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說了吧,”林嵐攪動著杯子里的檸檬水,冰塊撞在玻璃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其實是個寡婦,還帶著兩個娃。”
她抬起眼,準備欣賞對面男人臉上即將出現的驚慌、錯愕,或者干脆是厭惡。
然而,男人只是愣了一下。
隨即,他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玩味。
“那可太巧了,”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開口,“我剛好查出不育。”
01
林嵐今年二十九,用她媽王秀蓮的話說,是“奔三”的火車都快開走了,她還沒扒上車。
“奔三”這個詞,在她們這個老舊的家屬院里,約等于“殘次品”。
一大早,林嵐剛從衛生間出來,王秀蓮就堵在了門口,手里還揮舞著鍋鏟,唾沫星子噴了她一臉。
“林嵐!我跟你說,今天這個你必須去!張嬸介紹的,條件頂呱呱!人家不嫌你年紀大,你還想怎么樣?”
林嵐擦了把臉,面無表情:“媽,我說了,我工作忙,不去。”
“忙?忙什么忙?你一個女孩子家,工作再好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要嫁人!你看看隔壁老李家的閨女,比你小三歲,二胎都滿地跑了!你呢?”
王秀蓮的聲音尖利,穿透了薄薄的墻壁,傳遍了整個樓道。
林嵐的父親林大壯在客廳看早間新聞,假裝沒聽見,把電視聲音又調高了兩格。
這就是林嵐的日常。
她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客戶經理,手下帶著一個小組,業績常年第一。但在王秀蓮眼里,這些都不如一個“已婚”的戳兒來得重要。
“媽,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不想為了結婚而結婚。”
“你懂什么!”王秀蓮一跺腳,“你現在是二十九,還能挑挑!再過兩年,你三十了,就是人家挑你了!不,是人家連挑都懶得挑你!你以為你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
“媽……”
“你別喊我媽!我沒你這么丟人的閨女!”王秀蓮氣得胸口起伏,“我告訴你,今天這個,你不去也得去!我已經跟張嬸說好了,下午三點,城南的‘遇見咖啡’,人家男方請客!你要是敢放我鴿子,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又是這招。
林嵐疲憊地閉上了眼。
她剛加完一個通宵的班,腦子里還塞滿了客戶的修改意見和下季度的企劃案,現在她只想睡一覺。
“知道了。”她妥協了。
不妥協不行,王秀蓮真的會去她公司鬧,這種事以前發生過。
“這還差不多!”王秀蓮這才收了鍋鏟,滿意地扭身回了廚房,“趕緊去換身像樣的衣服!別穿你那些破洞褲子,看著就不正經!化個妝,口紅涂亮點,顯得氣色好!”
林嵐回到自己狹小的房間,一頭栽在床上。
她不是不想談戀愛,是沒時間,也是怕了。
上一個男朋友,是大學同學陳凱,談了五年。臨到談婚論嫁了,陳凱的媽忽然跳出來,說林嵐是外地戶口,工作不穩定,配不上她“本地人”的兒子。
最可笑的是,陳凱連個屁都沒敢放,轉頭就娶了個家里有錢的本地姑娘。
從那以后,林嵐就熄了心思,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錢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可她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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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媽只懂面子。
她剛躺下不到五分鐘,房門又被敲響了。
“嵐嵐啊!”是隔壁的張嬸。
林嵐頭皮一陣發麻。
張嬸是這個家屬院的“情報中心”,也是王秀蓮最好的“戰友”。
“嵐嵐在家呢?”張嬸的大嗓門隔著門板就傳了進來,“秀蓮,我跟你說,這次這個小伙子,絕對靠譜!我親戚的親戚,在事業單位上班,鐵飯碗!人長得周正,就是……”
張嬸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但林嵐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就是前面那個談了三年的,吹了。聽說啊,是那女的有點問題,生不了。唉,你說這叫什么事兒!不過這對嵐嵐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人家不圖生孩子,不就圖個安穩過日子嗎?嵐嵐這不也二十九了嘛,再拖下去,想生都費勁了!”
王秀蓮連連附和:“可不是嘛!可不是嘛!我家嵐嵐身體好著呢!別說生一個,生兩個都行!”
