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站在華聯超市的冷凍柜前，手里的雞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前面十米處，顧景辰正推著購物車，車里坐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人站在他身邊，正笑著往購物車里放兒童餅干。
「爸爸，我要這個恐龍餅干！」男孩仰著頭，聲音清脆。
顧景辰彎腰摸了摸孩子的頭，溫柔得讓我陌生。
我們離婚才半年。
半年前，我因為他不肯拿三十五萬給我弟開店，一氣之下提了離婚。
這半年我無數次想過復合，甚至就在三天前，我還給他發了微信。
可現在，他懷里抱著的那個孩子，到底是從哪來的？
如果有人問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在那個雨夜提出離婚。
但在半年前，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那天晚上，我和顧景辰在銀行大廳吵了起來。準確地說，是我單方面地發泄著情緒，而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婉清，這五年你給他轉了多少錢，你自己知道嗎？」顧景辰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愣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八十三萬。我查過流水，整整八十三萬。」他繼續說，語氣里沒有指責，只有深深的疲憊。
八十三萬。
這個數字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口。我從來沒有算過總數，只是每次蘇楠找我要錢時，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轉給他。五千、一萬、三萬……一次次累積起來，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那又怎么樣？他是我弟弟！」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爸媽去世的時候，他才十八歲。我答應過我媽，要照顧他一輩子。」
顧景辰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不讓你幫他，但這次如果真要給，讓他簽借條，按月還。」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借條？他是我弟弟，不是外人！你就是看不起我們家！」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銀行大廳里的其他人都朝我們看過來。
顧景辰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個眼神我現在還記得，里面有失望，有無奈，還有一種我當時沒有讀懂的東西。
現在我知道了，那是放棄。
回到家后，我們陷入了冷戰。整整三天，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第三天晚上，蘇楠又打來電話。
「姐，怎么樣了？姐夫同意了嗎？」他的聲音里充滿期待。
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顧景辰，他正在看書，頭都沒抬。
「他不同意。」我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蘇楠的聲音變得有些委屈：「姐，我這次是真的想好了。奶茶店的位置我都看好了，老板說只要三十五萬就能盤下來。我保證，這次一定能成功。」
我保證，這次一定能成功。
這句話他說過多少次了？從他大學畢業到現在，換了七八份工作，每次辭職都說是因為不適合，每次找新工作都說這次一定好好干。
可我還是心軟了。
「你等等，我再想想辦法。」我說。
掛了電話，顧景辰終于抬起頭看我：「婉清，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自己的孩子怎么辦？」
這句話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我壓抑了三天的怒火。
「我弟弟還沒成家，我哪有心思生孩子？」我脫口而出。
說完這句話，顧景辰臉上的表情變了。他放下手里的書，站起來，走到我面前。
「好，我明白了。」他說，然后轉身走進了臥室。
那晚他睡在書房。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他已經出門了。桌上放著一張紙條：「房子歸你，存款我們平分。如果你決定了，就去辦手續吧。」
我當時沒有猶豫，直接去了民政局。
辦理離婚手續的時候，工作人員問我們：「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我點頭。
顧景辰也點頭。
工作人員嘆了口氣，蓋章，然后把兩本紅色的離婚證遞給我們。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天空開始下雨。我撐開傘，顧景辰站在雨里，看著我。
「婉清，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他開口，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滴下來，「蘇楠的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我皺眉：「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幾秒：「算了，你不會信的。照顧好自己。」
然后他轉身離開了。
