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2023年深秋,長江三峽段接連發生邪門事。
一周內,三艘萬噸貨輪在江心被“黑色水龍卷”吞噬,消失前最后傳回的聲音是水手凄厲的“江里有龍!”。
打撈隊在江底淤泥中,挖出了更駭人的東西——七具穿著清朝官服、已死一百五十年卻不腐不爛的古尸。
就在專家對“尸體為何還有微弱生命體征”百思不解時,一具古尸懷中,掉出了一枚1970年代制式的749局徽章。
消息被加密直送最高層,當晚,那支專門處理“科學解釋不了、警察管不了、軍隊打不著”事件的神秘隊伍,接到了紅色電話。
隊長林不聞看到現場照片,尤其是那枚徽章時,手抖了一下。
他認得這徽章——這是他已犧牲三十八年的授業恩師、749局初代元老陳山河的私人物品。
而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蘇九剛剛破譯的、從江底持續傳來的那段詭異聲波,里面重復播放的,竟是陳山河犧牲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生死是牢籠……我要砸碎它……讓所有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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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8日,凌晨三點,長江三峽西陵峽段。
“渝航768”號萬噸貨輪的船長李建國,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邪門的事。
雷達是干凈的,GPS是正常的,江面風平浪靜,月亮掛在墨黑的天上,灑下一片慘白的光。貨輪正以12節的經濟航速,載著八千噸煤炭,駛向下游的宜昌港。
然后,就在船頭剛過“兵書寶劍峽”那個標志性的懸崖時,李建國看見,正前方的江面上,升起了一團霧。
不是普通的江霧。
是黑色的。
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又像是有人往江里倒了幾百噸石油,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油亮光澤。霧團不大,直徑也就二三十米,但就那么突兀地出現在江心,一動不動。
“左滿舵!避讓!”李建國幾乎是吼出來的。
舵手猛打方向盤。
但已經晚了。
那團黑霧,像是活的一樣,突然開始旋轉。不是水平的旋轉,是垂直的——從江面一直向上,擰成一根直徑十幾米的、通天徹地的黑色水龍卷。
龍卷的中心,是絕對的黑暗,連月光都吞了進去。
貨輪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抓住,硬生生被拖向龍卷。
“倒車!全速倒車!”李建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引擎發出絕望的嘶吼,螺旋槳瘋狂反轉,但船身還是不可阻擋地、一寸一寸地,滑向那團黑暗。
最后十米。
李建國看見了。
在黑霧與水面的交界處,在那漩渦的最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動。
巨大的、覆蓋著青黑色鱗片的軀體,緩緩翻滾。每一片鱗甲都有臉盆大小,邊緣鋒利,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然后,是一雙眼睛。
金色的,豎瞳的,比貨輪的探照燈還要亮,就那么冷冷地、不帶任何感情地,從水下“看”了上來。
李建國和那雙眼睛對視了大概零點五秒。
然后他對著駕駛臺的通話器,用盡這輩子最后的力氣,嘶吼出兩個字:
“龍——!!!”
聲音凄厲得變了調。
下一秒,黑色龍卷猛地擴張,一口吞下了整艘貨輪。
雷達信號消失。
GPS定位定格。
“渝航768”,連同一船十三名船員、八千噸煤炭,從長江上徹底蒸發。
像從未存在過。
第一波:專家組的傲慢與潰敗
消息是捂不住的。
一周內,三艘萬噸貨輪,在同一條江段,被同樣的“黑色水龍卷”吞噬。總計兩萬三千噸貨物,三十九名船員,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長江航運徹底中斷。恐慌像瘟疫一樣,從宜昌傳到重慶,再傳到整個長江流域。
“極端水文現象。”在第一次緊急新聞發布會上,水利部的專家對著鏡頭,語氣篤定,“三峽庫區蓄水后,局部水流動力學發生變化,可能形成了罕見的‘深水渦漩’,配合特殊氣象條件,產生了類似龍卷的視覺誤差。”
“那船員喊的‘龍’呢?”有記者追問。
“恐懼狀態下的幻覺。”專家推了推眼鏡,“人在極端環境下,大腦會產生——”
他的話被臺下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他的助手打來的。
助手的聲音在顫抖:“老師……打撈隊……在江底……挖出東西了……”
“什么東西?”
