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醫生,到底是什么病?你直接跟我說,我受得住。”
我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專家,聲音都在抖。
他推了推眼鏡,避開了我的目光,轉頭對我丈夫何偉說:“家屬,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底。
我不知道,有什么診斷,是需要避開一個母親來宣布的。
我只知道,從丈夫走進那扇門,再出來時那張慘白如紙的臉,我就明白,我們家的天,塌了。
而那臺被我遺忘在角落里的嬰兒監控,正靜靜地記錄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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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媛媛生病之前,我一直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叫陳嵐,有一個愛我的丈夫何偉,還有一個剛剛十個月大、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女兒媛媛。
媛媛長得很漂亮,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眼睛又大又亮,看人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她很愛笑,只要稍微逗一下,就會咯咯地笑出聲,露出沒長幾顆牙的牙床。
我們家不大,三室一廳,被我收拾得很溫馨。客廳的墻上,貼滿了媛媛從出生到現在的照片。陽臺上,我養的花花草草,也長得很好。
我丈夫何偉在一家IT公司上班,收入不錯,人也老實,下了班就回家,會主動幫我干活,帶孩子。
婆婆林素娟,是在媛媛半歲的時候,從鄉下來城里幫忙的。
她是個典型的農村婦女,話不多,手腳勤快,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一日三餐也做得很好。
她很疼媛媛,抱在懷里就不撒手,嘴里總是“我的心肝”、“我的寶”地叫著。
我休完產假后,就辭掉了工作,當起了全職媽媽。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累,但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那種滿足感和幸福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這么平淡而幸福地過下去。
直到那場突如其來的怪病。
最開始,只是發燒。
媛媛的小臉蛋燒得通紅,額頭燙得像個小火爐。我跟何偉趕緊抱著她去了附近的兒童醫院。醫生檢查了一下,說是嬰兒急疹,很常見,開了點退燒藥,讓我們回家觀察。
吃了藥,燒是退了。可沒過兩天,又燒了起來。而且,媛媛的身上開始起一些紅色的小疹子,密密麻麻的,看著就讓人心慌。
我們又換了一家醫院。這次的醫生說是病毒性感冒,又開了一堆藥。
可媛媛的病,就是不見好。
她反反復復地發燒,有時候白天好好的,到了半夜,體溫就一下子躥了上去。
原來那個愛笑的小天使,變得蔫蔫的,不愛動,也不愛吃東西。短短半個月,她就瘦了一大圈,原來肉嘟嘟的小臉都變尖了。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只要媛媛稍微動一下,我就會立刻驚醒,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何偉也很焦慮,但他是個男人,習慣把事情藏在心里。他只是不停地抽煙,家里的煙灰缸總是滿滿的。
家里的氣氛,從那時候開始,就變了。
我和何偉因為壓力和疲憊,偶爾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吵起來。比如他覺得我太大驚小怪,一點小感冒就非要往大醫院跑。我覺得他不關心孩子,就知道在旁邊抽煙。
婆婆林素娟,則把這一切歸咎于“城里的空氣不好”和“醫院的醫生沒本事”。
她開始不停地在我耳邊念叨鄉下的各種土方子。
“嵐嵐,要不我們試試用艾草煮水給媛媛洗個澡,去去邪火。”
“我跟你說,我們老家有個神婆,可靈了,誰家孩子嚇著了,病了,去她那里畫個符水喝了,保管就好。”
“城里醫院就是瞎檢查,亂花錢,孩子這么小,天天吃那些西藥,身體都吃壞了。”
我對她這些話,打心底里反感。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我只相信科學。我覺得她這些想法,簡直是愚昧無知。
因為這個,我和婆婆之間,也產生了一種看不見的隔閡。她覺得我瞧不起她,我覺得她添亂。
那段時間,我們家就像一個高壓鍋,每個人都憋著一股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媛媛的病,還在繼續。
我們跑遍了市里所有的大醫院,見了無數的專家。各種檢查做了一堆,血抽了好幾管,可就是查不出確切的病因。所有的診斷,都是模棱兩可的“病毒感染”或者“免疫力低下”。
