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引言:
辦公室的煙灰缸滿了,我看著前妻發(fā)來的短信,語氣輕佻:
“裴濟,叔叔阿姨那片老房子要拆了。”
“我已經(jīng)找好人了,能幫他們多要點錢,你可別回來瞎摻和。”
短短幾行字,充滿了施舍般的傲慢。
“兒啊,你別管了,小琴說她路子廣。”
電話里,父親說道,
“她說按政策我們拿不到多少,得給她一半好處費,不然一分都多不了。”
我沉默了片刻:“爸,等我回去簽。”
父親嘆了口氣:“你剛找個新工作,別因為這事丟了臉……”
“什么工作都沒您二老重要。”
我掐滅煙頭,眼中一片冰冷。
父母不知道的是,這三天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作為新上任的市拆遷安置辦主任,
我真的了解基層的補償政策是如何被扭曲的嗎?
而作為一個兒子,我又怎能眼看父母被騙?
![]()
1
我推開老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時,前妻秦落正坐在堂屋的主位上。
她旁邊坐著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正唾沫橫飛地對我爸媽說著什么。
“叔叔阿姨,你們就放心,這事包在我高經(jīng)理身上。”
秦落看到我,眉毛挑了一下,嘴角掛著一絲嘲弄。
“喲,裴濟,你還真回來了?我短信里不是說了嗎,這事有我,你別瞎摻和。”
我爸裴庚站起來,表情有些局促:“小濟,你回來了。這位是高經(jīng)理,小落的朋友,專門做拆遷咨詢的。”
秦落靠在椅背上,雙臂環(huán)抱,姿態(tài)傲慢。
“裴濟,我來給你介紹下,高經(jīng)理路子野得很,認識區(qū)拆遷辦的張副主任。”
“咱們爸媽這房子,按政策頂多賠個八十萬,連個像樣的兩居室都買不起。”
“但高經(jīng)理出馬,至少能談到一百六十萬,翻一倍。”
我看向那個高經(jīng)理,他對我點點頭,眼神里全是優(yōu)越感。
我開口問:“條件呢?”
高經(jīng)理笑了,露出兩排被煙熏黃的牙。
“條件很簡單,多出來的八十萬,我們拿一半,四十萬,不過分吧?”
“我們不是做慈善,也要吃飯的。沒有我們,這八十萬你們一分都拿不到。”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我爸。
我爸的眼神躲躲閃閃:“小濟,我和你媽商量了,四十萬就四十萬吧,總比沒有強。”
秦落站起來,走到我面前,聲音壓得很低,但充滿了警告。
“裴濟,我知道你不服氣。但你看看你現(xiàn)在什么樣?剛找了個破工作,一個月能掙幾個錢?”
“你沒本事幫叔叔阿姨,就別攔著別人幫。別因為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害了他們。”
我平靜地看著她:“我只是覺得,百分之五十的費用太高了。”
高經(jīng)理聞言,嗤笑一聲。
“小兄弟,你沒在社會上混過吧?這叫行情。我們打點關(guān)系,請客吃飯,不要錢啊?”
“實話告訴你,這四十萬,大頭都不是我們拿,是得送上去的,你懂嗎?”
秦落抱著胳膊,冷眼看著我。
“裴濟,別給臉不要臉。我這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才拉你爸媽一把。”
“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我們現(xiàn)在就走,你讓你爸媽守著那八十萬的死政策哭去吧。”
我媽走過來,拉了拉我的袖子,小聲說:“兒啊,別犟了,小落也是好心……”
看著父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樣子,我的心沉了下去。
這就是基層的現(xiàn)狀嗎?用虛假的人脈和夸大的承諾,像禿鷲一樣盤旋在普通百姓的上空。
2
正說著,門口進來一個穿著工作制服的年輕人,胸前掛著工牌。
“請問是裴庚大爺家嗎?我是街道拆遷辦的小周,來跟你們核對一下信息,講解一下政策。”
高經(jīng)理立刻站了起來,擋在小周面前,氣勢很足。
“政策我們都清楚了,你把表放這兒,我們自己會看。”
秦落更是連正眼都沒看小周一眼,對他說:“你該干嘛干嘛去,這里有我們跟叔叔阿姨談。”
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驅(qū)趕,毫不客氣。
小周顯然沒見過這陣仗,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我的工作是必須當面跟戶主講解清楚的。”
高經(jīng)理不耐煩地擺擺手:“講什么講?你們那套官樣文章誰聽得懂?”