“……尸體。七具。穿著清朝官服的……古尸。”
“胡鬧!清朝尸體怎么可能在江底保存——”
“但、但保存得……太好了。皮膚有彈性,頭發都沒掉。而且……”助手咽了口唾沫,“他們心臟位置,都插著一根……青銅釘子。”
專家臉上的篤定,一點點崩裂。
他強作鎮定,結束了發布會,連夜趕往三峽大壩。
打撈現場已經被軍方接管。江邊搭起了臨時帳篷,七具尸體并排躺在防水布上,蓋著白布。
專家掀開白布,只看了一眼,腿就軟了。
那確實不是現代尸體。
官服是正兒八經的清朝五品文官補服,絲綢質地,雖然泡了水,但紋路清晰。尸體面容栩栩如生,甚至能看到臉頰上的紅潤——那是活人才有的血色。
但他們的胸口,都插著一根三十公分長的青銅釘。釘子深入心臟位置,釘身刻滿扭曲的、看不懂的符文。
最詭異的是,七具尸體的眼睛,都是睜著的。
瞳孔渙散,但眼珠還在微微顫動。
像……還在看。
“死亡時間?”專家問旁邊的法醫。
法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手,此刻臉色比尸體還白:“初步檢測……至少一百五十年。但、但是——”
“但是什么?”
“細胞還有微弱代謝活動。”法醫聲音發抖,“心跳……為零,腦電波……為零,但細胞還在分裂,雖然很慢。這……這不科學。”
專家蹲下身,戴上手套,輕輕碰了碰其中一具尸體的手。
皮膚冰涼,但有彈性。
他正準備仔細查看那根青銅釘,突然——
“啪嗒。”
一具尸體懷里,掉出個東西。
是個徽章。
銅質的,邊緣已經氧化發黑,但中間的圖案還清晰:一個簡單的數字,“749”,下面是兩行小字:“特殊事件處理局”,“1973年制”。
專家愣住了。
749局?特殊事件處理局?1973年?
他從未聽說過這個部門。
但他身后的軍方負責人,看到那個徽章的瞬間,臉色“唰”地變了。
“所有人,退出去。現在。”負責人的聲音冷得像冰。
“可是研究——”
“我說,退出去。”負責人拔出了配槍,不是威脅,是指向帳篷外,“立刻。這是命令。”
專家和法醫被“請”出了帳篷。
五分鐘后,一支完全不同的隊伍抵達現場。他們穿著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制服,動作迅速而沉默,像一群幽靈。他們用特制的銀色裹尸袋,把七具古尸——連同那枚徽章——裝了進去,抬上一輛沒有任何牌照的黑色廂式貨車,消失在夜色中。
仿佛從未出現過。
專家站在原地,江風吹得他渾身發冷。
他掏出手機,想給上級打電話,卻發現手機完全沒有信號。
不,不是沒信號。
是屏幕上,所有的信號格、時間、電量顯示,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簡短的、猩紅色的字:
【此事已由相關部門接管。請遵守保密條例,否則將依法追究。】
落款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徽標:一條銜著劍的龍,盤繞在地球儀上。
專家手一抖,手機掉進江里。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今晚看到的這一幕了。
第二波:特種部隊的噩夢
接手的是長江流域某水下特種作戰分隊,代號“江蛟”。
隊長趙銳,三十八歲,參加過南海潛航、湄公河緝毒、跨國水下救援,什么場面沒見過。
但當他看到任務簡報時,還是皺起了眉。
“水下不明生物?可能具備聲波攻擊能力?”他敲著簡報,“這玩意兒,該交給海洋生物研究所吧?”
來傳達命令的是一位大校,臉色凝重:“趙隊長,這不是科學問題。昨天凌晨,又有一艘貨輪失蹤了。‘長江明珠’,客運游輪,載客一百二十人。”
趙銳的眉頭擰緊了。
“打撈隊在那片水域,撈出了這個。”大校遞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扭曲變形的金屬盒子,表面布滿深深的爪痕。
趙銳認出來,那是深潛器的外殼材料,特種鈦合金,能抗住三百米水壓。
什么樣的爪子,能在鈦合金上留下這種痕跡?
“還有,”大校又遞過一張紙,是聲吶掃描圖,“這是‘長江明珠’失蹤前,船載聲吶最后捕捉到的圖像。”
圖像很模糊,但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長條形,有分節,像……一條巨大的、長著爪子的蛇。
長度估算:一百二十米以上。
趙銳沉默了。
“你們的任務,不是捕捉,不是擊殺。”大校看著他,“是確認。用軍用級深水攝像機,拍到清晰影像,確認那到底是什么。然后,我們會決定下一步。”
“如果它攻擊我們呢?”
