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表舅一家三口突然登門，說是來城里辦事，順便看看我們。
寒暄還沒結束，他的眼睛就黏在了我那輛剛提一個月的新車上。
"小峰啊，這車不錯，借舅用兩天唄？"
我愣了一下，腦子里飛速轉著各種拒絕的理由。
"行，等我查查保險過期沒。"
我轉身進屋，假裝翻找保險單，手心全是汗。
誰知道，我媽緊跟著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話，讓我徹底懵了……
我叫周小峰，今年三十一歲，在一家私企做銷售主管。
說起這輛車，那是我攢了整整五年的血汗錢。
剛工作那會兒，我擠公交、騎電動車，風里來雨里去。冬天凍得手腳發麻，夏天曬得渾身冒油。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買一輛屬于自己的車。
五年時間，我省吃儉用，戒了煙酒，連約會都盡量找免費的地方。終于在上個月，我全款提了一輛十八萬的SUV，黑色的，锃光瓦亮。
提車那天，我在車里坐了整整一個小時，摸著方向盤，差點沒哭出來。
我媳婦林悅坐在副駕駛，笑話我："至于嗎？又不是買的豪車。"
我說："你不懂，這是我的夢想。"
林悅翻了個白眼，但嘴角是彎的。
我們結婚三年了，她在一家幼兒園當老師，工資不高，但人溫柔體貼。這些年她跟著我吃了不少苦，從來沒抱怨過。
新車買回來后，我寶貝得不行。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擦車，連一粒灰都不能有。小區里的鄰居都笑話我，說我對車比對媳婦還好。
林悅假裝生氣："周小峰，你再這樣，我可要吃醋了。"
我嘿嘿一笑，摟著她說："媳婦永遠排第一，車排第二。"
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著，直到那天，表舅一家突然上門。
表舅叫張德貴，是我媽的表弟，比我媽小五歲。
說起來，我們兩家的關系一直不遠不近。小時候逢年過節會走動，后來各自成家，聯系就少了。我記得上次見表舅，還是三年前我結婚的時候，他隨了兩百塊錢的份子。
那天是周六，我和林悅正在家里看電視。
門鈴響了，我去開門，就看見表舅一家三口站在門外，大包小包的。
"小峰啊！"表舅熱情地拍著我的肩膀，"好久不見，讓舅看看，又長高了！"
我都三十一了，還能長高？
"舅，您怎么來了？快進來。"我側身讓他們進門。
表舅身后跟著表舅媽和他們的兒子張磊。張磊比我小兩歲，在老家縣城開了個小超市，去年剛結的婚。
"我們來城里辦點事，想著順便來看看你和你媽。"表舅笑瞇瞇地四處打量我們的房子，"不錯不錯，這房子挺寬敞的。"
林悅趕緊去倒水、拿水果，我陪著他們坐在客廳聊天。
聊著聊著，表舅的眼睛就飄向了窗外。
我們家住六樓，正好能看見樓下的停車位。我那輛黑色SUV就停在那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小峰，那是你的車？"表舅問。
"是啊，上個月剛提的。"我有些得意。
"什么牌子的？多少錢？"
"國產的，十八萬。"
表舅"嘖嘖"兩聲："不錯不錯，年輕人有出息，都開上SUV了。我那破面包車，開了十來年，毛病一堆。"
我笑了笑，沒接話。
吃完午飯，表舅突然說要下樓"透透氣"。我陪著他下去，他徑直走到我的車前，繞著車轉了一圈。
"這車看著就大氣，空間肯定寬敞。"他拍了拍車門，"小峰，舅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我心里咯噔一下："舅，您說。"
"是這樣，我們這次來城里，是想去看個親戚。那親戚住在郊區，坐公交太麻煩了。你看，能不能把車借舅用兩天？"
我愣住了。
借車？
這可是我剛買一個月的新車啊！
"舅，這個……"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拒絕。
"放心，舅開車穩當著呢，不會給你刮了碰了。"表舅拍著胸脯保證，"兩天就還，絕對沒問題。"
我腦子里飛速轉著，想找個理由。
"舅，我明天要用車……"
"明天周日，你用什么車？"表舅反問。
我一時語塞。
"舅，要不這樣，我送您去？"
"不用不用，太麻煩你了。"表舅擺擺手，"你把車借我，我自己去就行。對了，油錢我出。"
他說得那么理所當然，好像借車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站在那兒，進退兩難。
"行，等我上去查查保險過期沒。"我憋出這么一句話，轉身往樓上走。
回到家，我直奔臥室，假裝翻找保險單。
其實哪用查，保險是新車自帶的，肯定沒過期。我只是需要時間想想怎么辦。
我媽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進來，把門一關，壓低聲音說："小峰，你舅的車你必須借。"
我一愣："媽，那是我的新車……"
"新車怎么了？親戚開兩天能開壞？"我媽瞪著我，"你舅媽剛才跟我說了，他們這次來，是想去看你舅舅的老戰友。那老戰友得了重病，可能撐不了多久了。你說，這種情況你好意思不借？"
我啞口無言。
"再說了，你舅對咱家也不錯。你小時候上學沒學費，還是你舅借給咱的。這些你都忘了？"
"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多少年前的事也是事！做人不能忘本。"我媽的聲音更大了，"你要是不借，傳出去多難聽？人家會說咱家勢利眼，有了錢就不認親戚了。"
我心里堵得慌。
借吧，萬一刮了碰了怎么辦？這可是我攢了五年的錢啊。
不借吧，我媽這關過不去，以后親戚之間也別想來往了。
