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月令》有云:“是月也,霜始降,百工休。”孟冬之月,陽氣伏藏,陰氣漸盛,乃是為逝者送寒衣,以御陰寒之時。
民間亦有《荊楚歲時記》所載風俗,十月初一,為“授衣節(jié)”,家家戶戶備紙衣、冥幣,于祖墳前焚化,以寄哀思,此為“送寒衣”。
規(guī)矩流傳千年,自有其道理。
只是如今,道理往往抵不過人心。
“陳默!你到底什么意思?給你爸送件寒衣,讓你出兩千塊錢,你推三阻四的!”
電話那頭,大伯陳建國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沒說不給,”陳默捏了捏發(fā)脹的眉心,對著電腦屏幕上的設(shè)計稿,心煩意亂,“我只是說,立冬都過了快一個禮拜了,現(xiàn)在送,還來得及嗎?”
“什么來不及?心意到了就行!你少拿那些老封建的規(guī)矩跟我說事!”
01.
“大伯,我不是那個意思。”陳默放下鼠標,耐著性子解釋,“我記得小時候,爸每年都是趕在立冬前,就把東西都準備好的。”
“你爸是你爸,你是我!我這邊忙著一個大項目,幾百萬的生意,哪有空去管那些?你給錢,我找人給你辦了,不就得了!”陳建國的語氣里滿是不耐煩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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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沉默了。
電話里傳來大伯母王秀蘭搶過電話的聲音,尖酸刻薄:“陳默啊,不是大伯母說你。你爸走了這么多年,你大伯為了你們家這點事,跑前跑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xiàn)在讓你給自家親爹花兩千塊錢,你就這么不情不愿的?”
“你一個月在城里掙一萬多,拿出兩千怎么了?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供你上大學(xué),你可不能當白眼狼啊!”
陳默聽著這話,氣得笑出了聲。
他父親陳建華去世得早,是三叔陳建軍拉扯著他,后來他自己勤工儉學(xué)讀完了大學(xué)。大伯一家,除了在分家產(chǎn)的時候,把他家那套位置最好的老宅子據(jù)為己有,什么時候“養(yǎng)”過他?
但他不想吵。
跟他們吵,沒有意義。
小時候的記憶,卻像潮水一樣涌上心頭。
那時候,父親還在。
每到寒衣節(jié)前,父親就會提前幾天,去鎮(zhèn)上最好的紙扎鋪,買回厚實的黃紙和五色紙。
他不買現(xiàn)成的,總說機器做的沒“心氣兒”。
他會用尺子仔細量好尺寸,用剪刀裁出衣、褲、鞋、帽的形狀,然后用漿糊一點點粘好。那漿糊,都是母親用白面粉親手熬的,粘稠又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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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手很巧,做出來的紙衣服,針腳細密,衣領(lǐng)袖口都齊齊整整。
到了送寒衣那天,他會把紙衣服和一沓沓疊成元寶的冥幣裝進一個紅色的布袋里。
然后帶著小陳默,去到后山的墳地。
父親從不讓他在墳前哭鬧,只是讓他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三個頭。
點火的時候,父親會用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一個圈,開口朝著家的方向。
“默兒,記住,圈不能畫滿了,得給家里的親人留個進錢的路。”
火光升騰,父親會一邊燒,一邊念叨:
“爸,天冷了,給您送衣服來了,您在那邊別凍著,吃好喝好。保佑咱們家平平安安,保佑默兒健健康康……”
小陳默就跪在一旁,看著父親被火光映得通紅的臉,那張臉上,滿是肅穆和虔誠。
那時候,他不明白父親在做什么。
只覺得那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電話那頭,大伯陳建國不耐煩的催促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想什么呢?到底給不給,給句痛快話!”
陳默嘆了口氣,感覺心里那點溫熱的記憶,被這粗暴的聲音瞬間沖散了。
“……給。我等會兒轉(zhuǎn)給你。”
掛了電話,他看著窗外城市冰冷的鋼筋水泥,只覺得一陣說不出的疲憊。
規(guī)矩,或許真的過時了吧。
02.
與陳建國家的熱鬧不同,三叔陳建軍的家里,顯得有些冷清。
陳建軍剛從鎮(zhèn)上的集市回來,把買的一大捆黃紙和幾瓶墨汁小心翼翼地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
他妻子,也就是陳默的三嬸,幾年前生病去了,兒子在外地當兵,一年到頭也難得回來一次。偌大的院子,就他一個人住。
“老陳,又準備給你二哥送寒衣吶?”