“那就好!那就好!你讓嵐嵐下午機靈點,多笑笑!男人嘛,都喜歡愛笑的姑娘!別一天到晚繃著個臉,跟誰欠她錢似的!”
林嵐在房間里,把被子蒙過了頭。
她感覺自己不像個人,更像一塊擺在菜市場上等候估價的豬肉。
02
下午兩點四十五分,林嵐還是出現在了“遇見咖啡”。
她沒化妝,素著一張臉,黑眼圈濃重。她也沒換衣服,就是昨天加班穿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頭發隨便扎了個馬尾。
王秀蓮要是看見她這副打扮,估計能當場氣暈過去。
但林嵐故意的。
她對這種“相親”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這幾年,她媽逼著她見的男人,沒有二十個也有一打了。
有第一次見面就問她存款多少、會不會做家務的;有頭發油膩、指甲縫里全是黑泥,還對她動手動腳的趙總;還有媽寶男,全程都是他媽在旁邊替他說話的。
林嵐覺得,自己不是在相親,是在逛“人類奇葩博物館”。
她推開咖啡館的門,一眼就看到了張嬸說的那個“絕世好男人”。
靠窗的位置,男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格子襯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正低頭專注地看著手機。
林嵐走了過去,拉開對面的椅子。
“你好,我是林嵐。”
男人聞聲抬頭,扶了扶眼鏡。
林嵐看清了他的臉。
怎么說呢,不算丑,但也絕不“周正”。就是一張最普通的大眾臉,丟在人堆里三秒鐘就找不著的那種。
“你好,江河。”男人的聲音倒是還算干凈。
“喝點什么?”他把菜單推了過來。
“檸檬水,謝謝。”林嵐應付道。
江河招手叫來服務員:“一杯檸檬水,一杯美式。謝謝。”
等待的間隙,兩人陷入了沉默。
這是相親的標準流程。
林嵐已經輕車熟路了。
接下來,對方該開始“查戶口”了。
果然,江河清了清嗓子,開口了:“那個……聽張嬸說,林小姐在廣告公司工作?”
“對。”
“那挺忙的吧?經常加班?”
“還行。”
“我……我在區檔案局上班,工作比較清閑,朝九晚五,基本不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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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林嵐敷衍著。
又是一陣沉默。
江河似乎有些緊張,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地敲打著。
林嵐有點不耐煩了。她還得趕在五點前回公司,把那份要命的企劃案改完。
她決定速戰速決。
她見過的男人,都繞不開那幾件事:房子、車子、孩子。
她決定主動出擊,直接把天聊死。
03
服務員把檸檬水和美式咖啡端了上來。
林嵐拿起吸管,攪動著杯子里的冰塊。
“江先生,”她開口了,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我知道我們都是被家里逼來的,大家時間都挺寶貴,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江河正端起咖啡杯,聞言動作一頓,抬眼看她:“林小姐請說。”
“我這人吧,毛病挺多的。我抽煙,喝酒,不愛做家務,脾氣也不好。”林嵐開始“自黑”,這是她的第一步。
她觀察著江河的表情。
他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沒什么太大反應。
看來,這點“毛病”嚇不倒他。
林嵐深吸一口氣,準備上“猛料”。這是她對付那些極品相親男的終極殺招,屢試不爽。
“而且,”她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直視著江河的眼睛,壓低了聲音,“我這個人,看著年輕,其實……經歷挺復雜的。”
江河也放下了咖啡杯,似乎來了點興趣:“哦?怎么個復雜法?”
林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露出一個凄楚又故作堅強的笑容,眼圈說紅就紅,演技堪比影后。
“我直說了吧,”林嵐說,“我其實是個寡婦,還帶著兩個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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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剛落,咖啡館里仿佛都安靜了一瞬。
她看到江河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成了!
林嵐心里比了個“耶”的手勢。她準備欣賞對方接下來的表演,是拍桌而起,罵她“不要臉”,還是倉皇而逃,好像見了鬼。
上次那個趙總,聽到她說自己“克夫”,當場就把一口咖啡噴了出來,連賬都沒結就跑了。
然而,江河的反應,完全超出了林嵐的預料。
他臉上的凝固只持續了三秒。
三秒后,他非但沒跑,反而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覺得“這事兒很有意思”的笑。
“噗。”
他甚至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嵐愣住了。
這劇本不對啊!