“我們已經(jīng)請了專業(yè)的咨詢,比你懂得多。你別在這兒浪費我們時間。”
秦落轉(zhuǎn)向我,眼神里的鄙夷更濃了。
![]()
“裴濟,看見沒,這就是按政策辦事的下場,派個嘴上沒毛的小年輕,念經(jīng)一樣念叨幾句就想把人打發(fā)了。”
“你那新工作,是不是也就跟這小伙子一樣,在辦公室里跑跑腿,一個月拿三千五?”
她說完,發(fā)出一聲輕笑。
我沒有理她,而是對小周說:“你好,麻煩你把政策文件給我們看一下。”
小周如蒙大赦,連忙從包里拿出文件遞給我。
秦落一把將文件奪了過去,扔在桌上。
“看什么看?那上面寫的都是假的,是給普通老百姓看的。”
“真正的規(guī)矩,不上臺面。裴濟,我勸你現(xiàn)實一點。”
她指著我身上洗得有些發(fā)白的夾克:“你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拿什么跟你爸媽保證未來?”
“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你要是能讓你爸媽多拿一分錢,我秦落跟你姓!”
我媽在一旁焦急地說:“小濟,你別惹小落生氣了。她現(xiàn)在是大公司的經(jīng)理,見識比我們多。”
我爸也板著臉:“裴濟!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攪黃了才甘心嗎?”
我看著被徹底洗腦的父母,再看看囂張跋扈的秦落和高經(jīng)理,怒火在胸中燃燒。
但我不能發(fā)作。
我問小周:“按照政策,我們家這個情況,補償標準到底是多少?”
小周剛要開口,高經(jīng)理就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用眼色警告他。
小周嘴唇動了動,最后還是小聲說:“這個……情況比較復(fù)雜,要綜合計算……”
高經(jīng)理得意地笑了起來:“聽見沒?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小兄弟,水深著呢!不是你能趟的。”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
我今天,就是要看看這水到底有多深。
3
秦落見我不再說話,以為我服軟了。
她把我媽拉到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阿姨,你別生裴濟的氣,他就是死腦筋。”
“男人嘛,在外面混得不好,自尊心就特別強。我理解他。”
“但這事關(guān)你們的養(yǎng)老錢,可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來。萬一他把事辦砸了,你們后半輩子住哪兒?”
“我好歹跟他夫妻一場,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吃虧。這事你們信我,準沒錯。”
這番話,明著是體諒我,暗里卻字字誅心。
她把我塑造成一個無能、固執(zhí)、還因為自卑而壞事的形象。
果然,我媽聽完,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埋怨。
秦落演完這出戲,又走到我面前,換上了一副冷臉。
“裴濟,你到底想怎么樣?給個痛快話。你要是覺得你能耐,你來談,我們現(xiàn)在就走。”
“要是你不行,就老老實實閉上嘴,讓你爸媽簽字,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這番話充滿了挑釁和逼迫。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對我吼道:“裴濟!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對著干?”
“你離家這幾年,家里里外外,多少事都是小落幫襯著!現(xiàn)在她好心幫忙,你倒在這里充大瓣蒜!”