我站在雨里，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但很快，這股情緒就被蘇楠的電話打斷了。
「姐！你真的離婚了？！」他的聲音里滿是驚喜，「那錢的事……」
「嗯，我會給你的。」我說。
掛了電話，我深吸一口氣。我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蘇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不管他。
離婚后，我搬出了婚房。那套房子是婚前顧景辰買的，我沒有要。顧景辰堅持給了我二十萬補償款，我收下了。
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蘇楠。
搬家那天，我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看著這個住了五年的地方。客廳的沙發還留著我們一起看電影時留下的痕跡，廚房的墻上還貼著我們的合照，臥室的衣柜里還掛著顧景辰送我的裙子。
我突然有些舍不得。
但轉念一想，離婚是我提的，現在后悔有什么用？
我收拾好東西，關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蘇楠租的房子在城市的另一邊，兩室一廳，不算大但也夠住。
我搬進去的當天，他特別高興，拉著我的手說：「姐，以后我們倆相依為命，我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我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我就把那二十萬全部轉給了他。
「姐，你對我太好了！」他抱著我轉了一圈，「等我店開起來，一定讓你過好日子！」
看著他開心的樣子，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奶茶店很快就開業了。店面不大，位置也不算特別好，但裝修還算精致。開業那天，我請了半天假去幫忙，看著一個個顧客進進出出，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姐，你看，生意還不錯吧？」蘇楠一邊給客人做奶茶，一邊朝我笑。
我點點頭，心想，也許這次真的可以。
但好景不長。
開業后的第一個月，店里的生意確實不錯。蘇楠每天忙得團團轉，還特意請了一個兼職店員。他給我發微信，說這個月營業額有三萬多，扣除成本還能賺一萬。
我很高興，覺得他終于長大了，終于能獨當一面了。
第二個月，生意開始下滑。蘇楠說是因為周圍新開了幾家奶茶店，競爭激烈了。我安慰他，讓他不要著急，慢慢來。
第三個月，生意更差了。蘇楠說兼職店員不干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很多客人等不及就走了。
我開始每天下班后去店里幫忙。從晚上六點忙到十點，周末更是全天泡在店里。
我的工作也受到了影響。
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離婚后狀態一直不好，經常出錯。主管找我談過幾次話，暗示我如果再這樣下去，可能要調崗。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沒有辦法。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幫蘇楠，周末還要處理自己的事，整個人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有一天晚上，我在店里幫忙收拾的時候，看到蘇楠拿著手機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走過去：「在看什么？」
他迅速關掉手機屏幕：「沒什么，游戲。」
我沒多想，繼續收拾。
但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的表情有些不對勁。眼神閃爍，手指緊緊攥著手機，額頭上還冒著細密的汗珠。
離婚后第四個月，我的工作真的出問題了。
主管找我談話，說公司決定把我從設計部調到行政部，工資降三千。
我坐在辦公室里，聽著主管說那些官方的話，腦子里一片空白。降薪三千，意味著我每個月的收入只有五千了。五千塊，在這個城市根本不夠活。
「蘇婉清，你最近的狀態真的很不好。」主管嘆了口氣，「我知道你離婚了，也理解你需要時間調整。但公司是要看業績的，你這幾個月交上來的方案，質量都不行。」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不想調崗，那就只能離職了。」主管說完，讓我出去了。
我回到工位上，看著電腦屏幕上未完成的設計稿，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這份工作我干了三年，從實習生一路做到設計師，每一個項目都是我熬夜加班做出來的。現在因為離婚，因為要照顧蘇楠，一切都毀了。
晚上下班后，我去了蘇楠的店里。
店里空蕩蕩的，只有蘇楠一個人坐在收銀臺后面玩手機。
「今天生意怎么樣？」我問。
「不太好。」他頭也不抬，「一天就賣了十幾杯。」
我心里一沉。十幾杯奶茶，營業額最多也就兩三百，連房租都不夠。
「蘇楠，」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我今天被降薪了，每個月少三千。房租下個月要交，我手里的錢不太夠……」
他終于抬起頭看我，皺著眉：「姐，你不會是想讓我給你錢吧？」
我愣住了。
「我店里現在也很困難，你看看，一天才賣十幾杯。」他站起來，有些煩躁地說，「我自己都快撐不下去了，哪有錢給你？」
「我不是要你給我錢，」我解釋，「我只是想說，我現在手頭有點緊，可能沒辦法再幫你墊房租了。」
「那我怎么辦？」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尖銳，「姐，你不會是后悔了吧？后悔為了我離婚？」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打得我說不出話來。