“你……你笑什么?”林嵐有點惱羞成怒。
江河擺了擺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端起美式咖啡喝了一口,似乎是在平復情緒。
“沒什么,”他放下杯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開口,“我就是覺得,我們倆……可能真的挺有緣分。”
“什么緣分?”林嵐一頭霧水。
“那可太巧了,”江河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剛好查出不育。”
這下,輪到林嵐傻眼了。
她張著嘴,杯子里的檸檬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不育?
她編造的“寡婦帶二娃”,對上了一個真實的“不育”。
這……
這他媽叫什么事兒?
林嵐入行這么多年,第一次在“談判”中,被人堵得啞口無言。
江河看著她震驚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林小姐,你看,你帶兩個娃,我呢,又生不了。咱倆這湊一起,不是正好嗎?省了多少事。你那倆娃,也算后繼有人了。”
“我……”林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04
“喲,這不是林嵐嗎?”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猛地插了進來。
林嵐和江河同時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畫著精致濃妝的女人,正挽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他們桌邊。
是陳凱。
還有他的富婆老婆,白露。
林嵐的心猛地一沉。真是冤家路窄。
陳凱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林嵐。他上下打量了林嵐一番,又瞥了一眼她對面坐著的江河。
當他看到江河那身洗得發白的格子襯衫時,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飾。
“林嵐,真沒想到啊,”陳凱陰陽怪氣地開口,“這才多久不見,你就……就淪落到這種地步了?怎么,找不到人,連這種貨色都將就了?”
他口中的“這種貨色”,指的自然是江河。
林嵐的臉瞬間漲紅,不是羞的,是氣的。
“陳凱,你嘴巴放干凈點!”
“我怎么不干凈了?”陳凱摟緊了身邊的白露,故意顯擺著手腕上的勞力士,“我說錯了嗎?當初你跟我的時候,眼光不還挺高的嗎?怎么,被我甩了,就自暴自棄了?”
“你!”林嵐氣得發抖。
“老公,”旁邊的白露嬌滴滴地開口了,她掏出一個小鏡子照著,連正眼都沒看林嵐,“跟這種人生什么氣啊,拉低我們檔次。有些人啊,天生就是勞碌命,這輩子都飛不上枝頭。我們還是趕緊去樓上包廂吧,王總他們都等著呢。”
“說得也是。”陳凱得意洋洋。
他現在靠著白露娘家的關系,在一家貿易公司當上了部門主管,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兩人一唱一和,把林嵐和江河貶低到了塵埃里。
咖啡館里其他客人的目光,也都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帶著看好戲的竊笑。
林嵐的拳頭攥得死死的。
她可以忍受王秀蓮的嘮叨,可以忍受張嬸的八卦,但她忍不了陳凱這種小人得志的羞辱。
就在她準備豁出去,把手里的檸檬水潑到陳凱那張油膩的臉上時——
一直沒說話的江河,突然開口了。
“服務員。”
他的聲音不大,卻莫名地讓嘈雜的議論聲停了一下。
一名服務員快步走了過來:“先生,請問有什么需要?”
江河看都沒看陳凱一眼,他只是慢條斯理地拿起菜單,翻到了最后一頁。
“你們這里最貴的酒,是哪瓶?”
服務員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會問這個。
“先生,我們這里最好的是一瓶八二年的……”
“不用介紹了,”江河打斷他,“開了。再把你們的招牌甜點,一樣來一份。”
陳凱和白露都愣住了。
陳凱嗤笑一聲:“裝什么大尾巴狼?你知道那酒多少錢嗎?你一個月工資都未必付得起!”
江河終于抬起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的工資是付不起。”
他平靜地承認了。
陳凱笑得更得意了:“我就說……”
“但是,”江河轉向林嵐,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今天這頓,不走我的工資。”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放在了桌上。
不是錢包,而是一張黑色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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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白露的臉色也“唰”地一下變了,她臉上的高傲瞬間瓦解,取而代de是震驚和難以置信。她死死地盯著那張卡。
陳凱還沒反應過來:“什么破卡……”
“老公!閉嘴!”白露猛地拽了他一把,聲音都變調了。
“你拽我干嘛?”