“那就自衛。但記住,盡可能活捉樣本。”大校頓了頓,“這是最高層的直接命令。”
當天深夜,兩艘加裝了聲吶陣列和深水攝像機的特種潛航器,悄無聲息地滑入西陵峽江段。
趙銳親自帶隊,坐在一號潛航器里。
深度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
江底能見度幾乎為零,全靠聲吶和探照燈。
“隊長,有發現。”操作員突然說,“十一點鐘方向,三百米,大型移動目標。長度……一百三十米。速度……很慢,大概三節。”
趙銳湊到屏幕前。
聲吶成像圖上,一個巨大的、蜿蜒的陰影,正緩緩在江底移動。
它的移動方式很奇怪,不是游動,更像……爬行。
用某種肢體,在江底“走”。
“靠近點,打開所有燈光,攝像機準備。”趙銳下令。
潛航器緩緩靠近。
距離兩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探照燈的光柱,終于穿透了渾濁的江水,照在了那個東西身上。
趙銳的呼吸,停了。
那不是蛇。
也不是龍。
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存在。
粗壯的身軀覆蓋著青黑色骨板,像鱷魚的背甲,但每一塊骨板邊緣,都長著尖銳的倒刺。身軀兩側,是十幾對短而粗壯的“肢足”,末端不是爪子,而是……人手。
蒼白,浮腫,指甲漆黑的人手。
它的頭部,勉強能看出爬行動物的輪廓,但沒有眼睛,只有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嘴巴裂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像七鰓鰻一樣的環形牙齒。
最恐怖的是,它的背上,馱著東西。
是船。
“渝航768”和“長江明珠”的殘骸,像玩具一樣,被它背在背上。鋼鐵扭曲,船體破碎,隱約還能看到幾具卡在船艙里的尸體,在水中緩緩漂蕩。
“這……到底是什么……”操作員的聲音在顫抖。
趙銳強壓住嘔吐的欲望:“攝像機,對準,拍下來——”
話音未落。
那個東西,突然“轉頭”了。
它沒有眼睛,但趙銳能感覺到,它在“看”他們。
然后,它張開了嘴。
不是發出聲音。
是某種……直接作用于大腦的震動。
潛航器里的所有人,同時聽到了。
不是通過耳朵,是直接響在腦子里。
像一百萬人同時哭泣,像一千口棺材同時打開,像地獄最深處的風,刮過銹蝕的鐵門。
“回……家……”
“讓……我們……回家……”
“好冷……好黑……放我們……出去……”
混亂的、重疊的、非人的聲音,夾雜著哭嚎、呻吟、嘶吼,像海嘯一樣沖進每個人的意識。
“關閉音頻接收!立刻!”趙銳吼著。
但沒用。
那聲音不是通過聲波傳來的,是直接的精神攻擊。
操作員第一個崩潰,他抱著頭,用額頭猛撞控制臺,血糊了一臉,還在笑:“回家了……媽媽……我回家了……”
副駕駛掏出配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趙銳用盡最后一絲理智,撲過去奪槍,兩人扭打在一起。
混亂中,趙銳瞥了一眼舷窗外。
他看見,那個怪物的背上,那些卡在船艙里的尸體……
動了。
他們緩緩轉過頭,用腐爛的、空洞的眼眶,“看”向潛航器。
然后,一齊咧開嘴,露出黑色的、沒有牙齒的牙齦。
笑了。
趙銳眼前一黑。
等他再醒來,已經在岸上的野戰醫院里。
兩艘潛航器,只有他這一艘被沖到了下游淺灘。另一艘,連帶著四名隊員,徹底消失。
活下來的六個人,包括趙銳,全部被診斷為“急性應激性精神障礙”。癥狀高度一致:怕水、怕黑、反復做同一個噩夢,嘴里念叨著同一句話:
“他們要回家……”
“放他們回家……”
主治醫生在病歷上寫:“疑似遭遇高強度次聲波攻擊,導致集體幻覺。”
但趙銳知道,那不是幻覺。
他記得那雙沒有眼睛的黑洞。
記得那些蒼白的人手。
記得背上的船,和船上……會笑的死人。
他把這些寫進報告,交給上級。
報告當天就被標注為“絕密”,連他本人都無權再看。
三天后,一位穿著便裝、氣質冷硬的中年男人來到他的病房,出示了一個黑色封皮的證件。
證件上只有一個數字:749。
“趙隊長,”男人說,“你的任務結束了。好好養病。”
“那東西……到底是什么?”趙銳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沉默了幾秒,說:“那不是東西。”
“那是什么?”
