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哲,你必須娶她。她懷孕了。而且,她父母剛離奇去世,蘇家亂成一團,她需要一個靠山。”
“呵。”男人冷笑一聲,高大的身影在書房里投下壓迫性的陰影,“我憑什么要娶一個懷著野種的女人?就為了幫你穩住那些老東西?”
“你!”
“我嫁。”一個清冷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蘇晚扶著微隆的小腹,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看著那個她暗戀了整整十年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我嫁。但顧明哲,你記住,孩子是我的。這場婚姻,只是一場交易。”
01
七年了。
顧明哲再次踏上故土,空氣中依舊是那種熟悉的、混雜著香樟和尾氣的味道。
他剛下飛機,黑色風衣的下擺還在擺動,顧家的專車已經無聲地停在了面前。
“二少爺,老爺子在老宅等您。”管家躬身開門,態度恭敬,眼神里卻藏著一絲探究。
顧明哲沒說話,徑直坐了進去。
他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敘舊,而是為了奪回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七年前,他被親近的人設計陷害,狼狽出國。七年后,他羽翼豐滿,帶著一身寒氣歸來,目標只有一個——顧氏集團的繼承權。
顧家老宅,檀香裊裊。
顧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手里盤著一串佛珠,眼皮都沒抬。
“回來了?”
“您不是希望我回來嗎。”顧明哲扯了扯領帶,徑直坐在了老爺子對面的沙發上。
“哼,你倒真是坦白。”老爺子睜開眼,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你那個堂哥,顧明遠,這幾年在公司里可是拉攏了不少人。你以為你一回來,那些老家伙就會聽你的?”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顧明哲的語氣里透著疏離,“您叫我回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吧?”
“明哲,你這脾氣,跟你爸當年一模一樣。”老爺子嘆了口氣,“我叫你回來,是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你一步登天的機會。”
顧明哲挑眉,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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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你還記得嗎?”
“蘇晚?”顧明哲的腦海里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后,安靜得像空氣一樣的女孩。
“對,就是蘇晚。”老爺子點點頭,“蘇家最近出了大事,她父母前陣子……車禍,走了。”
顧明哲的眼神動了一下。
“車禍查得蹊蹺,剎車被人動了手腳。蘇家現在群龍無首,公司那幾個老股東和她的叔伯親戚,都像狼一樣盯著,想把她生吞活剝了。”
“所以呢?”
“蘇晚懷孕了。”
顧明哲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這與我何干?”
“她需要一個靠山。你需要蘇家手里的股份。”老爺子盯著他,“你娶了蘇晚。你幫她穩住蘇家,她父親手里的百分之十五的顧氏股份,就轉到你名下。”
“我憑什么要娶一個懷著別人孩子的女人?”顧明哲的聲音結了冰。
“就憑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能讓你徹底壓死顧明遠!”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輕佻的聲音傳了進來。
“哎喲,爺爺,堂弟剛回來,您就這么逼他啊?”
顧明遠摟著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斜靠在門框上,笑得一臉得意:“堂弟,恭喜你啊,剛回國就要喜當爹了。蘇晚那個女人……嘖嘖,我還真是有點好奇,她肚子里的種,到底是誰的?”
幾個在門外偷聽的傭人立馬縮回頭,開始交頭接耳。
“聽到了嗎?蘇家那個千金,居然懷孕了!”
“我的天,她爸媽剛走,尸骨未寒呢,她就……”
“難怪老爺子要二少爺娶她,這不就是個爛攤子嘛!”
“噓……小聲點!不過啊,我聽說蘇家那場車禍也不簡單,這里面的水深著呢……”
顧明哲聽著那些細碎的議論,黑眸瞬間瞇起,一股S氣迸發出來。
“顧明遠,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別啊堂弟,我這可是好心提醒你。”顧明遠往后退了一步,“蘇晚在圈子里的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別白白替別人養了兒子,最后連公司都賠進去!”
02
蘇家別墅,此刻正上演著一場鬧劇。
靈堂的白花還沒撤下,蘇晚的叔叔蘇建業和姑姑蘇美玲,就已經帶著人闖了進來,名義上是“關心”侄女,實際上是來逼宮的。
“晚晚,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女孩子家,還懷著孕,你怎么管這么大的公司?”蘇美玲尖著嗓子,蘭花指幾乎要戳到蘇晚的臉上。
“是啊晚晚,”蘇建業假惺惺地附和,“你爸媽走得突然,這公司可不能群龍無首。你乖乖把股權轉讓書簽了,叔叔幫你打理,保證虧不了你!”
