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你別扔！"兒子一把搶過我手里的相框。
"一個破框子有什么好留的，你爸現在有新家了，這些破爛早該扔了。"我轉身要走。
"可這是我爸寄給我的。"他聲音哽咽。
"寄個破爛給你算什么！"
我看著兒子抱著那個邊角磕碰、玻璃碎裂的相框，心里涌起說不出的煩躁。
01
那天下午，樓下快遞員喊我取件。
我下樓一看，是個破破爛爛的紙箱，膠帶纏了好幾圈，箱子上還有明顯的磕碰痕跡。
"你兒子的。"快遞員把箱子遞給我，轉身就走了。
我拎著箱子上樓，心里有些不快。
寄件人寫的是張軍，我前夫。離婚三年了，他突然寄東西來干什么？
兒子小宇放學回來，看到箱子眼睛一亮："這是我爸寄的？"
"你自己拆吧。"我把剪刀遞給他，轉身進了廚房。
聽到客廳傳來撕拉撕拉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沒了動靜。
我探頭看了一眼，小宇捧著個相框，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那是個木質相框，看起來挺舊的，邊角有明顯的磕碰痕跡，表面的漆都掉了一塊。
最要命的是玻璃碎了，左上角整整缺了一塊，剩下的玻璃上還有幾道裂痕。
"就這玩意兒？"我走過去看了一眼，"二手貨吧？"
相框里放著一張照片，是小宇四五歲時和他爸的合影。
照片里的張軍蹲著，小宇騎在他脖子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背景好像是公園，具體哪里我已經記不清了。
"媽，我爸還記得我。"小宇小心翼翼地擦著相框上的灰。
"記得你就寄個破相框？他現在攀上高枝了，隨便買個新的不行嗎？"
說完這話，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刻薄。但話已經出口，收不回來了。
小宇沒說話，抱著相框回了房間。
我站在客廳，看著那個包裝箱，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和張軍離婚三年了，我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每次提到他，還是會忍不住發火。
結婚那些年，日子過得太苦了。
張軍在一家小工廠干活，一個月三千多塊錢，勉強夠一家人的開銷。
我在超市收銀，工資也不高。
兩個人的錢加起來，除去房租、水電、孩子的花銷，每個月都是緊巴巴的。
最怕的就是有點意外支出。
孩子生病、家里東西壞了、過年過節要買禮物，每次都要為錢吵架。
"就不能想辦法多掙點嗎？"我記得自己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
張軍每次都是沉默。他不是不想多掙錢，是真的沒辦法。
學歷不高，技術不多，工廠效益不好，經常拖欠工資。
他也想過換工作，但找了幾次都沒找到合適的。
那幾年，我們為錢吵了無數次架。吵到最后，兩個人都累了。
"離婚吧。"是我先提出來的。
張軍看著我，眼神里有說不出的疲憊："好。"
他沒爭辯，沒挽留，就這么同意了。兒子判給我，他每個月付三千塊撫養費。
離婚的時候，小宇九歲。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張軍蹲在地上抱著他，眼睛紅紅的。
"小宇乖，爸爸還會來看你的。"他說。
后來他確實來看過幾次，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
買點水果零食，陪小宇說會兒話，就走了。
小宇每次都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我知道孩子想他。
但我不想讓小宇跟他太親近。
這個男人連自己的生活都照顧不好，能給孩子什么？
撫養費倒是每個月都給，雖然有時候會晚幾天。
三千塊錢對我來說也不算多，但總比沒有強。
離婚后的日子，其實也沒輕松多少。
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既要工作又要照顧家，經常累得半死。
但至少不用再為了張軍的沒出息生氣了。
半年前，我從鄰居王姐那里聽說，張軍再婚了。
"聽說對方是個女老板，開服裝店的，挺有錢的。"
王姐神秘兮兮地告訴我，"你前夫這是時來運轉了。"
