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媽在家族群直播聲淚俱下地控訴我。
“我女兒拿了八千塊國家獎學金，卻不肯給她弟買個新手機！白養了！”
親戚們紛紛罵我不孝。
我弟更是直接發語音威脅：“你不給我買，我就去你學校鬧！”
隔天，我聯系了本地電視臺的“百姓故事”欄目。
當著攝像機的面，我將八千塊獎學金和一面錦旗，送到了當年收養我的孤兒院院長手中。
“王媽媽，這錢，我還給國家。”
1
輔導員把國家獎學金的證書和確認單遞給我時，手都在微微發抖。
“楊昭，八千塊！全院唯一一個名額，祝賀你！”
我攥著那張薄薄的確認單，指尖用力到泛白。
八千塊，對我來說，這筆錢不僅是榮譽，更是接下來一整年的生活費和喘息。
喜悅還沒來得及在心頭漾開，我媽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像是掐準了時間。
我走到走廊盡頭，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
電話那頭沒有半句恭喜，甚至連偽裝的寒暄都沒有。
我媽的聲音尖銳又理所當然。
“楊昭，你獎學金拿到了吧？八千塊，一分都不少吧？”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嗯。”
“那就好。你弟手機舊了，卡得不行，同學都笑話他。”
“你把那八千塊趕緊轉過來，給他換個最新款的。”
她的語氣，像是在通知我晚飯吃什么一樣平常。
我捏著手機，指關節咯咯作響。
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
我媽不耐煩了：“你聽見沒有？啞巴了？”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不給。”
“你說什么？”
我媽的聲音瞬間拔高八度，尖利得仿佛能刺穿我的耳膜。
“我說，這錢，我不給。”
“楊昭！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那是你親弟弟！你忍心看他被同學瞧不起嗎？”
“我白養你這么多年了！你這個白眼狼！”
惡毒的咒罵像潮水一樣涌來，我沒再聽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2
果然，不到三分鐘，家族微信群“相親相愛一家人”就炸了。
我媽一連發了五條六十秒的語音，每一條都帶著哭腔。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養出這么個冷血無情的女兒！她拿了八千塊獎學金，我讓她給親弟弟買個手機，她都不肯啊！”
“暉暉學習多辛苦，就是手機太卡了，耽誤他查資料！我這個當姐姐的，心里一點弟弟都沒有啊！”
“她在外面吃好的穿好的，完全不管家里死活！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緊接著，是一張她聲淚俱下的自拍，眼睛P得又紅又腫。
群里瞬間被各種罵我的消息淹沒。
大舅：【楊昭，你怎么這么不懂事？你媽養你容易嗎？給你弟買個手機不是應該的嗎？】
姑姑：【女孩子家的，要那么多錢干什么？最后還不是要嫁人。現在不幫你弟，以后誰幫你？】
二姨：【聽你媽的話，趕緊把錢給你弟。別傷了你媽的心。】
他們每個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我指手畫腳。
仿佛那八千塊不是我用無數個挑燈夜讀的夜晚換來的，而是從他們口袋里偷來的一樣。
我看著那些虛偽的嘴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這時，一個紅色的感嘆號跳了出來。
我弟，楊暉。
他把我從群里刪了，然后發來一條私信。
“楊昭，我給你臉了是吧？”
緊隨其后的，是一條語音。
我點開，他那熟悉又令人作嘔的聲音，混著網吧嘈雜的背景音。
“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之前，我要是看不到錢，明天我就去你們學校！”
“在你們校門口拉橫幅，貼大字報！讓全校的人都看看，他們引以為傲的獎學金得主，是個多么不孝不義的畜生！”
“你不是最愛面子嗎？我倒要看看，你還要不要臉！”
語音結束，世界一片死寂。
我站在原地，走廊的風吹得我渾身發冷。
他們知道，我一個從農村考出來的女大學生，最怕的就是在學校里丟人，被戳脊梁骨。
他們以為，拿捏住了我的死穴。
我閉上眼，腦海里閃過無數個畫面。
從小到大，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是楊暉的。
我考上重點高中，他們不給學費，是我自己去餐廳刷盤子賺來的。
楊暉打游戲徹夜不歸，我媽心疼地給他燉湯。
我發燒到三十九度，她卻罵我嬌氣，讓我滾去做飯。
夠了，真的夠了！
我睜開眼，眼底最后一點溫情，徹底熄滅。
3
我沒有回復楊暉的威脅。
也沒有在家族群里辯解一個字。
我回到宿舍，舍友周然正在敷面膜，看到我臉色不對，關切地湊過來。
“昭昭，你沒事吧？臉色好差。”
我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有點累。”
她欲言又止：“剛才……有個自稱是你媽媽的女人，打電話到我們宿舍，問你在不在。”
“她好像在哭，說話顛三倒四的，說你不孝順什么的……”
她竟然真的把電話打到了學校。