“那是……那是……”白露的聲音在發顫。
江河沒理會他們的鬧劇,他只是對服務員說:“夠嗎?”
“夠!夠!先生,您稍等!馬上為您安排!”服務員點頭哈腰,幾乎是跑著離開的。
整個咖啡館一片死寂。
05
陳凱再傻,也看出了不對勁。
白露的臉色白得像紙,她拽著陳凱的胳膊,力氣大得幾乎要把他掐紫。
“老公,我們快走!”白露的聲音帶著哭腔。
“走什么走?我……”
“走!”白露幾乎是在尖叫,她不敢再看江河,拉著陳凱狼狽地逃走了,連樓上的“王總”都不顧了。
一場鬧劇,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咖啡館里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那些看好戲的目光,現在全都聚焦在了江河身上,充滿了探究和敬畏。
林嵐也懵了。
她看著桌上那張平平無奇的黑卡,又看了看對面這個依舊平靜地喝著美式咖啡的男人。
區檔案局?清閑?格子襯衫?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你……”
“林小姐,”江河打斷了她,“你不是說,你是寡婦,帶著兩個娃嗎?”
林嵐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謊言被人當面戳穿,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比被人扇了耳光還難堪。
“我……我那是……那是騙你的。”她小聲承認。
“我知道。”江河淡淡地說。
“你知道?”
“你沒有說謊時該有的微表情。你的眼神太有攻擊性,不像個受過創傷的寡婦。”江河條理清晰地分析。
林嵐徹底沒話了。
她感覺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就像個沒穿衣服的小丑。
“那……那你為什么還要說你不育?”林嵐不甘心地反問。
江河放下了咖啡杯。
“因為,”他笑了笑,“我也在說謊。”
“啊?”
“我只是想看看,當一個‘寡婦’,遇到了一個‘不育’的男人,會發生什么有趣的故事。”
林嵐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她,一個金牌客戶經理,今天被一個“檔案局”的男人耍得團團轉。
“你到底是誰?”林嵐警惕地看著他。
“江河。”
“我是問你的身份!”
“區檔案局,職員。”他依舊是那套說辭。
林嵐一個字都不信。
這時,服務員端著醒好的紅酒和精致的甜點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擺滿了桌子。
“江先生,林小姐,請慢用。”
江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給林嵐倒了一杯:“壓壓驚。畢竟,剛‘克’死了一個丈夫,又多了兩個孩子,挺辛苦的。”
他居然還在調侃她!
林嵐又氣又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她抓起包,逃也似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出了咖啡館。
她一口氣跑到馬路邊,晚風一吹,才覺得臉頰滾燙。
她剛準備攔出租車,一輛黑色的輝騰悄無聲息地滑到了她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了江河那張帶笑的臉。
“林小姐,去哪?我送你。”
林嵐看著這輛低調但奢華的百萬豪車,再想想他的“格子襯衫”和“檔案局”,只覺得這個世界魔幻了。
她咬了咬牙,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去盛世廣告。”
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車里很安靜,只有空調的微風聲。
林嵐坐在后座,江河在前面開車。
她從后視鏡里,只能看到他專注的側臉。
“你……”林嵐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為什么要幫我?還有剛才那張卡,還有陳凱和他老婆……”
江河沒有回頭,他開著車,平穩地匯入車流。
“林嵐,二十九歲,盛世廣告公司客戶經理。”
他忽然開口,聲音平淡。
林嵐一愣:“你怎么知道?”
江河在下一個紅燈前停下了車。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通過后視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讓林嵐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他笑了。
“你不是說,你是寡婦帶二娃嗎?”
“我說了,那是假的!”
“可我當真了。”
“你什么意思?”林嵐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江河轉過了頭,側臉的線條在黃昏的光影里顯得有些莫測。
“林嵐,”他叫著她的名字,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的確不育。”
“你剛才不是說你也是騙我……”
“那句是騙你的。”他打斷她,“但不育是真的。所以,我需要一個女人,和兩個現成的孩子。”
林嵐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驚恐地看著這個男人。
“你……你什么意思?你調查我?!”
江河只是平靜地回望著她,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林嵐的心上。
“你那兩個‘娃’,叫什么名字,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