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有云:"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但在民間異聞錄《青囊雜記》中亦有提及:"蛇屬通靈,其運多舛,然遇奇緣可逆天改命。"
這種說法雖然玄妙,但在民間流傳甚廣,被視為尋找“運”的法門。
對于生于癸巳蛇年的陳猛來說,這 "奇緣" 二字,便是他后半生唯一的指望。
01.
陳猛,癸巳蛇年生人,命格屬水,本該是靈動通達的命。
但他這三十六年,卻過得比誰都“滯澀”。
他不是缺錢,也不是家宅不寧。他缺的,是“陽氣”和“運氣”。
陳猛在城隍廟后街經營著一家祖傳的古玩店。這店從他爺爺手里傳下來,專收一些“冷門”的物件——鎮墓的玉器、出土的銅鏡、年代久遠的法器。
尋常人待久了都覺得陰冷,陳猛卻從小在此長大。
"阿猛,你這體質,真是……"
說話的是店里的老伙計,九叔。他搖著頭,把一串剛收回來的清代朝珠用柳條抽了三下。
"啪!"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昏暗的店里。
"九叔,又怎么了?" 陳猛放下擦拭漢代陶罐的軟布,聲音有些沙啞。他天生體寒,哪怕是盛夏三伏天,后背也總是涼颼颼的。
"你聞聞。" 九叔把朝珠遞過去。
陳猛湊近一聞,臉色微變。
那不是沉香木該有的味道,而是一股……混雜著胭脂和腐土的腥氣。
"這珠子,是你上周去鄉下收的吧?" 九叔沉聲問。
陳猛點頭:"是。那家的后人急著出手,我看著品相不錯就……"
"你收之前,它沒這味兒。" 九叔篤定地說,"你'點'過之后,它才有的。"
陳猛沉默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是“聚陰”的體質。
尋常古玩,到他手里,總能“喚醒”一些沉睡在里面的東西。好聽點叫“通靈”,難聽點,就是“行走的陰氣聚集盆”。
九叔看著陳猛那張比常人蒼白許多的臉,嘆了口氣:"阿猛,你這蛇命,犯了'寒煞'。再這么下去,陽氣被吸干,人就廢了。"
陳猛苦笑。
他何嘗不知道。
從他十八歲成年開始,怪事就沒斷過。
夜里總能聽見珠子掉地的聲音;打烊的店里,柜臺上的算盤會自己“啪”的響一下;甚至他養的貓,都不敢靠近他三尺之內。
他屬蛇,蛇本屬陰,又生在癸巳水年,陰上加陰。
九叔說他這命格,是天生的“引路人”,專門吸引那些不愿意走的東西。
"阿猛,你得想辦法改改。" 九叔把那串朝珠扔進朱砂水里,"不然,你活不過四十歲。"
陳猛的心,比那朱砂水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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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那天傍晚,陳猛照例準備關店。
“轟隆——!”
一聲炸雷,震得整條后街的燈都閃了三閃。
陳猛剛拉下半扇門板,就看到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人影,推著一輛吱吱作響的破板車,停在了店門口。
"老板,收東西嗎?"
聲音尖利,像是用指甲劃過玻璃。
陳猛皺眉,這雨太大了,他不想開張。
"打烊了。" 他隔著門縫說。
"別啊老板。" 蓑衣人沙啞地笑著,"我這可是……好東西。你一定會喜歡。"
他猛地掀開了板車上的油布。
沒有金銀玉器,只有一口小小的、半人高的薄皮棺材。
棺材是槐木做的,上面還沾著新鮮的黃泥。
陳猛的后背,瞬間炸起一層雞皮疙瘩。
"滾。"
"呵呵……" 蓑衣人非但不走,反而把斗笠往上抬了抬。
斗笠下,沒有臉。
或者說,那張臉被濃重的霧氣遮住了,只能看到兩點幽幽的紅光。
"癸巳蛇……好命格……"
"你不收,我可就送進去了。"
那蓑衣人話音剛落,薄皮棺材的蓋子,"咔"的一聲,裂開了一條縫。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混雜著極端的陰寒,從縫隙里噴涌而出。
陳猛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中,當場就往后倒去。
"阿猛!"
關鍵時刻,九叔從內堂沖了出來,手里端著一碗剛灑了雞血的黑狗墨。
"潑!"
