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老陳,你那批貨送到了嗎?我那批‘修身平角’的客戶催得緊。”我一邊對著電話,一邊在晾衣架上摸索。
我是李明,一個剛搬進這棟老舊公寓的租客。
“你放心,小李,昨天就給你寄過去了。按你說的,都是黑色的,彈力足,修身款。”電話那頭,我的批發(fā)供貨商老陳聲音洪亮。
“那就好。我最近感覺有點不對勁。”我對著電話壓低了聲音。
“不對勁?怎么了?質量有問題?”老陳緊張地問。
“不是質量,是數量。”我把晾衣架翻了個遍,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老陳,你記得我上個月在你這兒補了多少條平角褲嗎?就是那個純黑修身平角。”
“我想想……你一次性補了五十條吧?你說你粗心大意,老是丟,干脆一次性補齊。”老陳回憶道。
“五十條……”我的目光掃過空空如也的晾衣繩和衣柜抽屜,心頭一沉。
“是啊,五十條。怎么了?”
“沒事,你先忙吧。”我匆匆掛斷了電話,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
我站在我的小臥室里,開始仔細清點我的抽屜。我的衣服和襪子都在,但那批“純黑修身平角褲”的存量,明顯不對。
我是一個獨居的自由職業(yè)者,生活規(guī)律,極少出門。我的衣物都是在房間內晾干,或者晾在臥室外那個封閉的陽臺上。
我翻箱倒柜,仔仔細細地數了一遍。最后,我頹然地坐在床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只剩下二十四條?”我自言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我拿出手機,點開我的網購平臺,找到了給老陳的轉賬記錄和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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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條。 聊天記錄清清楚楚地寫著。
“老陳,我確定,我當時買的是五十條。我現在只剩下二十四條。”我對著手機又撥通了老陳的電話,語氣帶著一絲慌亂,“你再核對一下,是不是你少發(fā)了?”
“我少發(fā)了?小李,我干這行二十年了,從來沒有少發(fā)過貨!我記得清清楚楚,五十條。你是不是自己給扔了?”老陳語氣有些不悅。
“扔了?我為什么要扔我新買的褲子?”我感到一陣荒謬,“你再想想,這一個月來,我丟了整整二十六條!”
“二十六條?!”老陳的聲音也高了起來,“你是不是夢游了?你那平角褲又不是襪子,二十六條都能開個小店了!是不是你住的地方進老鼠了?”
“老鼠能把我掛在衣架上的平角褲叼走?”我氣憤地掛了電話。
二十六條。這個數字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我心頭。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粗心大意能解釋的了。我開始感到不安,我的房間里,一定發(fā)生過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02
我開始仔細留意我的房間。
我的房門鎖是普通的機械鎖,但沒有被撬動的痕跡。窗戶是封閉的,陽臺也是單獨的封閉空間。我的生活環(huán)境非常簡單,唯一的活動區(qū)域就是臥室、廚房和衛(wèi)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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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仔細回憶這一個月的生活細節(jié)。我沒有請過阿姨,沒有朋友來訪,沒有外賣員進屋。
我排除了所有外部入侵的可能性,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內部問題。
這棟老公寓的隔音很差,我的房間和隔壁房間只隔著一堵薄薄的墻。
我的隔壁住著一位女租客,我只知道她姓蘇,是一位按摩師。
我是在搬家那天見過她的。那天我剛搬完最后一個箱子,她從門口路過,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身材高挑,氣質冷清。我們互相打了個照面,她對我禮貌地點了點頭。
從那以后,我?guī)缀鯖]有在白天見過她。她總是很晚才回來,輕手輕腳,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開始懷疑她。
這個想法很荒謬,但二十六條平角褲的失蹤,逼得我不得不去想所有荒謬的可能性。
我決定跟她搭個話,試探一下。
這天晚上,我特意在走廊里等著。晚上十一點多,走廊的燈亮了,蘇小姐回來了。她穿著一身帶有淡淡熏香味道的黑色外套,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小包。
“蘇小姐,你好。”我主動打招呼。
她看到我,身形明顯僵硬了一下。
“你好。”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疏離。
“那個,蘇小姐,我有點事想問一下。”我走到她面前,語氣盡量顯得輕松,“我最近搬來,對這邊不太熟悉。你有沒有發(fā)現走廊或者陽臺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現過?”
蘇小姐的眼神有些閃爍,她微微低著頭。
“可疑的人?沒有。我平時回來得很晚。”她回答得很簡短。
“哦,是這樣。我最近家里總覺得有點小東西丟失,所以想問問。”我試圖引導她。
蘇小姐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立刻收回目光。
“我、我不太清楚。我每天都鎖好門。你、你也鎖好門吧。”她說完,像是要逃離一樣,迅速走到她的房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門,然后“咔嚓”一聲,迅速鎖上了。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我站在走廊里,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里升起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她的躲閃和慌亂,讓我這個荒謬的懷疑,瞬間變得有理有據。
03
從那天起,我開始留意蘇小姐。
她每天回來的時間固定在十一點半左右。她的房間里,我?guī)缀趼牪坏饺魏温曇簟?/p>
我開始仔細檢查我的陽臺。我的陽臺和蘇小姐的陽臺之間,只隔著一個簡易的木質隔板。理論上,只要爬上隔板,就能輕松越界。
我想起,那二十六條平角褲,大部分都是掛在陽臺外側晾曬的。
我越想越覺得心驚。一個獨居的按摩師,為什么要偷我的修身平角褲?這背后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報復?是怪癖?還是更可怕的原因?