“你給我滾出去!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父親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高經(jīng)理在一旁煽風點火:“哎,老裴,別動氣。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嘛。”
“不過這事確實拖不得。我們高經(jīng)理約的張副主任,時間很寶貴的。”
他嘴上說著勸解的話,臉上卻全是看好戲的表情。
我看著我爸氣得發(fā)抖的手,看著我媽為難的淚眼,再看看秦落那張得意的臉。
一種無力感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我才是他們的兒子,此刻卻像個外人,一個破壞他們“美好未來”的罪人。
“爸,我沒有要跟您對著干。”我一字一句地說,“我只是想讓你們明白,這件事沒那么復(fù)雜,我們不能被人騙了。”
“騙?”秦落尖叫起來,“裴濟,你把話說清楚!誰是騙子?我騙你爸媽什么了?”
“我好心好意幫他們爭取利益,到你嘴里就成了騙子?你還有沒有良心?”
她開始表演,眼眶瞬間就紅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叔叔阿姨,你們看,我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圖什么啊?我還不是看在你們二老的份上。”
“既然裴濟這么不信任我,那就算了。這個爛攤子,讓他自己收拾吧!”
說著,她作勢就要和高經(jīng)理一起離開。
我爸媽頓時急了,趕緊起身去攔。
“小落,你別走!小濟他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是啊小落,你別生氣,我們信你!”
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戲碼,將我徹底推到了父母的對立面。
4
高經(jīng)理被我爸媽拉住,順勢坐了下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合同,推到我爸面前。
“老裴,既然你們信得過我,那就別猶豫了,把這個簽了。”
“這是委托我們?nèi)珯?quán)代理拆遷事宜的授權(quán)書,還有一份咨詢服務(wù)合同。”
“簽了字,你們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在家等著拿錢就行。”
我爸拿起筆,手都在抖。
![]()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失望,有憤怒,還有一絲決絕。
我冷靜地開口:“爸,不能簽。”
這三個字仿佛點燃了炸藥桶。
秦落徹底爆發(fā)了,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裴濟,你他媽有完沒完!”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看不得你爸媽過上好日子?”
“你窮瘋了,也想讓你爸媽跟著你一起受窮嗎?你就是個廢物!”
她的話越說越難聽,不堪入耳。
一直沉默的我媽也忍不住哭著說:“兒啊,算媽求你了,別再鬧了行嗎?咱們家經(jīng)不起折騰了。”
高經(jīng)理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說:“小兄弟,我最后跟你交個底。”
“我們上頭的人,就是區(qū)拆遷辦的張副主任。飯局都組好了,錢也打點到位了。”
“今天你要是讓你爸簽了字,這事就成了。要是耽誤了,張副主任意見就大了。”
“到時候,別說一百六十萬,他一句話,讓你們家按最低標準補償,你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把一個虛構(gòu)的“張副主任”當成了壓垮我父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爸拿著筆,手抖得更厲害了,額頭上全是汗。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就要在合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內(nèi)部短號。
我知道這個號碼,是市里統(tǒng)一分配給各區(qū)縣負責人的工作號。
我沒有立刻接,而是看著我爸,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爸,這份文件,簽與不簽,最終都要經(jīng)過我。”
秦落愣了一秒,隨即爆發(fā)出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哈!裴濟,你是不是瘋了?你在說什么胡話?經(jīng)過你?你是誰啊?”
“你那個破工作,難道是拆遷辦公樓里掃廁所的嗎?還最終經(jīng)過你?你以為你是市長啊!”
高經(jīng)理也笑得前仰后合,指著我,話都說不利索。
“笑死我了……小兄弟,白日夢做得不錯啊。”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嘲笑,從我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紅頭文件,輕輕放在桌上。
文件最上方的紅色字體,清晰地印著“關(guān)于任命裴濟同志為市拆遷安置辦公室主任的通知”。
然后,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急切又帶著諂媚的聲音。
我開了免提。
“喂,請問是市拆遷辦的裴主任嗎?我是區(qū)里的小張啊,張明遠。”
我面無表情地對著電話說。
“張副主任?你好,我是裴濟。”
“我現(xiàn)在正在老鴉巷我父母家里,對,就是這次拆遷的片區(qū)。”
“我這里遇到點小麻煩,有個高經(jīng)理,還有我前妻秦落,說跟你很熟,已經(jīng)幫你把‘輪子’都‘抹上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