我當時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那挺好的。"
心里是什么滋味，我自己也說不清。
有種解脫的感覺，至少他以后有人管了，不會再來煩我。
但又覺得挺諷刺的，當年窮得叮當響的男人，現在居然找了個有錢的女人。
"你不生氣嗎？"王姐問我。
"生什么氣？都離婚了。"我說得輕描淡寫。
但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里全是以前的事，那些為了錢吵架的日子，那些灰頭土臉的日子。
如果當年他有點本事，如果當年他能多掙點錢，我們會不會不離婚？
可沒有如果。
張軍再婚的消息，我沒告訴小宇。孩子還小，知道了反而難過。
但孩子是敏感的，那段時間他經常問："媽，我爸怎么不來看我了？"
"他工作忙。"我只能這么搪塞。
其實我也不知道張軍為什么不來了。
再婚前他還每個月來一次，再婚后就沒來過。大概是有了新家，就顧不上舊的了。
撫養費倒是一直給，還是那個數，一分不少。
我就這么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小宇把那個破相框放在了書桌上。
玻璃雖然碎了，但他把照片取出來，又放回去了。
"媽，我想給相框換塊玻璃。"吃早飯的時候，小宇說。
"隨你。"我沒反對。
說實話，看到那個破相框，我心里就堵得慌。
張軍現在條件好了，給孩子寄個禮物，居然寄這種破破爛爛的東西。這是什么意思？施舍嗎？
那天送小宇上學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越想越覺得憋屈。
等小宇進了學校，我給張軍發了條微信："以后別再給孩子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信息發出去，石沉大海。他沒回。
我又發了一條："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多給點撫養費，別整這些沒用的。"
還是沒回。
我氣得把手機扔進包里。這個男人，還是這么讓人生氣。
02
相框這件事，我以為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幾天后，王姐又來找我了。
"看到沒，你前夫和他老婆。"王姐舉著手機給我看，是小區業主群里的照片。
照片里，張軍和一個女人站在小區門口。
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得體，化著精致的妝。
兩個人好像在說話，女人手里提著購物袋。
"這就是他現在的老婆，叫李雅。"
王姐說，"聽說人家有兩家服裝店，一個月掙好幾萬呢。"
我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
張軍看起來比以前瘦了，穿著也比以前講究了。他跟在那個女人身后，像個跟班。
"你前夫這是傍上富婆了。"王姐笑著說，"不過也好，至少不用再為錢發愁了。"
我沒接話。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張照片，我心里更堵了。
"對了，你兒子收到的那個相框，就是他寄的吧？"王姐問。
"是。"
"我聽說了，破破爛爛的，玻璃都碎了。"
王姐壓低聲音，"人家現在過好日子了，給孩子寄東西還這么小氣。"
"孩子喜歡就行。"我勉強笑了笑。
王姐走后，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手機里還顯示著那張照片，我又看了一遍。
張軍的表情，我看不太清楚。但總覺得，他好像不太開心。
可能是我多想了。他都再婚了，有了新生活，怎么會不開心？
那天晚上，小宇從書包里掏出一張通知單。
"媽,下周學校有親子活動，老師讓家長都參加。"他小聲說。
我接過通知單看了看，是學校組織的戶外拓展活動，要求父母一起參加。
"媽媽陪你去。"我說。
"老師說，最好爸爸媽媽都去。"小宇低著頭，"我們班同學都是爸媽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媽，能不能讓我爸也去？"小宇抬起頭，眼睛里帶著期待。
"他工作忙。"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就一天，他能不能請假？"
"你爸有了新家，可能沒時間......"