我沉默了半天，終于點了點頭："行，我借。"
我媽這才滿意地出去了。
我坐在床邊，心里像堵了一團棉花。
林悅推門進來，看見我的表情，小聲問："怎么了？"
我把事情跟她說了。
林悅皺起眉頭："這……也太為難你了。新車借出去，萬一出點事……"
"我知道。可我媽那邊，我沒辦法。"
林悅想了想，說："要不你跟他說，只借一天？或者你開車送他們去？"
"我說了，他不同意。"我嘆了口氣，"算了，借就借吧。希望他真像說的那樣，開車穩當。"
我下樓把鑰匙遞給表舅，又把各種注意事項說了一遍。
表舅接過鑰匙，樂呵呵的："放心吧小峰，舅心里有數。"
他發動車子，一腳油門，"嗖"地開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車消失在路口，心里空落落的。
那兩天，我幾乎沒睡好覺。
每隔幾個小時，我就忍不住給表舅發微信，問車怎么樣了。
表舅回得很敷衍，要么是"沒事"，要么是"放心"，有時候干脆不回。
林悅安慰我："別想太多了，兩天很快就過去了。"
我嘴上說"嗯"，心里卻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晚上，表舅打來電話，說明天一早就把車還回來。
我松了一口氣，覺得這事總算要過去了。
第三天早上八點，表舅果然把車開回來了。
我趕緊下樓，繞著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圈。
還好，沒有明顯的刮痕，車身干干凈凈的。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舅，謝謝您愛惜車。"我接過鑰匙，擠出一個笑容。
"那是，舅說話算話。"表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峰，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改天舅請你吃飯。"
"不用不用，您太客氣了。"
送走表舅一家，我回到家，總算踏實了。
可這件事，并沒有就此結束。
一個星期后，我去做首保。維修師傅檢查完，把我叫到一邊，指著底盤說："老板，你這車托底過，你知道嗎？"
我愣住了："托底？什么意思？"
"就是底盤磕到東西了，你看這兒，有個坑。問題不大，但最好還是處理一下。"
我蹲下去一看，果然，底盤上有個明顯的凹痕。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
表舅還車的時候，什么都沒說。他肯定知道車托底了，但他瞞著我，一個字都沒提。
我站在那兒，氣得渾身發抖。
修是能修，但這是我的新車啊！剛買一個月，就被弄成這樣！
我掏出手機，想給表舅打電話，可手指懸在屏幕上，始終按不下去。
打了又怎樣？他肯定不承認。就算承認了，我能讓他賠錢嗎？
我媽肯定不同意，親戚之間為了這點事鬧掰，她會覺得我小題大做。
我把手機揣回口袋，深吸一口氣。
算了，自認倒霉吧。
修車花了八百塊，我自己掏的。
回到家，我把這事跟林悅說了。
林悅氣得不行："這表舅也太過分了吧？借了人家的車，弄壞了也不說一聲？"
"說了又能怎樣？我媽肯定向著他。"
"那也不能這么算了！"林悅越說越激動，"你辛辛苦苦攢了五年買的車，人家借去兩天就弄成這樣，連句道歉都沒有？"
"悅悅，別生氣了。"我拉著她坐下，"算我買個教訓吧。以后再有人借車，我死活都不借了。"
林悅哼了一聲："你說得倒輕巧。下次你舅再來借，你敢不借？你媽第一個不答應。"
我沉默了。
她說得對。在我們家，我媽說了算。只要她發話，我就沒有拒絕的余地。
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
我爸走得早，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吃了很多苦。我對她有愧疚，也有感恩。所以不管她說什么，我都盡量順著她。
可這一次，我真的心寒了。
不是因為那八百塊錢，是因為那種被辜負的感覺。
我把車借給表舅，是看在親情的份上。可他呢？把車弄壞了，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這么若無其事地還給我。
在他眼里，我的車大概就是個工具，用壞了也沒什么大不了。
而我媽呢？她只想著維護親戚關系，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小時候，家里窮，我總是穿親戚給的舊衣服。我媽常說："人窮志不短，咱家雖然沒錢，但不能讓人看不起。"
我想起上學的時候，成績不好，我媽拿著棍子追著我打。她說："我砸鍋賣鐵也要供你讀書，你要是不爭氣，對得起誰？"
我想起工作以后，每個月往家里打錢，我媽總說："你自己也要攢著點，以后買房買車都要錢。"
她是愛我的，我知道。
可她的愛里，夾雜著太多的"面子"和"人情"。
在她看來，親戚之間就應該相互幫忙，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誰要是不幫，那就是不懂事、不孝順。
可她從來沒想過，這種"幫忙"，有時候是以犧牲我的利益為代價的。
事情過去一個月，我以為這事就這么翻篇了。
可沒想到，表舅又來了。
這次不是他親自來，是我媽打電話讓我去她那兒。
我到的時候，表舅已經坐在客廳了，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
"小峰來了，快坐。"我媽招呼我。
我在沙發上坐下，心里有些不安。