蘇晚穿著一身黑色的孕婦裙,臉色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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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離奇車禍,讓她一夜之間從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變成了孤立無援的遺孤。
而肚子里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更是讓她腹背受敵。
那是一場噩夢。
是她父母出事前的一個月,一場商業酒會。她只是喝了一杯侍應遞來的香檳,醒來時,就在酒店的房間里,身邊空無一人,只留下一身凌亂。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直到父母去世,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叔叔,姑姑,公司是我爸媽的心血,我不會交給你們的。”蘇晚扶著小腹,聲音在發抖,但沒有退讓。
“你個死丫頭!你還敢嘴硬!”蘇美玲徹底撕破了臉,“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這肚子里的野種是誰的?啊?你爸媽就是被你這不知廉恥的樣子活活氣死的!”
“你胡說!”蘇晚氣得渾身發抖。
“我們胡說?”蘇建業冷笑,“你現在就去醫院把這野種打了,然后簽了字,滾出蘇家!不然我們就把你的丑事捅出去,讓你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你們……你們無恥!”
“啪!”
蘇美玲一巴掌扇了過去。
就在這時,別墅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誰敢動她?”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顧明哲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兩個保鏢,徑直走到蘇晚面前,將她護在身后。
蘇建業和蘇美玲都愣住了。
“顧……顧二少?您怎么來了?”
“我是來接我未婚妻的。”顧明哲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他的視線落在蘇晚紅腫的臉頰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未婚妻?!”蘇美玲的嗓音瞬間拔高。
“從今天起,蘇晚,是我顧明哲的人。蘇家的一切,也由我接管。”顧明哲脫下自己的風衣,披在蘇晚顫抖的肩上。
蘇晚抓著那件還帶著他體溫的風衣,抬頭看著這個男人。
這就是她和顧明哲的交易。
他幫她保住蘇家,她用蘇家的股份,助他登上高位。
03
顧明哲的回歸和訂婚,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整個上流圈子炸開了鍋。
尤其是,他娶的還是一個“身懷有孕”的女人。
婚禮辦得倉促而低調。
沒有盛大的儀式,沒有賓客的祝福,只有雙方律師和公證人。
婚后,他們住進了顧明哲在郊區的一棟別墅,開始了相敬如“冰”的同居生活。
顧明哲很忙,忙著和顧明遠在公司里斗法,忙著清洗蘇家的那群蛀蟲。
他經常夜不歸宿,偶爾回來,兩人也是一句話都不說。
他睡主臥,她睡客臥。
這棟豪宅里,最忙的,反而是傭人們的嘴。
“哎,你們看到了嗎?先生昨晚又沒回來。”
“回來了也沒用啊,還不是睡客房。我天天去收床單,客房的床單天天換,主臥的,一個星期了,還是那套。”
“嘖嘖,真是暴殄天物啊。太太長得那么漂亮,先生又那么英俊,結果……唉。”
“你懂什么!先生那是心里有氣!娶個大肚婆回來,換你你能碰?那肚子里的又不是先生的種!”
“說起來,這太太膽子也真大。我聽說啊,她那肚子,八成就是顧明遠那個混世魔王的!”
“什么?真的假的?那二少爺這不就是……戴了頂大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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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豪門真亂。你看吧,等孩子生下來,先生肯定立馬就跟她離婚!”
這些閑言碎語,蘇晚不是沒聽到。
她只是假裝聽不到。
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即將出生的孩子身上,和回憶里。
她想起高中的時候。
顧明哲是全校女生的白月光,籃球場上,他永遠是焦點。
蘇晚是那個永遠坐在看臺角落的觀眾。
有一次,下暴雨,她沒帶傘,蹲在教學樓門口發愁。
一把黑色的雨傘遮在了她的頭頂。
“不回家?”少年的聲音清冷,卻很好聽。
蘇晚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臉瞬間紅透了。
“我……我等雨停。”
“走吧,我送你。”
那條路不長,蘇晚卻希望永遠也走不完。雨水打濕了他半邊肩膀,他卻始終把傘往她這邊傾斜。
從那天起,顧明哲這個名字,就刻進了她的心里。
她以為,那就是她一輩子的秘密。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真的成為他的妻子。
以這樣一種不堪的方式。
04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蘇晚生下了一個男孩。
顧明哲是在孩子出生后第二天才出現在醫院的,他剛打贏了一場關鍵的股東仗,身上還帶著硝煙味。
他隔著玻璃,看了一眼保溫箱里的孩子,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蘇晚給孩子取名叫“安安”,蘇念安。
她希望他一生平安。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安安一歲了。
這一年里,顧明哲成功坐穩了顧氏集團總裁的位置,顧明遠被他徹底趕出了權力中心,灰溜溜地被老爺子打發到了國外的分公司。
蘇家在顧明哲的鐵腕手段下,也逐漸穩定下來,那些跳梁小丑似的親戚,再也不敢上門。
蘇晚的生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她和顧明哲,依舊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對安安,更是視若無睹。
這個孩子,仿佛只是他們交易的一個附屬品,他從不過問,也從不靠近。
蘇晚樂得清靜,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安安。
安安長得很討喜,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皮膚白凈,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別墅里的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新的流言又開始滋生了。
“哎,你們有沒有發現……小少爺長得……好像有點眼熟?”
