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他曾親切地攬著我的肩膀,對我說:“周川,我們是一家人。”
后來,他站在高臺上,指著我的鼻子,對所有人宣布:
“他不僅是一個罪犯,更是一個叛徒!”
就這樣,我從“天眼”系統的總設計師,變成了巷口擦鞋的“老王”。
我每天把印著他高升新聞的報紙墊在腳下,用客人的鞋底一遍遍踩踏他那張春風得意的臉。
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像陰溝里的石頭,被遺忘,然后腐爛。
直到那天,巷口那個沉默的下午,我的世界被一只遞來紙條的小手,重新點燃。
01
那一年,我才二十七歲,覺得自己能把天捅個窟窿。
“天眼”系統上線那天,發布會現場的閃光燈像一片沸騰的開水,澆在每個人的臉上。
我站在臺上,站在魏國強的身邊。
那時候,他還只是魏局,一只手拿著話筒,另一只手就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著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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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們這座城市,將進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安全時代。而這一切,都要感謝我們身邊的這位天才,‘天眼’之父,周川同志!”
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像一輛重型卡車,從我身上碾了過去。
臺下的人開始鼓掌,掌聲像夏天的暴雨,密集得讓人透不過氣。
我有些眩暈,覺得腳下的舞臺在晃。
我看到臺下第一排,我的下屬李曼,那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小姑娘,正滿眼放光地看著我,她的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發布會結束后,魏國強在小會議室里單獨見我。
他親手給我泡了一杯茶,茶葉在他寬大的杯子里沉沉浮浮,像一些淹死的小蟲子。
他沒有坐到我對面,而是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身體微微傾向我。
他說:“周川,‘天眼’是個好東西,是個利器。”
我點點頭,說:“是的,魏局,它的數據模型可以預測犯罪高發區,動態追蹤可疑目標,能為我們節省大量的警力。”
魏國強擺了擺手,打斷我的話。他呷了一口茶,滾燙的茶水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他說:“利器,有時候也會傷到自己人。我們需要一把鑰匙,一把能在任何時候,打開任何一把鎖的萬能鑰匙。”
我愣住了。我問:“魏局,您這是什么意思?‘天眼’的權限管理非常嚴格,每一級操作都有日志記錄。”
他回答:“我說的不是操作權限,我說的是一個……后門。一個不被記錄,不被察覺的后門。一個只有你我知道的通道。”
我的后背開始冒冷汗。我設計的“天眼”,像我的孩子,我給它設計了堅固的骨骼和嚴密的皮膚,不允許有任何瑕疵。
我告訴他,這不行,這違背了系統的底層邏輯,一旦被利用,后果不堪設想。
魏國強看著我,他的眼神很平靜,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
他說:“周川,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對錯,要看利弊。”
“為了對付那些躲在暗處的壞人,我們有時候必須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你以為我是在為自己嗎?我是為了這座城,為了生活在這里的千千萬萬的人。”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背對著我。他的背影很高大,像一堵墻。
“你放心,”他說,“這把鑰匙,我不會輕易動用。它就像核武器,存在的意義就是威懾。”
“有了它,我才能挺直腰桿,去跟那些我們平時動不了的人掰手腕。”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魏國強的話,像無數只蟲子,在我的腦子里爬來爬去。
他說得那么大義凜然,好像我如果拒絕,就是這座城市的罪人。
幾天后,我還是做了。
我給“天眼”系統留下了一個最高優先級的協議,一個可以繞過所有防火墻和日志記錄的隱秘通道。
我給它取名叫“燭龍”。
我知道,我親手在我完美的作品上,鑿開了一個無法愈合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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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燭龍”安靜地沉睡了半年。
這半年里,“天眼”系統大顯神威,破獲了十幾起積年舊案,城市犯罪率直線下降。
魏國強成了明星局長,幾乎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他。而我,作為他背后的技術核心,也獲得了無數榮譽。
我開始慢慢相信,魏國強也許說的是對的,那把“鑰匙”可能永遠都不會被使用。我甚至快要忘了它的存在。
直到那個星期一的早上。
我剛到辦公室,李曼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臉色白得像紙。
她說:“周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看到她手里的平板電腦,新聞彈窗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
《商業巨頭私密視頻泄露,疑與“天眼”系統有關》、《“天眼”存在致命漏洞,市民隱私危在旦夕!》。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像被一柄大錘砸中。
泄露出去的信息,涉及三位本地的商界名人和一位主管城建的副區長。他們的信息精準而致命,一夜之間就讓他們身敗名裂。
我立刻沖進機房,開始排查系統日志。
但查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沒有。所有的記錄都顯示系統運轉正常,沒有任何非法入侵的痕跡。
就好像那些數據是自己長了腿,從服務器里跑出去的。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我知道,除了正常的入侵,只有一種可能。
是“燭龍”。魏國強動用了那把鑰匙。
當天下午,魏國強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張沙發,但他沒有給我泡茶。
他坐在辦公桌后面,一臉的疲憊和沉痛。
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木頭。“周川,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站著,沒有說話。
他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我面前,這一次,他的手沒有搭上我的肩膀。
他說:“情況比你想象的要嚴重。省里的調查組明天就到。這件事,必須有人負責。”
我看著他,問:“是你做的,對不對?”