話沒說完，小宇眼圈就紅了。他轉身跑回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我坐在客廳，聽到房間里傳來壓抑的哭聲。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難受得很。
孩子終究是想要個完整的家。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
我給張軍發了條微信："下周學校有活動，小宇想讓你參加。"
等了半個小時，他才回："我可能沒時間。"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連個解釋都沒有。
我回了兩個字："知道了。"
然后就沒再說什么。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們離婚了，他有了新生活，不來參加孩子的活動，好像也說得過去。
但小宇會難過。
那幾天，小宇情緒一直很低落。
我看他每天放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看那個破相框。
有時候坐在書桌前發呆，一坐就是很久。
我想安慰他，但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爸爸其實是愛你的"？可張軍連個活動都不愿意來參加，這算什么愛？
周五那天，小宇放學回來更晚了。
我打電話問，他說在學校值日。等他回家，已經快六點了。
"今天怎么這么晚？"我問。
"值日。"他簡短地回答，然后回了房間。
吃晚飯的時候，小宇一直低著頭扒飯，一句話也不說。
"在學校遇到什么事了？"我問。
"沒有。"
"跟媽媽說說。"
"真的沒有。"他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看著他回房間的背影，我嘆了口氣。孩子大了，有心事也不愿意跟我說了。
晚上九點多，我聽到小宇房間里有動靜。我走過去，敲了敲門。
"小宇，在干什么？"
"寫作業。"
我推門進去，看到他正坐在書桌前。
不過他面前放的不是作業本，而是那個破相框。
玻璃已經被他完全取下來了，相框的木框露在外面。
他拿著照片，對著臺燈的光看了又看。
"看什么呢？"我走過去。
"沒什么。"他把照片放回相框里。
我看了一眼相框，突然發現背板有些異樣。
正常的相框背板應該是平整的，但這個背板邊緣有些翹起，像是被撬開過又粘回去的。
"這相框怎么回事？"我伸手要拿。
"別動！"小宇突然提高了聲音，"這是我爸給我的。"
"我就看看。"
"不許看！"他把相框抱在懷里，眼睛瞪著我。
我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從小到大，小宇都很乖，從來沒這么對我說過話。
"你這孩子，跟你媽說什么話呢？"我有些生氣了。
"反正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許動。"他扭過頭，不看我。
"一個破相框有什么好寶貝的？你爸現在有新家了，有新老婆了，他把這種破爛寄給你，就是糊弄你！"我說得有些重了。
"你別說我爸！"小宇突然站起來，眼睛紅紅的，"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我跟他結婚那么多年，我不了解他？"
"你就是嫌他窮，嫌他沒本事！"小宇喊出來了，"你從來沒有真正在乎過他！"
這話像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了解我爸，他不是你說的那樣。"
小宇擦了擦眼淚，"這個相框他肯定是精心準備的，不然不會寄給我。"
"破成這樣還精心準備？小宇，你太天真了。"我冷笑，"你爸現在條件好了，隨便買個新的都比這強。他就是敷衍你。"
"不是的！"小宇坐回椅子上，抱著相框，"媽，你能不能別總是這么說我爸？"
看著他固執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累。這孩子，太護著他爸了。
"隨便你。"我轉身出了房間，"想留著就留著，我管不了你。"
關上門，我靠在門上，聽到房間里又傳來低低的哭聲。
那晚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或許我真的太刻薄了。
張軍雖然沒本事，但對孩子確實是好的。
離婚前，他工資不高，但每次發工資，第一件事就是給小宇買玩具、買零食。
我們吵架，也從來不在孩子面前。
每次吵完，他都會耐心地哄小宇，陪他玩，給他講故事。
離婚后，雖然來得少了，但每次來都會陪小宇很久。
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聊就是幾個小時。
我總覺得張軍沒本事，配不上這個家。
可對小宇來說，那是他爸爸，是他最親的人之一。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做早飯。小宇從房間出來，眼睛有些紅腫。
"昨晚...對不起。"我說，"媽媽說話重了。"
"沒事。"他低著頭。
"那個相框，你想留著就留著。媽媽不會扔的。"
小宇抬起頭看我，眼睛里有些驚訝，隨即點了點頭："謝謝媽。"
吃早飯的時候，氣氛緩和了一些。但我知道，小宇心里還是不好受。
送他上學的路上，他突然問我："媽，我爸現在過得好嗎？"
我愣了一下："應該...挺好的吧。"
"那就好。"他說，"我就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看著他單薄的背影走進學校，我心里酸酸的。
