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辭職吧，在家照顧我姐幾個月。"
林晚晴放下筷子，看著對面的男人："你說什么？"
"我姐要來養胎，你正好在家照顧她。"周建國的語氣輕描淡寫，像在說今晚吃什么。
"我月薪十九萬，你讓我辭職當保姆？"
"反正你掙得多，歇一歇也沒什么。"
林晚晴盯著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好的，我知道了。"
周建國以為她答應了。
他不知道，女人說"好的"，有時候是溫柔，有時候是訣別。
01
那通電話來得很突然。
2024年3月的一個周四晚上，林晚晴剛結束一場跨國視頻會議，回到家已經快八點。
她換上家居服走進廚房，周建國正坐在餐桌前刷手機，外賣盒堆了三四個。
"今天沒做飯？"林晚晴問。
"等你呢。"周建國頭也沒抬，"我媽來電話了。"
林晚晴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靠在料理臺邊："說什么？"
"我姐的事。"
林晚晴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大姑姐周建紅的事，她早有耳聞。42歲，二婚，去年剛懷上孩子，結果丈夫卷了她的積蓄跑了，人到現在都沒找到。
周建國終于放下手機，抬頭看她："我媽說，我姐想來咱家養胎。"
林晚晴沒說話。
"她那邊情況你也知道，一個人挺著大肚子，身邊沒人照顧，租的房子條件也差。"周建國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理所當然，"我媽年紀大了，照顧不了，小弟那邊剛生了二胎，更沒空。"
"那你的意思是？"
"來咱家唄，還能去哪。"周建國站起來，走到林晚晴面前，"正好你最近也累，要不你辭職在家歇幾個月，順便照顧照顧我姐。"
林晚晴握著牛奶盒的手指微微收緊。
"辭職？"
"對啊，反正你掙得多，歇一歇也不影響什么。"周建國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討論今晚吃什么，"我姐懷孕前三個月最危險，得有人盯著。等她生完了，你再出去工作也不遲。"
林晚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結婚八年，她第一次覺得他的臉有些陌生。
"你知道我現在的薪資是多少嗎？"她問。
"知道啊，你不是老說嘛，十八九萬。"周建國無所謂地擺擺手，"但那不就是個數字嗎？你看你每天累成那樣，值得嗎？"
"那你知道辭職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你能好好休息一下。"周建國理直氣壯，"再說了，照顧我姐幾個月，也算盡到妯娌的情分，我媽肯定高興。"
林晚晴沉默了很久。
久到周建國開始有些不耐煩："你倒是說話啊。"
她抬起頭，嘴角甚至帶了一絲笑意。
"好的，我知道了。"
周建國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答應得這么痛快。
"真的？你同意了？"
"我說我知道了。"林晚晴把牛奶盒放回冰箱，"這件事我需要考慮一下，你讓我想想。"
"行，那你好好想想。"周建國如釋重負，"我先給我媽回個電話，說這事兒基本定了。"
他轉身往臥室走去，步伐輕快。
林晚晴站在廚房里，聽著他在電話里跟婆婆說"晚晴同意了""對對對，讓她照顧""放心吧媽，這事兒我來辦"。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很白，很瘦，因為長期敲鍵盤，指關節有些突出。
這雙手，寫過無數份產品方案，簽過上億的項目合同，帶領團隊從零做到行業前三。
現在，有人要她用這雙手去端盆倒水、洗衣做飯、伺候一個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女人養胎。
周建國打完電話回來，臉上帶著笑："我媽可高興了，說你是咱們老周家的大功臣。"
"嗯。"
"對了，我媽還說，我姐那邊催得急，最好這周末就讓她過來。你看行不行？"
林晚晴看了他一眼："這周末？"
"是啊，早點來早點安頓下來。"周建國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老婆，等這事兒過去，我請你吃大餐。"
林晚晴沒說話。
周建國也沒等她回答，自顧自地去洗澡了。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還有他哼歌的聲音。
聽起來心情很好。
林晚晴站在原地，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件事，似乎來得太急了。
昨天還一點風聲都沒有，今天就要她辭職，后天姐姐就要搬進來。
急成這樣，是因為什么？
單純是因為大姑姐一個人照顧不了自己？