看著女兒日漸消瘦,我心如刀割。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懷孕的時候沒注意,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才讓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
這種自責,像一條毒蛇,啃噬著我的心。
最后,還是何偉托關系,找到了省兒童醫院一位已經退休的老專家。那位專家頭發花白,戴著一副老花鏡,看人的眼神很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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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媛媛做了非常詳細的檢查,問了我很多很多問題,從媛媛的出生史,到我們家的喂養習慣,甚至連我們住的小區環境都問到了。
檢查完,他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他對我們說,媛媛的癥狀非常不典型,不像任何一種常見的兒科疾病。他建議,給孩子做一個最全面的血液篩查,包括所有免疫系統相關的指標。
我當時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等待結果的那幾天,是我這輩子過得最煎熬的日子。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我抱著媛媛,不停地跟她說話,好像這樣就能把病魔趕走一樣。
“媛媛乖,不怕,媽媽在呢,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可我自己心里,卻一點底都沒有。
02
終于,醫院打來了電話。
電話是護士打來的,她的語氣異常嚴肅,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讓我們夫妻倆,立刻到醫院去一趟,找那位老專家。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無底的深淵。
在醫院那間小小的、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辦公室里,那位老專家沒有讓我們坐下。
他關上了門,臉色凝重地看著我們。
那一刻,我多希望他開口說,孩子的病很棘手,需要一大筆錢去治療。只要能用錢解決,砸鍋賣鐵我們都愿意。
可他說出的話,卻像一道晴天霹?_,把我整個人都劈碎了。
他看著何偉,艱難地,一字一句地說:“孩子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媛媛的HIV抗體檢測,呈陽性。我們又做了復查,結果……還是一樣。孩子……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艾滋病……
這三個字,像三把燒紅的鐵錐,狠狠地扎進了我的耳朵里,扎進了我的腦子里。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我什么都聽不見了,什么都感覺不到了。世界好像變成了一部黑白默片,只有那位專家開合的嘴唇,和何偉瞬間慘白如紙的臉。
我完全無法把那個恐怖的、骯臟的詞,和我那個才十個月大的、純潔如白紙的女兒聯系在一起。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拿錯報告了?我女兒才十個月大,她怎么可能得這種病!”我像瘋了一樣,沖上去抓住醫生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喊道。
何偉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一把抱住我,他的身體也在劇烈地顫抖。
“陳嵐,你冷靜點!冷靜點!”
我怎么冷靜?我的女兒,我的天,都塌了!
那位老專家看著我們,眼神里充滿了同情。他說,他從醫四十年,這也是他見過的,年紀最小的感染者。
為了排除最大的可能性——母嬰傳播,醫院立刻給我們夫妻倆也安排了檢測。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我們的檢測結果出來了。
陰性。
我和何偉,都不是病毒攜帶者。
這個結果,非但沒有讓我們松一口氣,反而把我們推進了更深的絕望和恐懼之中。
不是我們傳染的,那病毒,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醫院方面也立刻啟動了內部調查程序。他們把媛媛從出生到現在,每一次的就診記錄,每一次的用藥記錄,都調了出來。
調查結果顯示,媛媛沒有輸過血,也沒有使用過任何血液制品。她在醫院里接觸過的所有醫療器械,都符合嚴格的消毒標準。
院內感染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所有已知的、常規的傳播途徑,母嬰傳播、血液傳播、性傳播……都被一一排除了。
一個巨大的、黑洞般的問號,籠罩在了我們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家庭之上。
一個十個月大的女嬰,在排除了所有常規傳播途徑之后,到底是如何感染上艾滋病的?