隔壁的鄰居李嬸,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餃子走了進來。
“是啊,”陳建軍憨厚地笑了笑,接過碗,“李嫂,又麻煩你了。”
“說啥麻煩不麻煩的,你一個人過,我不看著點,誰看?”李嬸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那些黃紙上,“你這又是何苦?你大哥家日子過得那么紅火,給你二哥燒紙送錢的事,輪得到你這個當?shù)艿艿奶焯觳傩模俊?/p>
陳建軍一邊吃著餃子,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大哥忙。再說了,這是給我親哥送東西,應(yīng)該的。”
李嬸撇了撇嘴,壓低了聲音:“忙?他是忙著撈錢!鎮(zhèn)上誰不知道,當年分家,他把你二哥那套最好的院子給占了,就給了你這間快塌了的偏房。現(xiàn)在倒好,開著小車,住著樓房,把你二哥的兒子陳默當提款機,連給你二哥上墳都懶得去!”
“前兩天我還看見你大嫂王秀蘭在街上跟人炫耀,說陳默又給她打了兩千塊錢,讓她看著辦。這種錢,他們也拿得心安理得!”
陳建軍聽著,只是埋頭吃餃子,沒說話。
等一碗餃子下肚,他才擦了擦嘴,把碗遞回去。
“李嫂,各家有各家的活法。我二哥對我好,我記著。他走了,我這個當?shù)艿艿模昴赀^節(jié)給他燒點紙,讓他在下邊過得舒坦點,我心里也踏實。”
他拿起一張黃紙,用鎮(zhèn)尺壓平,語氣平淡卻堅定。
“給老人的東西,不能糊弄。人啊,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李嬸看著他弓著背,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絲不茍地裁著紙的模樣,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端著空碗走了。
院子里,只有剪刀“咔嚓咔嚓”的聲音,在寂靜的冬夜里,顯得格外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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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軍的手藝不如二哥,做出來的紙衣服有些歪歪扭扭。
但他做得格外認真。
每一剪,每一粘,都像是對自己,也對天上的兄長,做一個無聲的交代。
03.
此刻,陳建國的家里,燈火通明。
他正翹著二郎腿,在酒桌上跟一個腦滿腸肥的男人稱兄道弟,這人是鎮(zhèn)上建筑公司的包工頭,姓張。
妻子王秀蘭在一旁殷勤地給張老板倒酒。
“張哥,這次南郊那個項目,你可得多多關(guān)照我啊!”陳建國舉起酒杯,滿臉諂媚。
張老板打了個酒嗝,拍著胸脯:“放心!只要價格合適,這活兒就是你的!不過……建國啊,我可聽說,你這批水泥,標號好像不太對啊?”
陳建國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笑容不變:“嗨!張哥你聽誰瞎說!我陳建國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質(zhì)量絕對沒問題!”
王秀蘭也在一旁幫腔:“就是!我們家建國,做人最實誠了!張老板你放心,保證給你把工程干得漂漂亮亮的!”
酒過三巡,張老板被灌得暈暈乎乎,被陳建國夫妻倆送出了門。
一關(guān)上門,王秀蘭就變了臉,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一個包工頭,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還不是想多刮點油水!”
陳建國擦了把汗,臉色也有些難看:“這姓張的,鼻子比狗還靈。這批水泥,我確實是摻了點便宜貨。不過沒事,等樓蓋起來,外面一粉刷,誰看得出來?”
“這要是出了事……”
“能出什么事?”陳建國不耐煩地打斷她,“幾十年后塌了,跟我們有啥關(guān)系?先把錢賺到手再說!”
王秀蘭這才放下心來,轉(zhuǎn)而提起另一件事。
“對了,陳默那兩千塊錢,你打算怎么辦?真去給他爸上墳啊?來回跑一趟,油錢都得不少,還又臟又累的。”
陳建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陳默的轉(zhuǎn)賬記錄,看著那“2000.00”的數(shù)字,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他把手機揣回兜里,輕描淡寫地說:“上什么墳?明天你去鎮(zhèn)上紙扎店,買最便宜的那種印刷的紙錢,再買兩件破紙衣,找個十字路口,燒了就行。”
“那陳默要是問起來……”
“你就跟他說,都辦妥了,場面大得很!他在城里,隔著幾百里地,他還能飛回來檢查不成?”