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她想起婆婆打電話時說的那句話："這事兒建國來辦。"
辦什么？
辦的是讓大姑姐來養胎這件事，還是辦別的什么事？
林晚晴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她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沒做完的工作。
但那個念頭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怎么也拔不掉。
02
林晚晴嫁進周家八年，從來沒有真正被這個家庭接納過。
這話說出來可能有些奇怪。
畢竟婆婆每次見她都笑瞇瞇的，大姑姐也客客氣氣，小叔子更是嘴甜得很。
但林晚晴心里清楚，那些客氣和笑臉，都是沖著她的錢來的。
結婚第二年，大姑姐周建紅要在老家買房。
首付差二十萬，周建國回來跟她商量。
"姐姐不容易，前夫那個王八蛋一分錢沒給她，凈身出戶，太慘了。咱們幫一把吧？"
林晚晴那時候剛升項目經理，月薪漲到一萬五，覺得日子有奔頭，幫襯一下也沒什么。
"行，二十萬我來出。"
周建國感動得眼眶都紅了："老婆，你真好。"
錢轉過去了，借條沒打。
周建國說都是一家人，打什么借條，見外。
林晚晴沒堅持。
結婚第四年，小叔子周建軍要結婚。
婆婆打電話來，說老三家條件差，彩禮湊不夠，能不能借十五萬。
周建國問她："能借嗎？"
"什么時候還？"
"等他們條件好了就還，都是一家人，別太計較。"
林晚晴又答應了。
那時候她已經是部門總監，月薪六萬。周建國還是那個國企中層，月薪一萬出頭。
差距已經開始拉開。
錢轉過去了，借條還是沒打。
結婚第六年，婆婆腦溢血住院，ICU待了半個月。
醫藥費十幾萬，周家三個孩子湊。
周建紅說自己剛買了房還貸款，拿不出來。
周建軍說自己剛結婚沒存款，也拿不出來。
最后，林晚晴出了十萬。
周建國拉著她的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老婆，謝謝你，我媽這條命是你救的。"
"沒事，治病要緊。"
錢出了，借條依然沒有。
此后幾年，大大小小的借款沒斷過。
三千五千的"周轉"，逢年過節的紅包，大姑姐家孩子的學費，小叔子家裝修的材料款……
林晚晴從來沒有拒絕過。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錢要不回來了，她只是覺得，既然嫁進了這個家，幫襯一下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她掙得多，也不在乎這點錢。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的不計較，換來的不是感激，而是變本加厲。
婆婆開始理直氣壯地跟她要錢："晚晴啊，建紅那邊又出了點狀況，你幫幫忙唄。"
大姑姐開始毫不客氣地使喚她："弟妹，這個月手頭緊，先借我五千，下個月還你。"
下個月到了，沒人提還錢的事。
林晚晴提了一次，大姑姐臉色就變了："我這不是還沒緩過來嘛，你掙那么多，還差這五千塊？"
從那以后，林晚晴再也沒提過還錢的事。
她把這些都當成了一種代價。
嫁給周建國的代價。
維持婚姻的代價。
做一個"好兒媳"的代價。
她以為只要自己付出得足夠多，這個家就會好起來，周建國就會看到她的好，他們就會幸福。
但八年過去了，她得到了什么？
一個讓她辭職回家伺候大姑姐的丈夫。
一個把她當提款機的婆家。
一段越來越冷的婚姻。
林晚晴坐在書房里，打開銀行APP，一筆一筆翻看這八年的轉賬記錄。
她算了整整一個小時。
六十三萬。
不包括日常開銷，不包括這套房子的物業費、水電費、維修費。
單純是給周家的"借款"和"幫襯"，六十三萬。
而周建國八年的工資加起來，也就一百多萬。
他的收入，還不夠還她的。
林晚晴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這套房子，是她婚前買的。
2015年，她剛工作三年，攢了首付，父母又支援了一些，咬牙買下這套八十平的兩居室。
當時周建國還只是她的男朋友，連名字都沒寫。
后來結婚，也沒有加名。
但婆婆每次來，都要絮叨一句："這房子建國也住了八年，就是你們小兩口的。"
林晚晴從來沒反駁過。
她覺得沒必要。
現在她忽然想，是不是正因為她從來不反駁，從來不計較，從來不說"不"，才讓周家所有人都覺得，她的一切，理所應當是周家的？
包括這套房子。
包括她的時間。
包括她的人生。
書房的門被推開，周建國探進頭來："還不睡？明天不上班啦？"
"馬上。"
"對了，我媽說讓你別有壓力，照顧我姐也就幾個月的事，生完孩子她就回去了。"
林晚晴睜開眼睛，看著他："我說了，我考慮一下。"
"行行行，你考慮。"周建國打了個哈欠，"別想太多啊，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