“是錯誤。”男人掰開他的手,“一個三十八年前就該被糾正的錯誤。現在,我們去糾正它。”
男人離開后,趙銳在枕頭下發現了一張折疊的紙條。
上面只有一行字,筆跡凌厲:
“生死是牢籠,我要砸碎它。”
落款是一個簽名:陳山河。
日期:1985年10月17日。
趙銳盯著那張紙條,直到護士進來換藥,他才發現,自己握著紙條的手,抖得停不下來。
第三波:道門高人的鮮血預言
事情傳到龍虎山,是七天之后。
當代天師張清源,九十七歲,已經閉關十年不出。但聽到“長江走蛟、古尸睜眼、青銅釘心”這幾個詞,他破例開了靜室的門。
“不是走蛟。”老人聲音沙啞,但每個字都像釘子,“是陰兵借道。”
“陰兵借道”四個字一出,在場所有道士臉色都變了。
那是道教典籍里記載的大兇之兆,只在亂世將起、尸橫遍野時才會出現。陰兵過境,生人回避,撞見者必死。
“但陰兵借道,只是過路。”張天師緩緩道,“這次,是有人要開鬼門。要把陰兵,永遠留在陽間。”
“誰有這么大能耐?”有弟子問。
張天師沉默了很久,說:“去請你們三師叔祖。他當年……參與過一件事。一件被列為絕密,連龍虎山內部都只有掌教口耳相傳的事。”
三師叔祖道號“玄誠”,今年一百零三歲,住在后山一座破舊道觀里,已經糊涂了十幾年,連自己名字都記不清。
但當他看到官方送來的、那七具古尸的照片時,渾濁的眼睛里,突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是他……是他回來了……”老人干枯的手抓住照片,指甲幾乎要摳破紙面,“陳山河……你這個瘋子……你還沒放棄……”
“師叔,陳山河是誰?”現任掌教問。
“一個……不該存在的人。”玄誠老道劇烈咳嗽起來,咳出血絲,“七十三年前……他來過龍虎山,借走了《酆都鬼錄》……說要研究生死界限……我們當他瘋了……”
“結果呢?”
“結果?”老道慘笑,“結果十年后,他在昆侖山……打開了一道‘門’。一道不該打開的門。總局出動了一個支隊去封門,活著回來的……只有三個。”
“什么門?”
“連通陰陽的門。”老道喘息著,“他說,他要讓死人回家。我們說,生死有序,天道不可違。他說,天道錯了,他要改。”
掌教臉色發白:“那后來……”
“后來總局把他抓了,關了禁閉,所有研究資料銷毀。再后來……聽說他死在昆侖山一次事故里。”老道盯著照片上的青銅釘,“但現在看來,他沒死。他不僅沒死,他還……成功了。”
“成功什么?”
“煉尸為樁。”老道一字一句,“你們看這七具尸體,死了一百五十年,不腐不爛,心口釘著鎮魂釘。這不是普通的僵尸,這是活樁。”
“活樁?”
“以活人之魂,釘于極陰之地,經百年熬煉,魂與尸合,尸與地合,地與脈合。”老道聲音越來越低,“七具活樁,釘在長江龍脈的七個‘氣眼’上,就能把龍脈……變成一根針。”
“針?”
“一根縫衣服的針。”老道說,“把陰間和陽間……縫在一起。”
全場死寂。
“能破嗎?”掌教問。
“破?”老道搖頭,“七樁已成,鬼門將開。除非在七日內,同時拔出七根鎮魂釘,還要有至陽之血澆灌氣眼,才能暫時封住。但七日……來不及了。”
“那怎么辦?”
老道沉默了很久,說:“我去。我當年……欠他一條命。”
三天后,玄誠老道帶著龍虎山最精銳的八名高功,抵達西陵峽。
他們在江邊設下九星伏魔大陣,以百年雷擊木為陣眼,以八人精血為引,老道親自持天師劍,踏罡步斗,念《太上洞玄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
法事進行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凌晨,子時,陰氣最盛時。
江面突然沸騰。
不是水燒開的沸騰,是像有無數只手,從水底伸出來,拼命向上抓撓。
然后,黑水涌出。
不是渾濁的江水,是純粹的、粘稠的、像瀝青一樣的黑水。
黑水中,站起了無數“人”。
穿著各個朝代衣服的人,有兵卒,有百姓,有婦孺。他們面色青白,眼神空洞,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水面上,密密麻麻,望不到邊。
百萬陰兵。
八名高功當場吐血倒地,陣法瞬間崩潰。
只有玄誠老道還站著,但他手中的天師劍,寸寸斷裂。
黑水漫上江岸,淹到老道腳邊。
老道低頭,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不是他的臉。
是一張年輕的、帶著瘋狂笑意的臉。
陳山河的臉。
“師兄,”倒影里的陳山河開口,聲音直接響在老道腦子里,“這么多年,你還沒看透嗎?生死是牢籠,我們都是囚徒。我要砸碎它,放所有人自由。”
老道慘笑,用盡最后的力氣,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向倒影:
“陳山河……你這不是自由……是……更大的囚籠……”
精血觸及黑水,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倒影扭曲,陳山河的臉消失了。
但黑水沒有退。
那些站在水面的“陰兵”,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老道。