九叔大吼一聲,將整碗墨水連同雞血,朝著門外潑了過去。
"滋啦——"
刺耳的、如同熱油澆在冰塊上的聲音響起。
門外的蓑衣人和薄皮棺材,連同那股惡臭,瞬間消失在了雨幕中。
"九叔……" 陳猛扶著門框,大口喘氣,四肢冰冷。
九叔的臉色比陳猛還難看,他死死盯著門口那灘迅速被雨水沖刷干凈的墨跡,手在發抖。
"完了。"
"九叔,那是什么?"
"不是什么。" 九叔的聲音帶著顫音,"阿猛,你被'索命'的盯上了。"
"索命?"
"你這'聚陰盆'的體質,養了三十六年,陽氣將盡,陰氣已滿。對它們來說,你是上好的人形'爐鼎'。"
九叔猛地抓住陳猛的肩膀:"那東西,不是人間的。它是在給你下'帖子'!"
"它說……它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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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從那晚之后,陳猛徹底病倒了。
不是發燒,而是發寒。
盛夏七月,他蓋著三床棉被,依舊凍得牙齒打顫。
古玩店的生意徹底停了。九叔在店里掛滿了桃木劍和八卦鏡,但沒用。
陳猛的“聚陰”體質,在被那“蓑衣人”盯上后,徹底失控了。
他開始說胡話。
"別過來……"
"那棺材……是我的……"
他白天昏睡,晚上卻精神得嚇人。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內堂,對著角落里的空太師椅說話。
"您來了?"
"茶涼了,我給您續上。"
九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試了所有辦法,請了廟里的和尚,也找了隔壁的道士,都沒用。
那些人一進店門,感受了一下陳猛身上的陰氣,都搖頭走了。
"不是不想救。" 一個老道士臨走前說,"是救不了。他三魂七魄已經被'陰契'鎖住了,命格不改,大羅金仙來了也沒轍。"
陳猛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他的皮膚開始透出一種死氣沉沉的青灰色,指甲蓋也開始發黑。
這天夜里,九叔守在陳猛床邊,打了個盹。
等他再驚醒時,陳猛不見了。
九叔心里一咯噔,沖到前廳。
只見陳猛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正站在那口九叔用來鎮店的、前朝留下來的大水缸前。
水缸里,映出的不是陳猛的臉。
而是一張涂滿白粉、嘴角咧到耳根的戲子臉。
"阿猛!" 九叔大吼。
陳猛緩緩回頭,他沖著九叔詭異地一笑。
"九叔," 他用一種完全陌生的、尖細的聲音說,"時辰到了,該上路了。"
"你不是阿猛!你滾出他身體!" 九叔抓起一把朱砂就撒了過去。
朱砂打在陳猛身上,卻像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沒用的。" 陳猛"咯咯"地笑,"他的命,歸我了。"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 "陳猛"歪著頭,"我就是那個……蓑衣人啊。"
它猛地一抬頭,雙眼翻白。
九叔也是發了狠,他知道再不出手就晚了。
他撲過去,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童子血”……哦不,一口“老陽血”噴在了陳猛的臉上。
"啊——!"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陳猛"被這股剛猛的陽氣沖得連退三步,重重撞在柜臺上。
陳猛本人,則“噗”的噴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九叔趕緊扶住他,一探鼻息,已是游絲一般。
"九……九叔……" 陳猛抓著九叔的衣袖,"我好冷……"
九叔老淚縱橫。
"不行!" 他猛地站起來,"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得保住你!"
他想起一個人。
一個真正的“高人”。
"阿猛,撐??!我帶你去找'玄機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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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玄機道人,不住廟宇,不住道觀。
他就住在城西火葬場旁邊那座快要塌了的“黑龍廟”里。
九叔背著陳猛,幾乎是爬著到了廟門口。
廟里沒有香火,只有一個穿著破舊藍色道袍、頭發花白的老道士,正在用一把掃帚掃著地上的落葉。
他掃得很慢,但地上的葉子卻像是被風牽引著,自動歸攏。
"道長……" 九叔“撲通”一聲跪下了,"救命!"
玄機道人連頭都沒回,只是淡淡地說:"規矩懂嗎?"