魏國強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只是深深地看著我,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他說:“周川,我問你,那幾個被曝光的人,是不是城市的蛀蟲?那個姓王的副區-長,他批的地,死了多少工人,你知道嗎?那幾個商人,怎么發的家,你清楚嗎?”
“我動不了他們,正常的程序根本動不了他們。我是在為民除害!”
他的聲音大了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可現在火燒到我們自己身上了。如果‘天眼’項目被叫停,如果我倒了,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那些人渣只會卷土重來,更加無法無天!”
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我冷冷地說:“所以,現在需要一個人來頂罪。”
魏國強沉默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抖了半天才抖出一根,點上火,猛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說:“你的妹妹,在南城大學讀大三,是學生會干部吧?很優秀的一個女孩子,前途無量。”
“我們得為她,為所有像她這樣的年輕人,保住一個安穩的環境,你說對不對?”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凍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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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答應了他。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魏國強辦公室的。外面的陽光很刺眼,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我知道我沒有選擇。他沒有直接威脅我,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抵在我最柔軟的地方。
他說,這只是技術性處理,委屈我一陣子。
等風頭過去,他會想辦法為我平反,恢復我的名譽。
他還說,他會照顧好我的家人。我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心里竟然還有一絲可笑的期望。
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在水面上的稻草,明知道它救不了我的命。
我開始按照他的指示,“制造”證據。
我偽造了自己與境外黑客聯系的郵件,偽造了銀行賬戶的收款記錄。
我做這一切的時候,感覺自己像在解剖自己的尸體,一刀一刀,冷靜而麻木。
我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因對薪酬不滿,心生怨恨,利用職務之便,竊取并出售信息。
一周后,市局召開了公開處理決定通報會。
我像一頭牲口一樣,被兩名警察押著,站在會場的中央。臺下坐滿了人,都是我熟悉的同事。
他們的眼神,有驚訝,有鄙夷,有惋惜。
我看見了李曼,她坐在角落里,低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不敢再看她。
魏國強站在臺上,還是那件筆挺的警服。他手里拿著一份稿子,臉色鐵青。
他看著我,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流。
我記得他說的每一個字。
他說:“周川,我曾經把你當成我的驕傲,當成我們市局的驕傲。我把‘天眼’這么重要的項目交給你,是對你最大的信任。”
“可是你,卻被金錢蒙蔽了雙眼,背叛了你的職責,背叛了這座城市對你的信任!”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像是在審判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你不僅是一個罪犯,更是一個叛徒!你親手玷污了你自己的作品,也給我們整個公安隊伍的臉上抹了黑!”
“我們市局,絕不容許有害群之馬的存在!”