「你放心，」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房租我會想辦法的。」
那晚回到出租屋，我拿出手機，打開了信用卡APP。
三張卡，額度加起來還有五萬。我用其中一張刷了八千，交了下個月的房租和生活費。
躺在床上，我盯著天花板，腦子里亂糟糟的。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我想起顧景辰。離婚這幾個月，我偶爾會刷他的朋友圈。他發的內容不多，大多是健身房的照片，或者周末去爬山的風景。
他看起來過得很好，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好。
我有些羨慕，又有些酸澀。
我們結婚五年，我有多久沒有和他一起去爬山了？有多久沒有好好陪他吃一頓飯了？
我總是在忙蘇楠的事，忙著給他找工作，忙著安慰他，忙著給他錢。
顧景辰呢？他在干什么？
我突然意識到，這五年里，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他。
我翻出和他的聊天記錄，一條條往上翻。
「婉清，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行，今天要陪蘇楠去面試。」
「婉清,周末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好久沒有單獨約會了。」
「周末蘇楠要搬家，我得去幫忙。」
「婉清，我媽說想來看看我們，順便商量一下要孩子的事……」
「等等再說吧，蘇楠現在工作還不穩定，我得多關心他。」
一條條聊天記錄看下來，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原來這五年里，我拒絕了他那么多次。每一次，他都說「好，那下次吧」。
可我從來沒有給過他「下次」。
我給閨蜜林曉打了電話。
「曉曉，我是不是做錯了？」我哭著問。
林曉沉默了幾秒：「婉清，你想聽真話嗎？」
「嗯。」
「你確實做錯了。」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顧景辰對你好不好，你心里清楚。他不是不讓你照顧蘇楠，他只是覺得你應該有個度。可你呢？為了蘇楠，你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你的婚姻。」
我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婉清，你醒醒吧。」林曉繼續說，「蘇楠都二十六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無底洞地給，只會把他養廢了。」
「可是……」
「沒有可是。」林曉打斷我,「你知道顧景辰為什么不肯給錢嗎？不是因為他摳門,是因為他看出了問題。」
我愣住：「什么問題？」
林曉嘆了口氣：「算了，有些事你得自己去發現。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現在后悔了，就去找他好好談談。趁著還來得及。」
掛了電話，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也許，我真的應該去找顧景辰談談。
離婚后第五個月，我鼓起勇氣給顧景辰發了微信。
「最近還好嗎？」
消息發出去后，我盯著手機屏幕，心跳得厲害。
兩個小時后，他才回復：「挺好的，你呢？」
我看著這四個字，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我想說，我過得不好，我后悔了，我想和你復合。
但我不敢。
我只是打了一行字：「有時間嗎？我們見個面？」
這次他回得很快：「不太方便，最近比較忙。孩子的撫養費我會按時打給你。」
我盯著「孩子的撫養費」這幾個字，整個人都懵了。
什么孩子？什么撫養費？
我們沒有孩子啊。
我趕緊回復：「你是不是發錯人了？」
這次，他沒有再回復。
我給他打電話，關機。
我又發了幾條微信，全都石沉大海。
那晚我失眠了。
我反復想那句「孩子的撫養費」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在暗示什么？難道他有了新的女人，還有了孩子？
可我們才離婚五個月啊。
我越想越不安，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顧景辰的前同事劉姐。
劉姐和我關系還不錯，離婚后我們還聯系過幾次。
「劉姐，我想問你件事。」我坐在咖啡廳里，手指緊緊攥著杯子，「景辰他……最近怎么樣？」
劉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你直說吧，我能接受。」我說。
劉姐嘆了口氣：「你們離婚后，他好像收養了一個孩子。」
我腦子嗡的一聲。
「收養？」我的聲音在顫抖。
「對。」劉姐點點頭，「他最近經常請假，說要陪孩子去做心理輔導。聽說還請了個專業的兒童心理師。」
我坐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說的「孩子」是真的。
原來他真的已經有新生活了。
「婉清，你還好嗎？」劉姐擔心地看著我。
我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但其實我一點都不好。
走出咖啡廳，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天空開始飄起小雨，我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淋在身上。
為什么會這樣？
我為了蘇楠放棄了婚姻，換來的卻是他的理所當然和不斷索取。