這個無法解答的問題,像一個惡魔,把我們全家人都拖入了互相猜忌和折磨的深淵。
確診之后,我們家里的氣氛,壓抑到了冰點。
再也聽不到媛媛的笑聲,也聽不到我們逗弄她的聲音。整個房子里,死氣沉沉的,只有我和婆婆壓抑的哭聲,還有何偉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何偉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他不再抱媛媛,只是遠遠地看著。我知道,他不是不愛女兒,他是害怕。他不停地抽煙,一天能抽掉兩三包,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頹廢的煙霧里。
婆婆林素娟,則整日以淚洗面。她不再提那些土方子了,只是嘴里反反復復地念叨著:“作孽啊……我們家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我的媛媛啊,我的苦命的孫女啊……”
她的哭聲,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著我的心。
我的精神狀態,也瀕臨崩潰。
我開始變得神經質,看誰都像是兇手。
我第一個懷疑的,是那個偶爾會來家里幫忙打掃衛生的鐘點工阿姨。雖然她看起來很老實,但我還是找了個借口,把她辭退了。
我把家里所有媛媛用過的奶瓶、玩具、衣服,都扔掉了。我用消毒水,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的手被燒得通紅。
可這一切,都無濟于事。
病毒,就像一個看不見的幽靈,盤踞在我們家里,嘲笑著我們的無能和絕望。
有一天晚上,何偉喝多了。
他抓著我的肩膀,眼睛通紅地問我:“陳嵐,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有沒有在外面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我愣住了,然后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憤怒涌上心頭。我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我們兩個,像瘋了一樣,把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壓力、恐懼、委屈,都發泄在了對方身上。我們互相指責,互相傷害,說著最惡毒的話。
婆婆沖過來,把我們拉開。我們三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那個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天色發白。
心力交瘁的我,從床上爬起來,像個游魂一樣,在漆黑的客廳里走來走去。
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電視柜角落里,那個落了一層薄灰的路由器。
路由器上,幾個小小的指示燈,在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就是那幾點微弱的光,像閃電一樣,劃過了我混沌的腦海。
我突然想起了一樣東西。
一樣被我遺忘了很久的東西。
當初,媛媛剛出生的時候,為了能在我去廚房或者上廁所的時候,隨時看到嬰兒房里的情況,何偉在嬰兒房的墻角高處,裝了一個小小的、可以連接手機APP、并且有云端存儲錄像功能的監控攝像頭。
后來,我辭了職,二十四小時都陪在孩子身邊,這個監控就漸漸用不上了。我甚至已經忘了它的存在。
一個瘋狂的、讓我自己都覺得害怕的念頭,在我腦中升了起來。
監控!
監控是這段時間以來,唯一一個,二十四小時都沒有閉上過眼睛,一直“看”著媛媛的“目擊者”!
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我沖到書房,從一堆雜物里,翻出了那個早已不用的舊手機。我記得,當初的監控APP,就是裝在這部手機上的。
我給手機充上電,焦急地等待著開機。
我的手,抖得厲害。我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才終于想起了那個監控APP的登錄密碼。
登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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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云端存儲的錄像,都還在。按照日期,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像是在打開一個潘多拉的魔盒。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么。
我從媛媛第一次生病的那天開始,往前翻看。
錄像的畫面很清晰,連房間里飄浮的塵埃都能看見。聲音也很清楚,能聽到我們一家人的說話聲,和媛媛的哭笑聲。
我點開一個又一個的視頻文件,快進著播放。
錄像的內容,枯燥而重復。
大部分時間,都是我抱著媛媛,給她喂奶,換尿布,唱兒歌。
有時候,是何偉下班回來,把媛媛舉得高高的,逗得她咯咯直笑。
還有的時候,是婆婆林素娟,抱著媛媛在房間里來回地走,嘴里哼著我聽不懂的鄉下小調。
我一分一秒地看下去,眼睛因為長時間盯著屏幕,變得又酸又澀。
希望,一點一點地在消失。
也許,是我想多了。也許,這根本就是一起無法解釋的、倒霉透頂的意外。
我看得幾乎就要放棄了。
我下意識地,把時間軸,又往前拉動了一下。
拉到了一個月前。
03
那天下午,是媛媛第一次被發現發高燒的日子。
我點開了那天下午兩點鐘左右的錄像。
錄像里,我抱著媛媛在客廳里玩。可能因為那幾天照顧孩子,熬得太厲害,我抱著抱著,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就在這時,嬰兒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是婆婆林素娟。她抱著媛媛,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從監控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媛媛在婆婆的懷里,小臉燒得通紅,閉著眼睛,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婆婆把媛媛輕輕地放在了嬰兒床上。她先是滿臉焦急地伸出手,摸了摸媛媛滾燙的額頭,嘴里還念念有詞地說著什么。
然后,她做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想象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