我不能直接去質問她,因為我沒有任何證據,一旦被反咬一口,我就成了騷擾鄰居的變態(tài)。
我需要證據。
我再次網購。這次,我直接買了兩樣東西:二十條純黑修身平角褲,以及一套高清微型攝像頭。
平角褲到貨后,我特意將它們掛在了陽臺最顯眼的位置,靠近隔板的地方。
然后,我開始安裝我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我將攝像頭偽裝成了一個盆栽上的葉子,對準了我的陽臺晾衣架,確保能清晰地記錄下任何靠近衣物的人。同時,我在衣柜抽屜里,也安裝了一個隱藏攝像頭。
“蘇小姐,如果你真的是你,我一定要搞清楚,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對著攝像頭低語,心里充滿了不安和好奇。
監(jiān)控安裝完畢的第二天,我故意一整天沒有出門。
夜里十一點半,我聽到了隔壁開門和關門的聲音。我的心跳加速。
我躺在床上,整晚都在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監(jiān)控畫面,但直到凌晨三點,我的陽臺一片平靜。蘇小姐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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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猜錯了?”我自言自語,感到一絲疲憊。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鬧鐘把我叫醒。我立刻拿起手機,檢查昨晚的監(jiān)控錄像。
錄像顯示,我的陽臺空無一人。
我?guī)е唤z自嘲走進陽臺,準備收回衣物。
當我的目光掃過晾衣架時,我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晾衣架上,只剩下了十九條平角褲。
“不可能!”我發(fā)出一聲驚呼。
我昨天掛上去的,是整整二十條。一夜之間,又丟了一條。
我沖到衣柜前,打開抽屜,里面原本整齊疊好的平角褲,數量又少了一條。
也就是說,昨晚,我丟了整整兩條!
監(jiān)控錄像顯示,我的房間和陽臺,根本沒有出現任何人的身影!
我的頭皮瞬間發(fā)麻。我的房門緊鎖,窗戶緊閉,監(jiān)控畫面里一片空白。二十六條平角褲的失蹤,再加上昨晚這兩條,總共二十八條!
我的視線猛地轉向了隔壁的墻壁。
“蘇小姐……”我低聲喃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04
我立刻調出了昨晚的監(jiān)控錄像,一幀一幀地仔細查看。
陽臺監(jiān)控: 畫面一直持續(xù)到今早七點。從頭到尾,我的陽臺都是封閉的,沒有任何人或動物靠近晾衣架。平角褲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衣柜監(jiān)控: 攝像頭對準著我的衣柜抽屜。從昨晚我睡著到早上,畫面里也沒有任何異常。抽屜緊閉。
我感到一陣寒意。這簡直是鬧鬼了。
我冷靜下來,重新思考。如果不是從門進,不是從窗進,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墻壁。
這棟老公寓的墻壁確實很薄,但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伸出一只手。
除非,有一個非常隱蔽的通道。
我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衣柜攝像頭上。我反復觀看昨晚我睡著后的錄像。
錄像里,我的房間非常安靜。
大約在凌晨兩點三十五分,畫面出現了一絲微小的變化。
在衣柜側面,靠近隔壁蘇小姐房間的那面墻角,有一塊墻皮似乎閃爍了一下。
我立刻暫停,放大畫面。那塊閃爍的墻皮,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小的,被遮蓋住的通風口。
我回想起搬家時,那面墻上似乎有一個很久沒有使用過的、被家具擋住的老式電線檢修口。我當時沒在意,用一個大紙板箱擋住了。
我立刻沖到衣柜前,移開擋在墻角的紙板箱。
果然,在墻角底部,有一個大約巴掌大小的方形檢修口。它被一塊和墻紙顏色一樣的貼紙嚴密地覆蓋著。
我的手顫抖著撕開那層貼紙。
檢修口露了出來。它不是一個簡單的電線口,而是一個通往隔壁房間的管道,里面黑洞洞的。
我感到胃里一陣翻涌。有人通過這個通道,進入了我的房間,偷走了我的平角褲!
而最有可能通過這個通道的,就是隔壁的蘇小姐!
我立刻將衣柜的攝像頭,小心翼翼地移動到檢修口的側面,確保它能夠記錄到任何從里面伸出來的東西。
我決定再做一次試驗。我將剩下的二十三條平角褲,全部整齊地疊好,放在了衣柜抽屜里,并且把抽屜微微拉開一條縫,對著那個檢修口。
然后,我再次躺回床上,將手機的錄屏打開,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走廊里傳來蘇小姐回來的聲音,關門聲“咔嚓”一聲,然后隔壁陷入了沉寂。
凌晨三點,我的手機屏幕上,衣柜旁的畫面出現了異動。
那黑洞洞的檢修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緊接著,一個細細長長、帶著微弱光澤的東西,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從檢修口里伸了出來。
它在空氣中停頓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巨大的觸手一樣,朝著微微拉開的抽屜縫隙探了過去。
我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屏幕。那東西探入抽屜,然后迅速地,勾住了一條平角褲!
那東西用力往后一拽!
平角褲被它勾著,快速地縮回了黑洞洞的檢修口。
整個過程不到五秒。
我感到巨大的憤怒和惡心。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
我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沖到衣柜前,一把移開了攝像頭,正對著檢修口。
“蘇小姐!你在干什么!”我對著檢修口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