而顧景辰，那個我曾經覺得不夠理解我的男人，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庭。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回到家，蘇楠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姐，你怎么淋成這樣？」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我沒有回答，徑直走進房間，關上門。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里一片混亂。
離婚后第六個月，事情開始急轉直下。
蘇楠的店徹底撐不下去了。房東上門催租，說如果再不交就要收回店面。
我刷信用卡墊了兩個月的租金，總共一萬六。
我的三張信用卡都快刷爆了。
那天晚上，蘇楠突然對我說：「姐，要不你去找姐夫借點錢？」
我愣住：「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怎么了？」他理所當然地說，「你們又沒有仇，借點錢怎么了？再說，你不是為了我才跟他離婚的嗎？他難道不應該幫忙？」
我第一次對蘇楠產生了陌生感。
這還是那個曾經跟在我身后叫「姐姐姐姐」的小男孩嗎？
這還是那個說「等我有錢了一定孝敬你」的弟弟嗎？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累。
「我不會去找他。」我說。
蘇楠皺起眉：「為什么？姐，你是不是不想幫我了？」
我沒有回答，轉身回了房間。
那晚，林曉又給我打電話。
「婉清，你真的應該醒醒了。」她的聲音里滿是擔憂，「你弟弟都二十六了，還要你養到什么時候？」
「可是……」
「你知道顧景辰為什么不肯給錢嗎？」林曉打斷我，「他是真的看出了問題。你弟弟不是遇到困難，他是根本就沒想過要自立。」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我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因為林曉說的是對的。
這些年，我給了蘇楠那么多錢，他有努力過嗎？每次都是失敗，然后找我要錢，再失敗，再找我要錢。
這個循環什么時候是個頭？
「婉清，」林曉的聲音變得溫柔，「如果你后悔了，就去找顧景辰吧。趁著還來得及。」
掛了電話，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也許，我真的應該去找他。
不是為了要錢，而是為了說清楚。
我想告訴他，我后悔了。
我想問他，我們還有機會嗎？
我給顧景辰發了微信：「周末有空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他回復得很快：「周末要帶孩子去超市買東西，不方便。」
我盯著「孩子」兩個字，心里更加困惑。
那個孩子，到底是誰？
我想了想，決定周末去他說的那家超市。
我要親眼看看，那個所謂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末那天，我換上離婚后買的新裙子，化了淡妝。
站在鏡子前，我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突然有些心虛。
這半年，我瘦了十幾斤，頭發也枯黃了很多。眼睛下面是淡淡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好幾歲。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沒關系，至少我還有勇氣去見他。
華聯超市是這個城市最大的連鎖超市，周末人特別多。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才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超市里人聲鼎沸,推著購物車的人來來往往。我在人群中尋找著顧景辰的身影。
蔬菜區,沒有。
水果區,沒有。
生活用品區,還是沒有。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或者根本就不在這家超市。
正當我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冷凍柜前。
是他。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下意識地躲到貨架后面。
透過貨架的縫隙,我看到顧景辰推著購物車,正在挑選速凍食品。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襯衫,頭發比以前長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錯。
然后,我看到了讓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顧景辰推著購物車,正在挑選兒童用品。
他身邊站著個穿碎花裙的女人,兩人低聲說著什么。
購物車里坐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抱著一盒恐龍餅干。
「爸爸,我還要買這個!」男孩仰起頭。
顧景辰溫柔地摸了摸孩子的頭。
那個女人笑著把餅干放進購物車,動作自然得像做了無數次。
我手里的雞蛋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們離婚才半年。
半年時間,他是怎么有了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我腦子里轟的一聲,突然想起離婚前的某個深夜,顧景辰接了個電話,說了句:「我知道了,我會負責的。」
難道那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別的女人和孩子?
我站在貨架后面,整個人都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