然后,一齊開口,聲音重疊成海嘯:
“回……家……”
“讓……我們……回家……”
老道最后看了一眼這密密麻麻的、望不到邊的“回家”大軍,閉上了眼。
再睜開時,他眼中只剩決絕。
他抬手,在自己胸口畫了一道血符,然后用斷劍的殘片,刺入心口。
不是自殺。
是以心頭精血,施展龍虎山禁術——血魂傳訊。
一道血光,從他心口沖天而起,破開夜幕,消失在天際。
這是他用生命發出的、最后一道訊息。
發給三十八年前,和陳山河一起進入749局,如今已是總局顧問的那個人。
訊息只有四個字:
“歸鄉之路。”
發出訊息后,老道倒地,氣絕身亡。
八名高功,三死五重傷。
消息傳回龍虎山,掌教仰天長嘆,提筆寫下一封密信,用最古老的火漆封好,派人連夜送往京城。
信上只有一句話:
“鬼門將開,非人力可阻。請總局……啟用‘那支隊伍’。”
第四波:紅色電話
密信送到京城時,是凌晨四點。
收信人,749局現任局長,周衛國,六十八歲,已經睡了。
但秘書還是敲響了他的門,因為信封上的火漆,是龍虎山天師府的“五雷印”——代表最高級別的緊急。
周衛國披衣起床,拆開信,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他走到辦公室,打開最底層的保險柜,取出一份泛黃的檔案。
檔案封面寫著:
《長江龍脈勘測與“歸鄉計劃”可行性研究(絕密)》
翻開第一頁,負責人簽名欄,是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陳山河。
他的師兄,749局初代元老,也是……他親手簽署“死亡確認書”的人。
周衛國的手指,在那個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了一個三位數的短號。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長江,西陵峽,‘歸鄉計劃’重啟了。”周衛國的聲音很平靜,但握著話筒的手,指節發白,“陳山河……可能沒死。”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
然后,一個冷靜到近乎冷酷的男聲響起:
“坐標,時間,已知情報。”
周衛國報出坐標,然后說:“七天前開始,已經失蹤三艘船,超過五十人。龍虎山玄誠真人以血魂傳訊,發出‘歸鄉之路’預警后殉道。現場發現七具清朝古尸,心口釘鎮魂釘,其中一具懷里有749局1973年制式徽章。”
又是一陣沉默。
“要活的還是死的?”男聲問。
“盡量活捉。如果……”周衛國頓了頓,“如果確認是陳山河,且無法活捉……授權使用‘最終手段’。”
“明白。人員?”
“林不聞帶隊,蘇九技術支援,玄靈子玄學顧問。另外……”周衛國深吸一口氣,“把陳山河的絕密檔案,解密到L3級,發給林不聞。他有必要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
“是。”
電話掛斷。
周衛國坐回椅子里,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色。
三十八年了。
那個瘋子,果然還沒放棄。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三個穿著老式軍裝的年輕人,勾肩搭背,笑得沒心沒肺。
左邊是他,周衛國。
右邊是陳山河。
中間,是他們的師父,第一任749局局長,已經去世二十年。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鋼筆字:
“為生者守夜,為死者安魂。”
那是749局的訓誡,也是他們三人當年的誓言。
周衛國用手指,輕輕撫過陳山河年輕的笑臉。
“師兄,”他低聲說,“你走錯路了。”
“這次……師弟送你最后一程。”
第五波:749局,就位
三天后,凌晨兩點,西陵峽北岸。
三輛黑色越野車碾過泥濘的土路,停在臨時搭建的指揮帳篷外。
車門打開,林不聞第一個下來。
他看起來和一個月前沒什么變化,還是那件黑夾克,胡子還是沒刮干凈,但眼神更沉了,像結了冰的深潭。
他手里拿著一個平板,屏幕上顯示著陳山河的檔案。
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出頭,劍眉星目,笑容爽朗,穿著七十年代的老式軍裝,胸前別著那枚749局徽章。
林不聞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關掉平板,走向帳篷。
帳篷里,長江航運局、軍方、公安、龍虎山的代表都在,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
看到林不聞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林隊長。”負責現場指揮的是一位少將,姓秦,五十多歲,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情況簡報您看了嗎?”
“看了。”林不聞的聲音沒什么起伏,“七具古尸在哪?”