這孩子，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爸過得好。
那天在超市上班，我一直心不在焉。
下班回家的路上，經過小區門口，正好看到張軍和那個女人從外面回來。
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張軍拎著好幾個購物袋，跟在女人身后。女人在前面走著,看手機，連頭都沒回。
"快點，累死了。"女人說。
"哎，來了。"張軍快走幾步跟上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進小區。
張軍的背有些駝，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那個女人走路生風，完全沒有等他的意思。
這就是他現在的生活？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那時候雖然窮，但張軍對我很好。
買東西他都搶著拎，怕我累著。下班回家，他會幫我揉肩膀，問我累不累。
后來呢？后來我們為了錢吵架，為了生活吵架，吵得把那些美好的東西都吵沒了。
我回到家，小宇還沒放學。
我坐在沙發上，又想起剛才的畫面。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有些心疼張軍。
他圖什么呢？嫁給一個有錢的女人，卻活得像個保姆。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手機響了，是小宇的班主任。
"小宇媽媽，今天下午小宇在學校哭了。"老師說。
"親子活動的事，他跟同學說他爸爸不來，同學就說...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
我心里一緊："說什么了？"
"就是...孩子們不懂事，說小宇沒爸爸什么的。"
老師嘆了口氣，"小宇被氣哭了，現在情緒還不太好。"
我握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小宇爸爸能不能來參加活動？"
老師試探地問，"就算離婚了，也還是孩子的爸爸。孩子真的很需要父親。"
"我...我問問他。"我勉強說。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上，手里握著手機，卻不知道該不該給張軍打電話。
打了，他會來嗎？他現在有新家了，新老婆會同意嗎？
可小宇在學校被同學嘲笑，我這個當媽的，不能不管。
最后，我還是撥通了張軍的電話。
響了很久，沒人接。
我又打了一次，還是沒人接。
正要掛斷，手機突然接通了。
"喂？"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你好，我找張軍。"
"他在忙，有事嗎？"女人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就是...孩子學校有活動，想讓他參加一下。"
"學校活動？他沒時間。"女人說，"店里一堆事呢，走不開。"
"就一天時間，能不能......"
"不能。"女人直接打斷我。
"你們離婚了，這些事你自己解決。別老是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手有些發抖。這個女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
小宇放學回來，眼睛還是紅紅的。我問他在學校的事，他說沒什么。
"媽，我能去我爸那兒嗎？"吃晚飯的時候，他突然問。
"去他那兒干什么？"
"我想見見他。"小宇說，"就見一面，很快就回來。"
我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心軟了："等周末吧，媽媽陪你去。"
"真的？"小宇眼睛亮了起來。
"真的。"我說，"不過你爸現在有新家了，我們不能打擾太久。"
"我知道。"小宇點點頭，"我就想看看他，確定他過得好。"
那幾天，小宇明顯高興了很多。
他每天放學回家，都要看那個相框。有時候還會自己擦相框，擦得很仔細。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又心疼又無奈。
孩子太單純了，總以為只要見到爸爸，一切就都好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見一面就能解決的。
03
周六早上，我帶著小宇去找張軍。
地址是我從王姐那兒打聽來的，在城東的一個老小區。
站在樓下，我給張軍發了條微信："我們到了，能下來一下嗎？"
等了十分鐘，他才回："等我一下。"
又過了二十分鐘，張軍才從樓上下來。
他穿著一件舊T恤，褲子上還有明顯的污漬，看起來剛干完活。
"小宇。"他看到兒子，臉上露出笑容。
"爸。"小宇跑過去抱住他。
張軍蹲下來，拍了拍小宇的背："長高了。"
我站在一旁，看著父子倆。
張軍比上次見面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眼窩深陷，下巴上胡子拉碴的。
"你...最近還好嗎？"我問。
"挺好的。"他站起來，避開我的眼神。
"下周學校有活動，小宇想讓你參加。"我說，"就一天時間。"
張軍愣了一下，看向小宇。小宇眼巴巴地看著他，眼里滿是期待。
"我...我可能沒時間。"他說。
"爸，就一天。"小宇拉著他的手，"班里同學的爸爸媽媽都去。"
"小宇，爸爸真的很忙。"張軍蹲下來和兒子平視，"下次，下次一定去，好嗎？"
"可是......"