“昭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周然小心翼翼地問。
我拍了拍她的手：“沒事，家務事，我會處理好。”
那個晚上，我一夜沒睡。
我不是在糾結要不要給錢，而是在想，如何結束這場無休止的噩夢。
第二天一早，我在手機上翻看著家族群里愈演愈烈的咒罵。
楊暉發了張新截圖，是他買好的，來我所在城市的高鐵票。
“楊昭，我下午就到。你最好想清楚。”
我媽立刻跟上：“暉暉，路上注意安全！媽支持你！為你姐姐好，就得下猛藥！”
親戚們紛紛點贊，夸楊暉有擔當，是個好弟弟。
一場鬧劇，被他們演繹成了正義的討伐。
我終于拿起手機，在群里發了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消息。
“我知道了。”
只有簡短的四個字。
我沒有說給，也沒有說不給。
果然，群里安靜了幾秒，然后我媽立刻發了一條語音，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得意。
“我就說嘛！我女兒就是一時糊涂！她還是孝順的！知道心疼弟弟的！”
楊暉也發了個得意的表情包。
“算你識相。”
大舅和姑姑們又開始新一輪的表演。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昭昭還是好孩子，知錯能改。”
我看著屏幕上那些跳梁小丑般的表演，眼神沒有半點波瀾。
我平靜地退出微信，打開了瀏覽器。
在搜索框里，我一字一頓地輸入了幾個字。
“本地電視臺，《百姓故事》欄目組。”
找到聯系電話后，我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一個溫和的女聲傳來。
“您好，《百姓故事》欄目組。”
我握緊手機，用我這輩子最真誠，最懇切的語氣，緩緩開口。
“您好，我叫楊昭，是A大的學生。我剛獲得了今年的國家獎學金。”
“我想……提供一個關于【感恩與回報】的新聞素材。”
4
電話那頭的女聲停頓了一下，似乎是來了興趣。
“哦？同學，你可以具體說說嗎？”
我穩了穩心神，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我是一名受國家資助才完成學業的貧困生，現在拿到了國家級的榮譽，我心里非常感激。”
“我不想把這筆錢只用于個人消費，我想用它做一件更有意義的事，去回報那些曾經幫助過我的人。”
我的聲音里帶著哽咽，充滿了年輕學生的熱忱與真摯。
但我刻意隱瞞了關鍵信息。
我沒有提我的家庭，更沒有提我是孤兒。
我只說，要去感謝“幫助過我的人”。
這種帶有懸念和正能量的故事，正是他們最喜歡的。
果然，對方的興趣被徹底勾起來了。
“楊昭同學，你的想法非常好，非常令人感動。我們欄目很愿意報道這樣的正能量故事。你打算怎么做呢？是捐給母校嗎？”
“不是。”我輕輕否定，“我想把這筆錢，當面送給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長輩。”
“長輩？”
“是的。”我垂下眼簾，“一個對我恩重如山的人。”
這個模糊的稱謂，成功地將她的好奇心推向了頂峰。
她當即拍板：“太好了！楊昭同學，我們明天就派一組記者過去，全程跟拍，你方便嗎？”
“方便。”我答得干脆利落。
“那我們明天上午九點，在你學校門口見？”
“好。”
掛掉電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下午，楊暉的電話如期而至，語氣囂張跋扈。
“楊昭，我到站了，你死哪去了？不來接我？”
我平靜地回答：“我在忙，沒空。”
“你他媽……”
我沒等他罵完，就打斷了他。
“錢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
楊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明天，你會看到的。”我一字一頓地說，“我會讓所有人都看到，這筆錢，花得有多值。”
我的語氣太平靜，反而讓他有些不安。
“你少給我耍花樣！”
我輕笑一聲：“怎么會。你不是想讓我出名嗎？明天，我一定讓你如愿以償。”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晚上，我媽又打來電話，顯然是楊暉跟她告了狀。
她的語氣焦急又暴躁。
“楊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弟都到車站了，你人呢？錢呢？你是不是又反悔了！”
我靠在窗邊，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心里前所未有的寧靜。
“媽，錢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聽到電話那頭她松了口氣。
“算你還有點良心！趕緊給你弟轉過去！讓他先去買手機，然后買點好吃的，坐車累壞了！”
我沒有理會她的命令，只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
“明天，你們會看到這筆錢的。”
“什么？”
“我會把錢，花在最該花的地方。”
“你們可以看明晚七點半，江城衛視的《百姓故事》，就知道了。”
我媽愣住了。
“什么故事？上電視？楊昭，你到底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