他講完,把手里的稿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那聲音,像一個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
我抬起頭,看著臺上那個義憤填膺、一身正氣的魏國強。我突然覺得很想笑。
我終于明白,我從來就不是他的家人,我只是一件工具。
一把他用起來很順手的刀,用鈍了,或者沾上了洗不掉的血跡,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扔掉。
在被押出會場的時候,我最后看了一眼魏國強。他也正在看我。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或不忍,只有冰冷的、如釋重負的決絕。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點火星,也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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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沒有進監獄。魏國強遵守了他一部分的“承諾”。
在他的“運作”下,我被認定為“有重大立功表現”,配合調查態度良好,最終判了緩刑。
但我知道,這比坐牢更殘酷。坐牢還有刑滿釋放的一天,而我,被判了無形的、終身的社會性死亡。
我被開除公職,我建立的功勛被抹去,我的名字成了一個骯臟的詞。
走出法院那天,天空是灰色的。
我試圖聯系我的妹妹,但她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
后來我從一個老同學那里聽說,她辦了休學,說要去國外當交換生。
我知道,這也是魏國強的“安排”,他把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清走了,讓我變成一座孤島。
我需要活下去。我口袋里只剩下幾百塊錢。
我不能再用周川這個名字,它像一個烙印,會讓我被所有人拒絕。
我給自己弄了一張假身份證,上面寫著“王偉”。一個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名字。
我開始找工作。
我去了建筑工地,工頭看我這副白凈的、沒干過重活的樣子,擺了擺手,說:“這里不要你這種大學生。”
我去了餐館,想當個洗碗工。老板娘上下打量我,說:“我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不像個安分的人。”
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絕。
我身上的錢越來越少,最后只能去睡橋洞。
晚上,城市的霓虹燈透過橋洞的縫隙照進來,五顏六色的,像一場不會醒的噩夢。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聽著頭頂上汽車開過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好像要把我的骨頭碾碎。
我開始在垃圾桶里找吃的。
我和野狗搶奪別人扔掉的半個面包,和流浪漢爭搶一個能避風的紙箱。
有一次,我因為一個發霉的饅頭,和一個比我高大的流浪漢打了一架。
他一拳打在我的鼻子上,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又熱又腥。
我被打倒在地,他搶走了饅頭。
我躺在地上,看著灰蒙蒙的天,突然覺得這一切都無比荒誕。
我,周川,“天眼”之父,城市安全的守護神,竟然會為了一個發霉的饅-頭,被人打得滿臉是血。
我沒有哭,只是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胸口一陣陣地疼。
從那天起,我好像變了一個人。我不再去想過去,也不再去想未來。
我只想著怎么活過今天。
后來,我在一個即將拆遷的舊城區,看到了一個被人遺棄的擦鞋攤。
一個破舊的木箱子,幾把磨禿了毛的刷子,還有半罐干涸的鞋油。
我把它撿了回來,在一條小巷的巷口,重新支起了攤子。
我成了巷口那個沉默寡言的擦鞋匠,“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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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兩年時間,像兩條平行的鐵軌,我和魏國強,朝著完全不同的方向延伸。
他一路高升,從局長,變成了副市長,主管的還是他最熟悉的政法和城建領域。
“天眼”系統在他的手里,被運用到了極致。城市變得越來越“智能”,也越來越讓人窒息。
到處都是閃著紅光的攝像頭,它們像一只只不知疲倦的眼睛,二十四小時盯著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我的擦鞋攤就在一個老舊的居民區巷口,這里是“天眼”覆蓋最薄弱的地方,但偶爾還是會有巡邏的無人機從頭頂悄無聲息地飛過,像一只覓食的蝙蝠。
我每天低著頭,和各種各樣的鞋子打交道。油亮的皮鞋,磨損的運動鞋,沾滿泥點的勞保鞋。
我能從一個人的鞋子,看出他的生活。
來我這里擦鞋的,大多是生活在這片舊城區的底層人。
他們坐在我的小板凳上,一邊讓我擦鞋,一邊閑聊。
他們聊菜價又漲了,聊誰家的孩子不聽話,也聊這個越來越看不懂的城市。
一個開出租車的大叔,一邊讓我給他的舊皮鞋上油,一邊抱怨。
他說:“現在開車是越來越難了。到處都是‘天眼’,壓根不敢亂動。前天我在路邊停了三十秒,接了個電話,罰單就寄到家里了。你說,這他媽的是人還是鬼在盯著我們?”