“已經運到后方基地,低溫保存,等待進一步——”
“不用等了。”林不聞打斷他,“蘇九。”
跟在他身后進來的亂發年輕人——蘇九,立刻放下背包,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銀色儀器,看起來像個大號的溫度計。
他在帳篷里走了一圈,儀器發出“滴滴”的輕響。
“能量殘留讀數,L7級。”蘇九看著屏幕,吹了聲口哨,“夠勁。而且殘留波形……和咱們數據庫里,1973年‘歸鄉計劃’的原始數據,匹配度92%。老林,沒錯了,就是那玩意兒。”
帳篷里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盯著那個“溫度計”,又看看蘇九。
92%匹配度?1973年的數據?這都什么跟什么?
林不聞沒解釋,看向玄靈子。
老道從進來就閉著眼,手里捻著那串沉香木念珠,此刻緩緩睜眼,看向帳篷外漆黑的江面。
“陰氣成云,怨氣結瘴。”他聲音蒼涼,“江下不止七樁。若貧道所感不差……應有四十九樁,布成了‘七星鎖陰’的大陣。七具古尸,只是陣眼。真正的‘樁’,是這些年……所有死在長江里,不得往生的怨魂。”
他看向林不聞:“林隊長,有人在用長江做‘引魂渠’。他要引的,不是一兩個亡魂,是……整條長江水脈里,百年來所有的無主孤魂。”
林不聞點頭,走到帳篷中間的沙盤前。
沙盤上是西陵峽的精細地形圖,江底等高線、暗礁、水流,一清二楚。
他用手指,在江心某個位置,點了一下。
“這里,”他說,“江底三百二十米,有一個天然形成的石灰巖空洞。空洞內部,有一個高約十五米、直徑八米的石筍。石筍頂端,插著一根青銅柱。”
所有人都看向沙盤。
那里沒有任何標記,地圖上也沒有顯示有空洞。
“林隊長,您怎么知道——”秦少將問。
“1973年,陳山河帶隊勘測長江龍脈,在這里發現了那個空洞。”林不聞調出平板,展示一張發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陳山河站在一根巨大的青銅柱前,柱身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他笑著,比著“勝利”的手勢。
“這根青銅柱,漢代鑄造,原本是鎮壓水患的‘鎮水神柱’。但陳山河研究后發現,它還有一個功能——”林不聞頓了頓,“放大生物電信號。”
“生物電信號?”
“人的思維、記憶、意識,本質上是一種生物電信號。”蘇九插話,語速飛快,“陳山河的理論是:人死后,這種信號不會立刻消失,而是會殘留在死亡地點,形成所謂的‘鬼魂’。如果有一個足夠強的‘信號放大器’,就能把這些殘留信號收集起來,再‘下載’到新的容器里——比如克隆的身體,或者人造的軀殼。”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青銅柱:“這根柱子,就是天然的、巨大的生物電信號放大器。陳山河當年想用它做‘意識回收’實驗,被總局叫停。現在看來……他不僅沒放棄,還升級了玩法。”
帳篷里鴉雀無聲。
“升級……什么意思?”秦少將的聲音有些干澀。
“他用七具古尸做‘活樁’,釘在龍脈氣眼上,把長江龍脈改造成了一個……超大規模的‘能量收集器’。”玄靈子緩緩道,“所有死在長江里的魂魄,都會被龍脈吸引,匯聚到這里,被青銅柱放大、強化,然后……”
“然后怎樣?”
“然后等著‘回家’。”林不聞接過話,“回陽間的家。”
他調出另一份檔案,是陳山河手寫的實驗筆記,字跡潦草,但能看清:
“生死是牢籠。我們要做的,不是接受這個牢籠,而是砸碎它。”
“用科學,用技術,用我們掌握的一切力量。”
“讓每個想回家的人,都能回家。”
筆記的最后一頁,貼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背面寫著一行小字:
“小雅,爸爸一定會讓你回來。等我。”
林不聞沉默地看著那張照片。
他知道這個小女孩是誰。
陳山河的女兒,陳雅。1975年死于一場車禍,年僅八歲。
那也是陳山河性格大變的轉折點。
從那以后,那個開朗愛笑的師兄,變成了偏執瘋狂的“歸鄉計劃”倡導者。
“所以……”秦少將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陳山河做這一切,是為了……復活他女兒?”
“一開始是。”林不聞關掉平板,“但現在,從能量讀數看,他收集的魂魄數量,至少是……”
他看向蘇九。
蘇九敲了幾下鍵盤,報出一個數字:“根據能量殘留反推,被束縛在青銅柱周圍的‘意識信號源’,大約有……七萬八千個。”
七萬八千。
帳篷里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想復活七萬八千人?”秦少將聲音發抖,“這、這怎么可能——”
“不是復活。”玄靈子搖頭,“是降臨。”
他走到帳篷門口,指著外面漆黑的江面:“你們聽見了嗎?”