"聽話。"張軍摸了摸小宇的頭。
小宇低下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我看不下去了："張軍，你到底在忙什么？孩子學校的活動都不能參加？"
"我...有事。"他支支吾吾的。
"什么事這么重要？"我追問。
"別問了。"他站起來，"我真的沒時間。"
正說著，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張軍！上來！"
是那個李雅。她站在三樓的窗口,不耐煩地喊著。
"哎，來了。"張軍應了一聲，轉頭對我們說，"我得上去了。"
"爸......"小宇抓著他的衣角。
"小宇乖，爸爸改天來看你。"他說完，轉身往樓上跑。
我拉著小宇的手，看著張軍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
小宇終于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媽，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哭著問。
"不是的。"我蹲下來抱住他，"爸爸只是...太忙了。"
可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話。張軍要是真心疼孩子，怎么連一天時間都抽不出來？
那天回家的路上，小宇一句話都沒說。我牽著他的手，感覺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回到家，小宇直接回了房間。我做好晚飯叫他，他說不餓。
我端著飯菜坐在客廳，也沒什么胃口。手機響了，是王姐發來的消息。
"你們今天去找你前夫了？"
"嗯。"
"我看到了。"王姐發來一個嘆氣的表情。
"你前夫現在活得挺憋屈的。聽說那個李雅脾氣不太好，天天支使他干活。"
我沒回復。不管張軍過得怎么樣，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晚上九點多，我聽到小宇房間有動靜。我走過去，聽到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敲了敲門："小宇，睡了嗎？"
"還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可以進來嗎？"
"可以。"
我推門進去，看到他正坐在書桌前，面前放著那個相框。
相框的背板已經被他撬起一個角，他拿著一把小刀，正小心翼翼地往下撬。
"你在干什么？"我走過去。
"媽，你看。"小宇指著背板，"這里好像被動過。"
我湊近看了看。背板的邊緣確實有被撬開過的痕跡，有些地方還殘留著膠水。
"會不會里面有什么東西？"小宇說，"我爸肯定是故意的。"
"別亂想了。"我說，"可能就是相框壞了，修過。"
"不是的。"小宇固執地說，"我爸寄這個相框給我，肯定有原因。"
看他這么堅持，我也有些好奇了。這個相框，確實哪里都透著古怪。
玻璃碎了，木框磕碰了，背板還有被動過的痕跡。
如果真的是精心準備的禮物，怎么會是這個樣子？
"要不，打開看看？"我說。
"真的可以嗎？"小宇眼睛亮了。
"試試吧。"
小宇拿起小刀，沿著背板邊緣慢慢撬。
背板是用膠水粘的，撬起來很費力。他撬了一會兒，額頭上都滲出汗了。
"我來吧。"我接過小刀。
我沿著邊緣一點點撬，背板慢慢松動了。
又撬了幾分鐘，背板終于被撬開了一條縫。
"小心點。"小宇緊張地看著。
我用刀尖挑起背板，慢慢往外拉。
背板下面，露出相框的內襯，是塊薄薄的硬紙板。
"沒有東西啊。"我說。
"不對，再看看。"小宇接過相框，把背板完全取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從相框里掉了出來。
袋子很薄，里面裝著幾張對折的紙。
小宇和我都愣住了。
"果然有東西。"小宇聲音發抖，伸手去拿那個袋子。
我也湊過去看。透過塑料袋，能看到里面的紙張有些發黃，像是放了很久的樣子。
小宇打開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紙。一共有四張紙，都是對折的。
他展開第一張紙，借著臺燈的光看了一眼。
突然，他的臉色變了，變得煞白。
"媽......"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一把從他手里接過那個袋子，打開，抽出里面的紙張。
當我展開第一張紙，看清上面的內容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一刻，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
我盯著紙上的字跡，手抖得幾乎拿不穩，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成震驚，從震驚變成難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