九叔一愣,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懂!懂!"
玄機道人看都沒看那紅包。
"我的規矩,不是錢。"
他停下掃帚,轉過身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渾濁,卻又仿佛看透了千百年。
他看的是九叔背上的陳猛。
"癸巳蛇,聚陰盆。時辰已到,陰煞鎖魂。" 玄機道人搖了搖頭,"晚了。"
"沒晚!" 九叔急了,"道長,他還有氣!"
"有氣,不代表有命。"
玄機道人走到陳猛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陳猛眉心一點。
"嗡——"
陳猛猛地睜開了眼。
但那不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種怨毒、陰冷、充滿了占有欲的目光。
"你敢壞我好事?" "陳猛"發出了那晚蓑衣人的尖利聲音。
玄機道人笑了。
"區區百年'陰差',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你看得見我?" "陳猛"的聲音里透出驚訝。
"我不僅看得見你,我還知道你為何而來。" 玄機道人猛地一跺腳,"黑龍廟的地界,還輪不到你一個孤魂野鬼撒野!"
"吼!"
一聲低沉的龍吟,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
"陳猛"身上的黑氣瞬間被震散了大半,他驚恐地尖叫起來,想要逃離陳猛的身體。
"想走?"
玄機道人從袖中掏出一枚銹跡斑斑的銅錢,"啪"的彈到了陳猛的額頭上。
"定!"
"陳猛"不動了。
玄機道人這才看向九叔:"把他扶進來吧。再晚一刻,他這肉身就真成'陰差'的皮囊了。"
九叔千恩萬謝地把陳猛背進了內堂。
陳猛悠悠轉醒,眼神恢復了清明,但依舊虛弱無比。
"道長……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 玄機道人遞給他一碗清水,"你這條命,是九叔給你跪回來的。但只是暫時的。"
陳猛喝下清水,只覺得一股暖流涌入丹田,驅散了部分寒意。
"道長,它……"
"它沒走。" 玄機道人指了指門外,"它在等。它有'陰契'在手,受地府管轄,我也不能強行滅了它。"
"那我……" 陳猛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這'聚陰盆'的命格,是天定的死局。" 玄機道人緩緩道,"除非……"
"除非什么?" 九叔和陳猛同時問。
"除非,你能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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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逆天改命。
這四個字,說出來輕飄飄,卻重如泰山。
陳猛慘然一笑:"道長,您別開玩笑了。我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談什么逆天?"
"我沒開玩笑。" 玄機道人神色平靜,"你這命格,是極陰。但物極必反,否極泰來。你這'聚陰盆',若是能破局,便可化為'聚寶盆',甚至是'小龍'之勢。"
"那……如何破局?" 陳猛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玄機道人看著他:"天下萬物,相生相克。你命里缺的不是錢,不是權,是三把火。"
"三把火?"
"不," 玄機道人糾正道,"準確說,是缺三個'人'。"
九叔和陳猛都愣住了。
"人?"
"對。三個命中注定的'貴人'。"
玄機道人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廟外虎視眈眈、卻不敢靠近的陰影。
"你屬蛇,蛇性本寒。必須找到能'暖'你命格的人。這個法門,流傳了千年,知之者甚少。"
"你這一生,會遇到三個特定姓氏的人。他們就是你的'陽火'。"
"只要你能靠攏他們,引火入命,便能驅散陰煞,重塑命格。那'陰差'的契約,自然也就破了。"
陳猛激動得渾身發抖:"道長!是哪三個姓氏?我馬上去找!"
"找?" 玄機道人冷笑一聲,"天機豈是這么好泄露的?"
"我……" 陳猛啞然。
九叔趕緊又跪下了:"道長慈悲!求道長指條明路!"
玄機道人沉默了許久,久到陳猛的心都快涼透了。
他才緩緩開口:"罷 了,救你一命,也算功德。"
"你聽好了。你命中的三個貴人姓氏,分別是……"
玄機道人頓了頓,神色更加嚴肅:"但你要記住,這三個姓氏必須按照特定的順序相遇,第一位是你的啟蒙貴人,第二位是你的智慧貴人,第三位是你的護法貴人。若順序錯亂,不僅無益,反而有害。"
說到這里,玄機道人看著陳猛,緩緩道出了這個流傳千年的驚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