陳建國冷笑一聲。
“那小子,就是個書呆子,好面子。跟他要錢,比跟他那個死鬼老爹的墳頭要土還容易。這兩千塊錢,正好拿去給張老板買兩條好煙,把合同簽了才是正事!”
王秀蘭一聽,頓時喜笑顏開。
“還是你聰明!”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窗外,一只黑色的烏鴉,正落在院墻上,用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屋內(nèi)的燈光。
04.
陳默最近總覺得不對勁。
自從給大伯轉(zhuǎn)了錢,他就開始走霉運。
先是跟了半個多月的一個大項目,臨到簽約,客戶那邊突然變卦,說是找到了更便宜的設(shè)計公司。
他熬了好幾個通宵做的方案,成了一堆廢紙。
接著,走在路上,被樓上掉下來的一個花盆砸在腳邊,差一點就開了瓢。
最邪門的是,他租的房子,水管半夜突然爆裂,淹了樓下鄰居的木地板,光賠償就花了他小半個月的工資。
同事都開玩笑,說他是不是水逆了,應(yīng)該去廟里拜拜。
陳默嘴上說著“封建迷信”,心里卻越來越毛。
尤其是晚上,他總會做一個同樣的夢。
夢里,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荒野上,四周都是濃得化不開的霧,冷得刺骨。
遠處,他看到一個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是他的父親,陳建華。
父親穿著一身單薄破爛的衣服,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嘴唇凍得發(fā)紫。
他想跑過去,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他想大喊,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用一種哀傷又絕望的眼神望著他,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么。
“冷……”
“默兒……爸冷……”
每次,陳默都是從這種極致的冰冷和無力感中驚醒,醒來時,渾身都是冷汗,而被子明明蓋得好好的。
他坐在黑暗中,心臟狂跳。
那眼神,太真實了。
真實得讓他無法再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來安慰自己。
他拿起手機,鬼使神差地,沒有打給大伯,而是撥通了三叔陳建軍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小默啊?”三叔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睡意。
“三叔,這么晚打擾你了。”陳默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我爸的墳……最近還好嗎?”
05.
“好著呢,你放心。”電話那頭,陳建軍打了個哈欠,“前兩天我剛?cè)タ催^,墳上的草都清了,土也重新培了。怎么突然問這個?”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夢說了出來。
他沒說那些倒霉事,只說了夢見父親喊冷。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陳建軍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小默,你是不是……讓你大伯去送寒衣了?”
“是啊,”陳默心里“咯噔”一下,“我給他轉(zhuǎn)了兩千塊錢,他說都辦妥了。”
“辦妥了?”陳建軍冷笑一聲,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只是嘆了口氣,“你大伯那個人……算了,不說了。小默,你聽三叔的,這件事,你別管了。我心里有數(shù)。”
掛了電話,陳建軍再也睡不著了。
他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看著自己親手扎好的那套厚實的紙棉衣、紙棉褲,還有一雙納了底的紙棉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了。
那兩千塊錢,恐怕早就進了他的腰包,至于給二哥的寒衣,能有幾張紙燒過去,都算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
“大哥啊大哥,你怎么能……拿死人的錢開玩笑!”
陳建軍一拳砸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上,樹葉“嘩嘩”作響。
而另一邊,王秀蘭確實是“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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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沒去墳地,就在鎮(zhèn)子外的一個十字路口,天剛擦黑,就匆匆忙忙地把從地攤上花十塊錢買來的,印刷模糊的“冥府套裝”點著了。
火苗燃起,她連等都懶得等,一邊拍著手上沾的灰,一邊嫌惡地念叨:
“晦氣!真是晦氣!為了這兩千塊錢,還得跑這么一趟。”
她沒注意到,一陣陰風吹過,那小小的火堆,火苗并沒有向上竄,而是貼著地面,朝著一個方向,幽幽地打了幾個旋,然后“噗”的一聲,滅了。
大半的紙錢和那套劣質(zhì)的紙衣,根本沒有燒盡,只是被熏得焦黑,被夜風一吹,散落得到處都是。
其中一張沒燒完的紙褲腿,被風卷起,飄飄悠忽,正好落在一輛路過的垃圾清運車上。
車子一路顛簸,最終,將這點“心意”,倒進了鎮(zhèn)郊的垃圾填埋場。
做完這一切的王秀蘭,心情舒暢地回到家。
陳建國正拿著剛簽訂的合同,滿面紅光。
“老婆,合同簽了!姓張的收了煙,爽快得很!等這筆錢到手,咱們就換輛新車!”