寒暄了幾句，表舅開口了："小峰，舅這次來，是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我心里"咯噔"一下，隱約猜到了什么。
"舅，您說。"
"是這樣，你表弟張磊，他那個小超市最近生意不太好，想轉型做電商。可是他沒經驗，想找個人帶帶他。我尋思著，你在大城市工作，見識廣，能不能幫他出出主意？"
我松了一口氣，還以為又要借車呢。
"舅，出主意沒問題，可我對電商也不太懂……"
"沒關系沒關系，你比他強多了。"表舅擺擺手，"還有件事，張磊想在網上開店，需要點啟動資金。他剛結婚，手頭緊。舅想著，你們兄弟之間，能不能……"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借錢。
我沉默了。
"舅，我這邊也不寬裕……"
"不用多，兩三萬就行。"表舅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兩三萬只是個零頭，"等張磊賺了錢，馬上就還你。"
我看了看我媽，她沖我使眼色，意思很明顯：借。
我深吸一口氣，正想說話，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
我掏出來一看，是林悅發來的微信：
"老公，我在醫院，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下面是一張照片，一張驗孕報告單，上面寫著：陽性。
我愣住了，盯著那兩個字，半天沒反應過來。
陽性……林悅懷孕了？
我要當爸爸了？
"小峰？小峰？"表舅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抬起頭，看著他，又看著我媽，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
"舅，這錢我借不了。"
"什么？"表舅愣住了。
我媽的臉色也變了："小峰，你說什么？"
我站起身，把手機遞給我媽："媽，您看看。"
我媽接過去一看，眼睛瞬間瞪大了："小燕懷孕了？"
我點點頭："嗯。所以，手頭的錢我得留著，給媳婦和孩子用。舅，不是我不幫您，是真的幫不了。"
表舅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也不好說什么。
我媽倒是激動起來："懷孕了？多久了？走走走，趕緊去醫院看看！"
她拉著我就往外走，把表舅晾在了客廳。
走到門口，我回頭看了表舅一眼，說了句："舅，您慢坐，我先走了。"
表舅的臉已經憋得通紅。
到了醫院，林悅正坐在候診椅上等我們。
看見我媽來了，她有些意外："媽，您怎么也來了？"
"傻孩子，你懷孕了，媽能不來嗎？"我媽一把抱住她，眼眶都紅了，"好，好，咱家終于有后了！"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里暖暖的。
醫生給林悅做了檢查，說一切正常，讓注意休息，按時產檢。
從醫院出來，我媽拉著林悅的手，千叮嚀萬囑咐，比對我還上心。
回到家，我媽忙前忙后，又是煮雞蛋，又是熬湯，把林悅當寶貝一樣伺候。
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我媽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她還是那個愛我的媽媽。只是有時候，她愛得太笨拙，分不清輕重。
晚上，我媽回自己家之前，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小峰，今天的事，媽想了想，是媽不對。"
我愣了一下："媽……"
"你舅那個人，我知道。他就是臉皮厚，會占便宜。"我媽嘆了口氣，"上次借車的事，你沒跟我說，但我聽你舅媽漏了口，說車在路上托底了。"
我心里一震："媽，您知道？"
"知道。"我媽低下頭，"媽當時也生氣，想說他兩句。可后來想想，都是親戚，算了。可今天他又來借錢，我就覺得，這人太過分了。"
"那您還讓我借？"
"媽不是……"我媽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媽就是怕你得罪他，以后不好相處。可我也知道，你現在要養家，要養孩子，哪有閑錢借人？"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里帶著愧疚："小峰，媽對不起你。以后再有這種事，媽不逼你了。你自己拿主意。"
我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我媽說"對不起"。
"媽，您別這么說。"我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您是為我好。"
我媽拍了拍我的手，轉身出了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里，心里五味雜陳。
這件事，好像就這么過去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風波還在后面。
三天后，我接到一個電話。
是表舅媽打來的，她的聲音尖銳又急促：
"小峰！你表弟出事了！他……他撞了人，被抓進去了！你舅在派出所呢，讓你趕緊過去……"
電話那頭，傳來表舅嘶啞的哭喊聲：
"小峰！你一定要救救張磊！求求你了！"
我拿著手機，愣在原地。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張磊出事那天開的車，該不會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