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世間誦經之人，何止千萬？
有人日誦萬遍，口干舌燥，卻依然煩惱叢生；有人偶然聽聞一句，渾身震顫，當下便有所悟。同樣是經文，為何效果天差地別？
六祖慧能在《壇經》中說過一句話："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
意思是：心若迷惑，你就被經文所轉，誦了一輩子也是白費；心若覺悟，你便能轉經文，一句便抵千萬句。
可怎樣才算"心悟"？誦經時生起什么樣的感受，才說明你真的觸碰到了開悟的門檻？
慧能自己就是聞經而悟的。他一個字不識，卻因為聽人誦了一句《金剛經》，當場心開意解。后來他對弟子們講述這種感受，道出了誦經悟道的真正秘密。
這個秘密，藏在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里。
慧能年輕時以砍柴為生，從未進過學堂，大字不識一個。
那天，他挑著柴擔經過一戶人家，聽見里面有人在誦經。那聲音不急不緩，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勰鼙鞠胱哌^去，腳步卻像被釘住了一樣，怎么也邁不動。
他放下柴擔，站在門外聽。
誦的是《金剛經》。誦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一句時，慧能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是懂了某個道理，不是明白了某個概念，而是心里忽然一空，所有的念頭都停了下來。就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么清醒過，又好像本來就是這么清醒的，只是之前一直被什么東西遮住了。
這種感覺，后來慧能用五個字來形容："心忽然開悟。"
不是漸漸明白，而是"忽然"；不是腦子想通了，而是"心"開了。
這便是觸碰開悟門檻的第一個特征：它不是思維的產物，而是心的直接體驗。
慧能后來去求法，在碓房舂米八個月。五祖弘忍夜間為他講《金剛經》，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時，慧能再次體驗到那種感覺，而且比第一次更加強烈、更加徹底。
他脫口說道："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五祖聽到這里，知道慧能已經徹悟，當夜便將衣缽傳給了他。
慧能后來在南方弘法，有僧人來問他："我誦《法華經》已經三千部，為何還是不能開悟？"
慧能問他："你誦經時，心里是什么感覺？"
那僧人答道："專心致志，一字不漏。"
慧能搖頭道："這還不夠。"
僧人不解："難道誦經不該專心嗎？"
慧能說："專心是對的，但你專的是什么心？你是在用心去記誦文字，還是用心去體會經義？"
僧人愣住了。
慧能繼續說道："誦經有三種境界。第一種，口誦心散，嘴里念著經，心里想著別的事，這是最下等。第二種，口誦心記，嘴里念著經，心里跟著經文走，一字不漏，這是中等。第三種，口誦心悟，嘴里念著經，心里忽然與經義相應，當下便見本性，這才是上等。"
那僧人問："什么叫'與經義相應'？"
慧能說："經文說'應無所住'，你心里便真的無所住了；經文說'本來清凈'，你心里便真的清凈了。不是理解這個道理，而是當下就是這個狀態。這時候，誦經和不誦經沒有區別，因為你已經不是在讀經，而是經在說你。"
這便是觸碰開悟門檻的第二個特征：不是"理解"經文，而是"成為"經文所描述的狀態。
《壇經》中記載了另一個故事。
有個叫法達的僧人來見慧能。他禮拜時，頭沒有觸地?；勰芸闯鏊闹杏邪谅銌査?你有什么可驕傲的？"
法達答道："我誦《法華經》三千部。"
慧能說："你若誦了一萬部，卻不以為傲，倒還罷了。你誦了三千部便生驕慢，這三千部有什么用？"
法達被說中心事，臉上一紅，卻還是不服氣："我日日誦經，難道沒有功德嗎？"
慧能說："功德在你心里，不在經卷上。你若口誦心行，便有功德；你若口誦心不行，便是罪過。"
法達問："什么叫口誦心行？"
慧能說："《法華經》講的是什么？講的是'一乘妙法'，講的是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你誦了三千部，有沒有真的相信自己能成佛？有沒有真的見到自己的佛性？如果沒有，那你誦的只是紙上的字，不是心里的法。"
法達聽了，若有所思。
慧能又說："我且問你：《法華經》中，佛為什么要說這部經？"
法達答道："為度眾生。"
慧能問："眾生在哪里？"
法達一愣，答不上來。
慧能說："眾生就在你心里。你心中的貪嗔癡慢疑，就是要度的眾生；你心中的清凈本性，就是要見的佛?！斗ㄈA經》不是讓你去度外面的眾生，是讓你度自己心里的眾生。你誦了三千部，度了幾個？"
法達汗流浹背，當下跪倒在地。
慧能見他真心悔悟，便為他開示《法華經》的真義。講到"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于世"這一句時，法達忽然淚流滿面。
慧能問他："你怎么了？"