“太好了!”
夫妻倆興奮地計劃著未來的好日子,完全忘了那個被他們敷衍了事的、埋在后山黃土下的親兄弟。
他們以為,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們以為,只要沒人看見,虧心事就可以當沒發(fā)生過。
但他們不知道,天在看。
06.
陳默的狀況,越來越差了。
他開始發(fā)低燒,整天昏昏沉沉,畏寒怕冷。
大夏天的辦公室,別人都開著冷氣,他卻要穿著厚外套,還覺得有冷風順著脖頸子往里鉆。
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天,他開車去見一個客戶,車里的導(dǎo)航,突然失靈了。
屏幕上,路線規(guī)劃得亂七八糟,語音播報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奇怪的電流聲。
“前……前方……左……左轉(zhuǎn)……進入……黃……泉……路……”
陳默一個激靈,猛地踩下剎車。
他抬頭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把車開到了一條荒僻的小路上。路的盡頭,一塊破舊的路牌上,赫然寫著“火葬場”三個大字。
一陣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手忙腳亂地掉頭,逃離了那條小路。
回到家,他把自己扔在床上,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一個沒有來電顯示的號碼。
他劃開接聽,放到耳邊。
“喂?”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音。
只有一片“沙沙”的、像老式收音機信號不好的電流聲。
在電流聲的間隙,他似乎聽到了一個極其微弱的、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那嘆息,充滿了無盡的寒冷和悲傷。
“誰?誰在說話?”
陳默大聲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電話,被掛斷了。
他看著手機屏幕,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他病倒了。
高燒,四十度。
整個人燒得像一團火,意識卻掉進了一個冰窟窿。
他感覺自己躺在一塊巨大的冰上,四面八方的寒氣,瘋狂地涌入他的身體,穿透皮膚,凍結(jié)血液,侵蝕骨髓。
他想喊,卻發(fā)不出聲音。
他想動,身體卻不聽使喚。
在無邊的黑暗和寒冷中,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最終,沉入了一片更深、更幽暗的夢境。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父親。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老而宏偉的廟宇大殿之中。
大殿莊嚴肅穆,香煙繚繞,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壓。
正上方的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城隍廟”。
高高的神案后面,坐著一位身穿官袍、面容威嚴的神明。他頭戴官帽,目光如電,不怒自威。
正是本應(yīng)護佑一方水土的,城隍老爺。
神案兩側(cè),站著牛頭、馬面兩位陰差,手持鎖鏈法器,神情冷酷。
陳默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嚇得魂飛魄散,連大氣都不敢喘。
“堂下何人?”
城隍老爺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洪鐘大呂,在大殿中回蕩,震得陳默耳膜嗡嗡作響。
“小……小人……陳默……”
“陳默,你可知罪?”城隍老爺?shù)哪抗猓路鹉芸创┧奈迮K六腑,洞悉他的一切心思。
“小人……小人不知……”陳默顫抖著回答。
“哼,不知?”
城隍老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驚堂木重重一拍!
“啪!”
一聲巨響,嚇得陳默一哆嗦。
“你父陳建華,生前為人正直,樂善好施,死后魂歸地府,本應(yīng)享受安寧。然其陽世子孫不孝,寒衣節(jié)已過,不僅不思祭奠,反而欺瞞鬼神,使其父魂魄在陰間受凍受辱,淪為孤魂野鬼,此為大不孝之罪!”
城隍老爺?shù)穆曇簦秸f越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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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為其子,不辨是非,助紂為虐,同樣難辭其咎!”
陳默聽到這里,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世人愚昧,只知燒紙送衣,卻不知其中有三大忌諱……”
城隍老爺?shù)穆曇簦缤坏赖荔@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陳默聽完城隍老爺一字一句道出的那三條禁忌,只覺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悔恨和恐懼,瞬間將他徹底吞沒。