他關上門，腳步聲漸遠。
林晚晴沒有動。
她想起前幾天，周建國接了一個電話，說是公司的事，躲到陽臺上去接。
她當時沒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他那天接完電話，神色有些奇怪。
不是擔憂，也不是焦慮。
更像是……心虛？
還有那天晚上，他半夜起來上廁所，順手把手機帶進了衛生間。
以前他從來不這樣。
林晚晴皺了皺眉。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一種直覺，女人的直覺。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
城市的夜景很美，萬家燈火，車流如織。
她三十六歲，某科技公司產品副總裁，月薪十九萬。
而她的丈夫，正躺在她的床上，睡她買的房子，用她的錢貼補娘家，然后理直氣壯地讓她辭掉工作，去伺候他那個二婚懷孕被丈夫拋棄的姐姐。
林晚晴站在窗邊，一直站到凌晨兩點。
她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是周五。
林晚晴照常七點起床，化妝，換衣服，出門。
周建國還在睡覺，翻了個身，含含糊糊說了句"早點回來"。
她沒應聲，輕輕帶上了門。
上午的工作很忙，她沒時間想別的。
中午休息的時候，她給一個律師朋友發了條微信："方便嗎？想咨詢點事。"
對方很快回復："什么事？"
"離婚。"
電話打過來，林晚晴去會議室接的。
她把情況簡要說了一遍：婚前房產，婚后無共同房產，無子女，雙方收入懸殊，無共同債務。
律師聽完說："你這種情況比較簡單。房子是你婚前全款購買，沒有加對方名字，屬于你的個人財產，離婚時對方無權分割。"
"那婚后的收入呢？"
"婚后收入屬于夫妻共同財產，但如果你能證明大部分支出都用于對方家庭，可以在分割時主張少分或不分。"
林晚晴想了想："我有八年的轉賬記錄，能證明我給他家人轉了六十多萬，他從來沒還過。"
"這個可以作為證據。"
"好，我知道了。謝謝。"
掛斷電話，林晚晴坐在會議室里，望著窗外發呆。
離婚。
這個詞她想過很多次，但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
她總覺得，婚姻是需要經營的，遇到問題要解決，不能動不動就離。
但現在她忽然覺得，有些問題是解決不了的。
比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不尊重。
比如一個家庭對另一個人的吸血。
比如一顆早就冷掉的心。
下午六點，林晚晴準時下班。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超市。
買了幾個大紙箱，兩卷膠帶，一包垃圾袋。
回到家，周建國還沒回來。
林晚晴放下東西，開始收拾。
她從臥室的衣柜開始。
周建國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疊好，放進紙箱。
他的鞋子，十幾雙，有的從來沒穿過，她也一并裝好。
他的書，不多，大部分是婚前帶來的，落了一層灰。
他的剃須刀，電動牙刷，護膚品——這些都是她買的，但無所謂，都給他。
他的證件，身份證復印件，各種卡，全部找出來，放進一個文件袋。
她的動作很快，也很輕。
像是在做一件早就計劃好的事情，每一步都心中有數。
收拾到床頭柜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周建國那邊的床頭柜，抽屜里亂七八糟塞了一堆東西。
充電線、耳機、過期的藥、幾張皺巴巴的發票……
她一樣一樣往外掏，準備扔掉那些沒用的。
手指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她把它抽出來。
是一個牛皮紙信封，封口沒有封死，用回形針別著。
林晚晴愣了一下。
這個信封，她從來沒見過。
她猶豫了兩秒，還是打開了。
里面是一份文件。
準確地說，是一份房產公證委托書的草稿。
委托人一欄，寫著她的名字——林晚晴。
受托人一欄，寫著周建紅。
委托事項：同意將位于本市XX區XX路XX號房產，作為周建紅之子女的戶籍登記地址及法定居住地。
落款日期，空白。
簽名處，空白。
林晚晴盯著那幾行字，后背一陣發涼。
她從來沒見過這份東西，從來沒同意過任何委托。
這是誰準備的？準備讓誰簽？
她把文件放回去，又在信封底部摸到一個U盤。
插進電腦，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時長四分二十三秒。
她點開播放。
婆婆的聲音從音箱里傳出來："……只要孩子戶口落在那房子上，以后離婚也分得到，她一個外人，能把咱們怎么著……"
林晚晴的手懸在鼠標上方，一動不動。
錄音還在繼續。
下一秒，她聽到了另一個聲音——一個她絕對想不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