眾人側耳傾聽。
除了風聲、水聲,什么也沒有。
“聽不見,是因為你們活著。”玄靈子說,“貧道修了七十年道,能聽見一點——那下面,有七萬八千個聲音,在哭,在喊,在哀求。”
“他們在說什么?”有人問。
“說同一句話。”玄靈子閉上眼睛,“‘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帳篷外,長江永不停息的奔流聲。
“什么時候?”秦少將問,“他們什么時候會……‘出來’?”
蘇九調出另一個界面,上面是一條不斷上升的曲線:“能量積累速度在加快。根據模型推算,距離青銅柱能量飽和,還有……”
他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
“71小時。”
“71小時后,”林不聞說,“長江水脈里積攢了百年的陰魂,會被青銅柱一次性釋放,以‘陰兵借道’的形式,沖上兩岸。”
“后果?”
“陰陽倒轉,生死界限模糊。”玄靈子聲音干澀,“活人會看到死人,死人會以為自己還活著。秩序會崩潰,倫理會瓦解,那會是……人間地獄。”
秦少將臉色慘白:“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林不聞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帳篷邊緣,看著外面漆黑的江水。
江面上,隱約有霧氣升起。
不是白霧,是淡淡的、帶著一絲血色的……紅霧。
他知道,那是陰氣開始外溢的征兆。
“71小時。”他重復了一遍這個時間。
然后轉身,看向帳篷里的所有人。
“清場。以這里為中心,半徑五十公里內,所有人員,全部撤離。軍隊在外圍設立封鎖線,許出不許進。”
“林隊長,那你——”
“我們留下。”林不聞說,“蘇九,搭建臨時指揮中心,我要你24小時內,給我一個可行的‘拔樁方案’。玄靈子道長,我需要你算出四十九個‘活樁’的具體位置,以及拔樁的最佳時辰。”
“那你呢?”蘇九問。
林不聞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檸檬味的,剝開放進嘴里。
“我去見見我師父。”
他走向帳篷外,腳步沒有停頓。
“畢竟三十八年沒見了。”
“有些話,得當面說清楚。”
話音落下,他已經消失在江邊的夜色里。
帳篷內,眾人面面相覷。
只有蘇九和玄靈子知道,林不聞口中的“師父”是誰。
也只有他們知道,這場對話,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說清楚”的可能。
蘇九默默打開設備箱,開始組裝那些誰也看不懂的儀器。
玄靈子盤膝坐下,將那串念珠放在掌心,開始閉目推算。
秦少將看著這兩個人,又看看林不聞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總局局長周衛國在電話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交給他們。如果連他們都解決不了……那這個世界上,就沒人能解決了。”
江風灌進帳篷,帶著刺骨的寒意。
和一絲若有若無的……
哭聲。
三小時后,凌晨五點,天將亮未亮。
林不聞站在江邊一塊突出的礁石上,腳下是奔流的江水。
他手里拿著一個老式的、軍綠色的水壺,那是陳山河當年送他的拜師禮。
里面裝的不是水,是高度白酒。
他擰開壺蓋,對著江面,緩緩倒下一半。
“師父,”他對著空氣說,“我知道你聽得見。”
江風呼嘯,沒有回應。
只有水流聲,永不停歇。
“三十八年了。”林不聞繼續倒酒,“總局的檔案寫你‘因公殉職’,追授一等功。師娘每年清明都去昆侖山給你掃墓,每次回來都哭。小雅的墓在旁邊,她說,讓你們父女團聚。”
酒倒完了。
他收起水壺,看著江面。
“但現在看來,你不需要掃墓,也不需要團聚。”
“因為你根本沒死。”
“你在下面,搞了個更大的‘團聚’。”
他頓了頓,聲音冷下來:
“七萬八千人,師父。你想讓他們都‘回家’。”
“但家在哪?”
“是回到他們親人的身邊?還是回到一具陌生的、用生物技術打印出來的身體里?”
“你有沒有問過他們,愿不愿意?”