還有一個在附近商場當保安的大爺,他總是一臉神秘地告訴我一些“內部消息”。
他說:“你知道嗎?我們商場上個月抓了三個小偷,都不是我們保安抓的。”
“是市里那個‘天眼’中心直接打來電話,說幾點幾分,在哪個柜臺,穿什么衣服的人是小偷,讓我們去按住就行了。你說神不神?跟算命一樣。”
我聽著他們的話,手里的刷子不停地動著。我的心像一塊被扔進冰窖里的石頭,又冷又硬。
我創造的“天眼”,本意是守護,是輔助,是讓人的生活更安全,而不是變成一根懸在每個人頭頂的鞭子。
魏國強,他把我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怪物。
有時候,會有一些穿著體面的人,坐著好車來到這片舊城區。
他們的車停在巷子外,司機或者秘書會把一雙昂貴的皮鞋送到我面前。
他們大概是聽說了這里有個手藝不錯的擦鞋匠。
我接過那些一塵不染的鞋子,能聞到上面高級皮革和香水的味道。
我知道,這些人,就是生活在“天眼”最頂層的人。他們享受著“天眼”帶來的秩序和便利,卻永遠不會被“天眼”的鞭子抽到。
我偶爾也會在報紙上看到魏國強的照片。
他胖了些,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笑起來的樣子,還是那么有親和力。
報紙上說,在他的領導下,我們的城市連續兩年被評為全國最安全城市。
我把那張印著他笑臉的報紙,仔細地折好,用來墊我的鞋油罐子。
每天,我都用沾滿黑色油污的抹布,在他那張志得意滿的臉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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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那天下午,天很悶,一絲風都沒有。
空氣像是凝固的膠水,黏在人的皮膚上。知了在不遠處的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叫得人心煩意亂。
我面前坐著一個男人,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在這個天氣里顯得格格不入。他的皮鞋是意大利手工的,皮質很好,但也有些舊了。
我低著頭,用刷子先掃去鞋面的浮塵,然后用一小塊軟布,蘸上鞋油,開始打圈。
我的動作很慢,很有節奏,像是重復了千百遍的儀式。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這雙鞋,和鞋油那種刺鼻又熟悉的氣味。
我能聽到男人在講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有幾個詞飄進了我的耳朵,“巡視組”、“材料”、“萬無一失”。
我沒有抬頭,這些詞離我的生活太遠了,就像天上的云。
就在這時,一個皮球“砰”的一聲,撞在了我的鞋箱上。鞋油罐子晃了一下,差點倒了。
我停下手里的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跑了過來。他看起來有些瘦,但眼睛很亮。
他一邊追著滾到我腳邊的皮球,一邊對我說了聲:“對不起,叔叔。”
他彎下腰撿球,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他的動作很快,撿起球,又好像不小心碰倒了我放在地上的幾把刷子。
他手忙腳亂地把刷子撿起來,重新放好。整個過程不到五秒鐘。
然后他抱著皮球,對我笑了笑,一溜煙跑遠了。
我沒在意,繼續低頭擦鞋。等我把鞋擦亮,收了錢,男人滿意地走了。
巷口又恢復了平靜。
我收拾工具的時候,手指碰到了刷子堆里一個不屬于那里的東西。
是一個小紙團,被揉得很緊,塞在兩把刷子的縫隙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所有東西收進箱子,然后推著我的小車,慢慢地往我住的那個破舊的出租屋走。
我的后背全是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回到那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的房間,我反鎖上門,拉上窗簾。
我坐在床邊,手有些抖,慢慢展開了那個紙團。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鉛筆寫的,字跡很稚嫩。
“抬起頭,街對面,該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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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抬頭,心臟狂跳。我沖到窗邊,撥開窗簾的一條縫,望向街對面的咖啡館。
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窗,我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深色的職業裝,頭發干練地盤在腦后。她正端著咖啡杯,但沒有喝,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看的方向,正是我剛才擦鞋的巷口。
她的側臉,在咖啡館溫暖的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眼神里沒有了兩年前的青澀和崇拜,只剩下一種我看不懂的平靜和堅定。
是李曼。
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注視,慢慢地轉過頭,朝我這個方向看來。我們的目光,隔著一條街,隔著兩年的歲月,撞在了一起。
她舉起咖啡杯,朝我這邊,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后,她站起身,從容地離開了咖啡館。
07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李曼。她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應該在數據中心,當她的模范警員嗎?
“收網”。收什么網?
我把紙條翻過來,背面畫著一個簡單的地圖。一個書店的標志,旁邊寫著“今晚九點,閣樓”。
我把紙條湊到煤氣灶上,看著它變成一小撮黑色的灰燼。
那一整晚,我坐在黑暗里,一動不動。兩年來的麻木和沉寂,像一塊巨大的冰,被李曼那個點頭,砸出了一道裂縫。
晚上八點半,我換上了一件干凈點的舊T恤,走出了出租屋。
那家“啟明書店”在城市的另一頭,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舊書店。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去那里。
我走進書店,里面一股舊紙張和霉味混合的氣息。老板是個戴著老花鏡的老頭,正趴在柜臺上打瞌睡。
我沒有驚動他,徑直走向書店最里面的一個狹窄樓梯。樓梯通往閣樓,那里平時是不對外的。
閣樓的門虛掩著。我推開門,里面只點了一盞昏暗的臺燈。
燈下坐著一個人,背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