法達說："我誦這句經文三千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動過。我忽然明白，佛出世的那件'大事'，不是別的，就是要讓我認識自己的本心。我誦了這么多年經，一直向外找佛，卻不知道佛就在這里。"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
慧能點頭道："你今日方知誦經。"
這便是觸碰開悟門檻的第三個特征：誦經時，忽然生起強烈的感動，淚流滿面，卻說不清為什么感動。
這種感動不是傷心，不是喜悅，而是一種很深很深的觸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底蘇醒了，仿佛漂泊了很久終于找到了家。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因為經文觸碰到了你的本性。你的本性本來就在那里，只是被妄念遮蔽了。當經文的光芒穿透妄念，照到本性上時，本性便會有所回應。這個回應，表現出來就是莫名的感動、莫名的眼淚、莫名的歡喜。
"莫名"兩個字很重要。如果你能說清楚為什么感動，那就是情緒，不是悟境；如果你說不清楚，只是心里有一種很深的震顫，那才是真的觸碰到了什么。
慧能對法達說："從今以后，你誦經也好，不誦經也好，都不要執著。誦經是為了明心，心若明了，經可以放下；心若不明，誦再多也沒用。"
法達從此不再以誦經為傲，但也沒有停止誦經。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不再是完成任務似的念完一遍又一遍，而是每誦一句，都往心里觀照一下：這句經文，說的是不是我？
后來，法達終于在誦經時大徹大悟，成為慧能座下的得法弟子之一。
《壇經》中還有一段慧能自述誦經的體會。
有人問他："大師，你不識字，如何能講經？"
慧能答道："文字非經，經在心中。你若識得心中之經，紙上的文字便都認得了；你若不識心中之經，縱然認得滿紙的字，也不知道經在說什么。"
那人又問："我們讀經，往往讀不懂，該怎么辦？"
慧能說："讀不懂是正常的。經是圣人說的話，你是凡夫，凡圣懸隔，怎么能一下子就懂？但有一種情況，是雖然不懂，心里卻覺得很受用。這個'受用'，就是你和經文相應的地方。"
那人問："什么叫受用？"
慧能說："比如你讀到一句經文，腦子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忽然覺得很寧靜、很安詳，或者很震動、很感動，這就是受用。這時候不要管腦子懂不懂，只管跟著這個感覺走。時間長了，懂的自然會懂，不懂的也不妨礙你受用。"
這便是觸碰開悟門檻的第四個特征：誦經時，雖然文字不全懂，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寧靜、安詳或震動。
很多人誦經，一定要搞清楚每個字的意思才肯往下念。這個態度是好的，但有時候反而成了障礙。經文是從覺悟的心流出來的，你用分別的腦子去分析它，怎么可能完全理解？
禪宗說"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真正的東西，是語言說不到、思維想不到的。你越想用腦子去抓它，它越是跑掉；你放下腦子，用心去感受，它反而會來找你。
慧能說："若論這事，須從自性上起用。"
"起用"兩個字很關鍵。不是從腦子上起用，是從自性上起用。自性是什么？就是你那個能知能覺、本來清凈的心。
誦經的時候，不要只用眼睛看字、嘴巴念字、腦子記字，而要用心去"聽"。聽什么？聽經文背后的那個東西。那個東西是什么？說不出來，但你能感覺到。
當你感覺到的時候，心里會有一種很奇妙的變化——
慧能曾經描述過這種變化。
他說，誦經誦到契入處，會有三種感受同時生起：
第一種，是"忽然心開"。就像緊閉的門忽然打開了，光照進來，里面的東西一下子看清楚了。這個"看清楚"不是理解了什么道理，而是心里忽然敞亮了，通透了，沒有障礙了。
第二種，是"念念不住"。平時誦經，心里會有各種念頭來來去去；可到了這個時候，念頭還是有，卻不會停留，來了就走，走了就空。你不用刻意去趕走它們，它們自己留不住。
第三種，是"如如不動"。外面的聲音還在，身體的感覺還在，可你的心卻像一面鏡子，照著一切，卻不被一切所動。有人形容這種感覺叫"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其實沒那么玄乎，就是心里很穩、很定、很安。
這三種感受，就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在誦經中的體現。
慧能說，如果誦經時能生起這三種感受中的任何一種，哪怕只是一剎那，也說明你已經觸碰到了開悟的門檻。
可觸碰門檻是一回事，跨過門檻是另一回事。很多人觸碰過，卻沒有跨過去。為什么？
因為他們不認識這個感受。
它來的時候，他們以為是幻覺，以為是疲勞，以為是走神，就這樣輕輕放過了。下次再誦經，又回到老樣子，口誦心散，或者口誦心記，始終進不了口誦心悟的境界。
那么，如何才能認識這個感受？如何才能從觸碰門檻變成跨過門檻？
慧能給出了一個極其簡單、卻又極其深刻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