江面,突然平靜了。
不是風停了,是那一小片水域,像被無形的玻璃罩住,水波不興,平滑如鏡。
然后,水面上,浮現出一張臉。
是陳山河的臉。
但不是照片上那個年輕、爽朗的臉。
而是一張蒼老的、疲憊的、眼窩深陷的臉。
他的“身體”是水做的,透明,微微蕩漾,但五官清晰,眼神……復雜。
“不聞,”陳山河開口,聲音不是從水里傳來,是直接響在林不聞的腦海里,“你長大了。”
“托您的福。”林不聞面無表情,“沒死在小時候您給我講的鬼故事里。”
陳山河笑了,笑容里有苦澀:“你還是記仇。那個故事,是告訴你,這世界有很多我們理解不了的東西。”
“我現在理解了。”林不聞說,“比如,人死了就該安息,而不是被釘在江底一百五十年,當什么‘活樁’。”
陳山河的笑容消失了。
“他們沒有安息。”他說,“他們被困在生死之間,上不去,下不來,日日夜夜哭泣。我聽見了,不聞。我在這下面三十八年,每天都聽見他們的哭聲。”
“所以你要救他們?”
“我要給他們一個選擇。”陳山河的聲音激動起來,“生或死,不該是天定的!不該是隨機的!如果科技能讓我們上天入地,能讓我們克隆器官,能讓我們編輯基因——為什么不能讓我們選擇要不要死?為什么不能讓我們和愛的人重逢?!”
“用別人的命換?”林不聞問,“每讓一個魂魄‘回家’,需要消耗十個活人的‘生命能量’。你的筆記里寫得清清楚楚。”
“那是初期!”陳山河爭辯,“等通道穩定,我可以從平行宇宙抽取能量,可以——”
“初期要殺多少人?”林不聞打斷他,“七萬八千個魂魄,每人十個,就是七十八萬條人命。師父,七十八萬。”
陳山河沉默。
水面的臉,波動了一下。
“他們會自愿的。”他低聲說,“為了和親人重逢,很多人愿意付出代價。”
“你問過那七十八萬人嗎?”
“我——”陳山河語塞。
“你沒問。”林不聞替他回答,“因為你不敢問。你知道,沒人會愿意為了一個陌生人的‘重逢’,獻出自己的命。”
“所以你就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我?”陳山河的聲音冷下來,“不聞,你見過小雅嗎?她八歲,被車撞死的時候,手里還拿著我答應給她買的糖。她最后一句話是:‘爸爸,糖好甜,明天還能吃嗎?’”
“我看著她在我懷里斷氣。我看著她的眼睛一點點失去光。”
“從那天起,我就發誓,我要砸碎生死這個該死的牢籠。我要讓我的女兒回來,讓所有不該死的人回來。”
“我花了三十八年,不聞。三十八年,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江底,一個人,一點一點,把理論變成現實。”
“現在,我快成功了。”
“71小時后,通道就會完全打開。七萬八千個魂魄,會得到新的身體,會重新擁抱陽光,會笑著對親人說:‘我回來了。’”
“而你,”陳山河盯著林不聞,“你要阻止我。用你那套‘天道倫常’的說辭,用你那可笑的‘守護秩序’的使命感。”
林不聞看著他,看了很久。
然后,緩緩搖頭。
“師父,你錯了。”
“我不是為了天道,也不是為了秩序。”
“我是為了那些被你當成‘燃料’的七十八萬人。”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有父母,有孩子,有愛人,有夢想。他們不該成為你偉大實驗的耗材。”
“小雅死了,我很難過。但她的死,不該成為你拉七十萬人陪葬的理由。”
陳山河的臉,扭曲了。
不是憤怒,是……痛苦。
極致的、無處宣泄的痛苦。
“那你告訴我,”他嘶聲問,“我該怎么辦?就這么接受?接受我女兒永遠回不來?接受這該死的、毫無道理的生死法則?”
林不聞沒有回答。
他從口袋里,摸出那顆檸檬糖的糖紙,攤在手心。
糖已經吃了,只剩一張皺巴巴的紙。
“師父,”他說,“您還記得,我十歲那年,爸媽出車禍,您來接我,我哭了三天三夜,問您為什么好人會死,為什么我不能有爸爸媽媽了。”
“您當時怎么回答我的?”
陳山河沉默。
林不聞替他回答:“您說:‘不聞,死亡不是結束。是他們的愛,換了一種方式,繼續活在你心里。’”
“您還給了我一顆糖。橘子味的。”
“您說,生活很苦,但糖是甜的。吃顆糖,然后帶著他們的愛,好好活下去。”
他舉起那張糖紙。
“您教我,要守護那些‘甜’。”
“現在,您卻要奪走七十萬人的‘甜’,去換您一個人的‘不苦’。”
“師父,這不對。”
江面,陳山河的臉,一點點消散。
最后的時刻,林不聞聽到他一聲嘆息。
很輕,很累,充滿了三十八年的孤獨和絕望。
“不聞,”他說,“你贏了道理。”
“但我不會停手。”
“71小時后,通道會打開。”
“如果你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