還在,就有希望。"
于文梁的眼眶有些發熱。
"謝謝李爺爺。"
"別謝我,是你心地好。"
李爺爺笑了。
"當年你幫過我,給我送過米送過油,我都記著呢。"
于文梁想起來了。
那是 2018 年的冬天,李爺爺生病了,他給李爺爺送去了一袋米和一桶油。
"那都是小事。"
"小事?"
李爺爺搖搖頭。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是救命。"
于文梁坐在李爺爺家里,聊了很久。
走的時候,李爺爺送他到門口。
"建國,記住,好人有好報。"
"謝謝李爺爺。"
于文梁走出李爺爺家,心里暖暖的。
這是他回村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06
2023 年中秋節,村支書的兒子考上了大學,村支書辦升學宴。
"建國,明天來家里吃飯。"
村支書專門來請他。
"我就不去了。"
于文梁搖搖頭。
"去,必須去。"
村支書拉著他。
"全村的人都去,你不去像話嗎?"
于文梁推辭不掉,只好答應了。
第二天,他換了件干凈的衣服,去了村支書家。
院子里擺了十幾桌,坐滿了人。
于文梁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建國,坐這兒干嘛?"
村支書看見他。
"來,坐前面。"
"不用,我坐這兒挺好的。"
"那行吧。"
村支書也沒堅持。
酒席開始了,大家吃著喝著。
于文梁低著頭,默默地吃飯。
"文梁,好久不見啊。"
于建民端著酒杯走過來。
"好久不見。"
于文梁抬起頭。
"文梁,來,喝一杯。"
于建民把酒杯遞過來。
于文梁接過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文梁,你現在在干什么?"
"打零工。"
"哦,挺好的。"
于建民坐下來。
"對了,小剛現在在縣城開了個小店,生意還不錯。"
"那挺好的。"
"是啊,多虧當年你帶他。"
于建民說著,聲音突然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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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文梁在縣城買房,我還去幫忙搬家呢。"
周圍的人都停下筷子,看向這邊。
"是啊,那時候文梁多風光。"
有人附和道。
"現在那房子……"
于建民話說到一半,故意停住了。
"怎么樣了?"
有人問。
"聽說抵押給銀行了。"
于建民壓低聲音,但周圍的人都聽得見。
"唉,可惜了。"
"就是嘛,好好的房子。"
"當初就不該買,現在好了,抵押了,以后還得還錢。"
于文梁握著筷子,手指發白。他低著頭,假裝沒聽見。
"文梁,你別往心里去。"
于建民拍拍他的肩膀。
"我就是隨便說說。"
于文梁沒說話。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大家繼續吃飯,但不時有人往這邊看。
就在這時,院門口突然來了個人。
那人穿著工裝,手里攥著個布包,沖著里面喊。
"王總!"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向門口。
那人快步走進來,直奔于文梁。
"王總,終于找到您了。"
親戚們的眼神變了,有人竊竊私語。
"來要債的吧。"
"肯定是。"
"早說了,欠了一屁股債。"
于建民更是往后靠了靠,臉上帶著看熱鬧的表情。
于文梁看著那個男人,腦子飛快地轉。
他不記得欠這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