“噓!你不要命了!敢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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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你仔細看,小少爺的眉毛,還有那個鼻子……我昨天看先生開視頻會議,他一皺眉,天吶,跟小少爺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瘋了吧!太太懷孕的時候,先生還在國外呢!怎么可能!”
“那可說不準……豪門的事,誰知道呢。也許……是先生早就……”
“打住打住!這話要是被先生太太聽到,我們都得滾蛋!”
蘇晚也發現了。
隨著安安越長越大,五官越長越開,那股熟悉的影子,也越來越明顯。
她開始恐慌。
她看著安安那雙酷似顧明哲的眼睛,心里那個被她死死壓住的、荒唐的秘密,幾乎要破土而出。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顧明哲,盡量不讓安安出現在他面前。
她怕。
她怕他發現。
05
這天,蘇晚的公司出了緊急狀況。
一份極其重要的合同出了紕漏,她必須立刻趕去處理。
偏偏保姆張媽家里臨時有急事,請了半天假,下午才能回來。
蘇晚急得團團轉,抱著安安在客廳里踱步。
“哇……哇……”安安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焦慮,也開始哭鬧起來。
“別哭了,安安乖……”蘇晚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聲響,顧明哲回來了。
他今天回來得出奇的早,似乎是拿一份文件。
蘇晚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抱著孩子就沖了過去:“顧明哲,你……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孩子?就兩個小時!我公司有急事!”
顧明哲皺眉,眼里的厭惡毫不掩飾:“他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蘇晚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可張媽不在!我必須去公司!這份合同很重要,關系到蘇氏和顧氏下一季度的合作!”
聽到“合作”,顧明哲的動作頓住了。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把他放書房,別讓他吵到我開會。”
“謝謝!謝謝你!”蘇晚如蒙大赦,趕緊把安安放進書房的嬰兒圍欄里,又塞給他幾個玩具。
“安安乖,媽媽很快就回來。”
她匆匆忙忙地走了。
書房里,顧明哲打開電腦,開始視頻會議。
安安一開始還自己玩積木,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膩了,開始咿咿呀呀地叫喚。
“閉嘴。”顧明哲頭也不抬地呵斥了一聲。
安安被他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扁了扁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該死。”顧明哲低咒一聲,按掉了會議靜音,不耐煩地起身,走到圍欄邊,居高臨下地瞪著那個哭得滿臉通紅的小東西。
“不準哭。”
安安哭得更兇了。
顧明哲的耐心耗盡,他俯身,一把將孩子從圍欄里拎了出來。
“我叫你……”
他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孩子被他拎在半空,因為驚嚇,哭聲戛然而止,只剩下一抽一抽的哽咽。
一雙濕漉漉的、烏黑的大眼睛,就這么近距離地、直直地對上了他的。
顧明哲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雙眼睛……
他像被雷擊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慢慢地,一寸一寸地,仔細地審視著手里這張小臉。
這挺翹的鼻梁……這薄薄的嘴唇……尤其是這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
顧明哲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他魔怔了一樣,抱著孩子走到書房的穿衣鏡前。
鏡子里,一大一小,兩張臉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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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心越沉。
越看,越是觸目驚心。
這分明……就是他自己!
一個縮小版的、稚嫩的、掛著淚珠的……自己!
怎么可能?!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個被他遺忘了七年多的、荒唐混亂的夜晚,猛地撞進了他的腦海!
就在這時,蘇晚急匆匆地趕了回來,推開了書房的門。
“顧明哲,謝謝你,我回來了,安安他……”
她的話音,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戛然而止。
顧明哲背對著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站在鏡子前。
“顧明哲?”蘇晚試探地叫了一聲,心里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男人緩緩地轉過身。
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冰冷和嘲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蘇晚從未見過的、混雜著震驚、狂怒和極度困惑的風暴。
他懷里抱著安安,安安似乎也被他的樣子嚇到了,正睜著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蘇晚。”
顧明哲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過來。”
蘇晚的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
“我問你……”顧明哲一步一步逼近她,黑色的眼眸里翻涌著駭人的情緒,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
“這個孩子……他怎么……怎么越長越像我?”
他猛地抓住了蘇晚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聲音壓抑著極致的瘋狂: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